第70章 黑夜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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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欣欣定眼又仔細瞧了瞧站在身旁的薑鈺,眉眼淺笑著未再接話,等到薑鈺退了下去,她才轉眼看向對麵的沈寶音開口說著:“這麽個機靈又俏麗的丫頭留在自己身邊,難怪姐姐可以省下不少心了,隻是這機靈固然是好,可難免也要留心著點。”
“妹妹這話從何說起?”
“前些日子我來紫軒閣找姐姐,當時你還未回來,我進了屋瞧見這丫頭跪坐在一旁正給太子沏茶,說來一個丫頭給太子沏茶也沒什麽,可我覺得這丫頭看太子的眼神很有問題,所以想提醒姐姐多留意著些為好。”
她聽著柳欣欣這話心下思慮了一番,雖是提點的好意但難免有半分挑撥之意,尤其是先前張姝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小心身邊的人,這身邊的人又何止薑鈺一人,如今在這太子府裏除了毓秀她還能有多少可信之人。
“妹妹這話我放在心上就是。”
柳欣欣點了點頭繼而輕歎了一口氣,眉心間微微蹙起,麵露愁容的開口說著:“自從聽聞臻妃死後我心裏很是難過,雖然她曾想陷害我,一度讓我腹中的孩子差點小產,可如今她懸梁自盡卻令我心裏多少是過意不去的,過幾日我想去閆貞觀一趟給我腹中的孩子祈福,順道也給亡靈的臻妃娘娘超度一番,聽說臻妃這一死緣著皇上還在氣頭上,她未能葬入皇陵,死後連個身份也沒有。”
沈寶音聽著柳欣欣述說的這些話,心頭自然也不是滋味,終究是天子多情又絕情,曾經再多的恩寵都抵不過一紙罪狀,難怪這麽多時日以來臻妃夜夜夢中驚擾自己,她是真的難以瞑目合眼的。
“過幾日我隨你一同前去!”
幾日之後沈寶音和柳欣欣一同去了一趟閆貞觀,閆貞觀位於京城的西南角,位置偏僻來回馬車都要好幾個時辰,雖地理位置不佳但聞名於它的靈驗,所以常常有許多人千裏跋涉慕名燒香而來,更因為先祖的陳皇後老來出家於此久負盛名。
馬車停落在閆貞觀的門前,薑鈺扶著沈寶音下了馬車,觀裏清一色的弟子們早已站在台階上恭迎,為首的是一個半百年紀的師太,薑鈺小聲在耳邊告解說,這位就是觀裏的道空師太。
道空師太帶著一眾弟子下了台階朝著沈寶音和柳欣欣走來,走近微微躬身行禮說道:“貧尼接到消息特來迎接兩位太子側妃。”
“有勞道空師太了。”
她領著沈寶音和柳欣欣進了閆貞觀裏,沈寶音看到大堂裏用來超度的擺設微微一驚,雖然此番前來確實是為了臻妃娘娘亡靈的超度,但因為臻妃的特殊原因是不能擺在台麵上明目張膽的。
道空師太拂過沈寶音臉上的神色,小步走來輕聲開口說道:“沈良娣請放心,太子早已囑托過貧尼,今日替臻妃娘娘超度之事不會傳到宮裏,兩位太子側妃隻是前來燒香祈福而已。”
沈寶音聽著道空師太這話,心裏的擔憂才算略微放下,倒是對穆高熾暗中的這一安排心生感激,原來這個男人說要護自己周全並不是嘴上說說,他知道自己夜夜受夢魘所困,所以才會暗中囑托道空師太/安排了這場超度之事。
接下來她和柳欣欣遵照道空師太的安排給死去的臻妃開始超度,結束後她依然跪在原地雙手十合,柳欣欣因為有孕在身由著春蘭扶著去了另一側屋休息。
道空師太走來開口說著:“沈良娣的心意貧尼想故去的臻妃娘娘已是了然。”
“不,她並不能接受,她心裏的怨恨又豈能是一場超度就能平息的。”
“恕貧尼鬥膽,沈側妃夜夜受夢魘所困並非全然是臻妃娘娘魂魄所致,大抵是因為沈良娣您心裏思慮導致,因為心中愧疚難以排解才會夢中呈現。”
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金身打造的高大佛像,帶著眉心間的那抹憂愁說道:“臻妃娘娘的死也算是我間接造成的,那晚的乾明殿上是我的一句話害得她被皇上打入了長明宮,她臨走的時候那雙絕望的眼神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她說過即使做鬼都不會放過我,在她的心裏定是認定是我害了她,所以即使她選擇了懸梁自盡也是心不甘的。”
“可是在貧尼看來人死如灰盡,即使不是沈良娣的那句話,臻妃娘娘的結局也是如此,沈良娣又何必這樣固執的心生自責,就算是冤魂所恨也是恨那些害他之人。”她說完走來扶起跪在地上的沈寶音,看著眼前的女子低眉歎息了一聲,“沈良娣身處困頓之中,烏雲遮眼,日後的路要小心謹慎為是切不可太過心慈。”
沈寶音聞言心頭一震,抬眼看向眼前的道空師太開口問道:“我知道自己身處困頓之中,不過煩請師太提點一二,我該如何走?”
道空師太輕輕搖了搖頭,她轉眼望向不遠處的那棵菩提樹,思慮了良久這才說著:“世人皆知名利乃浮雲,可依然拗不過心中的執念,到頭來也不過是手中的一捧揚灰,臻妃如此,她人亦如此。”
彼時春蘭已經扶著柳欣欣從側屋裏走了出來,柳欣欣走來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得在天黑之前趕回去。”
沈寶音點了點頭,兩人朝著道空師太行禮告別,出了閆貞觀竟然看見了萬書卿,他身著便服腰佩長劍正從馬背上下來。
他下了馬走上台階朝著沈寶音和柳欣欣拱手行禮,又朝著道空師太行了禮。
道空師太看著眼前的萬書卿笑著問道:“今兒你怎麽也來了?”
沈寶音聽著這話心想著原來萬書卿和道空師太早已相識。
“我就是好久沒來看望師太您了,所以今兒得空便想著來看望您,跟您參禪悟道些。”
柳欣欣看著萬書卿開口問道:“萬都督什麽時候回去?若是及時倒不如一同回京。”
沈寶音見狀拉扯了下身旁的柳欣欣說道:“萬都督才來自然是要和道空師太多聊些時辰的,怎可及時隨我們一同回京!”她看向道空師太最後告別道:“今日之事有勞師太您了。”
“沈良娣嚴重了,貧尼恭送兩位太子側妃。”
她扶著薑鈺的手臂上了馬車也不敢多看一眼萬書卿的那張臉,不管這個男人是生氣與否,自己都不能再與他牽扯過多,從自己嫁進太子府的那天起,無論是從禮數而言,她與這個男人的前曾往事都必須得拋開。
車轅滾滾的在山間的小道上朝著京城的太子府駛去,沈寶音掀開車帷朝外麵看了一眼,天邊已是日落黃昏,估計回了太子府也是夜幕的時候了,她心中不免有些擔憂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後麵的馬車,柳欣欣和春蘭正坐在裏麵。
“奴婢覺得太子對主子您真好,臻妃娘娘是個罪妃,連皇陵都不能入葬之人,給臻妃娘娘的亡靈超度一事若是傳到了皇上耳邊定是要受牽連的,可太子為了主子您,甘願冒這個險也要求得主子您心安。”
“你可真是多嘴,今日之事不可再提。”
“主子您放心,奴婢都明白。”薑鈺淺淺一笑,伸手拉開車帷朝外麵跟著看了一眼,歎了口氣說道:“天色已晚,早知道主子您剛剛就該讓萬都督護送我們回去多好。”
“怎麽這就怕了?”
“奴婢聽說以前這條路上死過人也不知是真是假,現在想著心裏怪瘮的慌的,這一路上人煙稀少也不知道是什麽鳥叫聲,聽得人心裏直發毛,主子您說臻妃娘娘會不會也在這裏?”
沈寶音聽著薑鈺這話身體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她瞪了一眼薑鈺說道:“盡胡說,不可對故去的臻妃娘娘大不敬!”
車帷外行駛中的馬突然嘶吼了一聲,沈寶音的身體咚的一聲撞到了身後的車板上,在疼痛感襲來之後馬車已經失去控製的朝前方奔跑起來,沈寶音一把拉著身旁的薑鈺掀開車帷看著駕駛中的馬夫驚慌的問道:“出什麽事了?”
“主子,這馬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這樣了,奴才也沒法製服它了,再這樣下去前方可就是山崖了!”
“山崖?”薑鈺尖叫出聲,麵色早已嚇得鐵青,她一把拉扯著馬夫說道:“你還不快想辦法,我們不能死,絕不能死!”
“這馬瘋了,奴才也沒辦法,前方就是山崖,眼下我們隻能趕在墜入山崖之前跳車。”說完這馬夫便縱身一跳滾了下去,哪裏還管沈寶音她們的死活。
薑鈺已是嚇得語無倫次,她拉著沈寶音問道:“主子,咱們現在怎麽辦?跳還是不跳?跳下馬車可能會死,墜入山崖更是會死,肯定是臻妃的冤魂在作祟,她不會放過我們的!”
沈寶音彎著身步出車外,她拚命的拉住韁繩試圖扭轉局麵,可是前方的馬完全不聽指揮,嘶吼著朝前快速跑去。
“主子,您還等什麽,再不跳咱們真的要墜入山崖了!”薑鈺看了一眼馬車下的山路,急速的在眼前掠過,那隻腳剛要邁下去的一刻瞬間又收了回來,這一跳必然是死。
她做回沈寶音身旁搶過韁繩,帶著哭腔的口吻說著:“主子,這回奴婢可是跟著您一起死了!”
前方黑暗來襲,帶著暗沉的山穀隨著馬車一並墜下,黑暗中沈寶音仿若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在沉入水底後抱住了自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