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覆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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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欣欣聽著這話倒是雙眼望過來,仔細逡巡了一番,忽然淺淺一笑開口說著:“可不是嘛,姐姐命大哪裏還有人敢害得了!”
沈寶音也不接話,拿起旁邊的茶壺替柳欣欣斟了一杯茶水,沉默了片刻再次抬眼看向對麵的女人,嫣笑著起唇:“姐姐心中有一事想要問問妹妹。”
“何事?”
“妹妹是如何清楚知道去年東郊碼頭我與萬都督之間的事情?”
握著茶杯的手指頓了頓,沈寶音放眼看去隻見柳欣欣沉著鎮定,像是心中早已猜測到自己會問出這番話,眉眼平靜如這茶器裏的水麵,低眉沉默了些之後才說道:“實不相瞞,當初姐姐去鳳閣殿找永和公主商量生辰之宴時,我也是無意中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才知道原來姐姐與萬書卿之間這段陰差陽錯的誤會,之後我見到萬書卿總是對姐姐疏離冷漠,我心中自然是看不過去,一想到姐姐當初遭受的那些罪我就覺得心疼,所以有一次我回柳亦山莊的時候在路上遇見了萬書卿便告訴了他,我就是想讓他以後不要再這麽對姐姐了,他應該明白了這段事實。”
沈寶音聽著柳欣欣這番敘述,原來當日在鳳閣殿內的那些話竟不想還有旁人聽到,可是這個人偷聽了之後竟然可以瞞著這麽久不說,這麽一想自然是要對柳欣欣多看了幾眼,這個女人究竟還知道多少?看來她今晚也是有備而來。
柳欣欣拉起沈寶音的手,依然是那雙無辜自責的眼睛,她說:“我知道姐姐曾經囑咐我讓我不要多事,可我心中就是不想姐姐再受這不白的委屈,姐姐現在一定是恨我多管閑事對吧?”
低頭看著那雙緊握的雙手,曾經覺得這是一雙不沾陽春水的白芷蔥蔥,如今再看卻是黑與白的分不清,她抬眼看向柳欣欣淡笑著開口說道:“怎麽會呢,如今知道也好,反正都已是過去,從今往後不必再提就是。”
柳欣欣淺笑著點了點頭,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她才起身離開,由著春蘭攙扶著出了紫軒閣,隔著夜幕看著那兩道背影消失在拱門之後,沈寶音想原來一切早已不複昨日。
經過馬車驚魂墜崖的事件,沈寶音發現生死無時無刻都潛伏在自己身邊,毓秀被陷害,臻妃的自殺再到馬車墜崖,這一係列發生的太過突然又緊密相連,所有的矛頭最後都指向了自己,不管是張姝還是柳欣欣再也沒有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一開始她以為這是張姝所為,直到今晚柳欣欣的夜訪,沈寶音才開始有了重新審視的看法。
躺在熱水裏,這一刻沈寶音才能獲得少許的放鬆,旁邊伺候的丫頭低淺著聲音小聲說道:“主子,奴婢再給您取些花瓣過來,毓秀姐姐交代了說是主子洗澡時不可打擾。”
沈寶音睜開眼睛隔著熱騰騰的水汽看著跪在自己身邊的丫頭,年紀善小,肉嘟嘟的臉蛋笑起來很可愛。
“你叫什麽名字?”
“回主子的話,奴婢叫季棠。”
彼時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那丫頭尖叫了一聲才看清進來的人,撲通一跪急忙喊了句太子。
“你先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進來!”
季棠這丫頭瞧著太子一臉陰鶩的神色嚇得匆匆走了出去,沈寶音還在熱水中,她雖沒有回頭看去,但心裏對穆高熾的到來已經猜測了幾分。
伴隨著壓抑的腳步聲穆高熾走到沈寶音身旁,他站立在側背手而立,留給沈寶音的隻是那道毅然隱忍的背影,沈寶音記得曾經在沈府他答應自己要將萬書卿從順天府大牢裏救出來時,同樣的背影覆手而立。
“昨晚你們都做了些什麽!”
“太子是想問什麽?還是說在太子的心裏已經把臣妾想得不堪。”
他冷笑一聲:“一天一夜我不信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何況你們曾經還有過不能苟言的感情!”
她沒想到會從穆高熾的嘴裏吐露出難聽的苟言兩字,帶著極其的侮辱,即便他說話呼出酒氣,但也不能輕易原諒這隻是酒後的胡言亂語。
水下沈寶音緊握著雙手微皺著眉心,眼前的穆高熾太陌生了,陌生到令人可怕的地步。
“既然太子不能接受我與萬書卿曾經發生的一切,為什麽當初還要堅持娶我!”
這個男人在聽到這句話後突然轉身而來,他一把掐住沈寶音的脖子,近乎怒極瘋狂的吼道:“我不準從你的嘴裏說出萬書卿這個名字,你記住,你隻是我穆高熾的女人,這輩子隻能是我穆高熾的女人!馬車墜崖的時候為什麽萬書卿會在?我不會相信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去閆貞觀祈福不過是為了欺騙我的幌子,你與他舊情複燃才是真,是不是!”
那隻有力的手掌帶著怒氣般狠狠掐著沈寶音的脖子,她痛苦的皺著媚黛喘不過氣來,眼前的男人猩紅著一雙瞳孔,這是沈寶音第一次看到發狂後的穆高熾,一個男人發瘋的樣子竟是如此可怕。
“我不知道萬書卿為什麽會在,我更不知道他會及時趕到,他會去閆貞觀我更加不知情,這一切太子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問柳妹妹或者去問道空師太!如果太子想殺了我就請快點動手吧!”
她閉上眼睛等待著穆高熾的最後用力,她想若是生命終結在今晚也好,這般宮闈裏的日子她已經受夠了,唯一不舍的隻是她的母親呂氏和毓秀而已。
“沈寶音,你明知道我不會殺你所以你才會這般一步步逼我,為什麽?為什麽我為你付出了這麽多,拚盡全力的去保護你卻得不到你一絲的愛!麵對著萬書卿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你心裏是不是特感動?是不是!你還敢說你們沒有私情!”
她依然閉著眼睛選擇躲避這些汙言碎語,她的心很痛,比死更痛,言語的淩遲比用刀割更令人痛上百倍!事到如今即使自己千言萬語的去解釋,在這個男人心裏早已給了判決書,還有什麽可爭辯的。
“不要用這樣誓死的神情回答我,沈寶音,我告訴你,你想為了他死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沈良娣,是我穆高熾的妻子,就算我死了你還是我的女人!”
他一把將她從水中抱起扔到了旁邊的床榻上,身體隨之壓了過來,帶著憤怒的仇恨吻了下去,容不得沈寶音半分的反抗,那一晚不複以往的憐惜,帶著一個男人近乎瘋狂的醋意強占了她,她身上的每一處烙印都該是這個男人的。
那一夜太過漫長,漫長到沈寶音數著時間熬了過來,穆高熾穿上衣服離開之後她才睜開眼睛,於是她睜著眼睛由黑夜變成了白天,她雙手緊緊握著淩亂的床褥夾雜著眼淚一並滾燙的落了下來。
幾天之後穆高燧來到了太子府,風風火火的進了紫軒閣,如今倒是越發的熟門徑路倒像是進他自己的王府,他這個大金國的十皇子,當今的趙王,哪裏有著皇室的氣派。
毓秀剛走出屋子就瞧見這團風影,於是急忙攔著說道:“等等,等等,恕奴婢鬥膽,您好歹也是剛冊封的趙王,眼下情形不同往日,您這樣隨隨便便就進我家主子的閨閣,傳出去實在不妥。”
“你這丫頭伶牙俐齒的難怪嫁不出去,我倒要看看我進太子府的紫軒閣誰敢亂說,誰要是敢亂說我就派人砍了他的舌頭,讓他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來。”
沈寶音正坐在梳妝台前收拾,聽到穆高燧的聲音不由的輕歎了口氣,方開口說著:“既然趙王來了還不趕緊端茶伺候。”
穆高燧露出潔白的牙齒哼哧的進了屋,朝著一旁的桌椅上坐下還不忘帶來了禮物。
“聽說十皇子前幾日被冊封為趙王還封賞了自己的王府,臣妾還沒來得及祝賀。”
穆高燧大手一揮:“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冊封也是遲早的事情,倒是聽說你前幾日墜崖了,所以今日趕來看望。”
“趙王是真的來看望我呢還是打著看望我的幌子想從中打聽其他人的消息?”
穆高燧聞言被揭穿的嘿嘿一笑,看著沈寶音笑說道:“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直爽!我這不也是聽說了薑鈺姑娘出事了嘛,可是皇兄並不讓我插手此事,按理說一個身份低賤的丫頭就算沒了命也不會有人關心的,更不會有人去尋找她,這皇宮裏麵每年無緣無故消失的太監宮女數不盡數,何嚐有人去管。”
“薑鈺的事情我一直記在心上托太子打聽,我也希望盡快有消息,畢竟她也是因我而起,是生是死也得有個答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才行。”
“這事我已經暗中派人去尋找了。”
“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我這不是想找沈良娣你幫我擋一下嘛,若是皇兄知道了肯定要責罵我,到時候你替我在皇兄麵前美言幾句,你可是皇兄心裏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沈寶音心中難免苦笑一聲,穆高燧還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隻怕也是找錯了人,她抬眼看向身旁的男子,心裏歎息一聲,本以為他對薑鈺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貪圖美貌,沒想到一向放蕩不羈的穆高燧還是個癡情種。
一晃已是一個多月過去,薑鈺的消息遲遲未有進展,沈寶音呆在紫軒閣半步也離不開,自從那晚穆高熾離開後他就下了禁足令,沈寶音就隻能呆在方圓之內,就連柳欣欣想來看望還得得到太子的批準,當然除了穆高燧獨闖而來的那一日。
雖然過得是無聊寂寞,但好在圖個清靜,這回是真的清靜了,長久下來說話的人隻有兩人,一個冬天下來灰崽也養胖了,整個身子蹲在陽光下像個球一樣,任你怎麽戳它就是眯著一雙眼睛不理你,一副你能拿我怎麽樣的表情,哪裏是隻兔子該有樣子。
沈寶音坐在窗台前撐著一顆腦袋看著院中的那團球,它蹲在院子裏的石桌上,時不時百無聊奈的朝盤子裏舔口水喝,毓秀正在院子裏剪枝散葉,無聊的打發時間。
“小姐,小姐,您快出來瞧瞧誰來了!”
沈寶音打著盹忽然聽到院子裏毓秀這聲呼喊才從夢中驚醒,她走出屋子看著站在院中的兩人展顏笑出,來的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沈如玉,身旁跟著她的貼身丫頭冉碧。
她快步走過去拉起沈如玉的手說道:“可算是見到姐姐了!”說出這話的時候眼眶酸楚得泛紅。
沈如玉心疼的伸手拂過沈寶音鬢角淩亂的發絲,歎了口氣說著:“你這傻丫頭,走,咱倆進屋說。”
兩人進了屋,毓秀去煮茶水,坐下後沈寶音開口問道:“姐姐是怎麽進太子府的?”以沈如玉的身份想要進太子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今日來太子府本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管事的人聽說了我的身份就讓我進來了,說是太子吩咐了,若是我來就不必攔著,本該早點來看你,一時間被其他事情耽擱,期間回了一趟沈府見了你娘,她也是聽聞了你出事想來看你又不能,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安撫了你娘,告訴她你現在一切安好。”
聽著沈如玉這番話,沈寶音眼眶裏的水漬再也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眼下就連她娘想來都不能來,她心裏特別想呂氏。
沈如玉拿著帕子替沈寶音擦著眼淚,歎息一聲說道:“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當初我也是這麽過來的,可你要明白你現在的身份已不同於過去,凡事都得先忍著,嫁出去的女子哪有說話的份。”
“姐姐的話妹妹都知道,可是想到我娘就忍不住,哭過了也就罷了。”
沈如玉拉著沈寶音的手拍了拍安撫著,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你墜崖的事情現在宮裏傳言都是臻妃的冤魂作祟,皇後娘娘還特意派人請了巫師進宮作法事。”
“難道姐姐也相信這是臻妃的冤魂作祟嗎?”
“我當然是不相信的,所以今兒便想來問問你。”
“此事到現在我心裏也隻是猜測,但眼下確實情形對我非常不利,想要加害我的人手段也是越來越陰毒,步步是要置我於死地。”
“可猜測是何人?”
正說著屋外傳來毓秀大喊一聲是誰,沈寶音和沈如玉渾身一震匆匆走出屋子,毓秀端著剛煮好的茶水站在院子中。
“出什麽事了?”
“剛剛瞧見拱門處一身影被我一喊給跑了,若不是我手上端著東西定追過去,我倒要看看她是誰,偷偷摸摸的想要幹什麽!”
沈寶音和沈如玉互相看了一眼繼而點了點頭,兩人重新做回屋裏,沈如玉說:“看來你的處境果真不好,既然你心裏已經猜測到了是何人,那你就要小心處之了切不可掉以輕心,敵人在明你在暗,我看太子將你禁足在這裏也未嚐不是件好事,現在朝廷紛擾不斷,鄰國的匈奴日益冒犯邊境,皇上大怒正要發兵攻打,此次想要親征。”
“皇上想要親征?那誰來監國?”
“這才是關鍵所在。”
沈寶音聽著這話心裏也就清楚了,這監國一事必然是要落到了太子和漢王之間,勢必要引起暗中爭奪,皇上最終選擇了誰,大臣們自然也會伺機站隊,而這後宮中她與沈如玉再想見麵也是更難,後宮的爭奪往往是伴隨著前朝的風起雲湧。
因為不便多留姐妹兩聊了一會沈如玉就起身離開了,臨走的時候不放心的多看了一眼,兩人心裏似乎都知道不管未來的皇位最終落在太子和漢王哪一邊,對於她們姐妹而言都會牽連一方,但是沈寶音想若是將來穆高熾真的登基做了皇帝,自己就算拚盡全力也要護沈如玉周全。
是夜,沈寶音獨自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在想白天拱門處的那道身影究竟是何人,是張姝派來的還是柳欣欣派來的,可是不管是誰,沈寶音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如同往日坐視不管。
外麵寒風呼嘯似乎要變天,吹得窗紙聲聲作響,沈寶音哪裏還睡得著,忽然聽到外麵箜咚一聲響嚇得她心裏一驚,朝外喚了幾聲毓秀也沒人答應,她躺在床上不放心隻好裹了件外衣打開門,院子裏被風吹得琳琅滿地,春日裏竟然也會起這麽大的強風。
她看了一眼回廊上掉在地上的宮燈,原來是這東西發出的響聲,沈寶音從屋裏搬著凳子出來重新將它掛回原處,想了想又找來蠟燭想要重新點上,奈何個子太矮隻能踮著腳尖奮力夠著,眼看著就要點上了,眼前突然一黑身體便失去控製的倒了下來,重重的摔進堅硬的胸膛裏,她睜開眼睛一看抱著自己的人竟然是穆高熾。
“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在這做什麽!”
毓秀聞聲已經跑了過來,見到眼前此時此景心中一喜,嘴上倒是說著:“請太子恕罪,奴婢來遲了。”
“讓你照顧你家小姐就是這麽個照顧法。”說著抱著沈寶音就進了屋。
沈寶音半靠在床上看了一眼沉著臉的穆高熾,又瞧了一眼在一旁偷偷暗喜的毓秀,隨之朝毓秀瞪了一眼,不省事的丫頭。
“可傷到哪裏了?”
“不礙事,隻是剛剛不小心眼前一黑······”
“還說不礙事,毓秀,你去通知人請劉院史過來。”
毓秀興匆匆的出了門,屋子裏沈寶音微低著頭轉著手指,她現在與穆高熾尷尬的氣氛緣著上次的事情還未全消,自從那晚之後這個男人便沒有再來過,他下了禁足令,她就乖乖呆在紫軒閣中圖個清靜。
轉著的手指突然被握住,她抬眼看著朝自己溫煦看來的穆高熾,這個男人輕歎了口氣滿是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還在生我的氣嗎?那晚是我喝多了才說了那些傷了你的話,事後我也後悔不該那樣對你,我一時間真的被你和萬書卿之間的事情衝昏了頭腦,尤其是我看到你穿著他的衣服出現在眾人之間。”
她依然微低著頭不接話,即便穆高熾事後再道歉,可是那些語言傷害過的地方豈能幾句道歉就能撫平的。
“你以為我把你禁足在這裏自己就不心疼嗎,也許你睡著的時候根本不會發現我偷偷站在你的院子中看著你屋子裏已經熄滅的燭光,就像你從來都淡墨如水的對我,哪怕一點點對我的關心,可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依然舍不得放棄你,沈寶音,你告訴我該怎麽辦?”
她抬起眼看著穆高熾這雙無助的眼神,在這個男人身上從來給人的感覺都是居高臨下,所有人俯首稱臣,就連自己當初對他都是敬而遠之,可現在她分明看到的是一個男人祈求的眼神,帶著近乎無奈的口吻。
她伸手撫上穆高熾的臉,帶著外麵的寒氣冰冷的毫無溫度,他在院外到底呆了有多久,是不是自己真的對他太過冷淡了,她撫著眼前這張臉輕聲說道:“我隻想跟你好好過日子而不再糾結於過去,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君。”
他紅著眼眶將眼前這個女人抱進懷裏,他說:“有你這句話我便足以!”
門外傳來尷尬的咳嗽聲,毓秀已經領著劉院史站在門外麵,聽著穆高熾的吩咐才又重新走進屋子裏,劉院史走近朝著穆高熾和沈寶音行了禮這才由毓秀拿著帕子搭在沈寶音的手腕上仔細觸診。
劉院史觸診了一會抬頭看向沈寶音開口詢問道:“不知沈良娣近來睡得可安好?食欲善可?”
“時常嗜睡,許是春困的原因,至於飲食吃的也少了。”沈寶音想近來發生這麽多事,哪裏還能吃得下。
“恕微臣鬥膽,不知沈良娣的月信這個月來了沒?”
沈寶音心裏一頓,聽著這話才恍然有所明白,自己這個月的月信確實遲遲未來,難道······
“沈良娣到底是生了什麽病?”
劉院史起身朝著穆高熾拱手一拜回稟道:“回太子的話,沈良娣這不是生了什麽病而是有喜了,微臣恭喜太子,恭喜沈良娣。”
“你說什麽?你可仔細確診了?”
“請太子放心,微臣已經仔細確診,沈良娣確實是有孕了。”
“你們都給我出去!”
穆高熾突然一吼嚇得眾人一驚,明明是件喜事為什麽在穆高熾的臉上卻是震怒,這不該是一個要做父親的男人該呈現的神色,劉院史行了禮急忙退了出去,毓秀慌慌張張的杵在原地擔心著自家小姐,完全不明白眼前的一切。
穆高熾怒眼看過來吼道:“你還等著什麽,滾出去!”
沈寶音看向毓秀點了點頭吩咐了句:“你先出去吧。”
屋子裏穆高熾陰沉著一張臉,沈寶音仿若看到了那晚的穆高熾,他走來一把拉扯著沈寶音的手腕質問道:“這孩子是誰的?是不是萬書卿的?”
“這孩子是太子你的!”
“事到如今你依然還要欺騙我不肯說實話,沈寶音,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為什麽太子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肯相信!”看著穆高熾那張完全不信任的臉,沈寶音的心裏越來越沉,她覺得這一切壓抑得都快闖不過氣來,剛剛說好要一起忘記過去好好過日子的男人,在聽聞自己有孕的時候竟然是這般表情。
穆高熾怒氣的走到門口,他手指搭在門把上背著身影開口說了句:“沈寶音,你不可能會有孩子!”
她聽著這話整個腦袋轟的一聲,她望向穆高熾的背影急切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我不可能會有孩子?穆高熾,你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話落伴隨著的是怒氣甩門的聲音,沈寶音呆坐在床榻上,所有的震驚和失望充斥了整個身體,她不明白穆高熾臨走時話裏的意思,更加不能接受這個男人不相信自己肚子裏的孩子。
毓秀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看著坐在床榻上的沈寶音失神的樣子,嚇得毓秀急忙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問道:“小姐,您別嚇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太子是怎麽了?小姐有了孩子這是件好事啊,為什麽太子要發這麽大的脾氣?”
“毓秀你告訴我,什麽叫我不可能會有孩子?穆高熾這話是什麽意思?”
“小姐怎麽會沒有孩子呢,太子一定是說胡話呢,難道太子還是不相信小姐?不行,我去找萬都督,讓他來跟太子說個明白!”
沈寶音一把拉住要衝出去的毓秀,震驚之餘才緩過神來阻止道:“不可,此事千萬不可去通知萬書卿,否則我就真的說不清了!”
她似乎恍然間才明白,原來不是自己不可能會有孩子,而是該給他穆高熾生孩子的人不是自己,在這個男人的心裏或許最重要的隻有柳欣欣,他對自己說得那些話現在想來都是一件多麽可笑諷刺的事情!握著床褥的手指狠狠的掐進皮膚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