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生死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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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寶音有孕一事很快傳入婉貴妃的寢殿裏,翌日便帶著雪雁匆匆趕來了太子府,由著龔嬤嬤領著來到紫軒閣,毓秀出了屋子正瞧見進來的婉貴妃,麵色焦急凶狠,她心下一頓剛想轉身進屋稟報沈寶音就聽見龔嬤嬤吼了一聲:“好大的膽子,見到貴妃娘娘也不行禮!”
毓秀慌慌張張的朝著婉貴妃撲通一跪:“奴婢恭迎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婉貴妃橫眉怒眼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毓秀,戳罵了句:“真是有什麽主子就能養出什麽樣的狗奴才!”說著搭著雪雁的胳膊怒氣衝衝的進了屋子。
沈寶音聞聲已經急忙裹著外衣從床榻上下來,見到站在屋裏的婉貴妃等人急忙叩安說道:“不知母妃駕臨,臣妾有失遠迎,還望母妃恕罪。”
婉貴妃鼻尖冷哼了一聲,繼而朝旁邊的座椅上坐下,氣勢洶洶的一拍桌子吼道:“若不是我提前得知你有孕的事情,此事恐怕現在早已傳遍了宮野,沈寶音,你竟然敢做出這麽不知羞恥的事情來!”
這一聲拍案嚇得眾人為之一震,羞恥?沈寶音低著頭心裏一聲嗤笑,她懷了孩子一時間竟然成了別人口中羞恥的事情了,昨晚的穆高熾今早的婉貴妃,還真是母子連心!
“臣妾不知母妃口中何來羞恥一說,臣妾肚子裏懷的可是太子的孩子,就算母妃一直以來不喜歡臣妾,但孩子是無辜的,母妃又何必說得如此不堪!”
許是由往以來沈寶音在她的麵前都是恭恭敬敬唯唯諾諾的樣子,像現在這般頂峰相對還是第一次,婉貴妃睜著一雙吃驚又怒氣的眼睛看過來,氣得站起身就要朝沈寶音掌摑起來,幸得龔嬤嬤及時拉住。
“還請貴妃娘娘息怒,不可氣壞了身子。”說完扶著怒氣中的婉貴妃坐了下來。
“事到如今你還敢恬不知恥的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太子的,沈寶音,本宮從前怎麽沒看出你竟然還有這種膽量。”
毓秀見狀急忙朝著婉貴妃座椅前跪下替沈寶音喊冤說道:“請貴妃娘娘明察,我家小姐懷的孩子真的是太子的,貴妃娘娘您一定是聽信了讒言,我家小姐與萬都督之間都是清白的,奴婢可以發誓作證。”
“不長眼的東西,本宮說話的時候何時輪到你來插嘴的份,雪雁,替本宮好好的教訓教訓,教教她如何做個本分的奴才。”
“是,主子。”
雪雁走到毓秀身前揚起手腕就朝毓秀一邊一側用力的掌摑,毓秀疼得悶哼一聲也不敢回嘴。
婉貴妃本就怒氣未消,仗著對沈寶音的憤恨對著雪雁繼續吩咐著:“給本宮打,使勁的打,她主子沒教會她的,你替她家主子好好的教會她!”
掌摑的力道下手更重,打得毓秀嘴角流出了血絲,沈寶音心疼的同樣怒了,走來一把推開雪雁朝著婉貴妃開口說道:“母妃對臣妾的不滿何必拿一個下人來出氣,母妃既然一口咬定臣妾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太子的,那麽請您拿出證據,如果隻是一味的聽信謠言,臣妾心裏也不願誠服,臣妾沒有背著太子做出任何苟且之事!”
“真是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既然如此,龔嬤嬤你就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也好讓她死得其所!”
事情的真相?沈寶音牟然抬起頭看向一旁的龔嬤嬤,此刻的沈寶音心裏冒著冷汗,龔嬤嬤眼裏折射出的冰冷寒意令沈寶音身子不由的打了個寒顫,一種不祥的預感由心底滋生出來。
龔嬤嬤看著朝自己看來的沈寶音,輕微的歎了口氣才說道:“沈良娣您是不可能懷孕的,因為奴婢每晚命人送過來的那碗避子湯就是阻止女人懷有孩子,可是您從上次墜崖後回來就一直沒有再喝,從劉院史的診斷來看,您懷有孩子的月份推測就在您墜崖的那幾日,奴婢知道太子並不常來您的紫軒閣,您與太子行房之事更是屈指可數,太子又豈會讓您懷有孩子。”
她聽到最後隻覺得腦袋嗡嗡的響,龔嬤嬤的話就像搖擺的鍾聲一遍遍的敲擊著,敲得她整個人支離破碎,沈寶音蒼白無力的扶住桌邊,原來事情的真相荒唐到如此可怕,他們對自己竟然做出這般毀滅人性的事情!
她緊緊握著桌邊,指甲深深的嵌入,咬牙切齒的問道:“此事太子早就知道?”
“太子當然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不會讓你懷上孩子,本宮絕不會讓皇後娘娘派來的人懷上太子的孩子!沈寶音,就算你嫁進太子府本宮也不會讓你有機可趁,本宮不介意太子府裏再多一個張姝!”
她聽到此處突然放聲笑出來,笑得悲戚,笑得嘲諷,自己真是傻,傻到這麽久被蒙在鼓裏,傻到差一點就真的動了心!
“本宮曾經覺得暫且還能留你活上一段日子,至少在太子登基之前,可你現在做出這種事情出來,本宮絕不能讓你毀了太子的一切成為世人的笑柄。”
婉貴妃說完朝雪雁看去,雪雁領會從身上取了東西放進茶水裏,毓秀見勢嚇得急忙跪爬到婉貴妃身前喊道:“求貴妃娘娘放過我家小姐,奴婢願意代替我家小姐受這一死!”
“雪雁,把這丫頭給本宮拉出去,你想死,本宮等會自然成全你們主仆二人。”
毓秀被雪雁拖了出去,屋子裏婉貴妃看著沈寶音又說著:“你死後本宮會給你找個好的理由,也會找個好的巫師給你好好超度,說不定你還能遇到臻妃,也好一同做個伴。”
沈寶音聞言牟然看向說著這話的婉貴妃,見她笑得陰狠毒辣才恍然間明白了一切,她看著婉貴妃冷笑了一聲:“依臣妾看臻妃娘娘或許更想見的人是您吧!”
婉貴妃長笑看來,笑聲戛然而止,她陰狠著一雙眼看向眼前的沈寶音,繼而看向龔嬤嬤命令著:“還等什麽,本宮已經留她夠久了。”
“娘娘,依奴婢看此事咱是不是得和太子說一聲?”
“你還真是老糊塗了,還不趕緊動手!”
龔嬤嬤拿著那碗毒/藥遞到沈寶音身前,看了一眼沈寶音說了句:“你也別怪奴婢心狠了。”說著一手按住沈寶音的脖子,另一隻手強行將毒/藥灌進沈寶音的嘴裏。
沈寶音拚命的咬緊牙縫,她不怕死但她不能這樣死去,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情,若是自己真就這般死去了,豈不是向世人承認了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她絕不,絕不答應!
“你們在幹什麽!”
屋外傳來震耳的嗬斥聲,帶著不容忽視的質問,穆高熾快速走來一把推開了龔嬤嬤,隨即一伸手朝著龔嬤嬤掌摑去,罵咧道:“不長眼的狗東西!”
“太子你想幹什麽!”
“是兒臣該問母妃您想幹什麽!”
劍拔弩張烽火相對,婉貴妃看著突然闖進來的太子,她怒焰高漲又恨之不成器,極其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說道:“她背著你和別人的男人有染,這樣的女人你還留著她做什麽!你是想成為朝野中的笑柄嘛!你是未來要做皇帝的人!”
“請母妃自重!兒臣的女人懷的孩子隻會是兒臣的骨血!”
“太子是瘋了嘛!”
這一聲叫吼再也難以掩蓋這個華貴的女人平日裏的端莊,她是真的被眼前的兒子氣瘋了才顧不上該有的儀態,渾身氣得瑟瑟發抖幸得一旁的龔嬤嬤趕忙攙扶著。
穆高熾拉起沈寶音將她護在身側,這才看向自己的母妃開口說道:“請母妃寬恕,沈良娣墜崖前後都與兒臣在一起,那些湯藥也是兒臣不讓她喝的,她懷的孩子隻會是兒臣的,還請母妃毋庸置疑,何況這裏是太子府,難道母妃要在兒臣的府邸親手殺了我的女人和孩子嗎?”
這個已經氣得瑟瑟發抖的女人再也難耐心中的憤怒,她起身走到穆高熾身前甩手就是一巴掌,猩紅的一雙眸子吼道:“你真是瘋了!本宮當初就不該答應你留她一條命!”
雪雁匆匆走進屋子回稟著,說是皇後娘娘來了,剛說完就瞧見徐皇後搭著穗珠的手臂走了進來,婉貴妃驚愕的看去,一時間著實沒想到此事竟然這麽快傳到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耳朵裏,到底是誰通風報信的?
徐皇後進了屋子放眼瞧著眾人,略表驚訝的開口問道:“這是怎麽了?是誰惹得貴妃娘娘如此大怒?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婉貴妃收起臉色,看著徐皇後扯著嘴角說著:“臣妾隻是教訓太子幾句而已,以免他亂了身份,皇後娘娘今兒怎麽想起來太子府了?您身份貴重就算來太子府也得由下人事先通報,太子府恭迎您才是。”
“姐姐不必拘泥於這些。”徐皇後眉眼笑了笑,轉而看向太子身側的沈寶音,走近拉起沈寶音的手喜笑道:“本宮聽聞沈良娣有喜一事真是替姐姐開心,這麽大的事姐姐怎麽能不派人來通知本宮呢!”
婉貴妃聞言驚訝的看向徐皇後,見她沉澱著一雙烏黑的眸子同樣看向自己,果然消息靈通的不須當年,婉貴妃嘴角微微上翹開口說道:“此事臣妾也是剛剛得知還未來得及派人去通知皇後娘娘。”
“本宮可是要恭喜姐姐了,如今太子府可是雙喜臨門,前有柳良娣有喜後有沈良娣臨喜,咱大金國皇室的子嗣旺盛才有助於國泰的延綿昌盛,皇上過幾日就要親征匈奴,眼下聽到這消息定是同樣喜上眉梢,本宮已經派人將此消息去通知皇上了。”
婉貴妃麵色一凜,手指微微屈曲,她看著徐皇後冷聲回說著:“這等小事何須通報皇上勞此費心,皇上現在親征匈奴才是重中之重。”
“這怎麽能是小事呢,太子府多年以來未有子嗣,此番接連傳出喜訊那就是大事。”她說完重新走到沈寶音身前,又拉起沈寶音的手握在手心裏,繼而輕輕拍了拍說道:“你眼下不僅懷著的是太子的孩子更是大金國的子孫,切要好自養胎,若有需要的地方盡管派人來向本宮提起便是,畢竟你可是本宮當初向皇上舉薦給太子的人選。”
沈寶音抬眸看著眼前的徐皇後,那雙輕拍的手指連帶著那雙叮囑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臉上,這番話自然也是說給一旁的婉貴妃聽的,她似乎已經料到婉貴妃要對自己下手,所以才會及時趕來,這一刻沈寶音覺得,曾經不屑的東西原來對自己是那麽重要,至少重要到暫且能保住自己的命。
沈寶音朝徐皇後微微叩身:“臣妾多謝皇後娘娘的恩賜。”
眼前的女人聽著這話才算展眉笑起,她深諳眼下的情形什麽才是對彼此最需要的。
之後沈寶音有孕一事很快傳開,這本是一件太子府裏的私事,但緣著徐皇後的推波助瀾傳遍了後宮,這也讓婉貴妃陷入了被動的地步,若再想下手就要另找時機了,而此時的大金國皇帝已經率軍出征匈奴,此番跟隨的還有萬書卿以及漢王朱高煦,在內由太子監國,雖為監國但卻重重受限,不得文武除拜,四裔朝貢和邊境調發,這讓穆高熾深陷困境反倒讓漢王穆高煦有了發揮的餘地。
穆高熾已經解了沈寶音的禁足令,此時她當然不知前朝這番風雲迭變,她呆在紫軒閣內名義上是安心養胎,但時時刻刻卻要防備著,如今不僅僅關乎她一個人的性命,不管這個孩子能不能得到承認,她都要誓死保護這個孩子,保護屬於她自己的孩子,而對於穆高熾她更是已心存死念,從龔嬤嬤的口中得知一切真相後,那些曾經掀起的一絲漣漪也一並隨之化為了灰燼,這或許便是心死大於了默哀。
灰崽從院中的石椅上串跳到窗前一並落進了屋子裏,她踩著髒兮兮的爪子跳到床榻上,毓秀進了屋子瞧見這一幕急忙走來撚著它的兩隻長耳朵將它抓在半空中,一手叉腰的碎碎念道:“你這小東西,主子的床也是你能往上爬的。”
沈寶音站在門口歎息的搖了搖頭,毓秀轉身看過來一副抓奸在床的憤恨表情又說道:“瞧瞧,總算讓我逮著了,我就說這床褥上的爪印怎麽來的,今兒終於抓到了元凶。”
灰崽烏泱著一張臉委屈的朝沈寶音求救看來,懸空中掙紮了幾下,沈寶音走過去將它從毓秀手中接過來,它躲在沈寶音的懷裏一副傲嬌的臉色瞪著毓秀。
“嘿,這東西啥都沒學會倒學會了恃寵而驕!”
“它雖恃寵而驕可它比人更懂得感恩,至少不會算計欺騙。”
毓秀聽著這話輕歎了口氣,好幾日了都沒再看見自家小姐笑過,都說懷孕的女子得要長笑,這樣才能順利的生下孩子,她每天想著法子逗沈寶音開心,可依然抵不過沈寶音心裏的那些痛,毓秀心裏惶恐,隻怕日後再也見不到沈寶音開懷大笑的樣子了。
屋外傳來腳步聲,龔嬤嬤站在外麵稟報說道:“沈良娣,宮裏來了太醫說要給您問診。”
沈寶音抱著灰崽心頭一驚,繼而將灰崽交給毓秀藏到後麵去,這才對著外麵吩咐著:“讓他進來吧。”
龔嬤嬤領著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走了進來,那人朝著沈寶音微微一拜說道:“微臣梁友全給沈良娣請安,微臣是奉皇後娘娘的旨意前來給沈良娣問診,皇後娘娘體恤沈良娣現在有孕在身特囑咐微臣帶來了些滋補的進貢食材讓沈良娣您好好養胎。”
沈寶音聽他說是徐皇後派來的人,心中微微放下戒心,倒是看見一旁的龔嬤嬤防備著打量看來,如今外麵的人要想進這紫軒閣都得由龔嬤嬤監視著帶領過來。
“那就有勞梁太醫了。”
毓秀扶著沈寶音坐到床邊,拿著帕子搭在手腕上由梁太醫把著脈,過了一會兒方說道:“目前來看沈良娣脈象平穩一切正常,但孕婦常有血氣不足的內相,平日裏還是得要進補一些才好。”
沈寶音微微點了點頭,繼而朝著龔嬤嬤看去吩咐了句:“我突然想吃紅棗羹,可毓秀每次都煮不好,還請龔嬤嬤帶著毓秀幫忙教會些。”
龔嬤嬤睜著一雙詫異的眸子看向沈寶音,估計是沒想到沈寶音會囑咐自己去煮紅棗羹,毓秀心裏明白,她拉著杵在原地的龔嬤嬤就說:“還請龔嬤嬤教教奴婢,奴婢定好好學。”說著就拉著龔嬤嬤出了屋子,邊走還裝模作樣的問這問那,一副虛心討教的架勢。
屋子裏梁友全心裏明鏡,他抬頭看向沈寶音開口說道:“沈良娣打發人離開是想囑咐微臣什麽?”
沈寶音起身走到門口朝外麵看了看,見外麵沒了蹤影才說著:“我心裏有一事想請教梁太醫。”
“沈良娣請講。”
“一個人若是長久喝了避子湯得要停下多久才能懷有身孕?”
他抬眼震驚看了一眼麵前的女人,想了想如實回答說:“少則一個月多則幾個月。”
沈寶音聽著這話心裏頓了下,看來自己的懷疑並無道理,早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態下每晚送來的那些避子湯已經被人暗中動了手腳,否則既然已經喝了又豈來懷孕的道理,她對已經消失在拱門之後的那道背影定了定神,瞳孔微微收緊,你既然布了這個局讓我跳,我也定要讓你攪得天翻地覆,好一個借刀殺人。
夜幕降臨,又會是個難熬的不眠之夜,對於沈寶音而言如今的日子不是苛求夜晚的太平而是等待天明的希望,一夜熬過來仿若又多活了一天,她一天天的這般熬著直到肚子裏的孩子平安的降臨人世,以前常聞宮中的女人生孩子多舛,還曾倍感唏噓,眼下竟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才體會到這種日日夜夜擔驚受怕的滋味。
毓秀打了熱水進來,擰了毛巾遞過去,見到沈寶音一臉歎息的神情,自己想了想笑說著:“白天跟著龔嬤嬤去了後廚,我故意在廚房裏給她找茬,平日裏見她總是對著大家陰沉著一張臉,就是看不慣她緣著婉貴妃撐腰狐假虎威的樣子。”
“後廚起火的事情是你幹的?”
“小姐你是沒看到龔嬤嬤那張從火堆裏出來的臉,整張臉黑得跟個炭似的,一路嚇得慌慌張張嘴裏喊著救命的逃了出來,直喊著臉沒了,臉沒了,然後當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估計這會兒還躺在床上呢,想想都好笑,笑死我了。”
沈寶音瞥了一眼笑聲誇張的毓秀,知道這丫頭是想逗自己開心,可她心裏哪裏還能再如從前那般笑得出來,她隻是心疼眼前這丫頭白白的搭在了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小姐身上。
毓秀輕咳一聲尷尬說著:“好像並不怎麽好笑啊,那我再說個笑話給小姐聽。”
“毓秀,我累了,可能也笑不出了,等我好了就笑出來了,到時候你再說好笑的事情給我聽。”
毓秀聽著這話眼淚瞬間掉了下來,擦著眼淚就哭道:“那小姐什麽時候能好起來,咱們離開這裏回沈府吧,不,咱不回沈府了,咱去其他地方再也不要回京城了,再也不要見到這些人,到那時候誰也不能再傷害小姐您!”
沈寶音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毓秀,拿出帕子替她擦著眼淚安撫著:“傻丫頭說什麽胡話呢,我隻是剛有孕不舒服,等過幾日就好了,我總得要有個適應的過程。”
她哪裏還能把心中的傷口呈現給這丫頭看,回去又能回去哪,一切早已回不去。
穆高熾走進屋子,他已經很久沒有再踏進這裏,穿著黑色錦緞如這夜晚的暮色深沉,毓秀見到走進來的穆高熾不由的擋在沈寶音的身前,她不能再讓這個男人欺近一步,哪怕他是當朝的太子。
穆高熾見狀微抿了下眉頭,繼而看著毓秀開口說道:“怎麽?如今你連我都要防?看來婉貴妃說的沒錯,你這丫頭如今確實越來越放肆!”
沈寶音拉了下毓秀的手臂站起身看向穆高熾,她側身行禮說著:“毓秀不懂事還望太子原諒,她沒做好的都是臣妾沒有教好,臣妾日後定好生調/教便是。”
穆高熾聞言歎了口氣說著:“我哪裏會生這丫頭的氣,能有這般護著你的丫頭也算沒有白疼。”說完看向毓秀吩咐道:“你去後廚讓人備些酒菜來,我今晚想在這裏用膳。”
屋子裏沈寶音坐在穆高熾的身側,桌上已是備滿了剛做好的酒菜,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平靜的如座雕像紋絲不動,那雙眼神裏流露出的隻是疏離冷漠,她越是這般平靜,穆高熾心裏越不安定。
他牽起沈寶音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滿腹傷感的語氣開口說著:“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難以接受這幾日發生的一切,可你現在畢竟懷了我的孩子,有了我的骨血,就算不是為了我也要為了我們的孩子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多謝太子關心,臣妾一切安好。”
“你一定要這般對我疏離冷漠嗎?我心中的沈寶音是曾經那個不顧一切闖進我的馬車前的女人,是站在東宮郊宇的城樓上說好要陪我日後一起登上皇位的女人。”
她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他溫情的眼神,含情脈脈的雋語,該是多少女人夜夜期盼的恩寵,曾經竟然也會被這雙眼睛打動過,如今再望進去卻覺得胃裏一陣翻漿倒滾的難受,沈寶音收回那隻手淡漠了笑了聲,說道:“太子不是餓了嘛,冷了可就不合胃口了。”
握著的手被收回去落了空,穆高熾嘴角無奈的扯了扯,他從身上取出盒子遞到沈寶音麵前。
“是什麽?”
“打開來看看。”
沈寶音伸手打開來,裏麵是一支紫色鑲著七彩雲的朱釵,在夜晚的燭火下散著七彩光芒,價值斐然的七彩雲。
穆高熾從盒子裏取過替沈寶音戴在了發髻上,他滿意的看了看笑說:“這是我前段時間特意命人替你打造的,就覺得隻有你能配得上它,我說過你戴紫色的很好看,我之前送你的那支紫色蝴蝶朱釵可還在了?”
“臣妾一直都放在首飾盒裏。”
穆高熾聽著這話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望著一桌子的酒菜笑說道:“說了這麽久還真是餓了,曹吏前幾日從嶺南得來釀製的蜜汁,聽說可以養氣補血,我特意拿過來給你嚐嚐看,今兒梁太醫不是說了嘛,你現在有孕在身定要好生補氣養血。”說完替沈寶音倒了一杯遞到她麵前,見沈寶音依然紋絲不動的坐在那裏並沒有要舉杯的意思,穆高熾看了一眼自己拿起放到沈寶音眼前,“嚐嚐看,或許味道不錯。”
她伸手接在手心裏,看著穆高熾翹首盼來的那道目光,鼻尖冷笑一聲,繼而將杯子騰空倒在了地上,濺了一地。
“沈寶音,你在做什麽!”
“太子演了這麽久不累嗎?臣妾看著都累了,你這般變著花樣的討好,臣妾真的隻怕得要辜負了。”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肯原諒我,沒關係,你鬧脾氣我都忍著,咱別賭氣了行嗎,傷著身子可不好。”他說完重新倒了一杯遞過來。
她依然冷笑一聲將穆高熾手中的酒杯拍落在地上,帶著極盡的嘲諷蒼涼的苦笑說道:“你想要我喝完這杯落胎藥別做夢了!從你剛剛進來的那一刻我便猜到了你的來意,穆高熾,原來你的手段同樣陰狠,我隻恨自己沒有早一點看清你!”
那雙溫煦的眸子轉眼間淩厲顯現,他一把抓著沈寶音的手腕沉聲說道:“我絕不會讓你把這孩子生下來,讓他帶著我的恥辱降臨到這人世上,我更不能容許讓這孩子成為你和萬書卿之間的一絲念想,沈寶音,你想都別想!”
她嗤笑出聲,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笑得淒厲著說道:“竟然有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穆高熾,他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
握著的手腕在這聲怒吼中緊緊收緊,穆高熾皺著一雙濃墨的眉峰掙紮著痛苦萬分,他說:“就算這孩子是我的,我也不要他在這不明不白中誕生,沈寶音,除了這個我向你保證以後咱們會有其他更多的孩子!”
“不會的了,再也不會了,因為我不會再讓你有這個機會了!”
鮮紅的血液映出胸膛的衣襟,帶著那抹絕望中的笑容映襯在燭火中,那支七彩雲閃著七彩的光芒直直的插/進胸前和著血液綻放開來。
穆高熾早已蒼白了一張臉,他抱著懷裏漸漸閉上眼睛的女人,那一刻他慌了,前所未有過的慌張,帶著顫抖的聲音大喊道:“快,快去傳太醫!傳太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