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看望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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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高熾讓萬書卿把臉上的麵具摘下來,這話頓時嚇得沈寶音和穆皎聞訊看過去,誰也沒有想到穆高熾會突然下令這麽做,顯然他是個極具城府又懷疑至深的男人。
正當萬書卿猶豫著要不要將麵具摘下來時,沈寶音走來看著穆高熾開口說:“臣妾當年帶著毓秀死裏逃亡不幸被索木烈抓去,幸得鄔劼救了我們,他從小得過頑疾落下滿臉麻疹,他也是索哈爾的朋友,這次便是奉索哈爾的命令前來護送我和永和長公主,還請皇上不要為難他。”
穆皎見勢急忙附和道:“沈貴妃說的對,鄔劼他不僅是沈貴妃的救命恩人,他也救過我,你讓他當著眾人的麵摘下麵具豈不是令他難看,請皇兄不要為難我的救命恩人!”
穆高熾翹首看來,一雙逡巡的目光細細打量在這個戴著麵具的男人身上,一個外族的男子竟然讓大金國的沈貴妃和長公主同時替他求情,他不免有些多疑起來。
“皇上,微臣可以擔保,他確實是木真族燚王的朋友,也是奉命來護送沈貴妃和永和長公主的以促進兩國友好外邦。”
“既然是燚王的朋友又是永和長公主和沈貴妃的恩人,那他便是咱大金國的恩人了。”
沈寶音看了一眼楊碩,沒想到這個男人會替自己說話,見楊碩朝自己看來微微點了點頭,她便順勢看向穆高熾又說道:“既然皇上也願意將他視為咱大金國的恩人,那臣妾鬥膽替自己的恩人向皇上謀個職位也算了了臣妾一番報恩的苦心。”
穆高熾輕輕握起沈寶音的手,這是他們之間隔了這麽多年之後沈寶音第一次向自己求情,他握著她的手含笑著點頭答應:“既然你開口,朕應了你便是,隻要你回到朕的身邊,朕什麽都答應你。”說完朝著一旁的劉公公吩咐下去,轉眼看向萬書卿開口賜封道:“既然沈貴妃都替你開了金口,你又是木真族燚王的朋友,那朕就給你個錦衣衛指揮使的職務,你看如何?”
正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這是個多麽熟悉的名字,曆史總是會又一遍重演,萬書卿在心中苦澀的笑了起來,繼而朝著穆高熾拱手一拜:“臣感謝皇上恩賜!”
劉公公親自領著沈寶音和毓秀來到了長安宮,說是皇上一直命人將這裏留著,每天派人過來打掃,屋裏所有的布局擺設通通都跟原來的一樣,半點位置都不敢移動,院子裏的樹木繁花也會隔三差五就會派人來打理。
沈寶音看著整個長安宮宮殿,這裏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仿若昨天,曾經的自己在這裏呆了三年,屋內的那盞屏風還依然保存在原來的位置上,跟三年前的一模一樣嶄新如初,如今自己竟然又重新踏了進來。
院子裏依然留著那幾株自己最喜愛的花草,她仿佛看到了那抹小身影在花叢間蹦躂著朝自己走來,口裏喊著母妃,您快來陪我玩,毓秀帶著幾個太監宮女圍在她的身邊陪著她嬉戲玩耍。
心口的地方疼得厲害,毓秀見勢緊忙扶著沈寶音,她知道自家小姐定是又睹物思念起小公主了。
劉公公見狀嚇得急忙擔心問道:“沈貴妃這是怎麽了?奴才這就傳太醫去。”
“不用了,本宮隻是累了,身體乏了。”
“沈貴妃一路舟車勞頓也是累了,那您好生休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吩咐這些下人們去做。”說完朝著殿外麵站著的一排宮女太監囑咐起來。
毓秀看著殷勤的劉公公嘴上說著:“一切都有勞劉公公了。”
劉公公諂媚的笑說道:“毓秀姑娘客氣了,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奴才不過是把皇上對沈貴妃的情意句句屬實的說出來,那奴才就不打擾貴妃娘娘休憩了,皇上說了,晚上的時候會過來看貴妃娘娘您。”
劉公公甩著手中的拂塵討好似的離開,毓秀朝著這背影輕哼了一聲,看著沈寶音定定的望著床榻邊。
她說:“毓秀,我好像看到秋月一直都在那裏。”秋月冰冷的躺在自己的懷裏!
毓秀歎息一聲:“小公主當然一直都在這裏,她知道她的母妃一定會來回!”
“毓秀,我們是該去看看老朋友了!”
毓秀一聽會心笑出,隔了這麽多年,被迫害了這麽多年,如今重新回來了,她們豈有不去會見老朋友的道理。
未央宮殿內,宮女見到突然而來的沈寶音愣了一下,急忙慌慌張張的跪下行禮,屋裏的人聽到外麵的動靜聞訊走了出來,走出來的人正是春蘭這丫頭。
春蘭看到院子裏站著的沈寶音和毓秀,麵色頓時驚了又驚,急急忙忙走來行禮說道:“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
沈寶音扶著春蘭綿綿笑說著:“本宮真是好久沒有見到你這丫頭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變!”
春蘭聽著這話驚愕的站在原地矜矜戰戰的看著眼前的沈寶音,毓秀見勢不屑的嘴角一笑。
“春蘭,你怎麽抖著身子呀?許是這外麵天寒地凍的?這都到了初春的季節了也不至於冷成這樣吧?”
春蘭聽著毓秀這話顫抖著聲音說著:“我,我身子確實是有些冷。”
沈寶音順勢說道:“難不成是被你家主子給傳染了?本宮聽說皇後娘娘生病了特來看望,不知皇後娘娘現在如何?”說完也不由春蘭進屋通傳,自己帶著毓秀就走了進去。
柳欣欣正躺在床榻上,聽到進來的腳步聲不免坐起身朝門口看來,她麵色鎮定似乎已經猜到要來的人。
沈寶音走近微微行禮:“臣妾給皇後娘娘來問安了,聽聞皇後娘娘身子不適,心裏不放心便過來看望一下。”
春蘭走過去給柳欣欣披了件外衣,柳欣欣朝沈寶音招了招手示意她在床榻邊坐下,她拉著沈寶音的手語氣奄奄的說道:“有勞你還想著本宮,本該跟著皇上去迎接你回宮才是,隻怪我這身子不爭氣。”說完掩唇咳了幾聲。
沈寶音接過春蘭手中的茶水遞過去:“不知皇後娘娘是哪裏不適?”
“年紀大了,身子也就不行了,動不動便出了問題,可能是初春乍寒染了風寒而已。”
“太醫院的太醫可來診治過?”
“開了些藥吃了些時日也未見什麽效果。”
沈寶音聽著這話低眉沉思了一會兒,見柳欣欣閃著眸子逡巡看來,她笑了笑卻也不說什麽。
殿外傳來宮女和太監的聲音,緊跟著走進來一人,八/九歲的模樣,身後跟著幾個慌慌張張的小太監。
“這是太子吧?沒想到都長這麽大了,秋月若是在世的話也應該是這般年紀了。”
柳欣欣聞言麵色凜了凜,既而朝著門口的那幾個小太監沉聲嗬斥起來:“誰讓你們把太子帶過來的!”
那幾個小太監嚇得朝著柳欣欣就是撲通一跪,埋著頭不敢說話。
“母後,您不要責備他們,是兒臣想來看望您。”說著走近床榻邊,眼光看向沈寶音好奇的問出聲,“這是誰?兒臣怎麽沒有見過?可是父皇新納的妃子?”
春蘭一聽急忙捂著太子的嘴:“這位是沈貴妃娘娘,是皇上未登基前的妃子。”
見著春蘭緊張的模樣,沈寶音冷不禁的笑說道:“太子記不得本宮也正常,畢竟太子小的時候與本宮走動甚少,又隔了這麽多年也確實記不得了。”
當年穆高熾登上皇位入了宮,柳欣欣便將太子由專人照看,不許太子跟長安宮的人接觸,她從當年就開始防備著,此刻太子突然闖進未央宮內,她豈能不緊張。
沈寶音從春蘭手中拉過太子:“太子不記得本宮,本宮可記得太子,你的乳名還叫華燁呢,秋月以前就一直嚷著要跟華燁哥哥玩。”
“你是秋月的母妃?可惜秋月病逝了,不然我是願意帶著她一起玩的,可是母後總不讓我去。”說著一雙哀怨的眼神望向床榻上的柳欣欣,“既然您是秋月的母妃,那我該稱呼您什麽?”
她伸手撫上眼前一張稚氣的小臉,仿佛看到秋月站在自己身前笑看來,沈寶音苦澀一笑開口說道:“若是太子願意的話就叫我寶娘娘吧,不知皇後娘娘可願意?”
柳欣欣聞言震驚的看來,麵色又添了些許蒼白,惶惶中起唇說了句這是自然,隻是那張臉蒼白的令人看著真是擔心!
是夜穆高熾來到了長安宮,身後跟著劉公公,劉公公進了屋內朝著沈寶音笑著喊了句,貴妃娘娘,皇上來了。
沈寶音讓毓秀將事先準備好的晚膳呈上來,這才領著穆高熾坐下,他一眼見到沈寶音發髻上的那枚紫色蝴蝶簪子,麵露欣喜的說道:“這麽多年朕再次看到你戴上它。”
“這是當年在太子府的時候皇上送給臣妾的,它一直都放在長安宮內的妝台下。”
穆高熾望著在燭火下熠熠閃爍的蝴蝶簪子入了神,他在回憶著過往的種種,那時他還是四麵楚歌的太子,她是入府不久的側妃,自己不顧眾人的反對毅然風風光光的將她娶進了太子府,紅毯直鋪京城,迎接浩浩蕩蕩,成了大金國茶餘飯後的佳話。
他拉過沈寶音的手放在唇邊,映襯著燭火用情的看來:“當年朕聞訊趕到閆貞觀時火勢已經滅了,隻從你的屋裏找出兩具已經燒焦的屍體,道空師太說你和毓秀沒能逃出來,你知道當時朕看到那兩具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是有多傷心,多悔恨嗎?朕恨自己沒能及時保護你,更恨自己不該將你送去閆貞觀。”
沈寶音聽著穆高熾這番述說,低眉燦然的扯了扯嘴角說道:“皇上不必自責,是臣妾當年犯了錯,婉太妃才讓皇上將臣妾逐出皇宮,婉太妃也是愛皇上心切,臣妾有過秋月能夠體會婉太妃做母親的一片苦心。”
“那你還恨朕嗎?”
她聞言抬起頭來看向身側的男人,穆高熾期盼的眼神緊緊握著沈寶音的手,恨嗎?當然恨!這麽多年自己走到今天都是拜這個男人所賜,自己所失去的,所遭受的一切不都是因為這個男人嗎,若不是心中有恨,自己又怎麽會願意重新回到這肮髒不堪的地方!
指甲帶著全身緊繃的身體嵌入掌心中,她看向穆高熾忽而一笑回說道:“臣妾若是還恨皇上就不會回來了,臣妾在木真族的這些年經曆了內亂戰爭,顛沛流離差點沒了命,臣妾也想通了,能夠護臣妾周全的隻有皇上。”
穆高熾聽著這話欣喜的一把將沈寶音摟進懷裏,聽到沈寶音親口說出原諒自己時,他心裏總算鬆了口氣釋懷,對於一個男人他需要這樣一種肯定,何況他是當今的聖上。
“那你和朕說說當年你從閆貞觀逃出來後為什麽不來找朕?”
她聽著穆高熾突然問出這話,眸子轉了轉,眼眶泛紅著開口說:“不是臣妾不來找皇上,而是臣妾和毓秀逃出來後就一直遭人追殺,所以才一路顛沛逃到了木真族。”說到此處拿出帕子擦拭著眼淚,餘光瞟著身旁的男人,她知道既然決定要做就做的徹底點。
“有人追殺你?你的意思是那場火災也是有人蓄謀的?到底是誰敢這麽大膽!”
“那些人穿著黑衣蒙著麵,臣妾也看不清楚,隻是一心要置臣妾死,好在臣妾命大躲了過去。”
“難不成是道空師太?”
“道空師太是出家人,她哪裏有這膽子給自己遭惹滅門之禍,臣妾隻是覺得那些人訓練有素並非一般江湖人士,臣妾也不敢妄加推測,隻是臣妾以前太過任性惹得他人不高興而已。”
穆高熾聽著這話朝沈寶音看來,見她淚眼汪汪的一雙眼,心頭似乎有所明白,他伸手撫上沈寶音發髻上的那枚簪子輕聲說道:“你放心,以後這種事朕絕不會讓它再發生了。”
“臣妾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臣妾白天的時候去看望了皇後娘娘,臣妾見她臉色很不好,聽說太醫也看過了開了方子未見起效,臣妾便想不如將玄郎中招進宮裏給皇後娘娘好好把把脈,也好盡早將皇後的身體調理好,畢竟她可是六宮之主豈能整日躺在未央宮裏。”她說完看了一眼細細朝自己看來的穆高熾,知道這個男人一向多疑,繼而又說著:“當然臣妾也是有私心的,臣妾一直將阿新視為自己的弟弟,他當年可是隨著先皇出征匈奴受了傷斷了手臂,臣妾也想讓玄郎中留在宮裏替阿新醫治,此舉更能讓皇上得到朝臣們的認同。”
見穆高熾不說話,沈寶音心裏倒有些惶惶不安起來,難不成這個男人並非相信自己這番巧言所說?
許久穆高熾忽然輕聲笑起來,看著沈寶音就說:“你總算說出了自己的私心,不過朕也覺得你這主意不錯,那就招玄郎中進宮給他在太醫院謀個職位罷了。”
她聽著這話緊張的一顆心長舒一口氣,也不知穆高熾口中所說的主意不錯是指前者還是後者,不過這些姑且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玄郎中能夠順利進宮。
隔日玄郎中就被招進了太醫院,在穆高熾的旨意下從一介江湖郎中免去了重重科考直接晉升為太醫,也讓太醫院的人對這位突然而來的玄太醫刮目相看不敢怠慢,畢竟他是由皇上親自指派的人。
沈寶音讓人傳話將玄恒帶到了長安宮,毓秀領著他進了殿內,玄恒進來後朝著沈寶音躬身拜了拜,此番突然被招進宮當了差,他心裏也已猜測到了。
“這裏沒有其他人就不必多禮了,想必你進了宮到了太醫院,那些人已經跟你說了。”
玄恒點了點頭說:“皇上命我給阿新醫治,這我並不奇怪,隻是皇上又命我給皇後娘娘診治,我實在有些不懂。”
“讓你給皇後娘娘診治是我向皇上提起的,皇後娘娘病得起疑,我想讓你給她好好看看。”
玄恒聞言蹙著眉頭看過來,思慮一番詢問著:“那沈貴妃想讓我怎麽給她看?”
玄恒似乎已經猜出沈寶音的主意,她唇角輕輕一笑,鼻尖冷哼一聲開口說道:“他們常說有些事情說著說著就當真了,既然是要當真的事情,那咱們就順應其勢,有病方治病,沒病也要治成病!在秋月的事情未徹底查清楚前,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也該她們嚐嚐這其中噬骨的滋味!”
彼時屋外走來一宮女,匆匆忙忙進了殿內朝著沈寶音稟報說:“養心殿那邊的人過來傳話,說是婉太妃回宮了,這會兒正在養心殿內等著見貴妃娘娘您,他們說婉太妃聽聞貴妃娘娘回來了便急著趕回了宮,先前皇上已經去了養心殿,不知道皇上說了什麽惹得婉太妃大發雷霆,這會兒婉太妃正在氣頭上,貴妃娘娘,您還去嗎?要不要讓奴婢先去通知皇上一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