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輕笑了下，麵上表情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真的很出乎我意料，我從來沒有一丁點懷疑過你是黑煞。”

    “我能認出你也隻不過是巧合，你同樣讓我感到驚訝。”

    烏鴉聞言有些嘲弄地從鼻腔噴出一口氣，說道：“不不，事實上在接到上頭的命令時我有猜想過你會是什麽樣的人，並且我猜測組織應該不會讓你太過於出眾。所以在這一批的新生裏我著重挑選過幾人作為觀察對象，你也是其中一個。但在你承認身份之前我一直無法確定黑煞是誰，這也就是說你的演技，你的偽裝非常成功。果然能被組織派遣到帝國第一軍校的人都不簡單。”

    “那麽，我該說，多謝誇獎嗎。”

    “其實，你不必這麽戒備。我們其實可以更為放鬆更為融洽地相處。不管怎麽說，我和你都是白夜老師教化出來的學生，應該說得上是親密的師兄弟了。”烏鴉說話，抬起筷子給敬柯夾一筷子菜。

    敬柯眉角一抖，萬萬不會想到事情還會有這樣的轉折。隻不過……烏鴉居然還是白夜的學生，難怪當初白夜那麽信誓旦旦又自然地說接頭人一定會配合工作。

    “他從來沒有和我談過你。”

    “哈哈哈哈，那當然了，他一直都不喜歡我。我在他手底下的時候懦弱得不行，什麽打罵都逆來順受，機甲操作又糟糕得一塌糊塗，惡心得他從來不會拿正眼看我。他最看不慣的就是我這種性格了的人了，如果不是因為接了上麵的命令不得不教化我，大概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又怎麽會拿我和你相提並論，你才是他得意的學生。”

    “他對我，沒你想象中那麽好。”所以你也可以不用羨慕嫉妒恨，我們兩誰挨得打都不會少。

    烏鴉揚眉抿一小口酒，左手手臂向後掛在了椅背上。

    “白夜老師這個人啊，中意誰，討厭誰，細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這個你肯定也了解。”

    “…………”敬柯完全不知道為什麽話題忽然轉向討論白夜，真是個神奇又讓人感到不快的發展。

    “姑且，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允許的我，我可以叫你師弟嗎。如果是師弟的話，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地幫助你，配合你在這邊的一切工作的。”

    敬柯強行壓製住內心泛起的那股子古怪感覺，他無法理解烏鴉這種心情，更加無法理解他和白夜的相處方式。難道他對於白夜真的有那樣深的執著？就算是白夜根本不承認也可以拿著做白夜學生師兄的身份來苦中作樂。

    紅砂出來的alpha果然是沒一個正常人，就算是表麵有多正經，多溫柔，多無害。

    “你既然是他的學生，我們自然是師兄弟。”敬柯對於稱呼根本無所謂，如果可以利用這一點得到烏鴉的歸順，賺大了。

    “我還以為你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我這種人作為師兄不是恥辱嗎。”

    “你可能還不明白自己的價值，學長。”

    敬柯正經危坐，麵容嚴肅地看向烏鴉，繼續說道：“此次組織動作這麽大，我們都能感受得到上麵壓下來的壓力。我也不和學長你打啞謎，這一次我們的任務就是為了奪染加冕】的勝利，而要完成任務，學長你是不可缺少的。不管你當初在白夜身邊有多無能，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並不能代表現在的你，你也完全沒必要因此自卑或者看低自己。【獵蜂】小組初來乍到，對於軍校內部還有非常多不熟悉的地方。我作為小組組長因為現實問題在很多事上不方便出麵，隻能將他們托付給你。”

    敬柯頓一下：“我們都是在為紅砂工作，為紅砂的複興奮鬥，這是光榮而神聖的，不管是誰都值得尊敬。”

    敬柯忽然一把握住烏鴉的手，鄭重道：“我需要你，師兄。【獵蜂】也需要你，紅砂也需要你。”

    “當然，如果你決定加入【獵蜂】，我們可以以紅砂的法則來重新推選頭領。”

    這一番話說完，敬柯才發覺自己情緒有點激動，快速收回握烏鴉的手端正坐穩不再言語。烏鴉卻在這個時候噗嗤一聲笑出來。

    “不用了，我也知道自己有幾分幾量重，根本不是當頭領的料。那些小夥子都是你帶起來的，我要是突然來個逆襲他們恐怕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你不用擔心，找機會我會把我手上的資源交到你手上，但也僅限於你了，別人，就算是紅砂出來的人我也不信任。”

    “我很高興，師兄。”敬柯難得臉上有點舒緩的表情，舉了杯伸向烏鴉：“歡迎來到【獵蜂】。”

    “紅砂萬歲。”

    “紅砂萬歲。”

    兩人碰過杯，喝過酒，之前僵硬的氣氛終於消散了點兒。可共同語言也隨之消散了。默不作聲地進食與四周甜蜜情侶們的暗送秋波情意綿綿實在相去甚遠。

    “你怎麽不問現實裏的事。”

    “天域是天域，回到現實我還是那個受欺負的敬柯，知道又如何。”

    “嗬，不愧是白夜老師教出來的學生。如果是你的話大概已經知道教唆我找你麻煩的人是誰了吧。”烏鴉手持調羹攪動杯中液體，看一眼敬柯又低頭：“確實是普裏西拉的意思，但其實這背後的推手是盧克·霍爾德。”

    “盧克·霍爾德？”

    “這個盧克·霍爾德在帝國第一軍校混得非常好，他是當初拒絕輝月的邀請來到這邊學指揮的，不僅因為omega的身份在一眾a裏受到追捧，更是由於他的長袖善舞和媲美使徒的高智商與高精神力得到學校omega團體的支持。可以說是校內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普裏西拉和盧克·霍爾德有很深的交往，從普裏西拉嘴裏套出來的意思是要整你的人其實是盧克·霍爾德。”

    “我和他並無過節。”敬柯斂目低語，更加不明白一個高高在上的omega怎麽會突發奇想捉弄他。

    “盧克·霍爾德這個人不管在什麽事上都處理得很恰當，唯有碰上阿萊克斯·加西亞，他就必定方寸大亂。不過你應該不可能和阿萊克斯·加西亞有過多糾纏的。”

    敬柯聞言，垂落在大腿上的手指顫抖了下。原來如此，這樣就說得通了。

    “我們不必再深究這個問題，依照我所偽裝的性格在軍校很容易招惹來欺負，我也早就有所準備，這個你不必擔心，現實裏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懷疑。”敬柯一句話說完，沉吟片刻又說道：“倒是你，真心喜歡那位普裏西拉？”

    “哈，怎麽可能！就這些眼高手低，從來不拿正眼看待alpha和beta的白豬我怎麽可能會真的喜歡，這個玩笑你開得太大了，師弟。普裏西拉這種不知檢點的omega如果不是和加西亞家有淵源，我根本懶得去追求。若論相貌和綜合實力，普裏西拉給盧克·霍爾德提鞋都不夠。”

    “說說這個普裏西拉”

    “普裏西拉嚴格的說來是阿萊克斯·加西亞的同輩表親，隻是他的母係家族很是弱小，而作為加西亞家族遠方分支的父係一支又日漸式微。普裏西拉算是他們家這幾十年來資質不錯的omega，他父親在他即將成年時將他送到阿美耶托付給克裏斯·加西亞，普裏西拉便成功進入阿美耶的上流社會裏。隻可惜加西亞家費心培養他，他卻爛泥扶不上牆，為人嬌蠻，無心學習，私生活極其混亂，進學校時差點連體檢這關都沒過。但是，撇除掉這些不堪入目的缺點，普裏西拉卻極其受到克裏斯·加西亞的寵愛。光這一點就足夠蔭蔽掉普裏西拉所有缺點。不單單是我而已，大多數追求普裏西拉的alpha都隻是想讓克裏斯·加西亞看到自己而已。畢竟距離【加冕】還有近五年的時間，克裏斯·加西亞還能在【聖騎】這個位置上坐上十年。”

    “你有具體計劃？”

    “我要娶他。”

    烏鴉冷不丁吐出這幾個字，敬柯卻下意識皺起眉來。

    “普裏西拉到底不是加西亞本家，受寵這個詞太過於虛無，我不讚成你的計劃。”

    烏鴉露出一個苦笑，搖頭：“你知道為什麽組織需要這麽迫切地把你們輸送到帝國來嗎。不管是組織高層還是帝國高層，又或者是已近伸手快要夠到帝國權利漩渦邊緣的alpha都已經感受到了這種迫在眉睫的壓力了。alpha的地位正在下降，如果再不采取什麽行動，或許哪一天就要被迫淪落為專門給omega貢獻精子的種馬了。”

    敬柯一愣，驚覺自己的思考範圍已經夠不到烏鴉所說的那一片區域。

    或許是敬柯的疑惑太過於明顯，烏鴉隨後又解釋：“神賜予了omega智慧，alpha力量，beta堅韌。他們將相互吸引，團結友愛，生生不息。這句話簡直就像一個魔咒。賜予omega的智慧正在逐步剝離alpha所擁有的力量，而堅韌的beta將越來越成為帝國的中流砥柱，超越無法做出貢獻的alpha。”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烏鴉接下來通過天域好友端口給敬柯傳送了一份文件，敬柯翻閱時率先被那行標題給震驚了。

    【對於無人機甲運行的現階段研究成果以及未來展望】

    “隨著帝國科技的發展，alpha的特殊之處會越來越薄弱。現在我們還有可以值得驕傲的機甲駕駛技術，還有beta望塵莫及omega談之色變的異能。可到了將來，機甲不再需要alpha來駕駛了，能夠激發異能的alpha越來越少了。後果你可以想象該會有多糟糕。alpha是為了戰鬥，為了戰爭而生的。可是帝國並不需要在沒有外敵的情況下除了打仗其他什麽都比不上別人的人種。alpha卡在這種不上不下的地位上已經很多年。”

    “你在指揮係應該也深有體會，整個學校alpha人數比例最大的就是機甲係，其他專業alpha都分布得非常零散。尤其像指揮係和後勤部署這種技術類以及更為高精尖的專業大部分都是omega學生，而以後beta的錄取率隻會越來越高，盡管軍部的alpha高層們想盡辦法壓製。阿萊克斯·加西亞這種站立於雲端傲視所有人的怪物畢竟少之又少，整個帝國alpha人種都在不可避免地走向衰弱。再過一百年？不，隻要再過五十年。我們已經沒時間了，黑煞。組織高層也知道沒時間了。我們要抓緊一切機會在帝國高層站穩腳跟。娶普裏西拉並不是什麽讓人難以接受的事，一來我並不愛他，二來對於我這樣背景不深的alpha來說，想要娶大貴族本家的omega無異於癡人說夢，普裏西拉可以說是最好的人選。”

    敬柯默默翻閱完烏鴉傳輸給他的文件，聽完烏鴉的一席話後，沉默良久。

    “我希望你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當然，我已經做好為紅砂奉獻一切的覺悟了。”

    “我明白了。還有就是，希望你能提攜柚子一把。”

    “是。”

    “你們從明天開始在現實裏做初步接觸，我會讓柚子做出點成績來，你作勢收攏他。我希望你們的關係可以快速升溫至柚子可以陪同你一起參加普裏西拉的生日聚會。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保證完成任務。”

    “嗯，那麽今天就到這。”

    “是。”

    兩人風卷殘雲迅速幹掉桌上食物，敬柯目送烏鴉離開的背影略微出了神。

    為紅砂，奉獻一切嗎……

    敬柯自嘲輕哼，他是為複仇奉獻一切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