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思念是一種病(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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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的海岸碼頭,涼風習習,不停有作業的船隻一路鳴笛而過,掀起陣陣翻騰的波浪聲。

    她和宋鬱兩人坐在了靠近岸邊的路墩子上,手裏各拿著一廳罐啤酒。

    她說:“其實我是有私心的,若是你真的想好了,我希望結婚的事情越快越好。”

    她的語調帶著鄭重其事,甚至夾雜著一絲緊張,這多少讓他覺得有些意外,隻是他並沒有多說什麽,仿佛了然於胸似的道:“是他麽?孩子的存在,他知道了麽?”

    rainy愣了一下,隻是若說這個世上還有人可以讓她敞開心扉的話,她也隻能想到眼前這個男人了,第一個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她找律師,找證據,甚至因為她的緣故被莫少南誤解傷害,她欠他的,而他也從來都是一笑置之。

    “他在美國,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孩子的存在的,但是我明確告訴他,孩子不是他的,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他有家庭,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而我……遠離y市的一切就是我的初衷,我不想打破這一切,可是我發現,我根本就控製不了事態的發展,我不確定他是不是還會懷疑,我想擺脫莫少南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結束我的單身生活,隻要我也是有夫之婦,他或許就不會這麽肆無忌憚了。”

    “你還愛他嗎?”

    “我……我不知道……”

    她明顯慌亂的轉過視線,伸手捋了一下發絲到耳後,宋鬱看著她不自然的舉動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那如果他離婚了呢?如果他一心一意隻想挽回你,甚至可以為了你放下自己所有的架子,哪怕低聲下氣,你也不會心動嗎?”

    宋鬱的話很現實,同時也充滿了很多的誘惑力,是啊!真到那一天的話應該是她最高興的時候不是嗎?可是那近兩個月的鐵窗生活讓她明白了,人生有著無數的可能性與變數,或許在踏上異國他鄉的土地的頭一刻,她的心裏仍舊殘留著期望,可是在後來日複一日的生存消耗中,她心裏的那一點所謂的期待也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她需要愛,但是沒有愛,她也不會活不下去。

    她想了想,終究還是帶著一絲淡然的淺笑搖了搖頭道:“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人都是會變的,感情需求也是會變的,我不會否認再見到莫少南的那一刻,心髒還是會不受控製的激烈的跳動,可能是我已經失去了那種積極性了吧!我好像沒有多大的期望,哪怕我知道他有一天會變成孑然一身出現在我麵前,可是……我就想過好現在的生活,其他的,我不太想去考慮。”

    “你都習慣了現在的生活,那你突然想和人結婚也是會給你的生活環境增加了不確定的影響因素,你就不怕嗎?”宋鬱饒有興致的望著她笑著說道。

    “所以說我該慶幸在我又一次困擾無助的時候,你恰好出現了,又再度幫我解了燃眉之急,我想我和你之間大約不會出現那些問題。”

    “你這麽篤定,我倒覺得自己似乎跳進了一個看似甜蜜的陷阱呀!”

    對於他明顯不正經的調笑,rainy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

    “讓我猜猜,其實你會願意答應我的要求何嚐不是也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嗎?別急著否認哦!你這個年紀的男人,長得又不差,家世又好,若說不被家裏人催婚的話也不太可能,你解了我的急,而我又何嚐不是做了你的擋箭牌呢?你就說我猜得對不對吧!”

    宋鬱狀似若有所思的伸手摸著下巴,像是思考又像是有些無奈的讚歎:“不錯,你還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啊!看來這以後的日子搞不好我就得變成妻管嚴啦!嘖嘖……我能反悔不?”

    “可以啊!除非你不是男人。”

    rainy又白了他一眼,而她的樣子明顯帶著調皮的味道,眼眸轉動間總有一種柔美的嬌俏,一顰一笑間,或是簡單的撩發動作都是那樣的賞心悅目,帶著撩動的成熟,迷人得不像話。

    宋鬱狀似咳嗽了一聲便轉開了視線,看著別處,相對無言的時候,夜風從她的背後吹過來,將她身上的清香悉數吹進了他的呼吸之中,似有若無的感覺似乎都帶著一絲甜甜的滋味,驀然在他心裏升騰起了一股莫名的熱意。

    他看著漆黑的海麵道:“你就不怕我或許會有愛上你的一天?到時候若是你又後悔了想要離開我,我可不一定會放手哦。”

    rainy明顯愣住了,她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玩笑的話語可是卻帶著一層認真的表情,雖然隱沒在昏暗的視線之中,可是聰明如她,想要裝作沒聽見或是忽略掉他語氣中的一絲莫名的認真還是讓她有些不自然起來。

    “我……我一直以為你其實是喜歡……喜歡男人的。”

    噗——

    一口啤酒從他嘴裏噴了出來,這是他本世紀聽過的最不好笑的笑話了。

    “你……你哪裏看出來我是喜歡男人的?我……”

    他無語了,雖然他也不喜歡自己偏陰柔的長相,所以很早就將自己的齊肩發剪成了清爽的短發,可是架不住很多人還是會說,陰柔氣是減少了,可是因為輪廓徹底的露了出來,整張臉也變得越加的清秀起來,他無奈,索性也就無所謂算了,可是他骨子裏還是標榜自己是個比電線杆還要直直直的直男。

    他有些憋屈的仰頭一口氣喝幹了啤酒,伸手朝著無邊黑色的海麵將手裏的易拉罐擲了出去,轉頭,明顯帶著一絲憤憤的盯著臉色有些尷尬的rainy。

    大約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很明顯是拔了老虎的胡須了,她忙裝傻的訕笑了兩聲,舉手做投降狀道:“口誤口誤……你別介意。”

    “其實你有這樣的懷疑也很正常,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不過我倒是有興趣讓你知道知道我到底是直還是彎,真到那一天,你可別逃跑哦,充其量我也是為了印證你對我的誤解不是?要說我們真的結婚了,外界怎麽看待我都是無所謂的,總不能讓自己老婆也一直帶著有色眼鏡以為自己的老公真的是傳言的那樣,口味獨特,你說我多冤呢?”

    有多久沒有臉紅了?她差不多忘記了,可是此時此刻,麵對宋鬱赤果果的調笑,她竟然莫名的紅了臉,他的不正經與不著調總是帶著一股善意的玩笑,讓人想生氣都找不到點,隻能被動的在他的言語掌控下自亂了陣腳。

    她驀地站起身,盯著他道:“那我收回我說的話,結婚的事就這樣算了吧!”

    “別別別啊!唉……你說的對,其實不是你有這個需求,我也的確需要一個結婚對象,就像你說那樣,擋住家裏人那些喋喋不休的嘴,好了好了,我跟你道歉行不行?我不該口無遮攔,我錯了,真的錯了!”

    他的反應頓時叫她哭笑不得,看著他正經的癟嘴的樣子,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我們明天就去登記。”

    見她沒有生氣的樣子,他也明顯輕鬆不少,趁熱打鐵的說道。

    笑容有一瞬間凝在了她的臉上,可是也隻是一轉眼的空檔,她便重重的點了點頭。

    兩人就像合作默契的搭檔,麵對即將的成功與未來,默默地擁抱了一下。

    “aldrich,查出來了嗎?那幫小混混到底什麽來路?”

    莫少南拿著手機放在耳邊,語氣冷沉,臉色也很不好看。

    “leo,我手下人回來報,那些人純粹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前幾天,你女人的住處門口發生了一起比較嚴重的車禍,開車的人是本地華僑商中比較有名望的慕容家的女兒,據說她有個相好的未婚夫,不過最近卻跟你的女人走得很近,大約是一起因為情感矛盾引發的災難吧!”

    “我想做父母的誰也不想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受這麽大的委屈吧!據說她的一條腿骨折很嚴重,就算後期複健的話也得很長的時間,能否恢複到先前那樣都有點難說,他們對於自己的準女婿肯定不能太過責難,畢竟兩家都是有背景的,所以你的女人自然就成了冤大頭了,不管她知不知道那兩人的真實關係,她都被認定是故意介入了人家作為未婚夫妻的關係之中才導致慕容晴在情緒不穩定的情況下導致了車禍,差點喪命,不過我覺得那個未婚夫倒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遊走在兩個女人之間未免有點樂不思蜀以至忘記了自己最該記住的身份。”

    “謝了!aldrich。”

    他應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滿目的厲色幾乎能噴出火來。

    還能是誰?

    嗬……他驀地冷笑一聲,菲薄的唇勾著一抹嗜血的陰森,那是怒到極致的冷意。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再度輕笑出聲,這一次多少有些自嘲的無奈。

    真是像啊!他和顧星辰兩個人,從y市開始麵對邵靖雨的時候都暗地裏針鋒相對過,臨了到了異國他鄉,兩人又恨不得一人拉扯著她的一條手臂都拚盡了全力往自己懷裏拽,誰都不肯鬆懈一步,然而扒開他們偽裝的外衣,一個是有婦之夫,一個是未婚夫妻,兩個人各自有著還沒斬斷的牽絆,可是卻爭先恐後的開始爭奪新的領地。

    他現在氣什麽呢?他覺得自己的憤怒明顯有點莫名其妙,他認為顧星辰的出現就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可是他自己呢?算起來,也隻是同樣的不幹不淨,半斤對八兩而已,如此煩躁矛盾的精神對壘過後,他猛地抬起頭,掏出手機再度打了個電話。

    “談得怎麽樣了?”他問。

    “妍兒已經簽字了,離婚協議書我已經交到了律師的手中,由他全權處理,結果應該會很快出來。”

    齊戰的話於他來說無疑一劑強有力的鎮定劑,心中的包袱瞬間就消失不見,他忍不住像個孩子似的咧嘴笑了起來。

    現在,他可以有足夠的底氣站在她的麵前,牽起她的手了吧!

    原本興衝衝的他隔天一早就準備驅車去rainy的住處,可是被一個緊急的視頻會議耽誤了兩個多小時,等到會議結束的時候,他連飯點都顧不上便急切的開車出去了。

    來到rainy的房子門前時正好看見金帶著o出門,他忙跑了上去。

    “rainy呢?她在哪?”

    “真是抱歉,這位帥氣的先生,你來晚了,rainy去結婚登記了,真是遺憾!”

    轟然的炸雷嘭的一聲就在他的心湖炸了開來,他滿目的驚愣與不敢置信,他甚至懷疑自己肯定聽錯了。

    什麽結婚登記?那個女人除了跟他結婚,她還能找誰?她不可能去找別人,她沒有那個膽量,他的篤定在他逐漸變得驚慌失措的情緒中越發的顯得可笑。

    “不……你誆我呢吧?她怎麽可能跟別人結婚?難道她會愛顧星辰比我還多嗎?我已經離婚了,她為什麽就不能等我一次呢?為什麽?”

    赤紅的雙眸,刷白的臉色,怒火刺激得他渾身的毛孔幾乎都在瞬間張開了,冷汗如遊蛇一般絲絲滲了出來,他隻覺得滿身滿心的無助與恐慌,不甘與懊悔的情緒生生折磨著他,原本光鮮亮麗的一個人一瞬間就落寞得幾乎失了所有的生機氣。

    他失魂落魄的後退了幾步,整個人都差點摔倒,他的自信從來都是建立在因為她的心裏一直有他的存在,即便是他和別的女人結婚了,可是他依舊知道自己才是邵靖雨真正愛著的男人,因為這個,他才更加有底氣出現在她麵前,哪怕是死乞白賴的纏著她,隻要她的臉上還有波動的情緒,他就知道希望之神一定會降臨到他的身上,她一定會回到他的身邊,一定會的。

    可是,他從未想到,原來她比他更加的堅決,她選擇了釜底抽薪的方式徹底斷絕了他的念頭,她的已婚身份成為了他和她之間永遠都跨不過去的鴻溝,也是在這一刻,他清清楚楚的明白,她就是故意的,她為了和他劃清界限竟然會和一個她根本就不愛的男人結婚。

    “邵靖雨,你真狠……”他無望的喃喃了一聲。

    “rainy沒有和顧先生結婚,顧先生已經好多天沒有來過這裏了,電話也打不通,和她結婚的是另外一個男人,不過那個男人真的長得很好看,比女孩子還好看,為什麽rainy總能遇見長相帥氣的男人呢?包括先生你也一樣,真是讓人羨慕啊!”

    金滿臉的憧憬與羨慕,語氣帶著由衷的稱讚。

    “不是顧星辰?那是誰?”

    “我也不認識,他們去了律師那裏,或許你可以去那裏找到他們。”

    在金的告知下,莫少南立馬開車走了,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誰?她到底和誰結婚了?

    十分鍾後,他將車停在了泊車位上,下車剛甩上車門的時候,抬眸間,視線中並排走出來的兩個身影瞬間就將他的所有思緒都定住了。

    他就像個無關緊要的看客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她臉上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很自然,那樣由衷的笑,竟是他等了這麽久期待了這麽久最後卻是對著另外一個男人的,他甚至連氣憤的力量都使不上來了,滿心的失望與疲憊焦灼著他的神經,脆弱的幾乎一掐就斷。

    隻是當他看清站在她身邊的那個人的長相時,隻一瞬間,他渾身被湮滅的火爆因子全數噴張開來,叫囂著翻湧著,帶著極度的憎惡與嫉恨,已然控製不住的要把他碎屍萬段。

    竟然是他?為什麽會是他?

    他想要大喊,他想要咆哮,心裏的憋屈與不甘就像極速竄動的鍋爐內壓,已經控製不住的要炸裂開來,他的糾結,他的痛苦都像是她親手拿著匕首戳進了他的心房,他隻能無助而無望的看著她滿目的冷漠任由他流血至死,還要在他奄奄一息之際故意讓他親眼看著她歡笑著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而這個名叫宋鬱的男人卻是他莫少南此生最為肮髒汙穢的記憶。

    “我離婚了……”

    看著他們漸進的距離,他平靜無波的開口出聲。

    rainy瞬間就停止了腳步,與他隔著一定的距離,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鴻溝,真的永遠都不會跨過去了。

    “我……結婚了……”

    她忍下了心中不停翻騰的情緒,緊張,害怕,慶幸卻又釋然。

    “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選擇和他在一起……你在嘲笑我嗎?和他一起肆無忌憚的嘲笑著我對吧?邵靖雨,記住我今天說的話,對於你,我沒那麽容易善罷甘休,你最好能祈禱你和這個人可以有命活到我先死的那天,否則……現在才是真正讓你們體會生不如死的開始。”

    “莫少南,你還想幹什麽?”她受不住的驚吼出聲,可是他已經冷酷的轉身,隻留給她一個陌生冰冷的背影。

    “讓機長準備好,一個小時後起飛回中國。”

    “aldrich,還要勞煩你一件事,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個小時內,我要帶著那個孩子一起回中國,我隻要那個孩子……”

    “唐律師,我想知道在美國登記結婚的兩人若是回到中國後,會被承認夫妻關係嗎?嗯……你的意思是說,隻要他們都是中國人,就算在國外登記,但是回到中國依舊不會被本國法律所承認,而是必須再在戶口所在地辦理結婚登記是嗎?”

    “齊院長,真是不好意思,這麽晚還打擾你,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我想谘詢一下關於親子鑒定的時間最快需要多久出結果?您說八個小時對嗎?我知道了!對了,關於對貴院的臨床研究經費我已經簽字批複了,大約三天後到賬,期待看到貴院在醫學領域的大刀闊斧的改革,希望我們可以合作愉快!”

    一個半小時後,rainy才和宋鬱一起回到家,從律師那裏出來後,兩人一起去吃了午餐,浪漫的二人世界讓她第一次體會到了真正幸福滿足的滋味,甚至第一次以情侶的身份方式坐了一回摩天輪和旋轉木馬。

    其實對比宋鬱來說,她的年齡遠比他小了九歲,被刻意掩藏的少女心在那一刻被激發了出來,看著五彩斑斕的燈光閃爍不停,她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然而推開門的一瞬間,她便呆住了,金居然仰躺在了走廊的地板上不醒人事,她忙跑了過去,宋鬱幫著將金扶著坐了起來,可是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整個人瘋了一樣的在屋子裏轉個不停,然而臉色卻越發的焦灼蒼白,最後化作了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金幽幽轉醒,無力的呢喃著:“o……被……搶走了……回……回中國找他……”

    “他?你說的他是誰?”宋鬱聽清了她說的詞匯,忙接口問道。

    “他們說rainy知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