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有多少個十年能輸給他離安你能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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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至今,敢問哪朝哪代的將軍,能有秦連昭這般逍遙?

    除了每日要上日常的早朝,和不時需要外出查看將士們的訓練情況,或是被衛家駿安排了的任務之外,他的工作就隻有調戲我們可愛的小離安,或與越水瑤對奏。

    一支笛,一把琴,演繹出那高山與流水的輕和,那大漠與落日的纏綿,那青樹與翠蔓的交談,那地下往生、天上人間、四季變幻、雲雨交疊的一切……兩人天衣無縫的配合讓離安好生羨慕,吵著要越水瑤教她撫琴。秦連昭隻是握笛立於一旁歎息女人啊女人這種生物……

    喔,當然,他每天也少不了習武耍劍什麽的。

    比方,今日。

    看著他在自己麵前來來去去很久了,離安什麽都沒看出來,隻得趴在後院的欄杆上,默默歎氣。

    秦連昭早就看見了她趴在一邊數地上的草,心裏不禁好笑:安兒還是這麽要麵子,就算是想要自己陪她,但是不見自己停下來,連半聲都不會吱。

    但他分心的結果就是:他把劍丟了出去。

    銀白色的長劍“嗖”地一聲飛向離安……

    “安兒!”秦連昭驚呼。可他伸出的手究竟是慢了半拍,沒能抓住劍尾。

    “昂……?哇!你要謀殺我!”離安迅速跳開,之間那劍插入她身旁的欄杆中,劍身仍在“嗡嗡”作響,不停地搖晃。

    秦連昭還在自責剛才的失誤差點就要了她的命,離安卻直接撲了上來,揪住他的耳朵,在他胳膊上就是一通亂啃……

    “好啦……我錯了……不該分心的,下次不會了。”他按住她的肩,抻出胳膊去,不讓她的手再接近自己的臉。

    “混蛋!你還要有下次!”

    “……”他哪裏又錯了嘛……

    夜。

    哄睡了離安,秦連昭手持清酒一壺,斜倚在今日被劍留下印記的欄杆旁,抬頭望天。

    墨色天空,無雲。

    月色正濃,隻有疏星點點,散發著涼淡的光。

    他抬手,清涼的杏花酒注入口中,口腔裏刹那間就彌漫滿了來自秦府獨有的杏花的味道。而父親臨終前的話,也再次清晰地浮現在了耳邊:

    “昭兒啊,為父可能不行了……走之前,要再跟你交代幾件事……平時父親對你的嚴格,都是因為父親希望你將來能出人頭地啊!以後我不在了,你也要時時刻刻監督自己,切勿不可偷懶!還有你跟離安那小丫頭啊,我都知道……之所以不阻攔你,是因為我做父親的,沒有跟自己最愛的人一起走到老,同時對你也有虧欠……而且,我有件要事瞞了你,思來想去,一晃,竟已過了十幾年……其實,昭兒,你並不是我秦家的子孫……十幾年前,你跟衛家駿……被人調了包……咳咳,原本不想跟你說這些的,但是你的身世,我瞞了你那麽多年,終該坦白了……你不要恨爹……還有另一件事……我還有一個兒子……希望你能幫我……”秦仲早已病入膏肓,堅持著說這麽些話已是極限。終歸還是沒能說完,一口鮮血噴出,在淡黃色的氍毹上染出一朵血色的牡丹。那般的豔麗,華美,卻也透露出低於人性的溫度。

    其實他的父親跟他講了這麽多,他也多少明白一些。就是說,其實他在賣力打拚的這個天下,是他自己的。而秦仲多多少少也有些想要他奪掉皇位取而代之的意思。畢竟,他坐上了那個位置,史冊上留下的也會有他秦仲的名字。

    但是他真的沒那個閑心啊!

    某日,他的信鴿回來了。

    這隻野遊數日的鴿子,帶給他一封信,讓他瞠目結舌的信。

    “昭,你謀反吧。不知道怎麽做的地方我教你。”

    好吧,這什麽世道,連那樣的人都叫他謀反……當他的名聲是用來吃的麽?!

    他對天望月數秒,當即決定,他要謀反!

    反正現在的日子,很無聊。

    可想要推翻衛家王朝,僅憑他手裏那點兵力,怎麽可能?又不好直接問他要……現在手握重兵權的,除了衛家駿他八叔,就是沈百川。

    衛吟是根本都不用想的,何況現在他駐守邊外,無法取得聯係。

    那這麽一來,就隻有沈百川了。

    那個人的陰險、狡詐、毒辣,人人皆知。

    可他,沒辦法。

    這是他唯一的選擇,即便沈百川平日在朝堂之上處處擠兌他。

    但出乎他的意料,沈百川很爽快的答應了。

    兩個人在合計,如何買通關係,如何出兵。

    他畢竟年紀小,經事太少,以為這樣就可以拿得到預算好的一切,還可以對衛家駿手下留情。殊不知,有些人的野心,比他更大。

    ……

    某日,秦連昭與沈百川在秦府謀劃應何時出兵。

    “我找人算了一下,大概在大半年後,會有一次月食。你我都不是信天之人,這對我們倒是個好時機。”秦連昭說著敲了敲窗欞,叫候在外麵的離安去提壺水來。

    沈百川欲言又止。兩個人商議的事被傳出去是要砍頭的,他就這麽明目張膽的在外間說,還有一個小書童在外邊聽著,真的不會死人麽?

    待離安提著一壺清香四溢的花蜜茶回來時明確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朕聽人講,朕最親信的兩位臣子在秦府中密謀些什麽對朕不利的事。秦將軍,沈愛卿,確有此事?!”一身明黃色龍袍的衛家駿突兀地出現在了秦府後院的議事廳前。眉眼中透露出來的,儼然是一副威嚴、不容置疑的神色。而那屋內的兩人也已出來,跪拜在衛家駿身前。

    當年那兩個親密的少年,如今已是一君一臣,一立一拜。

    離安心頭一緊,這是要做什麽……

    她皺著眉,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知所措。忽然手裏一鬆,茶盞應聲落地。

    衛家駿聽聞此聲,回眼便望見了呆呆立在一旁的離安,威嚴中閃過一絲不可捕捉的神色。

    秦連昭抬眼望離安,心裏暗罵著這笨蛋丫頭的不懂事。這是在帝王麵前,鬧不好不就沒了命嗎?!剛想開口護離安,卻被沈百川搶先開了口:“皇上有所不知,雖臣與將軍的父親生前水火不容,事事都爭個高低,但畢竟年輕時交情不淺。而將軍的父親剛去世,將軍難免難過傷心,所以我這個也算是叔叔的,理應是要安慰安慰他。而皇上所聽聞到的,定是有誤會吧!”

    “真有此事?可為什麽朕怎麽看都不像?!”衛家駿幾近是咆哮。沈百川用的是“定”而不是“可能”,說明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他怎麽容忍得下這口氣?!但下一刻,他貼身的侍衛就從院門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在他耳邊密語幾句。頓時,他的怒火就像被凍住了一樣,驟然消失的一幹二淨。

    他冷哼一聲:“下次,別再這麽偷偷摸摸!”說罷龍袖一甩,轉身離去。院內的侍衛也一撤而空。

    “臣等恭送皇上。”沈百川起身。雖心有餘悸,但他算是看明白了。衛家駿看那個小書童的眼神都不一樣。雖然那抹驚喜稍縱即逝,但是精明老練的他,又怎麽捕捉的不到呢?畢竟衛家駿還隻是個孩子,就算他控製的很好,可沈百川不可能感受不到。他們,可是舊相識了。

    秦連昭起身,定定地望著離安越發慘白的臉。

    離安似乎是早已被嚇傻,到了現在才想起來什麽一樣,“噗通”一聲跪倒,雙手伏地,不停地磕頭,口中還念念有詞:“皇上,皇上,我求您,不要殺秦將軍好不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打碎茶壺的……您放過秦將軍好不好,奴婢的命不值錢,您盡管拿去……我求求你,你放過他……”

    她是那般的賣力,就好像那額頭磕在青石板上不疼一樣,雞叨米一般不肯停下。而她額前,早已是血肉模糊。就仿佛是,自己一旦停下,衛家駿就會把秦連昭的命拿去一樣。她不願……她和他在一起才三年她還沒有看夠他的容顏,沒有聞夠他的味道……

    從開始那大聲的哀求,到後來她實在是沒有了力氣,隻能把額頭頂在石板上,淚流滿麵,小聲嗚咽,任血不要錢似的鋪滿半塊青石板。

    這一切,離安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誰?秦連昭再清楚不過。這些,都印在他心上,刻在他骨子裏,溶進他的血肉之中。他於離安,已重要到了這般地步,而自己剛剛還在懷疑是不是她給衛家駿通風報信……

    他深深地責備自己真是沒有良心。瞬間就衝了過去,一把抱住早已精疲力竭的離安。涕淚橫流,罵她到:“安兒,你怎麽這麽傻……”

    沈百川才無心看他們秀恩愛,一把甩開袖子,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冷哼一聲,轉身從後門離去。

    嗬,小書童,你真是夠厲害的。

    衛家駿走得很慢很慢,他知道若是自己從前門出,那沈百川必定會從後門走,那他就可以在這裏多留一會兒,感受感受這她生活了十年的院子。

    這裏,到處都是她的影子,她的氣息。她的一切是不是都給了這個院子,這個院子裏的人?包括她的心,她的愛,以及她對他的一點點溫存?是不是一個十年過去,他就再留不住她;一個十年,她就屬於了別人;一個十年,他於她,就隻是隻能是普通關係?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十年啊,一晃即過的十年啊,他如度萬年的十年啊……僅是三千個日夜他就輸得一敗塗地。 嫂索{半-/-浮=+生-公主凶悍,將軍別心急

    離安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就似萬支利劍穿透他的心髒,把他痛的千瘡百孔。

    最後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回望他們。

    穿過那層層疊疊的樹影,隱隱能看得到兩人坐在地上相擁而泣。

    他愛她……如此之深呢,離安,真不愧是個聰明的丫頭。

    他低頭,轉身,心裏仍慢慢在痛。

    其實他還是有些嫉妒的。嫉妒秦連昭可以和她在一起生活十年,嫉妒秦連昭可以隨隨便便就吻她抱她,嫉妒秦連昭讀書練武時有她在身邊……可他又能怎麽辦?他能做的隻有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之間親密無間。隻能,遠遠地,看著,卻無能為力。

    是時候,該把小丫頭召回來了吧……要不然她可就丟了啊,小丫頭那麽貪玩,一丟,可就丟的,他再也找不回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