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叛亂氣息下的憶安在顫抖
字數:10639 加入書籤
良安元年九月
衛家駿今年在親自批閱科舉文章。
他怕她再傷害自己,便將辦公地點搬到了公主閣每日下了早朝就往宮裏西南角的那個院子跑。
她把一杯茶水放在他桌上,轉身就走。
看著淡藍色半透明的琉璃杯子,他不禁失笑。都半年了,她還是在生他的氣。
即便是這種軟禁讓兩個人都不好受,可是隻要能留住她,除了他的命,他的什麽不能拿去換?自尊,驕傲,唯一的溫柔,他拿這些作為交換,隻求她在身邊。
忽然,眼前開始霧氣彌漫。他左看右看也沒發覺有什麽,而且這隻是單純的水霧,沒有藥。
他注意到了桌上的茶杯,霧氣就是從那裏不斷翻湧出來的。
他笑了笑,這肯定是她搗的鬼。
捧起茶杯,一股沁人心脾的杏花香從杯中鑽入他的鼻子,不太過濃重,也不會太淡。隻是猛吸一口,水珠太多,嗆得他連咳好幾聲。
看樣子,小丫頭似乎有示好的苗頭……
那他豈能不賞臉?
於是衛家駿端著杯子一口喝下去半杯。
結果他後悔了。
早就知道她調茶的時候最喜歡故意把鹽當作糖來用,而且下手不知輕重的,這一杯明顯就是整他的,死了!
他敢怒不敢言的,回頭看了坐在床上歪頭賣萌的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乖乖放下杯子看他的文章。
心裏說,不跟你丫計較。
實際上是不敢。
他怕若是計較了,趕明兒她弄杯耗子藥藥死他了怎麽辦……
他死了,他家澈兒肯定不會去陪他,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有何意義?
果然,沒過多久,她就偷偷溜了過來,亂翻他批好的文章。
“越來越放肆了啊你?!當著朕的麵就開始亂翻,你……”他把筆一放,讓出位置給她留夠空間,容她胡作非為。
“嘖,”她在心底直翻白眼,誰看著她瞎搞從來不管的?“這個人,給他個官。”她抽出一張試題紙,扔在他麵前。
他瞥了眼名字,搖搖頭,說:“不可,此人的文章中表現得對朝廷嫉妒不滿,這種人我怎可拿來用?”
她一把拍在他桌子上,雙手撐著桌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欠他的,你有異議?!就算不滿也是朝廷搞出來的好事,借他的意見裨補闕漏,有何不可?!”
“他是你什麽人,你這麽關照他?!是不是在外麵認識的哪個想攀龍附鳳的?!”他頓了頓,那個“野種”怎麽都說不出口。
她差點沒忍住給他一巴掌,“腦子壞了是不是?!就那麽想我跟別的男人混?!有種你放我出去啊!”喘了喘氣,她忍下怒火,說:“兵部侍郎吧,讓他跟著張端。”
“容我再想想。”他算是怕了她了,這音量,他的耳膜喲。
她抓起那張紙,團巴團巴丟進了紙簍,說:“你若覺得不合適,盡可以試試。”說罷她就挪到床邊,又滾進去睡覺了。
“……”他沉思好一會兒,回頭瞥了她一眼,轉回去繼續批改試題紙。
這個叫何成楊的,來頭不小啊,連她都使上了。
他出門之前,回頭問她:“澈兒,今晚有宮宴,去嗎?”
床上那團被被子裹住的不明物體蠕動了兩下,沒了動靜。
他當然知道她在裝睡。從昨晚亥時過半,一直睡到今早日中,是個人都不會再睡著了。“算了,”他歎了口氣,“不去就不去了,本來就沒指望著你盡皇後的義務。我晚上可能不在,你不要等了。”說罷他就出去了。
她從被子裏探出腦袋,悠悠歎了口氣。
其實她不是真想跟他鬧的,誰叫這個男人嫉妒心太重,都容不得她一句涉及秦連昭的話呢?
不過……既然他走了,那今晚就要抓緊時間幹正事了。
這麽想著,她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宣紙,提筆寫到:“書被催成墨未濃。”然後卷起,塞入竹筒,等待著夜色濃重,夜意闌珊之時。
走出公主閣,衛家駿招手叫來在院門口等候多時的侍衛,吩咐到:“你去給我查今年參加科舉的,那個叫何成楊的底細。”
他到要看看,是什麽樣的人,能讓跟他冷戰了半年之久的澈兒如此用心安排。
等到衛家駿在宮宴上拿到資料時才發現,她所說的“我欠他的”原來是這件事。
當年她進秦府之前,秦連昭是有個書童的,結果她的到來使得那個書童被頂替掉,失去了經濟來源。那個書童的父親屢試不第,雖有才華,卻不得不憋屈閑適在家,靠著微薄的收入撫養書童。而當時書童的父親病重無法再靠著編竹筐掙錢,秦仲是看在他家可憐,才給了書童一份工作,卻不想就這樣被終止。那個書童就是何成楊。
可就算是她心懷愧疚,為何要給何成楊那樣一個重要的職位?要知道兵部張端主管兵符一類事物,她……可是有什麽想法?
再往下看,現在父母早亡的何成楊被……若碧小館主人收留?!我去……他在心底暗暗罵到,那可是妓院啊!那個什麽主人到底抱著什麽樣的想法……
當他看到若碧小館的資料時,恨不得掐死自己。
竟然是那個女人……
與此同時,經過億萬年沉積下來的夜色|降臨,將整個乾安包裹在內,空明澄澈得如同一塊墨藍色琥珀裏的微景縮影一般。
看看時間,大概差不多了……
她將竹筒放入信鴿腳上捆綁著的金屬盒中,擰好蓋子,放飛鴿子。
皇宮距離郊外的若碧還是有一段路程的,不過大概一柱香的時間也就到了。
水瑤姐應該等急了吧……
……
十月初,科舉成績公布,何成楊榜上有名;十月中旬,中第考生陸續被安排進朝,何成楊被安排在兵部張端門下任員外郎。
次年三月餘寒未退,一直不斷捷報傳來的鄆水方麵卻忽發急報請求增援,衛家駿當機立斷派兵前往支援。
六月,鄆水督戰使回朝,帶來讓人吃驚的消息:大半年時間秦將軍調動兵力,收回被鄰國冗涎侵占已久的鄆水和福羽,派督戰使前來征求衛家駿關於青悠的問題。
這三處失地被侵占的原因還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先皇衛唯在位的時候了。
澤文十一年,冗涎吞並掉周邊一個名為青岩的小國。青岩地處呂良與冗涎邊境交雜處,與呂良一直是合作關係,青岩盛產玄鐵,每年向呂良供應量極大,用此來尋求呂良的庇護。因為青岩國實在太小,冗涎軍隊花了半個月時間就順利解決並銷毀一切證據,將青岩國土劃歸己有。半個月之後,這個消息才傳到衛唯耳中,他當即力斷決定出兵替青岩收回國土。呂良與冗涎實力相當,不時邊境就會擦起火花引發戰爭,雙方總有輸有贏,兩國皇帝也不太放在心上。隻是這次衛唯來真的,派出了秦仲。兩年過去仍是沒分出勝負,在秦仲帶領的軍隊疲痹之時冗涎忽然發動進攻,呂良方麵輸得一塌糊塗。各地屯兵所的兵力已經全部調去支援前線,衛唯不可能傻到把守衛皇宮的禦林軍也調去,所以秦仲隻得帶兵在前線苦苦抵抗了一個月,也就是那個時候他認識的越水瑤的母親。最後實在抵不住了,衛唯隻好派人前去與冗涎方麵和談。和談的結果便是呂良劃出鄆水、福羽包括青岩國土給冗涎。
這麽一晃二十多年了,在秦連昭的努力之下,鄆水和福羽總算是回歸到了呂良的版圖之中。
聽到督戰使傳達秦連昭詢征求要不要收回青悠的意見時,衛家駿恨不得照著秦連昭的臉就是一巴掌。他很想問一下那個打仗打紅了眼的傻叉:“你還記得你的正事是什麽嗎?如果覺得打仗好玩,你他媽怎麽不給老子把冗涎滅了!!”
於是他很鬱結地回複督戰使:“你告訴秦將軍,叫他半個月之內給我回來,不然慶功宴就改成菜市口砍頭。”
七月,遲到了近十日的秦將軍凱旋歸來。雖然皇帝大人很想砍了他,但經過良久的思忖,最後衛家駿還是放棄了。
慶功宴上,眾臣終於再一次見到了消失許久,據說是被皇帝大人藏起來的的皇後衛寒澈。
宮宴開始的時候還好好的,到了後半截,大家就開始集體亂灌秦連昭。
她看見了不免擔心,卻不能表現在麵上,僅僅瞥一眼,就低頭繼續吃她的菜。
衛家駿看了她一眼。不錯,裝的很好。然後站起身,端起酒杯,朗聲到:“諸位讓一讓,讓朕能看見我們的秦將軍。”
眾臣一聽皇帝發話了,立馬散開回到自己的位置不敢亂動,屏息凝神,看他們的陛下下一步動作。
“秦將軍,這次雖然你沒有按照命令行動,但是一並收回了福羽,也算大功一件。來,朕敬你一杯。”他說完,仰頭將杯盞裏的醑飲了個幹淨。
雖然被灌了不少,但是秦連昭酒量不錯,還沒有喝到神誌不清的地步,他也舉起酒盞,一飲而盡,說:“臣,謝陛下誇獎。”
衛家駿坐下,看了眼她,似笑非笑地說:“平時澈兒是從來不參加這類宮宴的,今晚聽聞秦將軍在,特意來應酬。澈兒,不敬秦將軍一杯?”
聽他那陰陽怪氣的就知道他又在鬧別扭,她也懶得跟他計較。她端起蓄滿了酒水的杯盞,站起身向秦連昭點頭,說:“秦將軍,寒澈敬你。”
一聽到那個聲音,秦連昭呆在原地連呼吸都不敢,半晌才癡愣著答到:“不敢不敢,理應是臣敬您。”
聽著下麵一片的議論聲,她就猜到剛才衛家駿那幾句話一定讓人想到了什麽。這幫齷齪的老東西!
她喝掉滿滿一盞酒,然後再次斟滿,看著秦連昭輕聲說:“寒澈必須感謝秦將軍。我跟著師父在福羽後山雙習呆了多年,師父一直悔恨自己的家鄉被他國侵占,直至去世也沒能瞑目。如今秦將軍收回了福羽,完成了師父的心願,我替師父感謝你。”說罷再次一飲而盡杯中的酒。
衛家駿皺了皺眉。她的酒杯裏原本是兌了水的清酒,他以為她隻會喝一杯,壇子裏那可是烈酒啊!
果然,剛結束了宮宴,她就開始發酒瘋……
“我是一隻小鬆鼠,小鬆鼠……鬆子站住!不要跑!你給我站住!誒?你是誰呀?”衛家駿都來不及把她帶回公主閣,隻能就近去了他平時的寢宮禦祁殿。
她忽然揪住他的衣服,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說:“你是不是大白兔?我跟你講,這裏有大灰狼……嘿!”她像遠處巡宮的侍衛招招手,喊到:“買買提,我在這裏!你快去抓黿鼉,不然小鹿就被吃掉了,沒了大白兔我怎麽辦?”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他皺眉,將她打橫抱起,低頭對她說:“你再亂喊我就……”
她猛一抬頭,撞得他生疼,她卻還裝傻一般說:“大白兔,我不是胡蘿卜你不可以吃我喔。喂!你怎麽流鼻血了?我告訴你,你不要亂摸,不然我揍你!我……”
流鼻血……了。吾靠也不知道是誰害的!衛家駿一口咬在她嘴巴上,惡狠狠地對她說:“閉嘴!”
“唔……好疼……”她皺著眉嘟囔,隨即又開始大叫:“你不是兔子!你是大灰狼!嗚嗚嗚……蘑菇快來救我……”
衛家駿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放開我,我是鬆鼠你怎麽能抓我!放開我!衛家駿!”她叫他名字的時候他以為她清醒了……是實際上……“衛家駿你幹什麽!你為什麽不去找秦將軍溫存!放開我!”
他被氣得眼前一黑……然後他抱著她迅速到了禦祁殿,把她丟在床上,蹲在床邊生悶氣。
丫的,平日裏她直呼他的名字他都不管了,今兒就當著那麽多侍衛宮女的麵,還說他跟秦連昭有一腿……她在外麵呆了十年都學了些什麽?!
真是一入腐門深似海……
他哪裏知道,以後還有個更麻煩的等著他。
這種亂七八糟的情況維持了兩個多月,期間苗疆公主來訪,又是把人忙得焦頭爛額。
直至九月月末,月食。
慘白色的月色散落在乾安的每座屋頂,如何也收攏不起。隻照得秦府花園角落裏的若離花一片慘淡,泛起些許陰慘寒冷。
慢慢,黑影一絲絲吞噬掉了皎潔的月。
乾安城內人心惶惶。
唯有皇宮某個院子裏那一排憶安默默地綻開。黑暗蒙住了它們血色的妖嬈。
四處都彌漫著一股令人恐懼的氣息。
突如其來的月食鬧得乾安城內外人心惶恐,百姓都恨不得挖個坑跳進去,躲開這個可怕的夜晚。
唯獨禦祁殿內的她撲在床上,睡得正香。
今晚不管發生什麽,都跟她沒關係。
殿外喧鬧聲一片。
秦將軍秦連昭和當朝重臣沈百川聯手,謀反了。
偏偏選在這麽一個夜晚,算計得可真好。
禦林軍不知被誰下了蒙汗藥,這會兒叫都叫不醒,少數幾個侍衛也都被流火帶人拿下,反軍勢如破竹迅速攻下皇宮,順利占領各個角落。
秦連昭帶著幾個被買通的侍衛一腳踢開了禦祁殿的內宮門。
“膽子夠大的嗯?”衛家駿坐在床邊替她把散亂的發挽到耳後,抬眸即以冷冽的氣場震懾住了在場的幾人。
秦連昭微微愣了下,看著他,氣勢絕不差半分:“你最好不要反抗。把他帶下去。”
兩個侍衛上前壓住衛家駿的時候他竟然沒有反抗,低著頭乖乖地走了。走到秦連昭身邊的時候,他停住了步子,看著秦連昭輕蔑地哼了一聲,說:“你不是要找你的書童嗎?喏,”他回頭努努嘴,“床上那個就是。”
秦連昭看著床上蜷縮著的身影愣愣神,還未反應過來,衛家駿趴在他耳邊用極小的聲音說:“如果沈百川揪著我不放,你隨他去,隻要你們兩個順利出城,其他不用擔心,起碼他……”那句“起碼他現在還不會殺了我”都沒有說出口,秦連昭惱羞成怒一般“啪”給他了一耳光。
衛家駿愣住了,之前可沒有說過還有這麽一出戲啊!左臉上像是被火苗一寸寸吞過去一樣,燙燙的疼。他被打懵了,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侍衛也都愣住了。這好家夥,任誰都看得出來那一巴掌,嘿,真折壽。
隨後響起的是秦連昭隱忍萬分的聲音,就好像火山馬上就要爆發:“押下去!剩下的人都給我滾出去!”
侍衛都不想生靈塗炭,急匆匆就往外走,甚至有膽小的絆倒在地,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他這麽一吼,她也被吵醒。
“喂……吵什麽呢……”她起身坐在床沿,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他。
月食仍在進行,剩餘的光亮部分還在一點點減少,清冷的月暉一絲一絲黯淡下去,照得她半邊臉如同上了白妝一般。
“……”這真的是他的離安?如此華美至極的女子,怎可能是那個長相平平的書童?何況她原本就是呂良唯一的公主,怎會甘願去做一個仆人……可是她的神態,她的聲音……她的每一個慵懶的表情動作,都能讓人確定她就是。他試著輕聲喚了句:“安……兒?”
她抬頭看見他的一瞬,眼睛裏的水氣一散而空,亮亮的在閃光。“連昭!”她站起身,步履蹣跚急匆匆地走向他,恨不得一步跨完所有路程。
看她走路都歪歪斜斜,他連忙上前張開雙臂接住她。她撲進懷裏的一瞬間,他的鼻間再次充滿了久違的味道。
是她,是她。
“才一年,我怎麽又變矮了……”她抱住他,縮在他懷裏低聲嘟囔。
他也緊緊摟住她的肩,埋在她耳邊,分離一年之久的思念全部化為滾燙的呼吸吹入她的耳洞:“你去了哪裏,我一直在找你知道嗎?”
“我一直在這裏呀,你不是見過……我……嗎……”最後幾個字她吐得極為艱難。
他忽然抓起她的左手,說:“還記得你跟我保證過什麽嗎?”聲音裏的怒氣不再被擋住,而是她的麵完完全全釋放出來。他就是要她知道自己有多痛苦,有多難受,有多生氣。
“我……”那瞬間,她的所有思念、痛苦、悲愁,都伴隨著劇烈的心痛化作一滴滴透明的淚珠,從心裏湧向眼角,滾滾而下,浸濕他的衣襟。
她保證過沒錯。
她說,如果離開你,我這輩子是不會再嫁人了。
“對不起……”她輕聲嗚咽著。
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再次見麵會是這樣。也從來不敢想,怕夢碎了,自己卻還沒醒。
月食過去,黑影慢慢從皓月上褪去,眨眼間逃得無影無蹤。皎潔如那年月桂冰糕般的月,此時盡情將自己的銀色光輝撒向仍處在恐懼之下的乾安。
他的手掌在她腰後緊握成拳,即便指甲剛被修剪整齊,卻仍然把手心掐出紫紅色的印子。 (=半-/浮*-生+)
他深深吸幾口氣,咬牙咬得牙根處直冒酸水,最後還是放開了她,甩開她的左手,背過身,聲音不穩:“找人帶你先下去,過幾日我再跟你算賬。”
眼看他就要開口叫人,她忽然從後麵抱住他的腰,側臉貼在他背上,放低了姿態,哽咽著說:“讓我抱抱你……”
他想象得到她現在的表情。皺眉,擠鼻子,撇嘴,咬嘴唇,下巴往上縮得皺皺巴巴。他忽然就控製不住自己,捉過她的一隻手,低頭吻了吻,說:“我沒有怪你,我真的沒辦法……等我。”
“……好。”她鬆開,顫著聲兒回答他。
他推開殿門,想了一下,指著不遠處的暗流隊某一成員,說:“流金,你把她帶下去。”
流金看看一臉難受未退的秦連昭,再看看眼淚縱橫的她,點點頭,押著她往地牢走。
看著流金像對待一般犯人那樣對待她,他不禁心裏又是一疼,她哪受得了這樣的待遇。可是話到嘴邊,看看周圍一圈人都用疑惑猜測的眼神看著他,他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半個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