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嗬嗬噠你一臉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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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瑩剔透的玉璽被男人把玩在布滿黃灰色厚重繭子的手裏,折射著的陽光落在那雙毫無血色、就好似在沙漠裏風幹了的枯屍一樣的手上,反射出的竟是一片暗灰的光。
“流巽,你倒是可以呢啊?也不枉我當時花那麽多錢讓你去學藝。”白澤昭從流巽手裏接過那隻玉璽,仰頭對著陽光看了看,微微眯起了眼。
既然有了新的,那舊的就拿去釣魚罷。
流巽似是總闖禍的孩子第一次得到表揚一般,交疊的兩隻手垂在身前也不知該往哪兒放,咧著嘴一直“嘿嘿”傻笑。
流陽放下手裏已經咬了一口的紫莓杏仁鬆餅,瞪了眼還在傻笑的流巽,走到白澤昭跟前,伸手,說到:“將軍給我看看。”
“上官,你再給我說一遍?”白澤昭故意把拿著玉璽的手抬高,看著無論怎麽蹦噠都夠不到的流陽,眯著眼笑得輕蔑。
流陽發現自己就算跳得比玉璽高,也還是拿不到那玩意……他忽然改變了戰略方針,不再猴兒一般上躥下跳,悄悄翻了個白眼之後,抓住了白澤昭的袖子,仰臉跟他撒嬌:“將軍我錯了,你快給我看看嘛!”
白澤昭微微一笑,“我拒絕。”
“為什麽!”流陽是用吼的。
“沒為什麽,就是不想給你。我看你上躥下跳的,病好的差不多了?那就滾回追印幹活兒去!”白澤昭說罷,甩開了狗皮膏藥一樣扒在自己袖子上的流陽,轉身走出內院,招呼流火商議此番治水隨隊名單去了。
流陽失望地望著白將軍絕塵而去的背影,一股蛋疼得緊的憂傷氣氛逐漸濃鬱了起來。
而偏偏就有人在這個時候要找茬。
“喂,,鬆餅你還吃麽,我好餓。”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流巽已經把鬆餅啃掉一半了。
流陽稍微偏過頭,吐字極重:“弱、智。”然後他看見了自己被咬得七零八落的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操我操我操!行嶽我日你媽你把老子的餅子放下你聽到沒有!”
“呃……”流巽眨了眨眼睛,指著桌子上那一堆黑乎乎看不出是什麽的東西,弱弱地說:“我把莓子摳下來留給你了……”
“……”剛衝到他麵前準備把他揪起來兩個人打一架的流陽瞬間傻在當場。“我操!行嶽你簡直有病!你他媽是不是智障啊!”流陽差點沒掀了桌子,一巴掌甩在流巽臉上,轉身氣衝衝地走了。
流巽望著那個嬌小得好似女人一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淚水終於模糊了視線。他藏在背後、縮在袖中的手上滿是鮮血。
為了那一隻玲瓏晶石的玉璽,他已經很久沒有合眼了,手也差不多快廢了……
可自始至終那人願意落在眼睛裏的,寧可是毫無生命的玉石,也不願是他。
他這麽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流巽伸手摸起一顆沾了血的紫莓,丟進嘴裏。混雜著酸甜、苦澀與鹹腥的味道徘徊在舌尖,早分不清到底是紫莓還是淚水,亦或是血液。
……
當何成安尋著記憶……不如說是挾持了流水,來到這毫不起眼,卻蘊藏著幾乎整個大陸所有機密的地方時,看見了這麽一幕:
有個身著白底紅黑紋長袍、身材嬌小的……男人?正抱著白將軍的腰,撒……嬌?而白將軍還一臉酷似寵溺的微……笑?
我操這事兒可不得了!她男人終於知道開竅了!終於開始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了……呃……等一下,她為什麽會不爽?這莫名其妙的酸意是哪兒來的……
心裏說著“不,不要!不要拆散他們!”,身體包括嘴巴卻都很誠實的何成安弱弱地踹了腳簡直不能再敞開的門,在白澤昭轉頭看向她的那一刻,她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我呸這是什麽男人!分明就是個妹子好嗎!誰家妹子這麽調皮出來勾引老娘的男人!害得老娘激動半天!不過既然是個妹子……那敢動老娘男人的,就一起上吧咱!來!撕!個!逼!!!!!
“安兒!”白澤昭有那麽一瞬的慌亂,隨即便被鎮定所掩蓋。
流陽現在可是個男人(流陽:……),他怕什麽?
恬不知恥死活掛在白將軍身上的流陽這時才反應過來,連忙從白澤昭身上跳了下來,尷尬地背著手,低著頭,不敢看門口的粉衣女子。
因為白澤昭那一聲喊,忝荀樓裏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東西,望向門口。
那一刻,流水默默退到了門背後。
“……”當事人一看,謔,你們都這反應啊!那老娘準備好撕逼的言辭都要拿去喂狗了嗎!憋了半天,最後隻憋了句“嗬嗬噠”出來。
白澤昭把手裏的玉璽塞到了流陽手裏,快步走到何成安身邊,摟著她的腰把她往內院帶。
忝荀樓眾人就看著白將軍一路被踩鞋子,卻始終忍著沒吭一聲,還低著頭好聲好氣地跟懷裏的小女人講話,憋笑憋出內傷。
“那個人到底是男的是女的?”何成安一直在重複這個問題。
“他年紀還小你別跟他計較。”白澤昭一直在強調這一點。
然後兩個人就差點打起來。
“白澤昭!我就想知道他是男的還是女的還是人妖還是妖人!我不想知道他年紀多大家鄉在哪身世有多悲慘!你快告訴我啊啊啊啊啊!不然叫他過來……”何成安揪著白澤昭的領子,半跪在他的腿上,癲狂到一半,發現自己怎麽也說不出“不然叫他過來扒了褲子給我看啊!”這句話。
理解能力終於恢複正常的白將軍這才反應過來,圈緊了眼前女人的腰,把腦袋埋在她懷裏,悶著聲說到:“流陽是男人啊!”
何成安一把推開腦袋抵在自己胸上的男人,憤憤罵了句“流氓臭不要臉”,然後跳到地上,從桌上的盤子裏拾起一塊鬆餅塞進嘴裏。
流陽負荊請罪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公主大人正在消滅他為數不多的鬆餅,而白將軍則是一臉寵(sha)溺(bi)地笑著看著公主大人犯罪。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啊!鬆餅,你受苦了……
“流陽,你過來。”白澤昭跟流陽勾了勾手。
“啊,將軍?”流陽全然不清楚情況地走了過去,根本不知道自己麵臨的是什麽樣的處境。
白將軍在自己呆萌屬下走近的那一刻,拽住了流陽的褲子,踢了腳桌腿,問到:“安兒你要看他是男的還是女的嗎?”
拾起最後一塊鬆餅塞進嘴裏,何成安連看都不看抄起盤子就砸向白澤昭,嘴裏用力爆出來倆字:“滾蛋!”
流陽發誓他看到了鬆餅渣子從公主大人的嘴裏噴了出來,落在桌上的各處,包括將軍的茶杯裏。
所以桌子你也受苦了……
不過現在應該在意的不是這個吧,他的褲子還在將軍手裏拽著……“呃,那個,將軍,我還有點事情我要出去……所以你能不能放開我的褲子……?”
看著流陽一臉為難,白澤昭就想笑,“嗯?再說一遍?”
“……將軍,您能不能,放開老……我的、褲子。”流陽一個字一個字咬得清晰。
白將軍翻了個白眼,“嗬嗬噠。”
“我嗬嗬噠你一臉……”流陽的手抓在白澤昭的手腕上,跟他較了半天勁,終於如願以償地把褲子拽了回來,一抬頭,卻瞄見了何成安的一張黑臉。他低頭:“殿下。”
何成安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喲,還知道自己是個男人呢?”笑到一半,神色忽然冷了下來,語氣也淩厲不少:“那就滾遠點!不知道白澤昭煩斷袖還是沒娘養?!要不要本宮教教你上下級怎麽相處?!”
“……”流陽不知所措地望向滿麵怒容的何成安,不知為何她會突然生氣,也不該怎麽回答。半晌,他才怯怯懦懦回到:“屬下、屬下知錯,求殿下、求殿下……”
“滾。”何成安轉過身去,隻說了一個字便不再理他。
白澤昭揉了揉額角,揮了揮手示意流陽退出去。他剛想開口,便聽到何成安的冷笑聲:
“白澤昭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那是個女的?你覺得一個男人身上會有素瑾的味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被你們護起來我就連分辨男女的能力都沒了?你以為我跟你暗流隊那幫子大老爺們兒一樣好糊弄?”何成安緩緩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睨著麵色平靜的白澤昭,“嘁”了一聲。
初夏的陽光還帶著一股春末殘存的溫柔勁兒,打落在她腳下,包裹著她白色的鞋子。
莫名覺得鞋子上繡著的一對雛鳥很可愛。
“當作弟弟帶大的。”白澤昭忽然咧嘴一笑,唇勾起的,全是陽光那般的溫柔。“他今年才十五歲,卻已經跟著那幫子大老爺們兒一起出生入死四年多了。所有人心知肚明就他還蒙在鼓裏以為自己掩飾得挺好,就連我也讓著他因為他小。就是個小孩子,我知道安兒你不計較的。”
何成安翻了個白眼,心說都跟隻螞蟥一樣掛在你身上了我不計較才怪!然後一臉高冷地開口:“嗬嗬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