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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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布魯斯半眯著那雙漂亮的眼睛, 音調滾燙煽情吟唱般用浮士德的句子開場,就已經給這場缺乏火/藥味的爭執奠定了鬧劇般的基調。
美啊, 請為我停留。
他這樣讚歎之時, 眼眸裏似乎當真流瀉出灼熱撩人仿佛深陷情網不可自拔的氣息,當他作為布魯西寶貝的時候擅長用這種調子讚頌一切的美好與快樂, 帶著幾許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純摯又交纏著叫人渾身發熱的色氣,像是神話裏那些荒唐放蕩卻又理所當然,微醺欲醉中象征人類最真實渴望的神明。
這跟托尼截然不同, 雖然他們都是花花公子億萬富翁, 都能夠遊刃有餘地遊走在姑娘的衣香鬢影之中為娛樂版頭條添磚加瓦, 但他們又是不同的,區別大概就像是街頭小報胡謅出來的糟糕頭條一樣, 斯塔克像是那些姑娘們的sugar daddy,而韋恩卻永遠都是哥譚的布魯西寶貝。
哪怕他們其實年齡相差得並沒有那麽多, 哪怕姑娘們同樣愛著他們俊朗的麵容和口袋裏的大把鈔票。
布魯斯是輕佻的肉欲的,是甜蜜的醺然放肆的。僅僅扯開領口靠在椅背上,隻是唇角勾起一個算不上笑容的弧度, 都像是一塊甜得過火又烈得發瘋的酒心巧克力, 粘稠到無法呼吸的甜美包裹著癲狂到失去理性的火熱,都不需要半點火星就讓難言的肉/欲氣息從挑起的眉梢翻滾著浸染進唇角的笑意,當他低頭狀似虔誠地落下淺吻,那種熱度就從他的唇燒到烈火燎原, 拉扯著一切追隨他跌進那仿佛永無止境的甘美醉意之中。
而被他親吻著手腕的克裏斯卻是冰涼的, 他冷靜地微笑, 弧度是測量過一樣糾纏在嫵媚冷酷之間不多不少,那是一種不論換了多少皮囊都無法掩蓋住的獨特氣質,在他需要之時陰鬱瘋狂如冬日狂風凜冽呼嘯而過,色彩斑斕的蛇一般滑膩從皮膚上蜿蜒匍匐,鮮血與枯骨之上撕扯開空洞死寂的黑。
就像是毒/藥,薄薄一層糖衣還來不及回味轉瞬即逝的甜,疼痛與窒息便如影隨形而至,冰水兜頭而下將所有的感官盡數麻痹,惡意與誘惑編織出甜到發苦的陷阱,死亡將至的痛苦都甜美到仿佛頭腦空白一片的極樂。
所以一時滾燙一時冰涼,下一秒托尼挑起眉稍漫不經心橫插/進來,用那種傲慢又理直氣壯不可一世的腔調,懶洋洋火上澆油又興味盎然地引火燒身,讓那種粘稠又纏綿的氛圍簡直每一秒都像要滾到床上去一樣,卡在讓人心跳加速到臨界點的極限位置不上不下。
——當然不上不下,因為誰也不願意主動認輸,但也還不至於為了個鬧劇真的折騰到滾上床來一場肉搏,哪怕誰也不覺得這種情況自己會吃多大的虧。
托他們放肆浪蕩每個單詞都癡纏濕黏如同深吻的福,深受刺激的班納博士足足缺席了兩周的會議,每天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試圖用崇高的知識消除掉腦子裏那些畫麵。
那些用喘息般調子念出來少兒不宜的語句,眉眼交換間嫻熟滾燙的氣息,以及那些並不十分過火卻讓人麵紅耳赤地小動作,從肩頭滑落的手背,彈琴般敲擊過脊柱的指尖,俯身湊近把握在某個不遠不近距離的低語舔過唇角的舌尖,分分鍾都能讓班納博士有一種一巴掌拍上去讓他們幹脆親上去算了的衝動。
或者說不是他,而是浩克。
連他這個身在局外的純旁觀者都產生了這麽大的心理陰影,班納博士也能充分理解可憐的彼得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出現在複仇者大廈的原因。
畢竟這個看上去半點戀愛經曆都沒有的年輕人可是倒黴地正正好身在風暴中心,被克裏斯托尼還有布魯斯三個輪番調戲一遍臉埋在掌心裏渾身都在抖,班納博士都懷疑他會不會直接被那三個老混蛋挑逗欺負得當場哭出來,最後落荒而逃一樣直接從大廈頂樓跳出去跑得不見人影,。
是的,失去了自己撿回來可愛小貓貓又留下了嚴重心理陰影的班納博士,已經自動把克裏斯托尼還有布魯斯換成了老混蛋一二三,並且連著好多天臉色僵硬陰沉宛如下一秒就會直接變綠。
沒有人敢在這時候惹他的,隻要回憶一下倒黴的洛基。
而這樣在感情上還十分單純的班納博士,是不會理解彼得漲紅臉眼角濕潤地落荒而逃,並不是扛不住三個老司機同場競技,而是再在那裏待下去他可能就真的要忍不住拽住克裏斯,抬起頭撞上去品嚐那玫瑰花瓣一樣的唇是不是跟那雙唇中劇毒挑逗的愛語一樣甜蜜到叫人心口發疼。
他發誓自己真的隻是偷偷想了想,控製不住大腦被那些飄出來的糟糕幻想所填滿,覺得心跳加速每一下都像是砸在他的神經上讓他忍不住渾身過電一樣戰栗不安。
彼得因為這樣的幻想而翻來覆去夜不能寐,大半夜蹲在房頂上吹冷風都頭腦滾燙混亂像是一鍋漿糊。
隻可惜克裏斯對自家店員小腦瓜裏到底塞了些什麽暫時沒有太大的興趣,掉了幾個馬甲對於他而言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怎麽在意過自己身上到底披了多少馬甲又有多少偽裝身份,多一個少一個的,可能還比不上地獄裏他又一位大客戶倒黴地成了海拉怒火的犧牲品來得重要。
地獄裏客戶不斷減少可真是讓他苦惱了。
畢竟想跟狡詐惡毒又喜歡出爾反爾的惡魔建立長久穩定的貿易關係需要大量時間精力,海拉切瓜砍菜一樣一刀下去可能就是他幾十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就算克裏斯客戶多人脈廣,也是要稍微象征性心疼一下的。
但眼下地獄的混亂情況連路西法這個地獄之主都沒什麽興趣去管,克裏斯一個普通的小商人也就隻能象征性心疼心疼自己損失的利益,扭頭考慮怎麽在別的地方加倍討回來。
比如遍地寶藏的阿斯加德。
就和他的其他同行一樣,克裏斯對於阿斯加德充滿了興趣,神話的國度往往充滿了各種機遇與奇珍異寶,更何況阿斯加德直到現在也沒有真正停止過對外征戰,聚斂起的財富足以使任何一個商人蠢蠢欲動乃至於鋌而走險。
並不是說阿斯加德在過去完全封閉真的沒有半點對外交流貿易,隻是對於商人們來說那麽一點點從奧丁指縫裏漏出來的利益還遠遠不夠,誰都知道阿斯加德是一個怎樣巨大的寶庫,又怎麽可能隻甘心於撿拾從門縫裏掉出來的一鱗半甲。
托爾大抵永遠不知道有多少商人已經悄悄盯上了他,就等著阿斯加德的新王上位好搶占第一桶金。
克裏斯當然也不能免俗。
隻不過他並不覺得托爾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哪怕這位阿斯加德的繼承者的確有著相當的王者氣概。
應該這麽說,正是因為太過強烈的王者氣概,反而讓克裏斯覺得他不適合作為一個可以長久發展的合作對象。
托爾太過情緒化了,做生意這可不是什麽美德。
相比起來克裏斯反而更加看好托爾的弟弟洛基,雖然謊言之神口中的承諾十句裏攙著九句半的假話,但是利益所構築出的關係真實而又牢固,相比起由感情或者其他什麽不可捉摸而又變幻莫測的東西架構出的關係有著讓人愉快又安心的市儈與現實。
克裏斯微笑著在茶杯中倒滿茶水,水汽飄起帶著馥鬱而濃厚的香氣,讓他的聲音隔著水汽都變得像茶水一樣添上了幾分熱度,“要來喝杯茶嗎?還準備看多久?”
關門後的店鋪裏空無一人,他卻像是對麵坐著客人一樣將茶杯放在對麵。
“看到我覺得有意義的東西為止。”空氣在他麵前泛起褶皺波瀾,黑發的神明顯現出身形,眼眸中光彩明亮。
但並不是那種正直或者燦爛的光彩,反而透著幾分邪氣狡詐的意味,明明微笑著如同彬彬有禮的紳士,卻又透著高位者所獨有的輕慢驕矜。
沒有人會認錯他的。
洛基手中握著法杖,那更像是直接從樹上掰下來稍作修剪的樹枝,棕色的杖身頂端還生著幾片嫩葉,嬌嬌怯怯地舒展著葉片,便有快活而溫暖的氣息從葉片中揮灑而出。
“我並不介意你光明正大的看。”克裏斯笑著說道,指尖亮起一縷明光。
洛基挑眉,手中的法杖輕輕敲擊了一下地板,兩道光在空氣中短暫的碰觸了一刹,甚至都沒有出現什麽火花在刹那歸於湮滅,輕描淡寫地甚至隻是在克裏斯倒茶而洛基接過茶杯的瞬間發生,然而在那一瞬間卻也的的確確有過電閃雷鳴空間撕裂時間崩垮一切消弭於扭曲的裂縫之中,那一瞬過後能量碰撞中被扯得破破爛爛的空間就被抹平恢複了原狀。
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洛基接過了茶杯笑容之中多了那麽微不可查的一絲真誠,而克裏斯端起自己的茶杯語調溫和,“真高興你還記得法師的戰鬥方式,鑒於你前段時間的戰鬥實在是......別具一格。”
他可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紐約之戰時驚鴻一瞥掃過去的畫麵,好好的一個法師非得衝上去肉搏近戰簡直就像是什麽編劇找不到理由強行降智商的產物,況且洛基的近戰水準......跟他的戰鬥方式一樣讓人記憶深刻。
“你得知道有的習慣沒那麽好改的。”洛基聳聳肩膀臉上的表情坦然帶了幾分嫌棄,“很不幸阿斯加德幾乎沒有什麽高明的法師。”
阿斯加德雖然有著流傳至今保存完好的古老法術典籍沒錯,但阿斯加德的人民們往往更加樂意揮灑汗水鍛煉肉體,而不是在大堆大堆的資料裏學習背誦那些玄奧得幾乎已經完全失傳的語句文字,花個幾十年幾百年可能都隻能學會點皮毛的小把戲。
不同於足夠努力足夠堅韌就多少能練出點東西來的格鬥,法術這種東西,隻有天才和蠢材的區分,絕對的天賦主義。
到現在整個阿斯加德能夠跟洛基交流法術心得的也就隻有教導他法術的弗麗嘉了,而幾乎沒怎麽離開過阿斯加德的弗麗嘉,在戰鬥方麵其實也並沒有什麽法師應有的意識。
真打起來,第一反應還是衝上去近戰。
“聽起來就是法師的災難。”克裏斯搖頭歎息,教導他法術的德魯伊也好精靈也好都是以法術為主流的種族,所以他從最開始學習的戰鬥方法就是法師們的各種技巧,核心要素就是絕不跟那些傻大個戰士肉搏近戰,最多意思意思學幾招能短暫應付到能念出第一個咒語就行。
一個合格專業的法師隻要能成功釋放出第一個法術,緊接著就是狂風暴雨無可抵擋地輸出循環,節奏緊湊到完全無法打斷。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洛基狡黠而輕快地笑起來,“鑒於我往往能夠獨占最好的研究材料。”
他臉上的笑容愉快而又柔軟,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久遠但溫暖的記憶,橄欖枝的法杖總是能打開他記憶裏某些特殊的開關,喚醒一些他以為早就已經遺忘的記憶。
但是洛基並不是特別討厭這些記憶。
當然他更樂意說是因為這根法杖與他的契合度相當不錯,他才沒有在成功逃脫阿斯加德追捕之後第一時間把它燒成灰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