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政府占地廣大。外麵紅牆綠樹圍繞,裏麵是宮殿式建築群。還有綠樹掩映下的亭台樓閣、假山花園等園林景觀。這裏本來是為慈禧太後和光緒皇帝到北洋觀操專修的行宮。後因北京政變,光緒被囚禁。這座行宮皇室一次也沒用過。後來成了袁世凱的直隸總督衙門。民國以後成了河北省政府的駐地。

    張得祿死後的第二天,天氣陰沉,烏雲翻滾。在中國地兒（華界）河北新區大經路省政府的大門外,聚集了幾千人的示威隊伍。大批的人披麻帶孝,打著白色的招魂幡。其他人也是係著白布帶或頭纏白布條。手裏舉著白底黑字或白底紅字的標語橫幅和小旗子。遠遠望去,陰暗的天空下是密密麻麻的黑白兩色,氣忿十分的肅殺。抗議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在省府大門斜對過的海晏樓三層,一間包房的窗戶裏,*美治郎正拿著望遠鏡興致勃勃地觀看著現場表演。嘴裏不住地”吆嘻、吆嘻”的叫著。*美治郎心裏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滿足感。

    在隔壁包間裏,李學文也拿著望遠鏡在觀察。臉色卻是陰沉的。在高倍軍用望遠鏡的視野中,一切都拉到了眼前,人物的相貌都清清楚楚。標語口號比昨天增加了”於學忠滾出天津!””天津獨立!””華北獨立!”的內容。這些都在意料之中。再看看外圍這些跳的凶的,還有衝擊大門的,一看就是流氓黑社會分子。這些也都正常。

    不正常的是中間的一個個群眾方陣。隻見這些方陣組織紀律性頗強,每個方陣前有一個指揮者。隨著組織者有節奏地揮動小旗,整個方陣也用同一節揍揮動小旗或標語,用同一節奏喊著口號。廣場上此起彼伏的巨大聲浪就是這一個個群眾方陣造成的。”這些幫會成員居然能守紀律?”李學文心中疑惑。用鏡頭掃描著一個個方陣。隻見這些方陣成員男性居多,但也有個別女性。年齡段似乎挺寬。許多人在額頭上纏了白布，還在上麵寫了字。李學文暗忖:”難道是普通市民?什麽時間訓練的?等一下,有不少帶眼鏡的。唔唔,有留小胡子的。難道是日本僑民?”

    這時在省府的大門外,發生了一場奪門之戰。這座省府大門，當年是按皇家宮門的形製而建。有著飛沿鬥拱的大門樓,兩扇厚重的大紅門上有幾十個巨大的銅釘。此刻大門緊閉。上百個青幫分子和幾十個省府保安隊員擠在一起。青幫分子想推開大門,向省主席”請願”。保安隊則拚命地保衛大門。

    青幫一方上竄下跳的指揮者是前北平青龍會會長杜興。青龍會在太平湖的英雄大會上被整垮之後,杜興逃到了天津。經頭山秀三介紹,巴結上了黑龍會天津分會。又加入了天津的青幫當個小頭目,這會兒拚命的表現,指望靠著日本人東山再起。

    隻見保安隊員們手挽手的在大門外站成了兩排人牆,流氓分子則拚命的衝撞拉扯保安隊員,意圖拆散人牆。雙方喊叫喝罵聲響成一片。杜興見久攻不下,喊來幾個骨幹,如此這般的一番指點。隻見後排站的一撥青幫份子,本來使不上勁兒,這會兒竟搭成了人梯,然後踩著前麵的人頭肩膀跳到了保安隊人牆的後麵。

    這一下保安隊兩麵受敵。隨著跳過去的青幫份子越來越多,一部份人喊叫著推大門。另一部份家夥從後麵拆散保安隊的人牆。保安隊員一下沒了主意,有人回身保衛大門,有人和青幫份子博鬥。在兩麵夾擊下,保安隊的人牆瞬間崩潰。而大門也被推開了一條縫。眾流氓見勝利在望,就像打了興奮劑,拚命嚎叫著往前擠。保安隊員也被巨大的力量裹協著往大門擁去。眼看著省府大門就要被攻破!

    ”這些流氓悍不畏死嗎?”李學文剛剛冒出這個念頭,瞬間就想明白了。經過昨天的火力偵察,這幫漢奸相信,”和平請願”不會招至省府的武力鎮壓。隔壁的*美治郎”吆嘻”了一番道:”攻破大門後,如果於學忠還忍得住,就攻擊他本人。讓他下跪謝罪!”*美治郎成心要用青幫的鮮血為自己的大業開路。

    在大門外震天的喧囂聲中,河北省政府的議事廳裏正在舉行緊急會議。參會者幾乎一邊倒的主張立刻武力鎮壓。有人舉出了三一年的例子,當時的天津市長兼公安局長張學銘和他手下的四大金鋼，解方、賈陶、孫銘久、黃冠南等堅決鎮壓了便衣隊暴亂。雖然事後都被調出了天津,但四大金鋼也獲得了國民政府頒發的青天白日獎章。

    但也有人指出,當時鎮壓武裝叛亂,完全合理合法。日軍卻以保護僑民為借口,炮擊省政府和警察局。這一次打著和平請願的旗號,一但動手,日軍肯定出兵。有激進派認為,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與其窩囊死,不如拚了。

    於學忠所以沉的住氣,是因為昨天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告之,漢奸的請願不足為慮,天津的民眾將有所行動。此時大門告急,於學忠拍板道:”保安隊全力保住大門。一但大門失守,武力鎮壓!”

    這時大門的爭奪戰已經進入白熱化。門內大批的保安隊員頂了上去,有人搬來了原木,斜放著一頭頂住大門,一頭支在地上。保證門縫不再擴大,更多的人頂住大門往外擠,有人拿著棍子順著門縫往外亂捅。門外的保安隊員則向兩側推搡人群,眼看著大門一點一點地又關上了。最後咣當一聲,巨大的門栓從裏麵把大門拴上。又有幾隻原木斜著頂在大門上。此時的大門,非人力所能推開。門外的保安隊員顯的勢單力薄，隻好紛紛撤離。

    杜興見奪門雖然失敗,自己人卻占領了大門外的地盤兒。下令搭人梯翻牆。牆內的保安隊見漢奸們上了牆頭,湧到牆邊拿著棍子亂捅。牆上的漢奸也不敢輕意的往裏跳。便招集更多的人上牆。一時雙方開展了圍牆爭奪戰。

    這時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足有幾萬人。不光廣場周圍擠滿了人,就連周圍街道上也站滿了人。*美治郎認為壯大了自己一邊的聲勢,不由地哈哈大笑。不過他要是到近前看,就笑不出來了。這些圍觀的市民眼裏充滿了怒火。不時地有人”漢奸””賣國賊”的咒罵著。

    越來越多的演說者站了出來,這些演說者有不同的政治背景。但都是愛國者。漸漸地,圍觀民眾的呼喊聲統一了起來。”打倒日本*!””打倒漢奸賣國賊!”的口號聲此起彼伏。廣場中的日本方陣也不示弱，統一喊起了:”討還血債!””打倒腐敗政府!””於學忠滾出華北!”,”華北自治!”等口號。

    雙方互不相讓,一方組織紀律性強,訓練有素。一方人多勢眾。雙方發出的聲浪越來越高,在空中碰撞後四散開來,好像要把周圍建築物的房頂都掀掉。在海晏樓三層的包間裏,雖然關著窗戶,但巨大的聲浪使人們說話要貼著耳朵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