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上嗡嗡聲一片,在眾人好奇的矚目中，李學文隻是和蓉蓉她們幾個女生你一句我一句的交頭接耳。時不時還嘻嘻哈哈的笑出了聲。片刻之後,見李學文站了起來,會場唰的靜了下來。李學文不知從那兒裏找了一把折扇,先搖上那麽三搖,然後有樣兒學樣兒地”啪”的一聲合起來。隻是一身短打扮,有點兒不倫不類。幾位小姐麵含笑意,蓉蓉則忍俊不住,”噗”的笑出聲來。

    李學文衝潘毓桂拱拱手道:”這位先生,巧舌如簧。賣國歪論,灑灑洋洋。曆代漢奸，多有乖張。賤之極者,唯君與娼。古之名士,從一而終。食君之祿,事君以忠。四維八德,五倫五常。血肉相連,父母之邦。國盛我榮,國敗我殤。燁燁青史,萬古流芳。今有先生,官拜處長。妄稱國士,居心不良。恬顏事敵,勾結強梁。豐台叛亂,北平奔忙。自稱漢奸,倡言早降。竟然促敗,喪心病狂。將士性命,賣與東洋。人皮之下,是何肚腸?賣國求榮,是為不忠。祖宗蒙羞,是為不孝。禍亂天下,是為不仁。戕害同僚,是為不義。衣冠禽獸,喪失倫常。狼心狗肺,死比活強。東瀛小國,盛極必衰。破敵之策,來日方長。今日把酒,祝君早亡。千秋百代,臭名遠揚。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李學文說完,”啪”的放下折扇。咣鐺一聲坐下,伸手接過蓉蓉溫好的茶水,”咕咚”一聲牛飲而盡。於金花笑道:”就別擺你的名士派頭了,越擺越不像”。幾位小姐”咯咯”的笑成一團。

    會場上先是靜了幾秒鍾,然後轟然叫好。掌聲一片。隻聽郭峰的大嗓門在喊:”人皮之下,是何肚腸?千秋百代,臭名遠揚。哈!哈!哈!”會場上笑聲、罵聲、掌聲混作一團。李學文的臉卻沉了下來,因為他終於想起,在另一個時空,正是這個潘毓桂,在七.七事變時,將29路軍的機密告訴日本人。結果日軍突襲南苑,導至學兵團才拿到槍幾個小時的一千多大中學生犧牲,趙登禹佟麟閣殉國。”七.七之前,必須幹掉此人!”李學文暗忖。

    這邊會場上,抗日派士氣大振。一個個的站起來發言。有條理分析的,有慷慨激昂的。或冷嘲或熱罵。*派們則禁若寒蟬。最後在哄笑聲中一個個掩麵而去。眾人意猶未盡,相互祝酒。李學文這邊,要求碰杯的人排著隊,圍成了圈。就是一人一口也受不了。

    李學文無法,高聲道:”今天以文會友,我出一上聯,對得好的,我滿飲一杯”。眾人轟然叫好!蓉蓉小聲咬耳道:”真人不露相,這裏能人甚多,小心吃不消”。李學文小聲回道:”我總說不滿意就是了”。蓉蓉微笑。待靜下來,李學文道:

    ”黑雲壓城,長蛇盤道。狐鼠滿地直立走,一時妖霧鎖京華”。

    大夥先叫聲好!有人道:”不難對”。有人道:”對好不易”。眾人紛紛對出下聯。見李學文總不表態,眾人更加興致勃勃。不斷的對,相互品評。引的話題不斷轉換,不時的響起歡聲笑語,酒宴至晚方散。

    第二日,中南海,第29路軍高層開會。宋哲元道:”紹文,你這次去廬山請示匯報工作。談談中央的精神，蔣公是個什麽意思？”秦德純道:”蔣委員長單獨召見了我。蔣公指示,日本是個侵略國家。而且野心極大！他們現在的目標就是華北。但是我國統一未久，內亂未平。國防準備尚未完成。擬將維持華北責任交由宋明軒軍長負責。要我們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維持的時間越長,對國家的貢獻越大。在不影響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大原則下,對日本妥密應付。中央定予支持。又說此事僅可密告宋軍長本人,切勿向任何人道及為要”。

    宋哲元不以為然:”哼!什麽妥密應付!無非是對日本人妥協退讓。然後讓我擔罵名,它老蔣一推六二五”。蕭振瀛道:”明知如此,也要服從。我們利用日本的逼迫,擅自出兵搶地盤兒,迫使中央就範。這叫逆取。逆取到手後就必須順守。要盡量恭順,不使中央難堪。並利用中央作為應付日本的退步。這樣才能求得暫時的苟安,積極擴充我們的實力”。

    宋哲元道:”日本人也不是好糊弄的。現在潘毓桂、張壁、齊燮元、邊守靖、齊協民幾個天天纏著我喝酒搓麻。說是日本人給我們的餉械都準備好了。說什麽'南蔣北宋'。還把'自治方案'和'自治政府'的旗幟圖樣當禮物送給我。不過被我一把火燒了。現在日本人要求重要行政人員的任免要征詢日方同意,日本有在華北的無限駐兵權。這都是要命的條款”。

    蕭振瀛道:”我們和日本表麵親善,但決不真當漢奸。如果躺在日本人懷裏,不但子孫後代要挨罵,我們也被日本人輕視。到時候任意狎侮,勢將窮於應付。那些成天圍著你喝酒搓麻勸你當漢奸的人，都是已經當了漢奸的,總想把別人也拉下水。成了不用說,就是敗了也一起挨罵。我聽說在付府的宴會上,一幫青年學生把*派一通好罵。我看罵的好!實際在幫我們。日本人逼急了,我們就推到民意上頭。能拖則拖”。

    佟麟閣道:”北平的學生多。其中多為愛國熱血青年,我們擴充隊伍,要多吸收青年學生。將來都是幹部的好苗子”。宋哲元擊掌道:”好!我們先把學兵隊建起來。”蕭振瀛道:”青年學生好衝動,動轍上街遊行。不管怎麽樣，青年人的動機都是愛國救國。就是做的不對，也是教育的問題，不能濫殺。民國十六年清黨，馮老總讓我把三千青年學生殺掉。我給私自放了。馮老總要斃我，虧的各位跪下求情，我才留下一命。但我還是這個態度，今後在我們的地盤兒,不管鬧成什麽樣,不準對學生開槍。這是底線!你們幾個兼著市長的,一定要保證!”眾將齊道:”是!”

    秦德純接著道:”南京方麵對剿g抓的很緊,委座指示我們不可讓g黨鑽了空子”。宋哲元道:”g產主義不適合中國國情。但是大敵當前,槍口要一致對外。中國人不殺中國人。對中央大事絕對服從,對小事能權變處理的就權變處理”。

    張維道:”現在日本特務很猖狂。除了到處製造華北獨立的空氣,還暗中綁架我軍的政工幹部和民間的抗日份子”。宋哲元怒道:”欺人太甚!讓他們放人!逼急了就掃平他的特務機關!”秦得純疑道:”不至於吧?鬆室孝良每月還拿著我們一萬大洋。說好了幫忙的。也許身不由己吧”。

    張自忠拍案道:”紹文你這是什麽謬論?若真如你說,他還能當特務機關長嗎?”見張自忠發怒，眾人一驚,趕忙打圓場。勸二人不可傷了和氣。亂了一陣，宋哲元總結道:”對日本人表麵親善,實際敷衍,絕不屈服。我們的口號是:不說硬話,不作軟事”。

    張維潘又道:”日本人見政治上一時不能得逞,又想在經濟上先幹起來。已經提出了修築津石鐵路、開發龍延鐵礦、修改海關稅則、開辟航空線路、收購華北棉花、長蘆餘鹽出口等等一堆要求”。宋哲元斷然道:”拖!拖不下去就請示南京。要擔責一起擔”。

    張樾亭道:”何應欽否決了我們擴軍八個團的要求,還是按原編製劃撥經費”。宋哲元道:”八個團隻是第一步。你去趟南京,直接找蔣委員長。我們最低限擴軍八個旅,要達到十萬人。不過比起可能南下的*,還少兩萬人。中央要是信得過我們,解決我們的困難,我們就替中央死守華北。另外,我們招兵和外購軍火的工作都不能停”。

    蕭振瀛道:”經費何來?”宋哲元道:”我們地盤兒內的關稅、鹽稅、統稅和鐵路郵電的收入通通截留。另外,我們的權力太小。應該搞個像西南政務委員會那樣的組織”。

    蕭振瀛道:”我們夾在日本人和中央之間，兩邊都是暫時利用我們，我們也可以借力打力。日本人要搞華北獨立，我們可以利用日本人的逼迫,讓中央進一步對我們放權。中央把華北交給我們，總比交給日本人好。而日本人看到我們越來越獨立，以為離他們的幻想越來越近，我們也可以給*派一些官職。進一步的糊弄日本人。真正的大權還在我們自己手裏。所有這些權謀，可以使我們取得暫時的苟安。我們必須抓緊時間發展壯大自己。和日本人的翻臉是早晚的事。近期可以建議改組行政院駐平政務整理委員會。轄五省三市,以宋軍長為委員長”。眾將齊道:”好!”

    會議過後,各方開始了新一輪的明爭暗鬥。但國人的視線暫時被南方大水所吸引。

    （本章中李學文給出了一副對子的上聯，敬請讀者給出下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