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舊夢第 156 章 戲院鬥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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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芸芳沒有任何猶豫,必須破壞日本人的暗殺。隻是奇怪,那個董先生為何說李學文是日本帝國最危險的敵人?鐵血同誌會確實暗中和日本人作對,李學文也確實是其中的靈魂人物。但用的上一個“最”字嗎?還有,鐵血同誌會的保密意識極強,外人並不知道都作了些什麽。

    就是合作方也僅僅知道一鱗半爪。自己向上級匯報時也是泛泛的而談,隻說鐵血同誌會是個抗日進步的學生組織。李學文常說敵中有我,我中有敵。高芸芳不想因為自己這條線給鐵血同誌會帶來損害。而且上級好像也不重視學生組織,也不問具體的人和事。

    可是這個董先生為何給李學文如此高的評價?難道僅僅是因為有私仇就誇大其詞?不管怎麽說,自己必須出手!忽然想起了李學文平日裏幽默的言語,不禁“噗哧”笑出了聲。

    這時宴會大廳裏發生了喧嘩之聲,聯歡會還沒開始,中日間已經發生了衝突。起因是爭奪豐台至盧溝橋之間大井村6000畝土地的所有權。前一段時間,日軍不斷地在豐台挑事。後來經過談判,規定雙方撤軍。結果29路軍前腳走,日軍後腳就進占了豐台原29路軍的駐地。

    其後果是,日軍從幾個方麵包圍了北平。北寧路沿線,從豐台到山海關都有日軍駐防;東麵是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且有華北駐屯軍的萱島聯隊;北麵是*占領的熱河;西北麵是偽軍李守信和王英等部。北平僅剩西南方向是29路軍的防區。

    結果平漢線上的盧溝橋一帶就成了北平唯一的門戶。盧溝橋就像圍棋中的“活眼”。如果被對方堵死,則29路軍的部隊調動,補給運輸就完全受製於人。日軍雖然人數較少,但占領了各處要津,一但打起來,幾天就能增兵六、七萬人。29路軍就剩下投降或讓出北平一條路。

    *賢二計劃在大井村修建機場和兵營,撤底將死29路軍。先是令北寧鐵路局長陳覺生派出一個測量隊,將豐台至盧溝橋間的土地全部測量一遍。然後派出駐屯軍參謀桑島中佐帶著6000多畝土地的詳細平麵圖,到宛平縣交涉。宛平專署專員王冷齋嚴詞拒絕了日方的要求。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讓董途平出麵,以中日合資辦廠為由,直接從民間收購土地。董途平讓史管家負責辦理。史管家到天津找了個地痞叫穀文富,以種種手段騙取了大批農民土地。

    宛平縣政府科員俞二警惕性很高,他發現大井村幾十戶農民都把土地賣給了穀文富一人,便報告了王冷齋。王冷齋連夜派人把穀文富抓了起來。審問時,穀文富反抬出日本特務機關向王冷齋施壓,王冷齋以盜賣土地為由,毅然將其正法。並派人向當地農民宣講,要愛國家愛民族,出賣祖宗廬墓大逆不道。同時把村民組織起來實行聯保製,彼此監督,決不許出賣祖國一寸土地。

    這次聯誼會,日方專門邀請了王冷齋,想在王克敏等大漢奸的配合下逼其就範。王冷齋剛剛落座,大使館武官今井武夫、輔佐官寺平、秘書齋藤和駐屯軍參謀桑島等人拉著王克敏湊了過來。

    齋藤首先發難:“王專員,上次關於征地問題,你說新上任,情況不熟。還有民居的拆遷補償,涉及樹木、河流、道路、橋梁種種問題。你說必須請示上級。現在冀察政務委員會的王委員在此。你可以聆聽王委員的訓示”。

    王克敏拖著長音打著官腔道:“這個王專員,我們做事情嘛,要從中日友好的大局出發。這個,就不要在一些小事情上計較了”。王冷齋正色道:“唱高調容易,我要具體的批文。你有批文嗎?”桑島橫眉怒目道:“你的上級已經同意了,具體的手續而由你來辦!為了日中友好,希望專員閣下立即在土地轉讓協議上簽字!”

    王冷齋怒道:“沒有冀察政務委員會的行文,沒有宋委員長的簽字。縣政府不會賣地!”幾個日本人麵麵相覷,大家心知肚明,宋哲元就是再軟弱,也不會把北平的大門送給日本人。

    “咳咳”王克敏咳嗽一聲道:“這個,民間的土地買賣,就不要什麽批文了吧。宛平縣就不要幹涉太多了吧”。王冷齋冷冷地道:“民間的土地買賣合同,隻要不涉外,到縣政府有關部門備案即可。如果涉外,縣政府也無權批準”。

    今井武夫詰問:“穀文富是中國人,他買地也犯法嗎?你為何把他抓了起來?”王冷齋道:“穀文富私自盜賣土地給外國人,我已經把他依法槍斃了”。“什麽!”幾個日本人一齊驚呼。桑島喝道:“不管怎麽說!我們和穀文富之間有買賣合同。人死帳也不能消!必須執行合同!”

    王冷齋道:“你們要算帳,找穀文富去!與我何幹!”王冷齋越說越氣,猛的一拍桌子道:“說白了!隻要我在宛平一天!你們就拿不走一寸土地!”“好!”幾個中國軍人一齊叫好鼓掌。原來眾人唇槍舌劍時,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今井武夫見占不到便宜,哈哈一笑道:“王專員是條好漢,鄙人佩服,佩服。今天是來聯歡的,不談公事。花姑娘何在?我們日本的花姑娘大大的好!”話音一落,幾個穿和服的日本姑娘,手裏拿著酒壺酒杯,嘻嘻哈哈的擠過來給各位斟酒。這時一陣鈴聲響起,晚會正式開始了。

    高芸芳直接從儲物間的窗戶跳到院子裏,快速的穿過花叢樹木繞到正門。跑出大門一看,見那兩個日本人各坐了一輛洋車。便也跳上一輛洋車跟了上去。一路穿街過巷,到了王府附近,兩個日本人下了車,進了一條僻靜的胡同。

    兩個日本人在胡同口探頭看去,見王府大門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但門口也站著幾個保鏢盤查甚嚴。兩個日本人商量,硬闖王府容易暴露行蹤。那個李學文曾經大鬧警察局,身手不凡。如果正麵對上了,不定誰殺誰呢?不如就躲在暗處,他總要出門吧。出門時衝上去打黑槍,打完後相互掩護著撤退。兩個日本人計議已定,掏出煙卷抽了起來。

    高芸芳遠遠的見那兩個日本人在胡同口探頭探腦了一陣,不往前走了。還抽上煙了。看來是不打算進王府了。我隻能在這個胡同裏狙擊這兩個日本人,可這個胡同兩邊都是光溜溜的牆壁,沒遮沒擋的。如何接近他們還要以一打二?

    李學文其實已經不在王府。行動隊員都離開後,李學文把一切交給李學武。李學武開始畫臉,沒戲時也以花臉示人。李學文貼上小胡子,帶上黑邊秀郎平光鏡,溜到後院。這裏有一棵早已看好的古槐,粗大的樹枝伸出了牆外。看看沒人,助跑兩步,在樹和圍牆之間輕點幾步躥上了樹叉。真是快如閃電,輕似狸貓。

    從樹叉下到牆頭,雙手扒牆沿,身體下垂鬆手,輕輕的落地無聲。緊跑幾步鑽進胡同,又若無其事的上了大街。此時各個商家都掛起了燈籠,也有些零星的鞭炮聲。李學文到一家商店門前,取了事先存的自行車。騎上去直奔長安劇院。

    到了劇院附近,把自行車在一個胡同裏藏好。裝作行人向劇院走去。隻見劇院的正門燈火輝煌,門前沿街停滿了小汽車。附近還有大批的黃包車等著拉生意。中日兩軍的士兵排滿了大門內外,街上是警察在維持秩序。

    繞到劇院後麵,則冷冷清清一片灰暗。圍牆外是一排半人高的冬青樹。沿著冬青樹有一條馬路,此時沒有什麽行人車輛。就連路燈都沒有,光源來自劇院的窗戶和遠處大馬路的燈光。在馬路的盡頭,有29路軍的士兵來回的溜達。但隻是往這邊張望,基本不會過來。

    李學文四下掃了一眼,在遠處當兵的背過身去時,緊跑兩步跳過東青樹上了牆頭。翻牆過去後蹲在牆根四下觀望,見劇院大樓和圍牆之間暗影重重,都是樹木花草。時值冬季,多數植物光禿禿的隻剩枝幹不易藏人。李學文沒有發現暗哨,便來到樓下。

    這劇院說是大樓,其實不過兩層。但每層較一般民居高的多,青磚抹縫的外牆,木頭窗框,中式大屋頂。屋沿上連著鐵皮排水管一直通到摟下。李學文事先偵察過地形,順著一條排水管爬到二層。推開一扇窗戶鑽了進去,是二層的衛生間。稍微整理下衣服,大模大樣的走了出去。

    沿著走廊順著酒菜香味和人聲喧嘩就到了劇院大廳。這劇院可容納幾百人。正麵是舞台,二層是三麵圍繞大廳的遊廊。這些遊廊被隔成了一個個小包間。客人坐在木頭欄杆後麵飲酒品茶看戲。主廳在空間上一、二層溶為一體,所以視野開闊,空氣通暢。

    此時明亮的大廳裏擺了近百桌酒席,到處懸掛著彩帶燈籠。宋哲元和鬆室孝良的開幕詞已經致完,無非是中國和日本是近鄰又同文同種,應該友好親善。頭頭腦腦們也一起上台照了相。然後就是觥籌交錯,各種服務人員來回穿梭。空氣中充滿了靡靡之音,一個穿著西式曳地長裙的日本姑娘在話筒後麵咕嚕咕嚕的演唱,算是背景音樂。一排穿和服拿著小扇子的藝妓在台上東扭扭西扭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