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烽火第 176 章 一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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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玉喜在機幹班是個出名的另類。每到屬於個人的時間或是練琴或是吹笛子。李學文他們報到的第二日,剛吹熄燈號,忽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傳遍了營地,結果不但機幹班,連附近警通連的戰士都跑過來聽肖玉喜拉琴。等到值班幹部趕來時,聽眾圍的是裏三層外三層,趕也趕不走。一些農村來的戰士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美妙的音樂。一致要求把音樂會開完。

    過後自然是一通批評教育。以後在自由活動時間聽肖玉喜練琴吹笛子成了機幹班的一景。再一個就是和董小寧的交往。兩個人隻要有時間,或是你找我,或是我找你。領導一再地找肖玉喜談話,重申戰士不能談戀愛。每次肖玉喜都低頭聽著,過後還是我行我素。逼急了,頂多來一句:“有規定男兵和女兵不能說話嗎?”

    除了音樂和董小寧,肖玉喜是萬事不關心。領導讓幹嘛幹嘛,和戰友間也隨和忍讓,是個出名的老好人。這一回肖玉喜是真正氣了。他拿出了個小本子,上麵記著剛才史大同發言的要點。

    肖玉喜道:“第一,我們在旅途上花的錢是李學文的個人財產,根本不是公款”。原來董小寧和馮小琳成了閨蜜,自然知道李學文是花個人的錢。隻不過大家都懶得跟史大同講。這會兒肖玉喜一說,會場上“唔”了一聲。史大同的臉變得更青,隻不過隱在燈影裏。肖玉喜繼續道:“在京漢線上,李學文賄賂了列車長,搞到了兩張臥鋪。主要是為了照顧女同誌。有什麽錯嗎?”

    邢誌強大聲嚷嚷道:“沒錯!”眾人訕笑。“第二”,肖玉喜繼續道:“那個司機和土匪是一夥的,他把汽車停在僻靜的山道上讓土匪搶劫。不把他扔下去搶車逃跑,有我們的好嗎?”邢誌強接茬道:“沒有!”眾又笑。“第三,所謂友軍就是一群土匪。他們在長途車上欺男霸女,搶劫錢財。當時已經把一個農村女孩兒拖下了車,還要把我們同行的女同誌都扣下。你們說,這樣的土匪該不該打!”

    “該槍斃!”邢誌強怒道。會場上嗡嗡了一陣。肖玉喜接著道:“第四,在華山客棧,客棧老板化妝成鬼怪,半夜摸進房間,假裝用鼻子嗅人,實際上用刀子抹人的脖子,殺了兩個上海青年。如果不是李學文,我們都得死”。眾人聽到這,直覺的後脖子生寒。

    肖玉喜繼續道:“李學文拳斃黑店老板,大家都驚了起來。當時決定分兵剿滅老板餘黨。你那時在幹什麽呢?隻顧自己蒙頭大睡”。邢誌強奇道:“這小子,居然睡的著”。肖玉喜不屑一顧道:“那裏,他就是尿了褲子怕人知道”。“哈哈哈”,話音一落,滿屋子哄堂大笑。史大同跳起來尖叫:“你造謠!你汙蔑!”角落裏的賈晉才暗暗記下了“拳斃黑店老板”幾個字。這或許是刺董案的旁證材料。

    肖玉喜道:“我還沒講完,講完你再跳”。不少人覺得,肖玉喜這個老實人,認真急起來也不是個善茬兒。隻聽肖玉喜道:“第五,把華山客棧繳獲的錢財捐給暫28師。這是領導同意了的。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我們一行,我們捐點兒錢,我看有利於統一戰線。第六,李學文確實在郭師長的壽宴上賦詩一首。內容都是愛國抗日,我看沒什麽不妥”。

    史大同站起來道:“你說完了嗎?”肖玉喜道:“還沒有。在長途汽車上,我們剿獲了土匪一包錢。除了退給乘客外,都掌握在你手裏,一路上吃了一些。剩下的還應該有不少,也沒見你交公”。史大同道:“一路上好酒好肉的你沒吃啊?早花光了。我還倒貼了不少呢”。肖玉喜道:“包裏有多少錢,花了多少?剩了多少?或者你貼了多少?大數上總得有個交待吧?”

    史大同嚷道:“那錢你先管了一天,誰知你貪了多少?”肖玉喜怒極:“你……”“好了,好了,別爭了!”賈幹事站了起來:“說說主要的,你們為何要去暫28師?”李學文插話道:“去暫28師是我的注意,當時西安周圍國民黨大軍雲集,我們帶著電台。暫28師我有同學關係,比較安全”。史大同尖叫道:“何止同學關係!我看你們就是穿一條褲子!那幫學兵出城十裏迎接,又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明明可以休息一天就走,卻拖了好幾天參加什麽壽宴!我看你就是國民黨的……”“是什麽!”李學文怒氣勃發,一句話把史大同噎了回去。看著李學文銳利的目光,史大同忽然感到遍體生寒,“就是……就是……”是不下去了。

    “嘎嘎嘎!”邢大嘴笑了起來,滿屋子的人也跟著哄笑。龐指見今天晚上的幫助會折騰成了一場鬧劇。站起來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組織上自會調查,散會!”

    第二天,史大同分別找到兩個上海姑娘,要求一起攻訐李學文,替兩個上海男青年報仇。謝雅琴撇撇嘴道:“真不曉得二少爺啥時得罪你了?非跟人家過不去。長長腦子好不啦,瞎話都編不圓,還告人家?真笑死人了。唔勸你,省省吧,別自討沒趣了”。童萌萌的回答就三字:“神經病!”

    在機幹班的黨委擴大會上,賈晉才代表上級列席。有人認為史大同揭發的問題很重要,要揪住不放,爭取打開突破口。多數人不以為然,認為史大同胡攀亂咬。而且還有孫美嬋同誌作證。事實應該是清楚的。

    這時賈進才發言了:“同誌們,我認為孫美嬋的證言並不可信。理由是孫美嬋自己的問題還沒有搞清楚。1934年夏,北平國民黨軍警憲特聯合大搜捕。我黨北平市委全軍覆沒,下屬大批幹部被捕。為何孫美嬋獨獨逃了出來?據她自己說,是被自己的學生們所救。可是我們看到,救她的學生大多數去了暫28師。暫28師是國民黨的隊伍沒錯吧?也就是說,是國民黨,至少是傾向於國民黨的學生幫助孫美嬋躲過了國民黨的搜捕。這不可笑嗎?

    孫美嬋逃脫後,有相當一段時間沒有和黨聯係上。這段時間她都幹些了什麽,沒有人證明。這次他們取道28師到西安,停留的時間過長,都幹了什麽也不清楚。我建議組織上立案審查孫美嬋的問題。同時要搞清楚他們滯留在28師期間都作了什麽?同時還要搞清楚,孫美嬋離開北平後,李學文和他的同學們都幹些了什麽?”

    在座的不少人認為賈幹事的推理是捕風捉影牽強附會,但人家是上級派來的欽差大臣,沒人敢出聲反對。

    會後,一些幹部代表組織輪流找李學文談話。李學文好整以暇道:“想知道什麽,請問?”問到在暫28師停留期間都幹了什麽,答曰吃飯、睡覺、參觀。問到在北平都有什麽活動,答曰遊行、示威、抵製日貨。至於細節,對不起,早忘了。李學文可知道對方整人的手段。想整人總能從話縫裏挑刺,所謂言多必失。又比如反複盤問一段細節,然後找出不同之處證明你不老實,然後就有理由上手段了。要是你每次都說的一字不差,那就更可疑了。說明你事先背過。

    還有一招叫背靠背,把別人的口供和你的比對。稍有不同便說你不老實,當然不會告訴你那些地方不同。一但你說出點新情況,不管真假,馬上反過來詐背靠你的那個人。其實從唐代的“羅織經”到後世的十年浩劫,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括,如果想定你的罪,就一定可以定成。

    所以李學文不講細節,如果拿別人交待的細節到李學文這來證實,一概答曰:“不記得了,以別人的話為準”。李學文這一著堵死了對方利用口供的不同深挖事實真象的可能。對方還真拿李學文沒有辦法,你是來調查人家怎麽救的地下黨,怎麽抗日的好不好?難道要翻臉?翻臉也要有借口啊。

    最後賈晉才自己赤膊上陣了:“聽說你搞了組織叫個鐵血同誌會?”李學文笑道:“那裏,不過是幾個同學鬧著玩的。算不得什麽組織。拉上我不過出錢作東吧了”。“不對吧?我可聽說鐵血同誌會鬧的挺凶”。“我們也聽說了,所以也搞了一個。有名無實。慚愧,慚愧”。“你們就沒策劃著殺點漢奸什麽的?”“怎麽沒策劃,策劃了好幾次。沒少讓我出錢喝酒,第二天酒一醒就全忘了。哎!一幫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幹事五分鍾熱度”。

    “那你們都策劃殺誰了?”“沒到那一步,隻是喝著酒嚷嚷著要調查那個漢奸最壞。第二天酒一醒就全忘了。知識分子就會出注意,都指著別人幹事兒。所以成不了事兒”。“你們不是遊行示威幹了不少事嗎?”“那是學生會組織的,大夥跟著走而已”。

    “唔,你的同學有那些是國民黨,那些國民黨參加了救孫老師?”“除了我差不多都是國民黨那一頭的。不過當年都是無黨派的,救孫老師就是因為她是老師。有什麽奇怪嗎?”

    過了一日,馮小琳幾個來機幹班串門。董小寧照例和肖玉喜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小師妹則和李學文說個不休,主要是機幹班的人跑到他們宣傳隊調查孫老師和28師的事。還盤問一些北平的事兒。馮小琳越說越氣,小臉通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