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文道：“我這叫‘秸稈發酵養豬法’，隻要把秫秸稈切碎，拌上酵母菌，密封發酵。就能把植物纖維轉化成豬能消化吸收的各種營養”。謝愛國疑道：“這能成？”李學文道：“成不成一試便知。譬如酒糟是釀酒後剩下的渣子，就可以喂豬。而釀酒不一定用糧食。一切含糖含澱粉的東西都能代替”。

    邢誌強叫道：“那還等什麽？咱們說幹就幹！”說完跑到老鄉的酒廠要了幾斤酒糟，又要了些酒曲、酒母。三個人到了分區後勤養豬場，見圈裏隻有三頭半大的黑豬。這主要是為了消化食堂的泔水還有加工糧食剩下的麩子和糠一類的東西。當然也要搭一些糧食菜葉。

    把酒糟放到食槽裏，豬還吃的挺香。三個人和養豬的老周商量拿一頭豬做實驗。老周卻是不信：“那酒糟裏含糧食，秫秸稈能比嗎？要是秫秸稈能養豬，這滿山坡都是豬了。人也別吃糧食了，光吃豬肉就行了”。邢誌強急道：“你不懂！糧食裏含澱粉，秫秸杆裏含纖維素。這澱粉和纖維素都是碳水化合物，在細菌的作用下可以相互轉化。這是科學！明白不！”

    謝愛國更是把科學養豬提到打破敵人封鎖，保衛根據地的高度。最後老周免強同意把一頭豬單獨圈養，供這幾個學生伢子作實驗。三個人找了堆秫秸稈，用鍘刀鍘碎。撒上水，拌上酒曲酒母。酒曲起糖化作用，酒母把糖轉化成酒精。三個人也不知道酒曲酒母該怎麽放，比例如何，分別做了幾堆。

    過了幾日，覺得差不多了。抓把料聞了聞還行，就去了養豬場。那黑豬見了人，興致勃勃的跑了過來，揚著頭，一雙黑眼珠子友好的盯著人，鼻子一動一動的吸著氣，哼哼著衝三個人挨個打招呼。邢誌強樂道：“聞著香味了！好好吃，快快長。俺老邢等不急了”。說著話把料倒進食槽裏。

    那豬低頭拱了拱料，抬頭疑惑地看著眾人，哼哼聲裏帶著幾分不滿。謝愛國道：“看來不合口味兒，換一份”。眾人把帶來的料都換了一遍，這黑豬也不厭其煩地挨個拱了一遍。最後抬起頭來拖長音兒哼哼著表示抗議。

    老周在邊上早看了半天，這會發言道：“你將來要吃它的肉，它這會兒向你討口糧食吃。天經地義！它當了一世豬，也是可憐。就是官府殺人，臨刑前還有一頓斷頭飯呢”。李學文道：“看來它是不習慣沒糧食，咱們在料裏摻點糧食，以後再慢慢減掉”。邢誌強首先叫好。

    老周找來點玉米粒摻在料裏，這豬低頭就吃，速度極快。不過從正麵吃進去，又從兩邊嘴角流了出來。流出來的料裏不含玉米粒。這豬就像活的過濾器，霎時把一槽料過濾完畢。玉米粒全吃了，料全留下。然後抬起頭來衝著眾人哼哼著挑釁，豬的嘴角本來就上翹，在眾人看來好像在嘲笑。

    大家又取了些菜湯剩粥和料混在一起，謝愛國笑道：“看這頭瘟豬吃是不吃”。這豬也不含糊，低頭咕唧咕唧的隻喝湯，把料連拱帶吐的弄到槽外。李學文發狠道：“看來它是不餓，餓它三天就老實了！”

    老周道：“那可不成，豬要是不好好喂，就成僵豬了。再也長不大”。李學文道：“咱就豁出去，它就是當僵豬也隻給它吃這個料。看誰擰的過誰！”邢誌強道：“就這麽辦！它要是餓死了，咱就烤了吃它！”

    以後兩天，豬圈裏嚎叫聲不絕。眾人不明所以，找老周打聽，原來是三個兵和一頭豬杠上了。

    這時在日本東京，石原莞爾和董途平杠上了。董途平幾天就能醒一次，能聽懂人話會眨眼。可是單位時間裏能和人交流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少。連誰是害他的凶手都問不出來。關鍵是石原莞爾隻能單方麵的猜測，董途平無法主動表達什麽。怎樣才能榨出董途平腦子中的情報呢？石原經過冥思苦想，終於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這一日，石原帶著助手和一大堆的道具來到醫院。等到董途平如期醒來，石原道：“你好！董桑！如果聽的懂我說話，請眨兩下眼睛。”見董途平眨了兩下眼睛，石原連連道：“幺嘻！幺嘻！現在，我們已經有了辦法讓你表達你的思想。是這樣地，漢字雖然有很多，但是常用字不過有三千個上下。所以高等小學畢業生就基本可以讀書看報了。現在，”

    石原莞爾一揮手，助手們展開了一排大紙，上麵用毛筆寫著大字。石原接著道：“我們收集了所有高小畢業生學過的字，單為董桑製作了一部大字字典。現在展示給你的是部分偏旁部首。董桑，你心目中想到那個偏旁，就根據那個偏旁的筆劃眨幾下眼睛。例如你想到了豎心邊，就眨三下眼睛。然後我們就給你展示所有三劃的偏旁部首。下一步，我將用教鞭挨個點擊三劃的偏旁。當我點到你心目中的偏旁時，你就連續地眨眼。這樣我們就知道了一個字的偏旁。下一個步驟類似，你想說的那一個字，除去偏旁外還有多少筆劃，你就眨多少下眼睛。這樣，我們就向你展示同一偏旁同一筆劃的所有字。接下來我還是用教鞭點擊每一個字，當點中你要說的那個字時就連續眨眼。這樣我們就得到了一個字。其它的字以此類推。我說的這些如果董桑理解，還請眨兩下眼睛。”

    董途平馬上眨了兩下眼睛，石原莞爾喜道：“很好！考慮到有可能出錯，也可能需要用其它字代替一個找不到的字。我們規定，如果你閉一陣子眼睛，表示當前查到一半的那個字作廢，要重新查這個字。董桑，讓我們開始吧。先說一下是誰害的你！現在請你選偏旁部首。”

    見董途平眨了三下眼睛，石原道：“很好！”助手們展開一排大紙，石原莞爾用教鞭挨個點著，一邊念念有詞“是這個嗎？是這個嗎？”。見到董途平連續眨眼了，石原道：“唔，原來是個‘子’字。好了，我們繼續，請選筆劃數。”

    董途平開始眨眼，石原莞爾數著：“一、二、三、四，是四劃。好！我們繼續！”助手們展開了相應的大紙，經過一番努力，鎖定了一個“李”字。“原來是個‘李’字”石原道：“這是中國人中的大姓，很常用。好！很好！董桑，如果確認是這個字，請再眨兩下眼睛”。

    見董途平又眨了兩下眼睛，在場的日本人全都歡呼了起來。就連“看護婦”小姐們也相互擁抱歡呼跳躍著。有人還流下了眼淚。在她們的認知裏，幾個月來端屎端尿的伺候董途平總算沒有白幹。她們終於為大日本帝國的聖戰作出了貢獻，這是多麽值得驕傲啊！

    大家又紛紛的向石原將軍表示祝賀。石原將軍真不愧是我們的大腦。一幫人鬧夠了，石原宣布：“我們繼續”。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第二個字再也找不到。董途平明明選了五劃，可是五劃的偏旁部首表裏沒有。又選了三劃，還是沒有。這是怎麽回事？

    石原打破腦袋也不會知道，董途平雖然認的繁體字，可是隻會寫簡體字。而“學”字恰恰簡繁不同。董途平是按簡體字選的部首筆劃，自然是找不到。其實石原莞爾離成功隻差一步了，他隻要展示所有的偏旁部首，順續點擊讓董途平眨眼就可以了。然後再順續展示同一部首的所有字讓董途平選。

    當然這樣做效率極低，對獲取情報意義不大。可是用於鎖定個別人的名字還是可以的。不過石原沒有想到用如此“笨”的方法一試。他還是用自認為合理的方法反複實驗。最後董途平終於昏睡了過去。由於精神和體力過於透支，下一次醒來不知要過多久了。

    我們的視線回到山西。那隻黑豬餓了三天後，李學文帶著發酵飼料去豬圈。卻沒聽見那隻豬餓的叫喚聲。近前一看，那東西呼哧呼哧地吃的正香。 c≡miaoc≡bic≡閣c≡

    食槽裏是泔水泡麩子。大半個豬臉都泡在泔水裏，邊吃還邊咕嚕咕嚕的冒泡。一隻眼睛還偷窺著李學文。見李學文看了過來，忙用一隻耳朵蓋住了眼睛。隻顧吃自己的。準是老周幹的。這一回合看來是功虧一簣了。正想著下一回怎麽整治時，營長的小勤務兵通知李學文去一趟營部。

    在營部見到了一個中年幹部，麵白圓臉，略顯富態。圓眼鏡下是一個圓鼻子，一副薄嘴唇。杜營長介紹道：“這是咱們軍區政治處的劉副主任”。劉副主任伸出手來道：“認識一下，劉明禮”。李學文先敬禮後握了一下劉副主任綿軟的肥手道：“首長好！”

    杜營長道：“李學文，組織上調你執行一項特殊任務。由劉副主任直接領導。要一切行動聽指揮”。杜營長說完出門去了。劉副主任嗬嗬笑道：“坐下談，不必拘束。你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剛參加革命就捐獻了二十萬大洋，還搞來了大功率電台。很好嘛！現在根據地非常困難。特別是敵人的八路圍攻之後，我們有大批的傷病員。可我們缺醫少藥，動手術時沒有麻藥。隻能用鹽水洗傷口。我們很多同誌沒有犧牲在戰場上，卻死在了醫院裏”。

    劉明禮說到這裏停下來，見李學文兩眼觀鼻，正襟危坐的一動不動。暗想這個兵不好帶。賈晉才就是被他坑死的，不過姓賈的也該死。“咳咳”，劉副主任繼續道：“考慮到你在北平的關係，組織上決定派你去趟北平。搞一批藥品還有電台。你看怎麽樣？”

    李學文想了想道：“行！”“不過，組織上沒有經費。一切你自己想辦法”，劉副主任補充道。“行！就我一個人嗎？”“地下黨的同誌會配合我們，這次我親自帶隊”。“首長沒有必要親自冒險，我帶兩個戰士就行”。“我必須親自去，我和地下黨的同誌還有些事情。戰士嘛，可以帶兩個”。“是”。

    李學文若有所思的往回走，碰到了邢誌強謝愛國兩個。兩個人自然說起養豬的事。邢誌強大聲嚷嚷著老周如何如何，黑豬如何如何。李學文打斷邢誌強道：“想吃烤鴨嗎？全聚德的”。

    “什麽！”邢謝二人一齊叫道。經過一番忽悠，二人一致表示參加北平之行。李學文一再叮囑要保密之後，邢誌強興高彩烈的準備去了。謝愛國卻留了下來，問道：“為何挑中我們兩個？”李學文道：“因為你們腦子裏多根弦”。謝愛國疑惑不解：“什麽弦？”李學文小聲道：“那位劉副主任原是三局政治處的副主任，是賈晉才的直接上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