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鵲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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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雖有隔閡,但幾個孩子玩得興起,也沒有多爭吵。
卻沒想到就在徐妝洗同四葉說話的時候,那個被蒙起眼來的小女孩就在一轉眼間就被什麽東西絆倒了,一摔下去就哭起來。徐妝洗看到這樣的情景,意外地覺得有一種感覺,莫名地讓她心疼。她立即從樹後麵走上前去,在一眾宮女趕上去之前扶起了小女孩。
她把孩子抱在懷裏,拍著孩子的背說道:“不哭不哭。”那孩子撲在她懷裏哭了一會兒,聽了她的聲音,大概覺得陌生,哭著哭著就把臉上蒙著的錦布扯了下來看著她。
當看到她臉上的淚痣的時候,孩子伸出手輕輕地摳了一下。沒有摳掉,一時間有些發愣。她也有些奇怪,這個孩子怎麽一伸手就往她的臉上摳?
正在思慮之時,突然聽身後有人通傳:“魏賢妃娘娘到!”
還未等她會過頭去,就感到一雙手從她懷裏抱走了那個孩子。她此時才回過頭去,看見魏賢妃抱著那孩子,一邊給孩子抹去眼淚,一邊居高臨下地看向她淺淺一笑。然後隻聽魏賢妃問道:“怎麽明珠哭的如此傷心?”
果然,果然是明珠啊。她放下了心裏懸著的大石。
然後她站起身來隻聽見明珠說:“母妃!是平兒哥哥推了我。”說罷,就轉過頭去看著徐妝洗。像是要在她臉上找到什麽一樣。
母妃兩個字深深地刺痛了徐妝洗的心。
明珠剛一說完,大一點的男孩難以置信地反駁道:“明珠妹妹你休要胡說!”他話才出口,看見魏賢妃隨之而來的目光,他立刻跪下抱拳說道:“求賢妃娘娘明察,兒臣……兒臣當時真的隻是站在不遠處,隔著妹妹尚有一段距離。諸位宮女姐姐可以作證。”
鄭平說完,卻無回音。也是,趙德妃本來就地位地下,連帶著她的兒子也一直不受寵。誰會為了這個不受寵的孩子去得罪皇上的掌上明珠呢?更何況明珠公主的生母養母都在這裏,而趙德妃卻不在,宮人們會向著誰呢?
徐妝洗聽罷,心裏那塊剛放下的石頭又懸了起來。這個孩子怎麽會變成這樣?她覺得難以置信。她走上前去,在明珠的背上拍了一下,厲聲問道:“你怎麽能胡說呢?你明明是自己摔倒的,我親眼看見的。你小小年紀,怎麽會說謊話?”下手並不重,但是語氣就有些過於銳利。
明珠一聽,吸了吸鼻子,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明珠,不哭不哭啊。”魏賢妃一歎,一邊拍著明珠的背,往後退了一步,一邊看向鄭平道:“絆了就是絆了。”
“賢妃。”徐妝洗壓下怒氣繼續說道:“孩子雖小,但也要認清是非曲直。”
魏賢妃聽罷,慢慢回轉過頭來看向她,明珠也吸著鼻子轉過頭來看向她。她自己一個人站在她們對麵。一下子,所有要出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正在這個沉默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明珠是自己摔倒的,朕也看見了。”說著,隻見鄭旭從不遠處慢慢走出來。
所有人一見到皇上,都連忙跪下來,向皇上請安。
“免禮。”鄭旭說完,說有人都站起來了,隻有鄭平還跪在地上,鄭旭扶起鄭平說道:“你沒犯什麽錯,起來吧孩子。”鄭平說著多謝父皇,一臉感激地起身了。
之後鄭旭說道:“賢妃,你先帶明珠回宮吧。”
賢妃聽了,施施然行禮,溫婉一笑道:“是,皇上。”
等眾人都散去的時候,鄭旭走到她身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你做的很對。”她抬起頭來,看向鄭旭。
鄭旭攬過她的腰說道:“邊走邊說吧。”
一路上鄭旭攬著她的腰,讓她有些不自在。不是排斥,意外的是害羞居多。兩人隔得很近,而且時不時鄭旭還會偏過頭來看著她。呼吸的空氣撲在她臉上,似乎還帶著溫度,更讓她覺得臉上有點燒。等到了千禧殿,鄭旭才鬆開了對她的鉗製。
她回宮的第一件事,先拿起了瓷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下灌進去了,才似乎降低了自己臉上的溫度。誰又想到,這時候鄭旭又從身後貼了上來,在她的耳邊說:“但你今天做的也不對。”
他說完就狀似無意地拉開了兩人兩人的距離,搞得好像一切都是她自己多心了一樣。她沒再看他,背著身子問鄭旭,“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鄭旭淺淺一歎道:“你教育明珠沒錯,隻是這個孩子會被你嚇到的。她平時是嬌生慣養了一點,但是不像今天一樣這麽驕縱。或許,她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她一聽,心裏隱隱約約覺得鄭旭說的有點道理,可是嘴上卻不肯承認,“明珠才四歲,哪裏有這麽多心思?”
鄭旭一笑,拿起一個小物什隨手把玩,說道:“未必。明珠聰明,隨你。”
徐妝洗聽罷回過頭去撇了他一眼,佯裝生氣,“胡說。”
鄭旭哈哈一笑,打趣道:“長得好看,隨我。”
“越來越離譜了。”徐妝洗背對著鄭旭,淺淺一笑,但是又很快像平時那樣板起臉來。
她和鄭旭之間又沉默了一會兒,沒想到鄭旭和她突然同時開口,“你……”
她一下噤聲。鄭旭咳了一聲說道:“你先說吧。”
她猶豫一瞬,把原本想說的話埋進了肚子裏,問道:“那……明珠會恨我嗎?”
“當然不會。”鄭旭說著話,放下了手裏的物什,起身說道:“隻是此事,急不得。”
兩人又是沉默。她這才想起來反問:“你剛才要說什麽?”
“沒什麽。”鄭旭一笑,往屋外走去。她回過頭去,見他像是要走,問道:“你不坐會兒了嗎?”
鄭旭本來一隻腳一進跨出了門檻,同樣回過頭來,看向她,淺淺一笑道:“朕還有事,要先走一步。反正咱們,來日方長。”
到了快傍晚的時候才再見到四葉,見她一臉欣喜地進來,眉開眼笑地說道:“娘娘,奴婢終於打聽到悄兒姑姑的去處了。”
四葉年紀小,心腸也好。要是一直這樣天真無邪就好了。她沒把心裏話說出來,隻問道:“怎麽說?”
四葉說道:“聽宮人們說,三年前悄兒姑姑本是去了女官之職,沒入尚宮局,但是又因為不知什麽原因又被沒入浣衣局了。因為有年老體弱者,或者因罪沒入尚宮局的人數數不勝數,至今還沒有找到悄兒姑姑。”
“是嗎?”她一時有些傷感,畢竟悄兒大概是因為她才淪落到如此下場。正如趙氏所說,樹大招風,她一時失勢才導致了悄兒首先被人開刀。
“明天,奴婢就接著去查。”四葉說完之後,從袖子裏摸出一個信封,微微有些皺眉說道:“奴婢四下打聽之時,那個公公,說是要把這封信交給您。說是要務必交到您手上,還說叫奴婢不要拆開。”
“哪個公公?別的還說什麽了嗎?”她疑惑道。一邊問著,一邊用帕子墊在手上接過了這封信,然後囑咐道:“以後這些不明不白的東西不要收。”
四葉有些受打擊,耷拉個腦袋,應了,說道:“就是那個幫我找悄兒姑姑的那個小太監。他沒多說什麽,說您一看便知。”
她越發疑惑,隻是現在已經收下了,若真有事隻怕此時罪名已經坐實了,所以拆不拆開是一樣的。不如拆開。
她墊著帕子,拆開了信件,沒什麽異香。慢慢拿出信,那信上畫了一棵芭蕉樹。她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是誰,難道是誰知道這件事情的原委?
信紙的背麵,有幾個字,她勉強能讀懂。今夜酉時,宮外鵲橋見。
這偌大的京城,除了這富麗堂皇的皇宮之外,在尋常市井人家有一條城內河,河上有幾座拱橋,其中一座叫做鵲橋。那裏人來人往,繁華至極。在這樣繁華地段約見,這人到底是什麽人?如果不是什麽別有用心的人,那麽芭蕉樹,想來應該是齊王的人了。
見還是不見?各種念頭在她心中一閃而過。按理來說,不見自是最好,她剛剛複寵,省得出現一些意外的狀況,但也意味著她與齊王這一條線斷開。除了想見見三四年間齊王是否變了,更多的是也為自己謀劃。她不像其他宮妃一樣有龐大的家族做支撐,她想要屹立於這宮裏,必須要有自己的勢力。如今的她,並非剛入宮的小女孩,現在更懂得了聯盟的意義。
四葉見娘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心下也有些著急,總覺得是自己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她仔細一想,也覺得自己貿然收下這信件太過於魯莽。她想到這裏,撲通一聲跪下了,眼淚都快出來了,“娘娘,您懲罰奴婢吧。”
她看向跪在腳下的四葉,淺淺一談道:“倒也不是什麽大事。所謂兵來將擋。你去備兩套一模一樣的男裝,咱們帶上。我們先穿上太監服混出宮去,再換上男裝。出宮之後,一切事情,你要聽本宮安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