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三跪九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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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英拿著藥方子去了太醫院,幾個當值的禦醫都覺得她麵生的很,彩英也算個有心計的,並沒有直說自己是哪個宮的,隻將藥方子遞過去,幾個老禦醫看了方子,其中一人問道:“你是蓉貴妃宮裏的?”

    彩英忙點了點頭,“這方子可有問題?”

    問話的禦醫正是蓉貴妃的慣用禦醫,上回還去平陽侯府為白錦繡治過臉,他凝眉將彩英打量了一番,“這方子的確是治血瘀不暢的方子,對蓉貴妃的病倒也對症,不知這方子是誰開的?”

    “是安郡主。”彩英如實道。

    禦醫撚著胡須,又與其他的幾位禦醫研究了一會兒,便按方子給彩英抓了藥。

    彩英剛走出禦醫院,便與太後身邊的齊媽媽撞了個滿懷。

    齊媽媽滿眼怒氣的瞪著她,“哪個宮裏的,如此沒有規矩!”

    彩英忙跪下,怯怯的道:“奴婢是永福宮才提的大宮女,一時著急不小心衝撞了齊媽媽,還請齊媽媽息怒。”

    齊媽媽麵無表情的道:“蓉貴妃吐血昏迷,禦醫們都束手無策,怎麽可能提了你做永福宮的大宮女?”

    彩英惶恐不已,便將今日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齊媽媽。

    齊媽媽聽了之後,隻問道:“安郡主是何時去了永福宮的?”

    彩英想了想,“奴婢當時太過擔憂,也記不太清楚了。”

    “你起來吧。”齊媽媽隻說了這一句話便返身匆匆離去,彩英不解的撿起掉在地上的藥,撓了撓頭,嘀咕了一句,“方才不還急匆匆的要去太醫院嗎?”

    直到彩英返回永福宮,永福宮裏那淒慘痛呼的聲音依舊沒有散去,蘇秦目光溫柔的望著彩英,看似不經意的問了句:“怎麽去了那麽久?人很多?”

    彩英自從知道這方子沒有問題後,便將心裏對蘇秦的防備都放了下來,坐到小爐子前細心的看著火候,應道:“太醫院裏沒什麽人,隻是幾個當值的禦醫研究了一下方子,還有奴婢出禦醫院的時候無意間撞了齊媽媽。”

    “哪個齊媽媽?”蘇秦與皇後在這永福宮裏一直沒等到任何人,如今聽說這個齊媽媽,蘇秦腦子裏似被一道閃電劈開了那些渾濁,她覺得她已經隱隱的觸到了當年的真相。平緩了一下心緒,她問道:“太後身邊的齊媽媽?”

    彩英點了點頭,眉眼未抬,“不過也真是奇怪,齊媽媽來時行色匆匆的,原本奴婢還以為逃不掉一頓責罰,誰不知齊媽媽最得太後賞識,可怪的是她並沒有責罰奴婢,隻問了奴婢幾句話後便匆匆離開了。”

    蘇秦彎了彎唇角,如果方才那還隻是渾濁的一片,那麽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當年的事的確與太後有關。既如此,那麽她不介意親自揭開一切。

    “這藥必須連喝三天,每日三次,不過蓉貴妃身子骨已經透支的厲害,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天意了。”

    蘇秦說完便去了前殿,拜別了皇後回了棲霞閣,妙珠忙迎上來道:“小姐,方才王爺派了飛白過來,問小姐可曾回來了,奴婢正擔心小姐呢,小姐便回來了。”

    蘇秦挑了挑眉,冷哼一聲:“還記得我在宮裏呢?”

    妙珠不知蘇秦這話是什麽意思,忙道:“聽飛白說王爺很是擔心,要不要讓君忍……”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蘇秦截口打斷,“竟然將我一人丟下,怎麽也要給他點兒教訓才是。飛白若再來,就說我累了。若是君忍將他放了進來,便讓君忍收拾收拾離開。另外,你速去給我準備白衣素縞。”

    “嗯?”妙珠以為自己聽差了,但見蘇秦臉色越來越沉,便勸道:“小姐要白衣素縞作什麽?如今府裏都是一片喜色,隻怕是不吉利。”

    蘇秦瞥了她一眼,徑自推門,語氣冰冷的道:“去準備。”

    妙珠驚了一下,小姐從不曾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莫不是王爺真惹到了小姐?看著緊閉的房門,妙珠腳步匆匆的去尋君忍。

    直到腳步聲徹底散去,蘇秦眼睛裏才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倒了杯茶,慢慢飲下,而後走到琴架前,素手輕撥琴弦,頓時一串空靈之音幽幽飄了出去。

    聽風雅說炎帝已經派了使臣去往西楚,並且西楚親王也已經傳信給西楚皇帝,隻要西楚皇帝在和親的詔書上蓋上玉璽,她與慕容溪的婚事便算是成了。這琴譜正是她即興而作,前兩日遞進來,讓蘇秦得了空就給她改改。

    蘇秦一邊彈奏,一邊標注修改。

    外邊飛白與君忍正打得火熱,飛白淩厲的一招攻向君忍的腹部,君忍側身閃避,怎料飛白身子一旋,俯身便要衝入棲霞閣。君忍頓時想到蘇秦的狠話,腳尖一點,正好扯住飛白的腳。飛白蹬腿,君忍便又抱住他另外一隻腳。

    妙珠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她看著纏鬥在一起的兩人,喊道:“別再打了。”

    飛白怒道:“君忍,你到底向著誰?”

    君忍道:“我若讓你進去了,小姐便要讓我收拾收拾走人,到時候王爺也不要我了,我要去哪裏?”

    “可王爺也說了,若是見不到王妃,就讓我收拾收拾走人!”

    ……

    兩人就這樣纏鬥,撕扯,到了最後每個人臉上都掛了彩,妙珠看著君忍不時皺鼻子吸氣的,心疼的不得了,白了一眼飛白,便捧著君忍的臉仔細查看。

    飛白看著情意深深的兩個人,惱恨的瞪了君忍一眼:“我若被趕了出來,就跑王妃這兒來蹭吃蹭喝。”

    未及君忍開口,妙珠便道:“飛白大哥,你還是回去吧,既然是王爺惹惱了小姐,小姐不見自然是對的。如今我隻能告訴你,小姐回來隻說要白衣素縞,至於做什麽,我們都不敢問,小姐也隻字不提。”

    飛白聽著房間裏傳出來的妙樂,想著妙珠似是提醒的話,便離開了。

    妙珠扶著君忍回了房間上了藥,看著天色便去讓小廚房準備晚膳。

    晚膳時,蘇秦胃口似乎極好,比平日多吃了不少,看著妙珠欲言又止的,便道:“告訴飛白了?”

    妙珠怔了一下,隻覺脊背上泛起一陣涼意,忙道:“奴、奴婢……隻是不想讓小姐獨自生悶氣。”

    蘇秦放下玉箸,直直的望著妙珠,就在妙珠以為自己難逃一頓責罵時,蘇秦卻是眉眼含笑的說了句“做的很好。”便去了內室。

    妙珠完全懵住了,小姐這是什麽意思?她怎麽覺得最近腦子越發不好使了呢?

    棲霞閣外,玉衡眸色複雜的看著窗紙上映出的剪影,今日他實在太過激動,以至於將珂兒獨自丟在宮裏,她一定是怨著他的。聽說她要白衣素縞,他的心裏竟是沒來由的慌的厲害。

    急不可耐的來了棲霞閣,他竟是失了麵對她的勇氣。曾幾何時,他竟然也有如此怯懦的時候了。

    房間裏的燭火熄了,他望著那漆黑的房間,唇角溢出一絲苦澀。

    第二日天尚未全亮,正是早朝之時,蘇秦喚來妙珠準備浴湯,沐浴之後,便穿上了那身白衣。妙珠滿眼不解的看著她徑自走出棲霞閣,連早膳都沒用,隻得跟上去。

    府裏的人見她一臉平靜都不敢前去阻攔,蘇秦便在眾人詫異的目光裏走出了平陽侯府。

    蘇秦回眸看了一眼眾人,道:“你們若想跟著便跟著,若不想回去該忙什麽忙什麽。”

    管家不解蘇秦的意思,隻得遣了心腹去宮裏守著,一旦平陽侯爺下朝便告訴他這裏發生的事情。

    蘇秦走了三步便是一跪,九步便是一叩,此時街上行人並不多,隻有擺攤的百姓,人們看著不施粉黛的蘇秦就這樣行三跪九叩之禮慢慢來到城門前,紛紛猜測她此舉究竟為何。

    守門的侍衛看著她平靜的眸子,虔誠的臉孔,隻得提前開了城門。

    日頭已經漸漸升起,蘇秦隻覺得身體裏的力氣漸漸抽空,頭也有些昏沉,可是她依舊堅持,她要讓所有當年威脅了淨空大師的人心神不寧,要讓淨空大師親口說出當年的真相,要讓玉衡在大婚前母子相認。

    皇宮裏當炎帝與一眾朝臣聽說了此事後,有驚訝,有不解,還有看好戲的,平陽侯爺隻覺得臉上如同火燒一般,這個二丫頭究竟在做什麽?

    炎帝凝眉想了許久,問道:“周明,安郡主是往何處?”

    周明忙道:“往雲霞庵。”

    如果說方才玉衡的心裏還隻是一種猜測,那麽現在他已經可以完全肯定珂兒此舉是為了解開他與娘的心結。隻覺心似被什麽撕扯著,他竟是連告退都沒有便飛身出了皇宮。

    炎帝看著如此在意白珂的玉衡,隻覺得心裏甚是欣慰,又對平陽侯爺褒獎一番之後,便宣布退朝。

    宮裏的消息向來傳得極快,不消一個時辰,幾乎整個皇宮裏的人都知道了安郡主為了南陽王母子能夠相認,行三跪九叩之禮去了雲霞庵。

    敬妃宮裏,皇後與敬妃相對而坐,彼此都自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欣慰。

    相比皇後與敬妃的樂見其成,太後則是一副愁眉莫展的樣子。

    她哀歎一聲,看向齊媽媽:“哀家當年是不是不該逼她離開?”

    齊媽媽觀察著太後的臉色,勸道:“娘娘,既然事情已經完全不在掌控之中,那便是天意。昨日老奴便覺得安郡主的舉動實在怪異,當時老奴也隻是急於打探,如今想想自安郡主去了永福宮便是引著咱們上鉤的計啊!”

    太後向來犀利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哀傷以及無奈,“如果當初聖上沒有那份心思,哀家何苦做那樣天理難容的事情?為今,哀家隻盼著若聖上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能夠理解哀家當年的苦心。”

    齊媽媽附和道:“聖上畢竟是太後親生的,想來聖上應該不會怨恨太後。”

    太後無奈輕歎:“罷了,不管聖上會如何,哀家這幾年的確為當年的事情寢食難安,若他們母子相認,哀家也不再插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