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致命電影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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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會在這裏?”
葬禮結束後,肅海追上了沈亭暄。
後者咬著下唇看他,半天才慢吞吞地說,“小蕙原來是我的師妹。”
“嗯?”
沈亭暄有些無奈,“我解約之前待的那家公司,就是盡歡娛樂呀。”
“哦……”肅海不做聲了。
沈亭暄也沉默了一會兒,兩個人走到墓園一頭,“這個案子歸你們負責嗎?”
“你覺得呂心蕙的死有問題?”肅海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
“嗯。”沈亭暄點了點頭,“小蕙不是會自殺的那種人,她非常樂觀,活到現在也沒遇到過什麽挫折,是那種你覺得她好像出生時就把幸運值加滿了的女孩兒。”她停了停,再要開口時卻突然被肅海拉了一下,整個人受力撲倒了肅海的懷裏,而後不知怎麽一轉,就避到了一棵大樹後麵。
沈亭暄後背貼著樹,鼻尖貼著肅海的胸膛,那裏砰砰跳動的心髒和她就隔著一層肌理,好像湊近了就能聽到血液簌簌奔流的聲音。整個人都被他的味道環繞著,如同某種她也叫不上名字的冷香,冷冰冰的試探著她的嗅覺神經,有點提神,更多的卻是悄無聲息地讓她徹底沉溺於這片氣息裏,再不知今夕何夕。
也許就三五秒的功夫,在沈亭暄感覺卻有一個美夢那麽漫長,肅海鬆開了她,往後退了一步,清著喉嚨道,“剛才有幾個記者過去,你……不跟他們照麵可能會比較好。”
“嗯,”她笑眯眯地,“謝謝小海。就是他們走得也太快了。”
“……”肅海假裝自己沒聽懂,接著問道,“你之前想說什麽?”
“啊……”沈亭暄的笑容收斂了些,“你們大概已經知道了小蕙和其他十二個女孩要組組合的事情吧?聽上去壓力很大,事實也確實是這樣,但是這些都不針對小蕙。——小蕙是根本不會把這些壓力放在心上的人,她像是意識不到這些的存在,對她來說,每天就是上課,練舞,練歌,和其他人出去逛街,最多發愁一下晚飯吃什麽。”
“所以她不可能自殺?”
“絕對不可能。”沈亭暄斬釘截鐵。
“但她確實是。”肅海說,“至少從屍檢報告上來看。體內沒有任何藥物殘留,整個過程裏她是完全清醒著的,八刀,如果不是出於自願,她不可能一點兒都不掙紮。”
“可是怎麽會有女孩子忍心在自己臉上劃刀子啊,”沈亭暄說著,垂在身側的一隻手不自覺地摳摸著樹幹上的紋路,“她那麽愛美,又那麽怕疼,像小公主一樣,就算真的想不開,也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
“嗯,我們還在查。”
沈亭暄這時候有些反應過來了,她睜大眼睛問,“這個案子能交到你們手上,肯定不簡單。小蕙不是特例,是嗎?還有跟她一樣的受害人?”
肅海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扛住她的目光,簡短地點了點頭:“她是第三個。”
“這樣啊……”沈亭暄沉默了。
直到肅海皺了皺眉,拉起她的手,把一片濕巾塞進了她的手裏,沈亭暄才有些反應過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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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嗯,擦手。”肅海轉頭看了看,墓園的另一頭紙錢漸漸燃盡了,煙氣淡薄,人群也逐漸散去,隻剩呂心蕙的家人站在碑前,木然地凝視著。
幾個路過他們身邊的粉絲留下了鮮花和手幅,今天或許還抽泣著,滿懷悲傷,但是很快又會有新的偶像出來,鮮活又可愛,占據著他們的心神,他們會漸漸想不起這裏還躺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她也曾經唱唱跳跳,笑著說要做一輩子的偶像。
誰在乎呢。
還不是慢慢就忘了。
就像他們曾經三個人,現在隻有兩個,也照樣活得很好。
肅海的心裏一下冷淡了下來,充滿了說不上來的情緒,舉步往前走了過去,“我去跟她的父母談談。”
“嗯!小海加油!”
***
由於葬禮結束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和呂心蕙父母的談話就在墓園附近的一個飯館裏進行的,由陳佳期主導。
肅海把簡陋的菜單遞推到一邊,又把桌上的茶杯添滿。
“雖然對您二位來說一定很困難,但我們還是想盡可能詳細地了解一下呂心蕙遇害當天發生的事情。”陳佳期輕輕說,生怕驚擾了呂父呂母本就脆弱的神經,“麻煩您二位了。”
呂母一聽到女兒的名字,幹涸的眼眶裏就蓄滿了淚水,忍了一忍,終究還是狼狽地別過了半邊身子。
肅海在一旁遞了紙巾給她。
呂父拍了拍她的手,給了她一點無聲的安慰,自己則是強打起精神,“你們也認為小蕙不是自殺嗎?我的女兒,她還那麽年輕,前幾天還跟我撒嬌想吃牡蠣,要我給她做,她怎麽會自殺啊……”
陳佳期抿了抿嘴唇,“我不想隱瞞您,您女兒的這種情況,不是第一個。這一個月來,我們已經見過了三起這種自殺事件了,所以才想調查清楚。”
“好……你問吧,我配合你們。”呂父深吸了一口氣,“隻要能找出原因來,我什麽都願意配合。”
“死者……”陳佳期剛開口,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於是她頓了頓,換了相對溫和一點的方式,“呂心蕙平時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小蕙啊,她就像其他女孩兒一樣,愛美,愛吃,學習不是多好,可從來也沒讓我們操過心。她跳舞很好,也練鋼琴,還考了級,天天想著當明星……她平常喜歡逛街、玩兒手機,追動漫,就是她這個年紀幹得那些事兒……她特別乖,還總傻樂,小時候我帶著她去動物園,自己看馬戲表演看入迷了,差點兒把她丟了,她也沒怪我,等我找到她以後,她還傻乎乎地衝我笑,跟我說‘爸爸,我等一下可以吃兩個冰淇淋嗎’?我的小蕙啊……”
“那最近她有沒有什麽跟平時不太一樣的地方?”
呂父抹著眼淚,隻是搖搖頭,半晌,才又開口說道,“沒有……這孩子雖然長大了,但心思和小時候一樣單純。她工作壓力大,我們都知道,但她從來不說,就是笑嘻嘻的,每次回來隻說自己遇見的高興事兒,投票名次又進步了,微博漲粉絲了,跟隊友一起出去玩兒……就跟以前一樣,所以,她不可能自殺,她有什麽想不開的理由啊!”
“您能具體說一下呂心蕙死亡當天發生的事情經過嗎?”陳佳期問,一隻手在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桌子底下悄悄握了起來。
“那天小蕙一早打電話,說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要回來,我跟她媽媽都上班,就讓她自己中午買點兒吃,晚上一起去路口新開的火鍋店嚐嚐味道,她還答應了……沒想到等我回去,她就、她就……”呂父泣不成聲,整個人伏在了油膩膩的桌麵上,肩膀不停地聳動,那種從胸腔深處傳來的悲鳴,在不大的桌麵上空盤旋回蕩。
“叔叔您別太傷心……”陳佳期說了一半,有些說不下去了。她也是家裏的獨生女兒,當初報考警校的時候也遭遇過父母千般反對,原因就是太危險了,但她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意見。如果換做她出了什麽事情,想必她的父母也一定也會這樣痛不欲生。
肅海在後麵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問道,“您知道平常和她關係不錯的朋友都有哪些嗎?我們想稍後向他們了解一些情況。”
呂父從悲痛中短暫地抽出神來,跟他說了兩個名字,“這兩個一個是她的高中同桌,她們從上學的時候關係就特別好,現在不在一塊兒,也經常打電話;還有一個是她在公司的室友,她們倆形影不離,幾乎走到哪兒都在一起。你們去問吧,也許她們年輕人聊得多一些,知道得也比我們多。”
“那今天就打擾您了。”肅海站起身來。
三個人走出飯館的時候,這一對夫妻仍舊相擁著流淚。明明年紀不是很大,卻仿佛在這一瞬間,渾身散發著行將就木、生無可戀的氣息。在胸腔裏發生的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隔了一層血肉,便沒人真的能體會,隻有眼淚流不盡似的,從眼眶滑落,掉到油膩膩的桌子上,變成一灘小小的、無人在意的水跡。
走出飯館,三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周沙走在最後,低著頭,心裏忽然升起一股無名的怒氣,在體內來回地衝撞,他一腳踢飛了路沿上一個孤零零的礦泉水瓶,咬著後槽牙說,“都他媽什麽事兒!”
“是啊……”陳佳期也垂著腦袋,像驟雨後的花朵,每一片花瓣都吸飽了水分,沉重地壓得花枝都折了,“原本好好的一家三口,女兒那麽漂亮,才十九歲,人生剛剛開始……”
隻有肅海不為所動,平靜地看了一眼周沙,“把瓶子撿回來。”
“……?”
“古城是我家,愛護靠大家。”肅海說,“明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以後就不要麻煩你的腳了。”
於是人民公仆周沙邊怏怏不樂地跑去撿瓶子,邊驚歎自己腳力之大,竟然踢飛到那麽遠,等他把瓶子扔到路邊的垃圾桶裏,又有了新的想法,“我看以後咱們出來隨身帶個編織袋兒好了,走一路撿一路,一個月下來還能給隊裏創創收。”
“每個月工資還不夠你花啊,幹嘛要搶別人的活路呀。”陳佳期笑了他一句,又轉頭問肅海,“副隊,咱們接下來呢?”
“先去見一見林秋璐。”肅海握著那張寫了兩個姓名的便利貼。
“林秋璐……”周沙湊過去看了一眼,“她是呂心蕙的室友吧?也算半個公眾人物,那我們是不是要先預約一下,還是怎麽辦?”
肅海沉默了一下,把便利貼收回到自己口袋裏,目光落在了馬路對麵。
一輛低調的黑色奔馳suv裏,沈亭暄放下了一半的窗戶,正朝他們用力的揮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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