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3二代女帝長成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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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曹盼有意推動下, 曹恒一邊忙碌學業, 對著一群同窗見識什麽叫人心, 什麽叫陰謀時, 還得要絞盡腦汁的想著究竟怎麽樣才能突破重重的守衛走出洛陽宮。
然而, 曹盼於宮中的守衛之森嚴, 曹恒使出了無數的手段, 經曆了長達十次的失敗後,曹盼終於是大發慈悲地給曹恒總結了。
“失敗之後,有總結過嗎?”曹盼領著曹恒在書房, 問了一句,曹恒道:“有。但是,一直不得其領。”
不得要領, 就是找不出自己為什麽會沒有成功, 曹盼道:“好,那朕就教你, 如何找到。”
輕輕擊掌, 胡本與燕舞拿著一副圖出來, 打開攤在了地上, 曹恒一看道:“這是洛陽宮的圖。”
“是!”曹盼肯定地告訴曹恒並沒有看錯, 這就是洛陽宮的建築圖。甚至地道都有。
曹恒的眼睛直發亮, 曹盼道:“地道你就別想了,那裏的機關能把你射成窟窿。”
剛起了念頭就被曹盼給拍死了,還好她那張臉也讓人看不出什麽表情來。
“你試了十次, 為什麽都往朱雀門去?”曹盼問了一句曹恒選擇那麽一個地方的原因。
“近。”曹恒很是實事求是地吐露她的想法, “而且,我觀察著,相比而言,朱雀門的守衛比別的宮門都要鬆懈得多。”
這才是曹恒會選擇朱雀門的根本原因,曹盼搖了搖頭,“如果朕告訴你說,整個洛陽宮,就數朱雀門的守衛最是森嚴?”
呆了呆,曹恒不確定地問道:“外鬆內懈?”
曹盼伸手摸了摸曹恒的頭,猜對了!曹恒被曹盼這捅心能捅得啊,實在是難受極了。
“所以,比起看起來鬆懈的地方,反倒是那所謂守衛森嚴的地方更好破解。”曹盼這麽地跟曹恒說,曹恒憂傷地抬起頭,曹盼與她招手,“我們言歸正傳,得找出來你為什麽十次都失敗了。”
曹恒聽著等著,曹盼道:“其實你第一次的辦法是最有可能成功的,然而對於環境的不了解,所以導致了你的失敗。”
“對。”曹恒很是認可地點頭,表示曹盼說得一點都沒有錯。
曹盼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攻其不備,那是隻有一次的機會,錯過了,就沒有第二次。不能一擊而中,既是你對環境的不了解,也是你的能力不夠。要是你能把那兩個攔著你的人給放倒了,你不就踏出去了?”
“我打不過他們。”曹恒非常直接地承認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曹盼道:“不好好練功便是如此下場。”
曹恒整個人都快蔫了,曹盼道:“不過,你不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便怪不得別人。”
優勢,曹恒看了曹盼,這句話曹盼提過很多次了,曹恒一直沒有真正的明白這話裏的意思,而顯然曹盼今天打算告訴她了。
“你是大魏的公主殿下,朕唯一的女兒,守衛他們都認得你,下手自然是要有分寸的。”曹盼看著曹恒,“與人交手而手下留情,這就會有破綻,你不懂得利用這個破綻,隻怪你自己太笨。”
曹恒再次看了曹盼,曹盼道:“至於宮中侍衛的劣勢,顯然你還沒有發現。紫梢,你與你們的公主殿下好好地說說,宮中的守衛換防都是怎麽樣的一個章程。”
紫梢被叫喚得站了出來,曹恒一看,果然是紫梢,這是什麽時候在這兒的?
什麽時候在的,一直都在,隻是曹恒注意不到。
紫梢道:“殿下,臣與你細細地說說宮中守衛的換防。”
曹恒點頭表示傾耳而聽,紫梢道:“守衛換防,基本上每隔半個時辰一換,皆有班次,無交換之前,不得稱自離開,當然,遲到的也會有罰。”
聽著聽著,曹恒看向曹盼,“母皇讓紫梢將軍與我說守衛換防的事,另有所指。”
曹盼道:“或者你可以這樣想,是朕覺得宮中這設防有可破之處。”
“我知道了。”已經說得那麽直白了,連路都給曹恒指了一條,餘下的就看曹恒自己能不能悟到。
倒是紫梢道:“陛下,守衛換防有什麽漏洞?”
被問的曹盼搖了搖頭,“暫不能說。”
說了,那不是白給曹恒提醒了,雖然曹恒現在未必知道漏洞在哪裏。不過,隻要有心,曹恒又不蠢,一定能看出的。
“紫梢,且看是你的反應快,還是阿恒的反應快。”如此想要看紫梢和曹恒鬥一回合的模樣,曹恒……果然,曹盼不是白讓紫梢來講解的,更是讓紫梢起了防備。
然而許多年後,日漸長大,也越發老練的曹恒才深刻的體會到,曹盼為了教得她能夠獨立地去思考問題,解決問題,費盡了多少的心思。
用了五年的時間,曹恒才得償所願憑自己智謀和武功走出了洛陽宮,哪怕在這五年裏,曹盼沒少帶著她出宮看望百姓,但是就像曹盼說的,曹盼許的,和她自己做到的,兩碼事。
而也是在這一年,乾清六年,曹恒十二歲,益州有人假借諸葛亮之名,指責曹盼無道,帶著一群山民作亂,竟然殺死了益州之內一個縣令,占了一個縣城,巴縣。
消息傳回,對於這樣的事情,朝中說重視也重視,墨問提議讓益州的刺使前去解決,實在不行再派兵去鎮壓。
但是,曹盼卻提出了讓曹恒前去處理此事。
三省六部的人,都已經換上了曹盼的人,崔琰與毛玠、曹仁、夏侯惇皆已年老致仕,如今也隻如荀攸與鍾繇一般時常去太學與武校講上幾堂課。
崔申、荀顗替了崔琰與毛玠,秦無與鳳鳩成為武將替入,鳳鳩最惹爭議,但是縱觀滿朝的武將,誰的戰功能比得上她。
論文識字,人家也不差。最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鳳鳩成為了大魏朝內第一個正式的女相,還是以戰功而晉位的女相。
其他六部之尚書皆有變動,但皆是能做事,做得好事的人。
“陛下,區區暴民作亂,讓公主殿下趕赴益州,可是不妥?”楊修相對委婉地說出自己的不讚同。
“天下已定,她生得太晚,是趕不上戰時,但是,將來她得要學著安撫民心,穩定朝局。此事,朕就是讓她去試試。”曹盼坦露自己的想法,她就是想讓曹恒去試試。
楊修心下一歎,周不疑問道:“與殿下同行者,可擇魏止將軍。”
“隻要這一個就足矣,益州之內,有龐會與龐山民在,無憂。”龐會是龐德之子,龐山民是為龐德之侄,關羽水淹七軍而斬殺龐德,攻下益州時,龐會領兄弟三人一道那是滅了關羽全家。
自然理由也是捉了現成的,關羽之子負隅頑抗,他們都是為了攻下益州所為。
“不知小兒能不能隨殿下一道去長長世麵?”墨問邁出一步問了一句,曹盼道:“小兒?”
“長子。”墨問把最想讓去的那位給指出,曹盼看了楊修一眼,“德祖家的呢?”
“長子!”楊修被點了名地立刻地提出了,曹盼一眼掠過那其他家,一眾人的兒女與曹恒的年紀有點差距,所以這一行是不能相陪了。
“加上一個夏侯瑉,一個曹福,夠了。”長輩裏就魏止一個,餘下的皆是同齡的人,曹盼顯然早就想好了人選。
所有人都沒有意見,曹恒去益州的事便也就定下了。
曹盼尋了曹恒專門說了這件事,曹恒道:“益州的問題並不止這一件。”
“對。”曹盼表示曹恒說得沒有錯,意示曹恒繼續說下去。
“益州裏的世族並不安份,加上益州的地形有利,母皇讓我去益州,必是想讓我把益州有問題的世族都解決了?”曹恒再次詢問,曹盼點點頭,“沒錯。益州的問題,是留著給你練手的。當然,去了益州,記得去拜祭你阿爹。孔明祠,這個地方你一定得去。另外,諸葛瑾,諸葛均,他們這些年一直都在益州,你到了益州,先去一趟龐家,後麵的事,隨機應變。”
曹恒微微蹙了眉頭,龐家,指的是龐德之子,龐會處,再有曹盼提到了諸葛瑾和諸葛均,那是諸葛亮的兄弟。
“是!”曹恒想什麽沒有說白了,然而還是低頭應了一聲,曹盼道:“有些事不必你去做,你這一張臉到了益州,就是一塊招牌。”
招牌啊!七成相似於諸葛亮的臉,益州之內,那麽多靦懷諸葛亮的人,再沒有人比曹恒更適合去收伏益州的那些人的了。
曹恒已經不是單純的兒童,自家母皇地走一步想到後麵九十九步的作法,曹恒更明白,此去益州,比她以為的還要不簡單。
簡單不簡單的,曹盼總不會害她,曹恒也不操那份心。
“阿恒,你該開始考慮你的婚事了。”曹盼突然提醒了一句,曹恒看向曹盼,曹盼道:“十二歲了,一般人家都要開始給你物色了,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不過,那同樣也是一道考驗。你的婚事,你會怎麽做呢?”
麵對曹盼勾起笑容的模樣,曹恒頓了頓,“我會給母皇答案的。”
“已經有想法了啊。”曹盼從曹恒的話裏捕捉到這個信息,曹恒道:“母皇並不強迫我,我的婚事不需要聯姻,如此,我又怎麽可能毫無想法。”
哪怕曹盼才第一次直白地提起她的婚事,然而別的人,早已經不知旁敲側擊說了多少回了。
皇夫?太女夫?曹恒心下一聲冷笑,他們以為曹盼教出來的女兒是蠢貨?
對於益州,曹恒是帶著期待而去的。幼時去過一次,以戰場為啟蒙,她親眼見證了父母之間的智鬥,勇鬥。
父親,她的父親啊。至少在去益州之前,她沒有想像過自己的父親是什麽樣子,她一直都記得曹盼說過的一句,她是曹盼之女,女帝之女。
所以,哪怕宮中關於曹恒的身世猜度很多,但她對於從小沒有父親存在,曹盼也從來不提,並不覺得有什麽值得她去關注的。
諸葛亮,從曹盼的嘴裏知道,她的父親竟然是諸葛亮時,她也很吃驚。
她當然知道這位是曹盼唯一認的夫郎,甚至從一些隻字片語裏,曹恒知道,那是母親心之所係的人。
但是,兩人之間的對峙,曹恒也聽出了不可調和,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竟然還能成為諸葛亮的女兒。
曹恒記得自己當初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個晚上都在想,想著諸葛亮是什麽模樣,是什麽樣的人,才會讓曹盼一輩子隻要他一個,哪怕知有千難萬難,還是選擇了他成為曹恒的父親。
想得再多,都不如親眼看到那個人時心裏說不出的喜歡。父親,這個父親,真是極好極好的。
他送她的木雕,是她最喜歡的禮物,哪怕那不像她,多是曹盼的模樣,可是,她明白,從未見她的父親,原來在他的心裏竟然是覺得她會更像曹盼的。
失去的痛,死亡的無可挽回,也是諸葛亮讓她真切的體會到。突出其來的心痛,那是她記事以來第一次哭,那時候她還不懂為什麽,隻是突然覺得很難受,恍惚之間,就像看到他站在她的麵前。
“糖很甜,我也喜歡!”
這一句,讓她驚醒……
而後他真實地出現在她的麵前,她隻覺得從未有過的歡喜,高興得由著他將她抱在懷裏,教著她寫出人生的第一個字,她的名,恒!
字子安,號永明。那是他給她取的,失去與得到,就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紙,他已是油盡燈枯,而最後,他死在了曹盼的懷裏。
“克製,這是我要做到的,也是你要學的。諸葛孔明,已經死在宜都了。”曹盼的聲音平靜而冷漠地說,那是她第一次聽到曹盼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映著諸葛亮雪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曹恒將這句牢牢地記在了心裏,餘之一生,永遠也不敢忘記……
“殿下,龐府就在前麵。”益州那裏,是諸葛亮名聲最顯之地,哪怕他已經死去多年,這裏的百姓依然記著他,立宗立祠,皆是百姓自發而建。
曹恒到了益州,第一件事便去往龐府見一見龐會。
龐會者,主掌益州內的兵權,山民作亂,失之一縣,龐會本意是要想要強攻而將那區區一縣奪回的,但益州的刺使並不同意。益州刺使乃是大魏科考取才的第一批學子,更是個女官,更巧的是,這位出身夏侯氏,是夏侯淵的侄女,名為夏侯薇。憑此姓氏,龐會哪怕總攬兵權,想要插手政務,沒有這位刺使的同意,也不敢輕舉妄動。
故而,龐會心裏哪怕想要出兵,最終還是乖行的聽從這位夏侯刺使的阻攔,退了回去。
曹恒已經大致的了解事情的始末,夏侯薇她已經去見過,理所當然的,也得來拜會拜會龐會。
“嗯。”早先已經跟龐會打過招呼,曹恒帶著一群人龐府走去,龐府的人遠遠看到了,趕緊的前去稟告,而曹福已經一馬當先的往前去,“煩請稟告,曹子安前來拜會龐將軍。”
子安,曹盼在曹恒正式上課後,便已對外道明,曹恒之字為子安,號永明。
天子之近臣,皆知曹子安是何人,報與龐府的人,很快兩個人走了出來,恭敬地迎了曹恒,“殿下。”
“兩位將軍。”曹恒見他們神情之間頗是相似,點頭打了個招呼,其中省年長的乃是龐會,另一個卻是龐山民,這兩人,皆在益州掌兵。
“殿下請。”一見著曹恒,兩人微微一怔,卻也知道曹恒此來是為何,連忙地請曹恒入內。
曹恒頷首隨之入內,引之上座,一行人而出,剛要與曹恒見禮,一片倒抽之聲,曹恒聽著聲音一眼看了過去,卻是一個婦人,年齡並不小了,曹恒並沒有放在心上。
倒是龐山民道:“殿下,拙荊失禮,還請殿下恕罪。”
一句拙荊即是點明了這婦人的身份,曹恒自知,龐山民之妻,正是諸葛亮的二姐。
“無妨!”曹恒入座,攤手道:“諸位也請。”
她的身份生來就是高人一等,跽坐之下,其他人也才跟著坐下,曹恒道:“山民作亂之事,兩位將軍是何章程?”
侍女上茶,曹恒已經直言而問,她此來益州是為何,旁人不清楚,她自己清楚著。
龐會道:“臣之意是直接將那些山民都處置了,以益州的兵力,想要把他們圍殺易如反掌。”
“殺了這一批山民,果真就把問題解決了?”曹恒直問了一句,龐會一頓。
“蜀漢之相,他們為何借他之名而興風作亂?指責母皇無道,又是從何而起?”曹恒再問,“龐將軍,天下早已一統,大魏能有今日,皆因民心所倚。山民,那也是大魏的子民,行殺戳之道,對的是敵人,不是大魏的子民。山民,是敵人嗎?”
怕是誰都想不到曹恒會這麽直接的擺明自己的態度,那對於山民的處置態度。
龐會瞧著還顯得稚嫩的曹恒,問道:“如此,殿下打算如何處置敢殺縣令的山民?”
斬殺朝廷命官,那就已經是擺明了謀反,不處置山民,這讓朝中那些官吏怎麽想?死了也是白死?
“他們隻殺了一個縣令,其他官吏可有損傷?”曹恒不答而反問。
龐會還真是不清楚,倒是龐山民答道:“並無,隻殺了一個縣令。”
曹恒道:“聽聞益州之內,盛建孔明祠?”
提起這牛馬不相及的事兒,一眾人都看了曹恒一眼,龐山民還是答道:“是。這也是當初陛下下令興建的,離著不遠處,就有一座孔明祠。”
“出宮前,母皇有令,到了益州,一定要去祭拜孔明祠。”曹恒說了這一句,又問道:“益州的百姓,祭奠可有什麽講究?”
問得這麽細,龐會當然是不清楚的,龐山民看了龐會一眼,“殿下要去祭拜,臣讓人問一問。”
“有勞了。”曹恒與龐山民說了一句,即站了起來,“等祭拜之後,我會親自去一趟巴縣,山民叛亂一事,我會處理好。”
巴縣,正是那叫亂民給占了的縣城,這作亂之地,曹恒要去,龐會道:“那臣準備兵馬。”
“不必,興兵而去,隻會引起山民戒備,我自己去一趟。”曹恒這麽一說,別說是龐會與龐山民了,就是跟著曹恒一塊來的幾人都急忙地道:“不可,殿下!”
曹恒一句都不說地看了過去,氣氛明顯感覺到一冷。
“陛下,事關殿下的安危還請殿下慎重。”墨問之長子崔承之硬著頭皮地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出來。
可是,曹恒道:“流民隻殺了一個縣令,占城而不動,並非喪心病狂的人。我不去看看,怎麽知道事情的始末。母皇讓你們跟我出來,是讓你們幫我,並不是讓你們告訴我,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顯然曹恒有自己的判斷,而她決定的事,根本不空人置疑。
但是龐會連忙地道:“可是殿下,這真的危險了,若是殿下有所差池,臣如何與陛下交代。”
這可是曹盼唯一的女兒。真要在益州他管的地界裏出了事,他能討得了好才怪。
“若是母皇怕我有所差池,就不會讓我來益州,更說了將益州諸事的大權交給我。”曹恒是最了解曹盼的人,曹盼讓她來就是讓她做事的,如果她縮手縮腳什麽都不幹,要她來做什麽?
“龐將軍,母皇用人不問出身來曆,隻要求辦事,辦實事。難道你覺得母皇對我會沒有要求?”哪怕她是曹盼唯一的孩子,曹盼卻一早就告訴曹恒,如果她沒有能力,沒辦法撐起大魏,她就絕不可能成為大魏的太女,繼承曹盼的帝位。
怎麽的可能沒有要求,龐會想著該怎麽的勸曹恒才是,畢竟那一群作亂的山民,他們都不是什麽好貨色,否則又怎麽可能會敢殺一縣的縣令。
曹恒道:“對於山民之事,顯然龐將軍了解得沒有夏侯刺使多。如此,龐將軍還是聽夏侯刺使的,讓你的兵馬,不要輕舉妄動。龐將軍是知道的,母皇向來愛護百姓。”
後麵一句是提醒,那些山民是大魏的百姓,而曹盼並不允許大魏將軍欺壓百姓,更何況是殺人。
龐會不蠢,自然是能聽得出來曹恒話裏的意思的,與曹恒作一揖道:“是。”
“母皇還讓我給龐將軍帶一句,這麽多年,辛苦龐將軍了。益州的安寧,有勞龐將軍了。”曹恒說著站了起來,與龐會與龐山民作一揖,龐會與龐山民哪敢坐著生受,趕緊的站了起來,還以一禮。
“為臣當盡之責。”雖然聽著曹恒轉達曹盼的話讓他聽著十分的受用,那也是不能直白地承認的。
曹恒道:“府中還有別的客人?”
被那麽一問,顯然問驚住了滿堂的人,曹恒道:“若是不介意,不妨一見。”
端是直白,旁人卻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那藏在屏風後頭的人已經走了出來,是個翩翩少年郎,一身白衣緩緩走出,曹恒看著突然吐道:“諸葛瞻。”
“公主殿下。”來人還真是諸葛瞻,聽到曹恒一下子就認出他來,明顯的驚訝,“殿下是怎麽認出在下的?”
“感覺!”曹恒這一回答,諸葛瞻一頓,諸葛瞻驚歎地道:“在下與陛下隻有一麵之緣,那也是許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的殿下還很小。”
“你卻已經不小了。”曹恒犀利地指出,那時候的諸葛瞻是何模樣,曹恒記著,感覺也是十分的熟悉,如此,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諸葛瞻感歎道:“殿下好眼力。”
要知道曹盼可是在曹恒周歲就已經開始讓她認人了,用朝中百官的麵孔,鍛煉曹恒的記性,姓名,官階,一樣樣的對上,然後曹盼還會教她根據人的氣質,感覺來分辨人。
人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眼睛都有可能會騙人,所以,她要多學一點。
不巧得很,與諸葛瞻見麵那會兒,曹恒小有所成。
曹恒道:“你想跟我打架。”
這回諸葛瞻就更是驚住了,“你,你怎麽知道?”
“你,太嫩了。”曹恒平靜地掃過諸葛瞻如是說,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氣勢,把在場的人震住了。
一語雙關的話,曹恒並沒有要多說下去的意思,“龐將軍,告辭了。”
抬起了腳就準備著走人。一群人已經叫曹恒露的這幾手給震住了,龐會與龐山民轉過頭幹巴巴地吐道:“送,送殿下。”
不送也是不知道怎麽麵對曹恒了,不過這也是曹恒要達到的目的。她雖年輕,卻不是好欺負的。
隨後祭奠諸葛亮,曹恒恭敬地跪下,三拜九叩,對於已經趕來的諸葛瑾與諸葛均,見到曹恒那一張臉,兩人眼睛都迸發出一道光芒,亮得嚇人。
然而曹恒麵對他們卻與一般的官員並無兩樣,隨後曹恒以大魏公主的身份到了巴縣外見了巴縣中的亂民,甚至更是進了城,半個時辰之後,曹恒再出來,山民們皆與之歸附,而山民殺縣令的原因也都了出來,卻是那縣令辱殺民女,他們是不堪其辱,這才會作亂的。
史書中,關於曹恒的記載也是由此開始。帝之女,恒,年十二,入巴縣說動作亂之民,其後,徹查益州官場,與那縣令一般的官吏,一律革職,犯下十惡不赦之罪者,誅之!益州的官吏,迎來了一場大換洗,而那許多人在見到曹恒那一張臉,一種無言的默契,隨著諸葛家那些人的默認,散開了……
哪怕曹恒外表看起來與曹盼不一樣,但是母女處理的事情風格,如出一轍。曹恒是學了曹盼的十成十,捉住了證據,然後就直把人全都一股腦的拍死。
自此,曹恒正式參政,隨後,朝中議奏,公主日漸年長,當以擇夫。
公主擇夫,而不是公主選駙馬,果然當官的都是人精,看看這些人多會說話。
“你怎麽看?”有人提了出來,曹盼也當著滿殿臣子的麵問了曹恒,曹恒道:“母皇,兒臣尚且年幼,此時討論婚事為此尚早。”
“年幼,也不年幼了,十三了!”曹盼拉長了音地說,曹恒根本沒辦法忽視她那眼中的戲謔。
“兒臣有一惑,請母皇賜教。”曹恒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曹盼道:“說。”
“敢問母皇,為何不立皇夫?”曹恒直接地問,這是要把火燒到曹盼的身上。
而朝中上下盯著曹恒跟曹盼,完全不想插手其中,巴巴地就看著她們母女討論,當然,退遠點……
“你覺得朕該立個皇夫?”曹盼麵對曹恒踢過來的皮球,毫不客氣地踢了回去。
曹恒這回不踢皮球了,“不該。”
這兩個字落下,所有人都巴巴地看向曹恒,曹恒就像是沒有看到他們的眼神打量一般道:“母皇縱為女子,更為帝王,女子當有夫,然為帝王者,不該有夫。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以帝而立夫,群臣當聽帝言,還是帝夫之言?故,如母皇者,不當有夫。”
明明白白地將意思道明,下麵的群臣聽著愣了半響,曹盼聽著笑了,點著頭道:“說得倒是不錯。總算,不負朕與你請了那麽多的名師。”
這一句誇讚,何其的難得,曹盼道:“找個機會,把你的想法寫出來,交給你四叔,讓他帶著天下士子都給你評一評,你這想法該不該。”
銅雀台的集盡天下文人品論詩文,指出當朝之問題,多年以來,如今是越見規模了。曹盼讓曹恒把文章送到曹植的手時,這是打算,將此事定為規矩。
“是!”母女兩人都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言語間的交鋒,那都是為了讓對方暴露她的意圖。
如此,露出了底牌,當然就要一致對外了。
“可陛下,此事與公主殿下並無幹係。殿下的婚事,該議了。”總是有人不自覺的犯了忌諱。
對此,曹盼冷笑地道:“阿恒除了是公主,更是朕唯一的子嗣。”
“選了夫,若是將來她為太女,或繼承朕之位,夫即已立,如何還能改夫不成?”曹盼繼續地丟出這話來。“作繭自縛,你是覺得朕蠢,還是阿恒夠笨?”
“陛下,臣並無此意,隻是覺得殿下的婚事,關乎國祚,故而提醒。”
曹盼道:“如此你更該想好了才說話。”
用那人的話來堵人,話並沒有錯,曹恒關係重大,她的丈夫,那也不是能隨便去選的。
“殿下睿智,陛下何不早立太女,以安民心。”趁著這個機會,曹家的出列說了一句。
曹盼看了曹恒一眼,“你覺得,如今可以立你為太女了?”
“並未!”曹恒沒有一絲猶豫地回答,怕是誰都沒有想到,曹恒會反對自己坐上這個太女之位。
“兒臣尚不及母皇五成,不敢覬覦太女之位。”曹恒義正辭嚴表示自己的道行差得太遠,不敢肖想太女的位子,曹盼聽著點點頭道:“很好。阿恒,記住這份心情,永遠不要丟棄。”
人貴自知,也重在自知,曹盼很高興曹恒的穩重,也高興曹恒能一步一步,穩紮穩打的繼承她的皇位。
曹恒親口承認了自己不如曹盼,如此,直至乾清十一年,萬邦來朝之盛會上,曹盼正式冊封曹恒為太女,那一年,曹恒十七歲。
與之而來的也是曹恒的婚事定下,因曹恒先前提出的女帝不當有夫,太女,作為下一任的女帝,當然也不能有夫,不以立夫,那算什麽?
皇帝有後,太子有太子妃,以禮而推,太女,就作太女正卿,比照太子妃吧。
而太女正卿,選的是卻是夏侯瑉,這個人選是曹恒自己定的,曹盼聽到後明顯地一頓,問了曹恒,“你喜歡阿瑉嗎?”
曹恒點頭,“喜歡。”
說著喜歡,曹盼卻感覺不到她的歡喜,曹恒終究道:“他很適合。”
“諸葛瞻,你很不喜歡他?”曹盼又那麽問了一句,曹恒微蹙了眉頭並不回答,曹盼道:“他是你父親的養子。你不喜歡他,隻因為這一樣。”
曹恒看著曹盼道:“如此還不夠?”
曹盼輕輕一歎,“你這般,我不知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你能理智地選擇阿瑉為正卿,他也會是將來的皇後,一個專心沉浸於字畫,一心愛慕你的皇後,宮中無憂。但是,一生不知情為何物,阿恒,那會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人之一生,能夠十全嗎?母皇,我得到的已經夠多了。比起母皇來,我幸運得多。母皇一生與阿爹相知相愛,卻忍受生離死別,最後更要為這天下而忍受著思念活到如今,我就單純的為這天下而活著,隻做利於天下之事。除了不會像母皇那樣喜歡阿爹,也不如阿爹一般地喜歡母皇,我又有什麽不好的?這樣的我,會比母皇更能做好一個皇帝,大魏的女帝。”
曹恒明顯得知道自己選的是什麽路,也更明白自己要怎麽走那條路。
“人之一生,得遇一人,三生之幸。我之幸,不必一生嚐情之一字;我之不幸,我這一輩子,或許都不能明白母皇與阿爹的感情。帶著母皇與阿爹的企望,給這個天下帶來光明,這,承載了我所有的感情。”曹恒看著曹盼,目光明亮而沉靜。
曹盼伸手撫過她的臉,“你有你的選擇,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隻要你開心,怎麽樣都是好的。”
乾清十二年正月,太女大婚,迎娶夏侯眠為正卿。
十月,女帝病逝於紫宸殿,享年四十六歲,舉國而哀。隨後,追封廟號高祖,諡號文皇帝,還葬於武皇帝之高陵,然那陵墓卻是空的,停靈四十九日後,曹恒依曹盼之遺命,送回許都,與諸葛亮合葬。
十八歲的曹恒,身懷六甲而登上了帝位,是為大魏的第二個女帝,次年改元永明,後世稱為永明女帝。大魏,再次迎來了另一個王朝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