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腦後的傷剛止住血，哪經得起這樣折騰？

    穀雨急得眉心緊蹙，張嘴想勸荀元惜：夫人還在呢，她一個小姑娘，就別再勞心費神了。

    可她這話還沒出口，荀元惜像是早已料到一般，斜斜一眼掃去。

    嘶——

    姑娘這眼神，好凶，好冷！

    穀雨倒抽一口涼氣，把話咽了回去。

    若還是昭仁太後，荀元惜這麽臉一沉，眸子一寒，滿朝文武都得伏地稱臣，雖然如今身體“縮了水”，但也是極有威勢的。

    一個十來歲的小婢女，哪裏扛得住？沒當場跪下，都算是好的！

    不過，她倒也不是真想嚇唬穀雨，隻是沒辦法，誰叫她現在年紀太小呢？

    若不及早震懾住身邊這些人，往後，怕是誰也使喚不動。

    見穀雨乖乖閉嘴，荀元惜倒是又緩下神色，對她微微一笑，然後，左右掃視兩眼，見附近再沒旁人，便移目看向管氏，再下猛料。

    “管慧心，你醒醒吧！你也知道，你夫君荀淮是個什麽性子。沒準兒，不等你下葬，焦縣府衙那邊，新太太就進門了！你倒是人一死，一了百了；隻可憐你那兒子律哥兒，往後便要在繼母手下艱難討生活了！”

    這一番話，實在不是一個年方九歲的小姑娘能想得到，也說得出口的！

    但荀元惜早已備好說辭，如何對娘親解釋自己的異常。

    隻要安撫好娘親，穀雨那邊自然生不出什麽事端；至於金朵、玉竹她們……

    便是她們覺得她古怪，隻要她還是荀家最得寵的嫡女，兩個婢子還敢多嘴？就算她們真把今日的事宣揚出去，也沒人信！

    荀元惜走一步看三步，全無顧忌。

    可是，這頭上還梳著雙丫髻，又生得圓潤、白淨，玉團子似的小姑娘，滿身血汙不說，還柳眉倒豎，氣勢逼人地說著這樣的話……

    這場麵，真是任誰看了，都會覺得無比詭異！

    姑娘怎麽……

    像是一瞬間，就長大了一樣？

    穀雨隻是疑惑不解；金朵、玉竹卻是震驚過後，各有所思；但沈月那與元惜有兩三分相似的圓臉上，卻展露出燦爛笑容。

    以前，總感覺女兒身上，少了點什麽；所以雖然疼愛，卻始終親近不起來。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之前的女兒，性子綿軟，言行又循規蹈矩，簡直就跟個沒脾氣的玉雕娃娃似的，叫人怎麽親近？

    倒是這樣的璨璨，才真正像是她們沈家的骨血啊！

    至於為什麽會一夕之間就轉了性子，沈月和穀雨是一般想法，隻認為女兒是長大了。

    眼下，荀元惜在沈月眼裏，那是渾身都發著光，看得她，笑眯了眼。

    荀元惜卻全然不知，還不等她搬出那套什麽“夢悟玄機”的鬼話，她娘自己就想通了。

    此時的她，正偏著腦袋，做出一副側耳傾聽之態，似是脫口而出的話音也顯得格外驚詫：“誒？管慧心，你聽，你的律哥兒在哭呢！他在叫娘，娘——”

    前後不過三兩句話，但不可謂不毒。

    然而，恰恰因為她的話太過毒辣，直戳人心，剛還形狀癲狂、嘶叫不休的管氏，真就瞬間安靜下來。

    “律哥兒，我的律哥兒……”

    手中樹枝落地，管氏癡癡呢喃一句，再抬眼望向荀元惜，眼神已恢複清明。

    “啊？璨璨？你……我、我這是……”

    管氏也感覺自己不對勁，但到底哪裏不對勁，說不上來。

    沒等荀元惜接話，金朵兩步上前扶了管氏，劫後餘生般喜悅歡呼：“我的天！好了好了，總算是好了！太太，您不知道，您剛剛可……”

    “金朵。”

    荀元惜輕飄飄喚一聲，眼風卻是如刀，從金朵麵上刮過。

    這一記眼刀子，給金朵嚇得，撒手丟開管氏，雙手捂嘴，大退一步。

    七姑娘這是……

    不想讓太太知道實情？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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