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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淨遷很聰明。
    別說蒙混過關,蘇僅在他麵前耍的小聰明,很多時候在他眼裏可能早就是個跳梁小醜。
    可明明知道她在撒謊,他很理性的不拆穿,就像是在等她主動承認錯誤一樣。
    蘇僅覺得自己挺委屈的。
    一開始她就沒打算要告訴他,疼在她身上,忍忍,真的也就過了償。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發現她弄傷了手臂?
    撒了個謊,就是不願讓這點小事成為他煩惱的一部分攖。
    退路也想好了,大不了必要的時候,她抱大腿,撒撒嬌就行了。
    可從剛才看到他的眼神起,蘇僅就心想:完了。
    她最怕他這雙嚴厲的眼睛,別說撒嬌,她現在就是說話都有些不敢抬頭看他。
    長期以來的經驗告訴她,這是他要教訓人的前兆。
    不管是嘴上說的,還是行為上的,蘇僅都怕。
    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一步,兩步。
    突然,手上被一隻大手拽住,蘇僅沒有防備的又被拉進了洗手間裏。
    站在他的麵前,嬌小的個頭比下來,也就額頭能碰到他下巴的位置。
    莫名的,壓力又大了。
    “蘇僅,今天對我到底撒了多少謊?”時淨遷微微眯著眸,嗓音不冷不淡的問著。
    蘇僅隻是覺得他的眼神可怕,抬頭看他不敢,不抬頭看他又顯得自己很心虛似的。
    但是要數跟他撒謊的多少?
    她還覺得背脊又挺直了一點,自動澄清道,“那手機的事,我說的是真的,確實是因為工作被晉函拿走了,我知道你給我打電話,就立馬借手機給你打回來了,你怎麽還怪我?”
    提起手機的事,時淨遷的眼神又冷了幾分。
    淡淡的盯著她,突然就笑了,“我倒還忘了,你是在提醒我還有這件事?”
    “……”蘇僅立馬伸手捂住了嘴。
    時淨遷的目光橫豎都讓她不舒服。
    知道他在生氣,她也不敢造次了,迎著他的目光,一五一十的交待道,“其實,就是剛才你被伯母叫去談話的時候,被時辰亦拉了手臂,弄疼我了,沒什麽大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皮膚多嫩啊,手指輕輕掐一下都能有草莓”
    時淨遷的反應平淡,好像預料之中。
    問她,估計隻是在確認是時辰亦做的?還是溫晉函做的?
    現在確認了,他的語氣依舊冰冷,“以後別和他靠得太近”
    “保證不會了”蘇僅豎起四根手指,想到時辰亦今天晚上的反應,確實是有些想法的。
    她也不想和他靠得太近,就是偶爾她不找他,他也會找上門。
    蘇僅知道他危險啊!隻是突然衝動了,就很想知道三年前那些破事。
    料不到時辰亦會這麽大的反應。
    現在想想那種骨頭碎裂似的疼痛,蘇僅點點頭,十分認同他的話,“叔叔,我覺得他對你的感情很深,你還記不記得中午我在醫院走廊遇到他的時候,他說我毀了他的一切,現在我好像知道他說的一切是什麽了?”
    說著這話,她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答案在眼神裏呼之欲出。
    而時淨遷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似乎沒有多少的情緒波動。
    但沒有聽到他的否認,也就是說她沒有說錯。
    蘇僅愣怔了一會,又繼續說道,“可我沒有毀了他的一切,就算叔叔你對他來說很重要,我不過就是跟你談戀愛,你是我的男朋友怎麽了?不也還是他的大哥嗎?他跟我吃醋,是不是說明……”
    蘇僅心裏有個不好的想法,不過沒說出口。
    抬起頭,就被扼殺在了時淨遷危險的眼神裏。
    蘇僅閉嘴了,不過憋了兩秒,還是沒忍住開口,“他都要結婚了,溫纖很漂亮,不過兩個人都不正常,他女朋友喜歡你,他也喜歡你”
    時淨遷無奈,覺得這小丫頭是越來越難管了。
    不在他的掌控中,越寵越壞了。
    可心尖軟的,還真舍不得收拾她。
    他歎了口氣,“我擔心的是你受到傷害,辰亦是孤兒,從小在冰冷的環境裏長大,看事情的心態不同,他對我的感情能保護你,也能傷害你,你離他遠點是好事”
    蘇僅聽呆了。
    她不知道時辰亦原來是孤兒?
    難怪她晚上在走廊說那些話時,溫纖立馬就阻止了她。
    現在想想,大概真的戳到時辰亦的痛處了。
    蘇僅從他懷裏抬起頭,往他臉上親了一口,開始討好,“那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叔叔你別生氣了,我就沒有受很嚴重的傷,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不會拿我怎麽樣”
    時淨遷沉默的看著她,可眼神明顯是柔了。
    這小狐狸,哄人的本事是越來越好了。
    她的投懷送抱,時淨遷也接受得坦然。
    壓著她的後腦勺,勾著她的唇重重的吸了一口。
    說蘇僅禁受不住疼痛,確實是真的。
    感覺到嘴唇上遭受的襲擊,眼睛裏立馬就有些水汽蔓了上來。
    可她又好不容易找到討好他的辦法,剛有一點轉機,她哪舍得作罷。
    心一橫,反倒兩隻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那幾乎是讓蘇僅立馬就清醒的一劑藥,她連忙縮回手,人影都不知不覺躲在了他身後。
    那滿眼的驚慌。
    看樣子真恨不得找個地縫藏好。
    果然,敲門聲響了三下,門開了。
    “什麽事?”時淨遷鎮定的瞧了眼身側的女人,嗓音低沉有力。
    鈴鐺人也機靈,剛推開房門,虛掩著,什麽也看不見,不過,聽到這個字也不敢再繼續往裏進了。
    站在房門口說道,“時先生,晚餐準備好了”
    說完,又識趣的把房門帶了上。
    時淨遷放開了蘇僅,嗓音又恢複了一貫的沉穩,“下去吃飯”
    蘇僅臉蛋紅紅的,見他若無其事的,心裏的石頭又沉了。
    感覺上,她希望他繼續。
    不過看樣子,他還沒有消氣,欲念也收得很快。
    而且是她先不要的,那真是再也不能厚著臉皮去要了。
    “那我先下去等你”她理了理被壓皺的衣裙,從旁邊避開他,徑直的出了房間。
    房間門被輕輕的帶上。
    時淨遷臉上恢複了平靜,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淨遷”那頭響了兩聲,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時淨遷沉靜的說道,“明天的航班暫時取消了,手術我會讓人安排,現在有一個機會爭取到更多時間”
    蘇慕辰聞言,眉頭皺了起來,“代價呢?”
    時淨遷沒有隱瞞,“我會有個未婚妻,不是蘇僅”
    恐怕到時候新聞頭條報道上來,也不是能瞞得住的。
    蘇慕辰沉默了一會,直言不諱,“好!不過你最好讓蘇僅有個心理準備,我擔心她的性格知道這件事,衝動起來,會不會成為這次新聞的第二個主題”
    時淨遷冷眸深沉了,倒是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也不像是多難考慮的問題,想了想,清淡的又說,“所以我剛開始是拒絕的”
    “……”蘇慕辰徹底的沉默了。
    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放心吧!手術結束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蘇慕辰取下手機,轉身推開背後的病房門。
    裏麵的情景很像是醫生在會診病人,隻不過出現在病房的,都是資曆豐富的腦外科專家,教授。
    見蘇慕辰進來,幾個人暫時停止了討論。
    不過似乎是早就已經有了結論,有人用熟練的英文說道,“蘇先生,有些問題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了,這次手術有百分之五十的風險,我想我們可以試試,不過病人雙下肢受過重力壓迫,加上長期臥床,想要康複,需要病人的意誌力,請做好心理準備”
    蘇慕辰伸手探上女人的額頭,溫柔的笑了笑,“能醒就好,準備手術吧!”
    這是蘇慕辰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情,用一筆不明資金,召集了各國的專家教授。
    目的,就是把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治好。
    可隨著時間越緊迫,他的心情又有些變動了。
    三年前的事,說到底,誰都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如果除了蘇僅,還有人是從那場火災裏活下來的,兩個人中必須有一方被懷疑,那蘇僅的嫌疑是最大的。
    季婉不同別人,她是個善良,且聰明的女人,如果她想要預謀一次火災,至少不會蠢得把自己的後路斷了。
    三年前被發現的時候,她被壓在一根燒得火紅的懸梁柱下,要是救得不及時,可能現在連躺在床上的機會都沒有。
    蘇慕辰就怕她醒來之後,把所有的罪惡都攬到自己身上。
    時淨遷花三年時間也要挽救她的命,恐怕就是要一個真相,所以不管她口中的罪魁禍首是她?還是蘇僅?時淨遷最後都會對蘇僅不利。
    所以現在,不止時淨遷需要更多的時間,手術過後的昏睡期,他要時刻守在季婉身邊,確保她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
    ……
    下樓來時,鈴鐺已經放好了碗筷,隻等盛了飯就開動。
    蘇僅沒有多少食欲,低頭數著碗裏的飯粒。
    心思也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時淨遷到底是還在生氣呢?還是已經原諒她了?
    蘇僅挺在意的,心裏還在變著法子的想著等會怎麽哄他?
    不過好像每次他都特別不喜歡她碰他,還說男人是下半身動物,蘇僅在他身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等了不知道多久,樓梯上終於傳來了動靜。
    時淨遷走過來,瞟了一眼蘇僅的空碗,清淡的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身。
    “明天晚上我要參加一個晚宴,暫時沒有出國的打算,就算要走也會提前告訴你,別胡思亂想”他拾起筷子夾了些菜放在蘇僅的碗裏。
    蘇僅微微一頓,她確實是胡思亂想了。
    女人的心思真複雜,幾分鍾不看到他,就會猜測,然後隻要發現有一點偏向猜測的依據,就會自己把自己給迷惑。
    蘇僅就是這樣,現在一想,覺得有些丟臉,一抬頭,臉就紅了,“那明天晚上你要參加什麽晚宴?”
    時淨遷眸色更沉了,但嗓音還是清淡的,“一個訂婚宴,想去嗎?”
    蘇僅猶豫了。
    能讓他把出國的行程推遲的晚宴,想想就應該很重要,她去,可能會添亂。
    蘇僅是打算拒絕的。
    隻不過在不經意間又注意到放在餐桌上的一個肯德基袋子。
    看起來很眼熟。
    不過她又覺得不太可能,不好意思問他,看鈴鐺從廚房出來,她就隨口一提,“鈴鐺,你也喜歡吃肯德基?”
    鈴鐺愣了愣,知道她誤會了,解釋道,“不是,這是……”
    話還沒說出口,突然被時淨遷打斷,“都是小孩子吃的東西,別去惦記,多吃點蔬菜”
    蘇僅有些失落,她給他買過的東西,他說是小孩子吃的。
    那是不是因為不合胃口,扔了她買過去的肯德基,直到現在還覺得她不懂事。
    所以有些東西真的是有代溝的,她早說過時淨遷很在意,一個女人的知性溫婉。
    他喜歡的女人,最好有一頭柔順的長發,穿漂亮的裙子,在任何時候都懂事,淑女。
    蘇僅腦海裏真的會提前就描摹出那樣的一個女人,她完美得她攀比不起。
    如果時淨遷動心,從好感到喜歡,應該不會很難。
    蘇僅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栗著,去晚宴不是必然的,想了想她就拒絕了,“我明天晚上剛好要回家一趟,都和爺爺說好了,要不晚宴結束了,你再來接我”
    “好”時淨遷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蘇僅又往嘴裏塞了點飯菜,細嚼慢咽。
    好!真好!
    吃完飯,時淨遷接了個電話又出了門。
    蘇僅就去書房繼續忙工作的事了。
    看到書桌那堆複雜的資料,她覺得自己沒有跟時淨遷糾結那些繁瑣的問題也是正確的。
    人,千萬不能有拖延症,這簡直是會要命的。
    蘇僅拖了個文件夾到麵前,埋頭工作,一忙就忙到了淩晨。
    眼皮實在撐不住,就倒在桌上睡著了。
    早上一早,又被手機鈴聲吵醒。
    醒來發現,人又睡到了床上。
    大概是因為沒睡夠,蘇僅暈暈乎乎的從床上坐起來,隨手摸到了放在床頭的手機。
    接通電話,打著哈欠,“你好!”
    “蘇僅,你還沒起床啊?昨晚是不是忙到很晚?策劃方案寫完了嗎?我今天早上等著要交呢!”唐桃像連珠炮一樣在那頭說話。
    蘇僅還有些睡意,隻聽她問到策劃方案,懶著聲說道,“你別急,我現在就發給你”
    唐桃也真是心急等她手裏的策劃方案,接連嗯了兩聲,眼睛就陷進了放在大腿上的筆記本電腦裏。
    等著蘇僅發郵件過來。
    蘇僅這才掛上電話,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才7點半。
    外麵天都才亮呢!
    但摸摸身邊,一點溫度都沒有了。
    蘇僅想,昨晚到底他是回來過的,否則,她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睡到床上了。
    她下床,進書房把保存在電腦裏的文件發給唐桃。
    也沒有睡意了,很早就梳洗完,下樓吃早餐。
    今天還挺安靜的,鈴鐺很少見她這麽規矩的坐在餐桌前,甚至一舉一動都像是要透露出自己淑女的一麵。
    當真食而不言,直到落筷也沒有聽她說句話。
    鈴鐺隻是無奈搖頭,昨天見兩人氣氛不對,想想估計也是鬧了點矛盾,心裏就知道她在使著時先生的小性子。
    這不,早上起來,連時先生的行蹤都不過問了。
    鈴鐺就怕她把自己憋壞,她不問,也提著醒的先開口,“時先生去晨跑了,很快就回來”
    蘇僅慢條斯理的喝完杯子裏的牛奶,擦了擦嘴巴,回答道,“我也有工作,第一天上班,不能太遲,叔叔回來,就這麽告訴他就行了,讓他好好休息”
    鈴鐺遲疑了兩秒,眼看她說完話,上了樓。
    沒一會,又背著包下樓來,徑直的離開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