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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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淼的修為雖然不高,資質也不大好,但是人卻不傻。..

    對段春浮的感情深厚……卻並沒有提到他自己,謝道的言下之意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

    “我……”荊淼幾次欲言又止,竟都說不出話來,便木訥的呆立著,若換是別人,他便要笑話不麻煩你還不好嗎?但這個人是謝道。

    怎麽會是謝道,偏偏就是謝道,他說這句話,便叫荊淼頓時狼狽不堪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謝道與他最為緊密相連,如今成了,他們倆最是不該生分,更是應當好好信任的兩個人。隻有謝道問起這個話題,才叫荊淼完全的避無可避,然而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手攥緊了衣衫,有心想要解釋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不怪你。”謝道的神情裏有一種濃烈的受傷感,卻仍是微微苦笑著,“你不過是不信我,我能等,我會等的。我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有些傷心?隻是有些煎熬?隻是有些……

    什麽呢?

    然而荊淼應當怎麽說呢,他什麽也都是說不出口的,說自己早就習慣了一個人?說自己這許多年來逆來順受嗎?說說自己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心思小委屈?說說自己自從求情一事被謝道拒絕後,再沒有麻煩他人的念頭?

    謝道待他很好,向來是很好的,荊淼不想自己顯得多麽的錙銖必較。甚至那一次的禁閉,謝道為他去求了天殘老人幫助段春浮,荊淼很感激他,盡管謝道根本不在意自己所為之痛苦的是什麽。

    對於謝道而言,這件事因為段春浮而起,給段春浮一個圓滿的答案,大概荊淼就會心滿意足了。

    他根本不明白,從頭到尾,荊淼本就沒有想過一次叫他為難,也沒有期望他去求天殘老人為段春浮做什麽。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可憐弟子,沒了朋友,想在師尊的懷裏委屈訴說一番,也許說多了,盡情大哭一場就是了。

    但謝道沒有答應,他甚至根本不在意荊淼那一晚想要對他剖白的心聲。

    一個來自異世的孤獨靈魂首次對人敞開心扉,卻被徹底拒絕了。

    荊淼應當責怪謝道嗎?倒也沒有,他若放縱了,真正將自己當做謝道的愛徒,他也許會不滿不快,但是荊淼全無想法,他甚至開始反省自我。.pb.之後的任性置氣,半年禁閉,是他不肯死心,對謝道的最後試探。

    但其實正如荊淼所言,對他而言,紫雲峰跟後山並無區別,左右不過都隻是一個人呆著,日複一日的練劍、修行、偶爾出會兒神……

    這樣的禁閉,他早就坐了十幾年了,又何止是區區半年。

    謝道是真心對他很好,卻也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這既讓荊淼高興,卻又令他退縮。

    所以這種好,有時候幾乎壓得荊淼喘不過氣來,他知道有些事對謝道也許是輕而易舉,也許是要耗費力氣的。可荊淼又能責怪他什麽,畢竟謝道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為自己好。

    偏生就是這樣對他好的人,卻完全的拒絕了他。

    未必每個人都有第二次勇氣再為另一個人敞開心扉,荊淼不否認自己愛慕謝道,他依賴這個男人,也願意跟謝道在一起。但是不代表,荊淼吃過一次苦頭後,就一點都不記得疼了。

    荊淼總想著,他這樣的不識趣,若叫外人知道了,恐怕要被罵不知好歹了。

    可是他就是這樣的不知好歹。

    “我心裏自然是……”荊淼微微的猶豫了一下,然後緩慢的開了口,“敬你愛你的,你若是怪我好受些,其實也沒有什麽。這件事是我不好――”

    “不是你不好!”謝道忽然打斷了他,伸手去撩荊淼的發,他的眼神淩厲的像是刀,剛剛那樣的悲傷模樣仿佛像是一張麵具輕而易舉的被揭下了,“是我不好,是我叫你不安心了,是我不對……不該對你發脾氣,是我混賬!”

    任是誰瞧見荊淼這時失魂落魄的神情,定然都是不忍心責怪他的。

    他又溫溫柔柔的將荊淼摟進懷中,輕聲道:“你別難過,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要……不要這麽傷心。”

    荊淼埋在他懷裏,突然覺得鼻子發酸的厲害,眼淚在眼眶裏轉來轉去,忽然落了下來,浸入了謝道的衣裳裏頭。他將謝道的衣裳揪緊了,埋在懷裏頭,一點兒聲音也不出,隻是慢慢的搖了搖頭。

    謝道的胸口燙的厲害,眼淚自然不可能穿透衣物,但是荊淼的輕泣,卻像是烙印一樣,一點點的滴進了謝道的心裏頭。

    太好了……

    謝道慢慢的收緊了胳膊,將荊淼抱在了懷裏。

    終於碰到了。

    撤下了心防跟圍牆,將平日裏的溫文儒雅與冷淡謙和收起,恐懼、害怕、痛苦、悲傷,青年隱藏起來的最真實的自我。

    現在就在我的懷裏。

    ……

    最後這事兒還是有了一個結果,段春浮也不知道自己無意之間就當了荊淼與謝道情感的一個突破點,窩在躺椅裏發愁的很。偶然秦勝來了幾次,他一想起自己為了這個人放棄了可以回宗的機會就來氣,平日裏自然也沒有任何好神色。

    秦勝倒也不大在意,對他而言,無論段春浮願不願意,開不開心,隻要他留下來呆在自己身邊,自然是來日方長,所以也安分了許多。

    倒是殷仲春開始懷疑人生,追殺君侯並不成問題,但是照顧嬰童跟瞎子,是不是有點不合常理。他們可是閑著沒事就想殺人放火的惡人,但是這種任務很顯然跟作惡毫無關聯!

    雖然殷仲春也不是說想要違抗,畢竟偶爾做做好事也有益身心,最重要的是違抗命令很有可能會惹怒謝道,導致一下子被捅個對穿。

    這全天下也隻有一個荊淼。

    既然全無異議,回天鑒宗一事便早早被提上了進程,張陽羽等人都記掛著封印一事,急著回返宗門商議。也許是老天開眼,一路沒再多生什麽事端,眾人一傳回原來的傳送陣處後就各自道別,趕回所屬宗門去了。

    因為之前並沒有通知,所以也沒有任何人來迎接,荊淼那日過後就恢複了原樣,並沒有別的改變,對上他,謝道向來是節節敗退的,倒也沒有太過在意,兩個人還是如以前一般相處著。

    其實荊淼也需要好好想一想,許多事並不是突然就可以改變的。

    他們三人回了天鑒宗,蒼烏便打發了荊淼去安置謝道,自己則去跟掌門覆命。

    荊淼也確實有些累了,便帶著謝道回紫雲峰上去,謝道失憶之後算是初來紫雲峰,倒很是,牽著荊淼的手四下打轉了一會兒,看完裏裏外外,才輕哼了一聲,不屑道:“住在這樣的鬼地方,難怪你這樣的不快活。”

    “你又知道了?”荊淼由他拉著手,隻是輕笑道,“這地方有什麽不好嗎?”

    “一點兒人氣都沒有!”謝道走了兩步,見著荊淼望向天光的冷淡麵容,忽然去摟他的腰,將滿是血紋的臉挨上去蹭了蹭,軟聲道,“你看你,一點兒煙火氣都沒有,冷冰冰的,一個人要是快活的話,怎麽會這個樣子呢。”

    這話說的沒有道理,荊淼也懶得理他,帶他回去整理房間。

    屋子裏頭倒還幹淨,雖是兩年未歸,但因著結界並未生。荊淼先進的是謝道的屋子,幫他將被褥理了理,又將翻了翻櫃子上的書本,恍惚間倒覺得好像這七年之久的時光都如一場大夢一般,轉頭看了看一臉隨意的謝道,便輕輕歎了一聲。

    謝道鬆了手坐在榻邊,疑惑道:“隻有一個枕頭……怎麽我們倆不住在一起嗎?”

    “我住在隔壁。”荊淼淡淡道。

    “對了,你說過的,你跟原先的我是師徒。”謝道好似忽然反應過來了一般,恍然大悟道,“既然隻是師徒,那自然是不可能住在一塊兒的。”不知為何,荊淼總覺得謝道像是刻意的在強調師徒一樣。

    但是荊淼望向他的時候,卻又隻看到謝道無辜的麵容。

    之後荊淼又整理了一下虞思萌的房間,謝道本還有些好奇,知道是那個未見過麵的小徒弟後就立刻失去了興致,直到最後來到了荊淼的房間。

    荊淼的房間再簡單不過,甚至連多餘的一點裝飾都沒有,謝道打量著這個一目了然的房間,毫不客氣的將牆壁上的劍摘了下來,坐在了榻上。

    “這是你的劍?”

    輕巧清靈,秀美纖細。

    是把好劍,但不適合荊淼。

    “以前是……”荊淼頓了頓,甩了甩手,將香上的火熄滅了,給牌位上香。

    “那現在的呢?”謝道興致缺缺的將劍放了回去,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牌位。

    荊淼的手頓了頓,將香杆放入爐中才回道:“斷了。”他微微閉了閉眼睛,長長出了一口氣,“綿纏是我用過的第一柄劍,後來用不上了,就把它掛在了牆壁上。”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顯然不想提起那柄斷劍。

    謝道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