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臭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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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有人落水了!”不知是誰先發出的那一聲驚呼,不過很快泯然大眾,實在是獨木筏這類遊戲落水太正常不過。
不過很快就有人發現不對,因為落水的那人並不沒有及時出現在水麵,竟然消失不見了。
“那是誰?”一直關注著溪麵上的太後身體陡然發緊,她不是真老了,她眼神好的很,在這場盛事上她唯一關心的就是姚家人,能不能給她帶來些顏麵上光榮,自然就尤其關注在某一點,而恰那時那一點消失了。
“是小七嗎?來人,還不快去看看。”她尖細著嗓門,連連拍打扶手,這次連姚昭儀都嚇得麵色蒼白,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逐漸有人往水邊聚攏,很快有人跳入水裏,晃過不明真相一路爭先的獨木筏直往出事的地點猛衝。
仔細一辨認,跳進湖裏的還有齊統領,隻是太後焦躁的根本安奈不住,人已經站了起來,除了焦急的仰望之外,還在停歇的憤怒,“快,快,羽林衛呢,禁衛軍的人呢,都是些廢物……”
明淑二妃,趕緊離開位置,圍在了太後身邊,一通的安慰,比誰都著急的遣人去查看,更有人去請了太醫過來隨侍。
婉容看的仔細,落水的人就在張祺身後,他一落水,長杆脫手直接朝著前麵的張祺打了過去,要不是他機敏往側邊一躲,估計後腦勺開花也有可能。不過究竟還是被連累的大晃了一記,如此一來到被後麵緊跟的人反超。
都這會了,婉容自然不期望他能得什麽首位,隻求他能平平安安的靠岸,其他一切不論。隻是心底終究還是落下了埋怨,埋怨落水的那人自己不測還要連累別人。於是對於太後這邊的驚慌失措,她自然選擇視而不見。
當然上座的還有一人相當的鎮定,李君瑞除了開頭頗為奇異的看了太後一眼,其後神色相當平靜,不勸也不阻,任憑她施為。
主子沒說話,鍾公公本就是主子腹內一條蟲,不看不問隻是揮揮手,就見白福帶著內監的人飛快的趕去,當然這會過去的人都清楚,不過是各自帶主子露個麵,與事實無補。
溪裏溪外無論怎麽亂,比賽還在進行,無人打斷,張祺在最後時刻長杆連撐,反超了前麵一人,終是保住了首位,安全落到了岸邊。
若不是場麵以亂,這等功力必然會引來旁人連聲叫好,現在也就剩緊跟在後的廖昌遠,毫無心結的過來恭賀,“三弟好身手。”
張祺拱手,客氣道,“承讓。”
兩人閑聊一句,也就把目光聚焦在了沸騰的溪水中央,很快就有人往這邊揮手,顯然那預示著人找到了,不過底下一比劃,隻有禁衛軍知道的暗語-----僅剩一口氣。
“怕是不成了,”廖昌遠皺著眉頭無意識的嘀咕了一句。
張祺自然也是看明白了,能夠想象到的麻煩,已經讓他濃眉不展,要說春風橋隻是個擦邊,那這會,怕是不好了了。
姚家小七很快被人給救了上來,太醫及時趕到,看了兩眼就讓人急匆匆的送進了後殿,看來是人沒死,隻是情況相當不樂觀。
很快有人把前麵的事稟報給太後聽,姚太後身子一晃,險些暈倒,赤白著臉慘呼,“怎麽會,怎麽會,是誰害的他,是誰!”
這一聲慘呼叫的尖銳滲人至極,婉容被刺的當下轉過頭來看情況,卻發現姚太後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看。
婉容先是一驚後是一跳,整個就是莫名其妙,也是被刺激了執拗性子,冷冷的對視了過去,你要是膽敢胡亂攀扯一句,她也是不怕的,盡管來。
“娘娘,您快跟太後先陪個不是。”張美人焦急的喊著,一臉誠懇的想做和事老,“太後,您可先別動氣,氣壞身子不值當。”
婉容當下冷笑三聲,轉首同明淑二妃道,“本宮到是不明白了,這明晃晃的混淆視聽,以下犯上,到底是個怎麽處置法,這要不治治,以後還有何規矩可言。”
淑妃變了臉,卻是左右為難,明妃直接定住,假裝看周圍空氣。
張美人做出一副受驚狀,可憐巴巴的望著太後,太後果然氣怒,擲地有聲道,“瑞妃,要是小七真出什麽事,哀家絕對找你們張家要說法。”
萬事不沾身的明妃這才變臉,急的團團轉,“太後莫要動怒,這,這……”跟張家又有何關聯,話到嘴邊,有點理智都知道不該說,隻能巴巴的看著瑞妃,莫口子道,“妹妹,瑞妃娘娘,暫且息怒,總要查過才見分曉。”
沒人聽她的,就連李君瑞都不做聲,不過就他這態度,傻子都知道,他是留餘地給瑞妃。
於是在場所有人都看向瑞妃,看她怎麽下這個台。
一般情況,明妃遞了台階下來,太後雖生氣,也沒逼到絕處,正常人該怎麽辦,不過讓人去查就作罷,反正誰都會當太後是悲憤之下的遷怒,別說大家都有眼睛看著,張家也不是真那麽說譴責就能譴責的。
可不巧,婉容偏偏不,接二連三的不爽,一口氣憋心底早發酵了。
她冷冷笑了三聲,也不看人,就瞧著口中某一點,無比輕蔑,“人貴自知,不自量力還想禍害別人,死了也不可惜。”
“你……”太後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過去,後麵自然有人蜂擁而上托住她。
“太後,太後……”場麵一團亂。
明妃被氣得頭頂冒煙,豁出力氣撐住太後軟倒的身子,淑妃也是,不過在不易察覺的地方,不自覺的高翹了唇,做傷心狀用帕子掩住。
姚昭儀體弱湊不到風暴中心,直白的瞪著淚目看著氣勢正盛的瑞妃。
李君瑞挑眉看她,外露的表情同說話的語氣直接分裂,冷言冷語道,“瑞妃,慎言。”
“來人,送太後回宮安置,招太醫隨行伺候著。”李君瑞站起身來,招了白福過來,“查,沒個結果你就不用回來了。”
白福一抖,大聲的回了句,“是。”不敢耽誤,急急退下。
跟著他目光一掃,停駐片刻後才道,“張祺何在?”
“臣在,”張祺脫眾而出,應聲跪下。
“上前受賞吧。”說的是輕描淡寫,不過他這會還能當著眾人的麵封賞太後斥責的人,這淺表麵的意思,昭然若揭啊。
此話一下,鍾公公領了個捧著黃絹蓋的托盤的內監,走下了高台。
在眾人注視之下,掀開了黃絹,露出了裏麵的物事,檀木做的架子,上麵擺了一把匕首,刀鞘隻是古舊的棕黃獸皮,沒什麽特別,刀柄墨黑,非金非玉,辨不出材質,匕身看不出來,就光憑這外在的摸樣,實在是瞧不出一點好來。
婉容就相當懷疑,這是不是敷衍過了。
隻是不經意的聽到左右斷續傳來的抽氣聲,讓她忽然意識到,也許是自己見識太淺。
她好奇的看向了底下,發現除了幾個上座的大人物有一閃而逝的驚歎之外,其他人竟然是跟她一般的懵懂。
尤其是與高台坐的最近的兩位老婦人,驚訝之下,不受控的往前傾身,不容錯失的愕然。
“太後,太後……”身後又是一陣疾呼,原來擁簇的一堆人並沒有走遠,怕是此物一出,姚太後這次是真的氣暈了。
婉容心頭大定,連回頭都沒,心情空前舒暢,噙著笑意,看著張祺接過了鍾公公親手送上的匕首,叩謝聖恩。
心滿意足的她下意識的拉住了他垂在身邊的手,用兩手握住,還隨意擺了兩下,這是她平常慣有討好的習性,在當下耍來,真正苦笑不得。
李君瑞低頭看她,神色間意味難明,一點不如她的意,她就不高興。稍微給她點甜頭,她就能把什麽都忘了,上杆子討好他。
連他在外都一再收斂情緒,權衡度量,她到好,一味莽撞,說發脾氣就發,一點掩飾都不。當初管她三年是如此正確,放她出來,果然是自找的痛腳。
罷了,罷了,不過是多思多慮些事情,也不是護不住她,經此一役,這脾氣,於己於人還是得再改改。
一場盛事,就這麽慌慌張張的落幕了,留下的尾禍實在不小。
昭明長公主白來一趟,到也落得輕鬆,到小書房見著了左相兒子廖正。
她對她這個兒子是十萬個放心的,自六年前,她就開始不聞不問享清福,不到非不得已,她是犯不著下山的,這次顯然是到了局勢轉折點。
雖說是張恒請她下的山,沒有廖正一份信先前送到,她說不定還不會見他。
“……明華是真的不能用了,有機會保住性命就成,你想想辦法,畢竟她是你女兒。”長公主身體削瘦,一張臉略長,眉眼到是精致,年紀大了,也是躲不過老態,額頭的褶皺實在是過深了些,人老了,心就軟,畢竟是承歡膝下過,也見不得她出事。
廖正坐在他娘的下首,低著頭,擺弄著麵前的茶具,母子倆相處到是隨意。
“會的,”廖正應下,隻是道,“華兒怎麽個人,皇上清楚,再則廖家忠心可鑒,也不至於真難為她。”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長公主竟然微笑點頭,很是讚同。
“母親,”廖正重新砌了一杯茶到了長公主手邊,抬首肅然道,“那把匕首?”
長公主先是一怔,隨後莫名輕歎,神色間說不出的惝恍,“我知道你會問,也不是我不想說。”
頓了一頓,攔住廖正接下來的話,說道,“我隻能說,這是北邊的東西。”
廖正嘶了一聲追問,“當年喬皇後帶過來的?”
長公主搖頭否認,語氣越發沉重,“當年,□□用它招來了救兵!”
欲言又止,說一句藏半句,不過對於廖正這樣的人盡夠了,一把匕首引得北域雄兵相助,一舉叩關,登基為帝。
那到如今,此物又代表什麽?
皇上究竟想做什麽,說不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廖相控製不住的發寒,細極思恐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