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少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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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讓她走,我不想看到她。”

    明明可以義正言辭,偏偏要像個孩子般無理取鬧。

    李君瑞踏著月光來到,推了門進來,就見平時早就睡的人事不省的人,直直的坐在圈椅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要是沒有那高翹稚氣的唇角,那麽生氣就會讓人稍微緊張一些。

    “誰?”不期望她會過來幫他寬衣解帶,李君瑞很順手的自除了外套,露出裏麵素白褻衣,抬手剛要去解發髻,頓了頓,轉身坐在了榻上,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幫朕解了發。”

    婉容看著他不吭氣,過不了幾息,癟癟嘴,就取了象牙梳篦過去了。

    嫌燈花不夠亮,她還遞了把剪子讓他剪,自己全神摘了他的束冠,小心翼翼的捧下了一頭烏黑長發,一點一點的從發根到發尾,仔細的梳盡。

    李君瑞挑了挑燈芯,豆大一點的光,嗖的拔高。

    昏暗一室,就他們所在的地方劃出了一道金黃光圈,把兩人的身影齊齊罩在了裏麵。

    一時之間誰都沒說話,一個是自以為笨手笨腳,不敢分神傷了他,一個是懶得多說,閉著眼睛假寐。

    “好了,”婉容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成果,推了推他的背,道,“去裏間梳洗吧。”

    李君瑞懶洋洋的睜開了眼,輕嗯了一聲,長腿一伸就下了地,順便把跳上榻的人也給拉了下來。

    “好事做到底,一起吧。”

    婉容一聽,猛的抬頭,瞪大眼睛插著腰,嘟囔了半天,到最後變出的字句就成了,“美的你。”

    李君瑞輕笑了一聲,根本不理她,長手一攏就把人撈進了懷裏,半抱著同去了裏間。

    可真是啊,一腔怒氣,輕輕一撥弄,盡是快消忘了。

    兩人出來的時候,都換了一身裏衣,婉容也被迫跟著又洗了個澡,沒辦法對方要求擦背,她是極想拒絕的,躲不過手腳太利索不是。

    不過還好的是,餘興節目沒發生,這口氣她也就忍了。

    側躺,兩兩相對,李君瑞摟著她,輕撫著她的背,“怎麽今晚沒睡?”

    “啊……”婉容嗖的抬頭,要死的,她差點就忘了初衷,狠狠的擋開他的手道,“我不想在宮裏看到姚玉茹,你趕緊讓她走人。”

    “哦,”不讓撫背,他就改按在了她撲散的長發上,有一點沒一點的用手指纏繞,“知道了。”

    婉容半直起身,不肯幹休道,“你知道什麽?趕她走嗎?”

    “嗯,趕她走,”李君瑞把浮躁的人重新按回,順著她的話安撫,“睡吧,為這麽點事,饒你惦記,不值。”

    婉容冷嗤了一聲,可惜腦袋埋進了他的懷裏掙脫不開,好不容易空出一鼻子的距離,看到一線對方冷清的神色,忽然問道,“這次怎麽這麽好說話。”

    李君瑞冷笑,“在你地方,朕什麽時候不好說話。”

    婉容極想反駁的,仔細一搜索還真找不出實例,他除了愛罰她,那也是她先做錯了事,其他的也真沒有拒絕過,當然,原因也是她自己要求少。

    算了,算了,不計較這個,隻要先讓她走,其他的可以再做考慮。

    懷裏的人一句話就被安撫住了,困頓來襲,沒幾息的功夫,就舒展著身子,睡熟了過去。

    李君瑞低頭在她的發頂親吻了一記,嗅著她獨有的氣息,閉上眼,漸漸沉入睡眠。

    他答應她讓她走,過了三天沒動靜,人三天兩頭要進來她的院子來請安,煩的婉容直接告訴底下的人,她過來一律擋了就是,說什麽也不能讓她進到院子門口一步。

    她仔細想過了,凡事都有個過程,三天太少,那就給他十天的功夫,要是再沒有手段出來,那她在當著他的麵揭了他的謊。

    前日,鍾子期讓人把屋裏屋外的盆栽都給換了,其中有一盆小黃花,長條蔥綠枝葉,簇擁著三朵花蕾,兩朵半放,一朵盛開,花蕊成金粉狀,風一吹就散落在花葉上,遠遠看著金光閃閃,就跟特意用金子打造似的俗氣。

    偏偏婉容一見鍾情,把它從角落裏提到了窗台上,每日裏耐心澆水,還極為貼心的擦拭葉片。

    玉盞見多識廣,一下子就認了出來,說這花名叫金蘭,喜愛它的人,又取了個別名,叫富貴滿堂,多是用來招財的,真正是一路俗氣到了底。

    她聽了也就那麽回事,照舊悉心照料它,一時之間盡是忘卻了許多煩惱。

    直到五天後,鍾子期帶來消息,說是姚姑娘被太後給送走了,理由是不好在宮裏耽誤了好時光,回去後找個好人家嫁了要緊。

    “怎麽回事?”婉容撥了撥金蘭葉片,有金粉落在了她的手上,她瞧了瞧也就隨它,懶得擦拭。

    鍾子期看了看左右,銀盞很快就把人遣散了,自己守在了門口。

    “姚公子等不住了,求到了太後那裏,太後雷霆大怒,就把姚姑娘送走了。回去後怕是馬上就要嫁人了,聽說許的是北邊一戶姓攀的人家,祖上是養馬出身,如今領個沒實職的千戶當當。”

    經過磨合,如今鍾子期的回話,越發靠著婉容的意思來,已經不需要第二波轉發了。

    “也好,總是個歸宿,”無論如何名譽未損,也沒損半根毫毛,隻要肯麵對現實,也不是沒有好的將來,婉容自問良心很安。

    鍾子期見她沒有其他話吩咐,就自動退下,他不敢真按她的意思,就這麽丟開不管了。

    一個對權力富貴充滿*的女人,能這麽安心離開嫁給偏遠地區的兵痞,反正他是不信的,之於被她捏在手裏的癡情種姚大公子又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還有的好鬧呢。

    他走出院子,轉過小道,去了平時歇腳的小間,那裏低矮叢木,舉目無遮攔,誰來誰往,看的是一清二楚。

    裏麵早有人在著,是他底下的小太監孟中,兩年才跟了他,是個賊精的,麵相卻是敦厚的石頭有一拚,本是良家出身,是個天生的太監種,自願來的宮裏討生活,也算奇葩。

    鍾子期看了他足足兩年,才讓他有機會走近他的身邊,這次辦完這道差,也不妨多給他點機會。

    “姚姑娘回去了,不過被姚國公送出了太華山,在京郊的一處農莊裏,讓人看住了,暫時應該出不來了。”孟中如是回道。

    鍾子期坐在靠窗的軟榻上,從一隻粗糙水壺裏倒一杯茶,自喝了一口,“還是得盯著,人出不來,消息還是能的,也得提防有人找進去。”

    “那是當然,您就放心吧,不敢撤人。”

    鍾子期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從茶盤裏豎起了一個杯子,倒滿了茶水,往外推了一推道,“辛苦了,潤潤喉吧。”

    孟中四方臉立刻揪成一團,急急忙忙的擺手連道不敢,緊跟著就誠惶誠恐的接了那茶杯一口飲盡,臉上喜氣盡顯。

    這事過的風平浪靜,太後那邊也沒什麽動靜出來,就是聽說姚昭儀抄好了佛經總會到前殿送去給皇上過目,隻是十回裏麵李君瑞也就隻見她一回。

    安婕妤也從禁閉室裏出來了,紮紮實實的瘦了,出來幾天,每天都有太醫到她那邊去,人到是沒什麽,就是虛了點,補上就成,隻是越發的沉默了,一說話就哆嗦。

    張美人她們如常,三天兩頭的出門遊玩,不是湊兩個,就是拚三個,自得其樂的很,乖覺的從不往前殿去。

    明淑二妃自持身份,不怎麽出門,明妃更是關了院子教導長公主,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清閑。

    而皇上眾所周知的獨寵瑞妃,晚晚都在她的院子裏歇著,漸漸的有些人就開始蠢蠢欲動的諫言了,從國事,從社稷,從子嗣出發,從疑是身份,不曾被壓下,卻再次崛起的針對後宮某位嬪妃的言論,越發熾烈。

    而回京的行程,也在眼眉前了。

    那一日一切準備就緒,車轅還待啟程,石總督在回京的途中遇刺受了重傷的消息,擺到了禦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