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蝴蝶效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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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這鬥室之內的這場小小的談話,並沒有流傳出去,朱由校是當事人,自不會四處亂說;朱常洛純粹的文盲,聽不懂這滿是機鋒的話語,至於孫承宗,卻不知為何,也沒有跟任何人說。
之後的生活一如往常,孫承宗照常來上課,對待朱由校的態度也是如從前一樣,仿佛那天的談話沒有發生過似得,但不同的是,他在授課期間,偶爾會講講大明朝廷的各種趣事,說的隨意,但敏感的朱由校去從中發現 ,這些趣事涉及麵相當的廣,民生、經濟、政治、軍事、風土人情,應有盡有。
對於這些東西,朱由校隻是暗暗一笑,也不點破,默默的吸收學習著,遇到不懂的就大膽提問,將事情問個明白。這種學習態度,讓孫老師很滿意 。不過,這些隻是孫先生教授中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的時候,他還是傳統的儒家經典教育。
每當到這個時候,朱由校就會打哈欠睡覺,練武可是很疲憊的。而我們的朱常洛同誌卻不同,他精神起來,因為孫老師講的這些他聽得懂。每每看到這父子兩人截然相反的態度,孫承宗就想發笑,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記起,朱由校小同學還隻是個七歲的小娃娃。
然而,真正 讓孫先生苦悶的不是朱由校上課睡覺,而是他教授儒家思想時,朱由校沒有睡覺的時刻。那才是真正 的讓人抓狂至極。
“先生,先生,你知道 我們生活的土地叫什麽?”
“神州,九州,或者華夏。”這是孫先生一本正經的回答。
“不對不對,這隻是我們明人生活的土地,那要是包括哪些胡人,昆侖奴,泰西諸國,安息呢?”
嗬,還知道 昆侖奴,還知道 泰西諸國,還知道 安息!雖然對太孫從何知道 這些知識感到疑惑,但孫先生是個實誠人,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 。
“老夫不知,請問殿下,這作何稱呼。”
“叫地球啊,先生真笨,這都不知道 。”
好,我是真笨。中槍的孫先生默默流淚無語。
“先生先生,你知道 蘋果為什麽往地上掉,而不是往天上掉麽?”
“不知道 !”
“先生真笨……”
“先生先生,你知道 大地是什麽形狀麽?”
“是方的,古語雲天圓地方。”這個還是知道 的,孫先生心想,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會一個。
“錯了,是大地是圓的,先生真笨,還相信古代那些老頭的未經證實的猜測之言,一點都不嚴謹,哪像個做學問的人。”
又被批評的孫先生無語望天,你家做學問的會去研究大地是什麽形狀?老子學得是儒家,將的是修齊治平,不是挖地球的。
孫先生發誓,他從來沒有被人在學識上鄙視過,而且還是被一個七八歲歲的小娃娃,而且這個小娃娃還是他的學生。
至於朱由校,則暗暗偷笑,生活太無聊,調戲調戲老師也是個消遣。
在孫承宗的鬱悶抓狂的時光中,在朱由校學習和調侃的生活中,時間,眨眼又過了一年,來到了萬曆四十一年。
“哎呀,我兒回來了!”
這天,朱由校剛從文華殿回來,王才人便春風滿麵的迎了上來,除了在正式場合外,朱明皇室內部的稱呼一直都很平民化。看著王氏這個表,朱由校不用猜就知道 ,她今天撕逼又贏了。
成日的悶在宮裏不能外出,此時娛樂活動也少,這些後宮妃嬪們,真是除了撕逼打架害人外,沒有什麽消磨時間的樂子了,她們的宮鬥技術,也就是在這樣消磨時光的舉動下,不斷的推陳出新,越發的高超。
“見過娘親!”朱由校無奈的上前行禮,再怎麽說這都是他親娘,必須恭敬。
“哎呀呀,由校客氣了。”不等朱由校拜下去,王氏就將他給拉了起來,左摸摸右看看的,心裏高興的不得了,眼睛都笑眯成了月牙狀。
“好了,娘親,你有什麽需要 幫忙的,直說!”無奈的歎了口氣,朱由校打開了王氏亂摸的手,直截了當的說道。這樣的把戲他已經很熟了,每當王氏有求於他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
“由校,瞧你說的,沒事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啊!”王氏見自己的手被撥開,有些不滿的說道,不過這也隻是持續了一會,轉瞬間王氏又恢複過來,嘿然說道:“不過你還別說,娘真的需要 你幫助 。”
“說,想要什麽幫助 。”朱由校眼睛一白,一副早就知道 如此的表情。
“嘿嘿!”直接開口問兒子要東西,饒是以王氏的臉皮,也不禁有些發燙,不過她卻顧不得這些了,為了以後撕逼更加的精彩,她直接向朱由校提出了條件,“你身邊的三個隨身宦官當中,不是有個叫曹化淳的麽,我挺喜歡的,把他給我。”
聽到這裏,朱由校的心裏不由警覺起來,他眯起眼睛看向乖乖跟在後麵的曹化淳。後者此刻正低垂著眼簾,一點表情都沒有,仿佛兩人談論的人不是他一樣。
“!”淡淡的寒光在他眼中閃爍,各種各樣的猜測在他心中閃現。
“母親大人!”朱由校換了個正式的稱呼,“從去年開始,一直都是曹化淳在指點你如何對付西李的。”
“是啊,是啊,不愧是內書房出來的,就是不同凡響,隻是稍微指點了下為娘,就壓的那西李啞口……”說著說著,王氏的聲音逐漸的小了下來,最後化為訕訕一笑,“由校,你都知道 啦?”
“本來不知道 ,但娘親你一承認就知道 了。”朱由校衝著王氏說著話,但眼睛卻是瞄向曹化淳,後者依然是副木頭般的表情。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個宦官麽,校兒你對娘還這麽小氣?”說著,王氏就轉身,招呼了下,讓人把曹化淳領走。曹化淳也不吭聲,隻是將手中的紙筆擱到了王承恩的手上,然後跟著王氏的儀仗走了。
看著這一幕,朱由校默不出聲,任由王氏動作,甚至他還將打算上前訓斥的魏忠賢給攔了下來。不論對方有什麽打算,但至少要讓他進行下去,這樣才能順藤摸瓜的找到背後的主使者。
“走!”見母親王才人的身影漸漸消失,朱由校一轉身,也離開了這裏。
“魏忠賢,王承恩,你們都不知道 曹化淳的小動作麽?”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後,朱由校瞪視著麵前跪著的兩人。
兩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魏忠賢開口說道:“小爺明鑒,奴婢兩人先後發現 了曹化淳的小動作,隻是那曹化淳詐稱是小爺您的吩咐,並且要保密,奴婢們就…….就……”
說著,魏忠賢就支吾起來。看著他言辭閃爍,眼神荒亂的樣子,朱由校那還不明白其中的緣故。這裏固然是由曹化淳謊稱奉了他的命令的原因,但更多的,恐怕是兩人都收受了對方的銀兩賄賂。
“好了,本宮知道 了。”朱由校一揮手,打斷了魏忠賢的話後聲說道:“你倆下去,各領三十棍,罰月例半年,若再有下次,趕出慈慶宮。”
“多謝小爺饒命,多謝小爺饒命。”隨著朱由校懲戒命令的下達,兩人明顯鬆了口氣,謝過之後,忙不迭推下去受罰,那樣子,生怕走遲了朱由校就會變主意一樣。
“唉!”看著兩人屁滾尿流的樣子,朱由校不由得歎了口氣,若不是實在是無人可用,他恨不得直接斬了兩人,管他曆史上什麽評價地位。
“曹化淳啊曹化淳,你還真有本事呢!”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朱由校喃喃自語,眼神中卻透著一絲疲憊。他最討厭這些勾心鬥角的東西了。
至於跟著王才人走的曹化淳,心情卻並不如他麵上那樣平靜,一直在不停的起伏著。他也不知怎麽會走到這一步,當初他隻是偷偷接觸了下王才人,支了幾招,搭上根線,以備日後所需。但哪想到,他的小動作全被鄭貴妃的親信劉成看在眼裏,用來威脅他。漸漸的越陷越深,就到了今天這一步。
“這個女人太蠢,想達成目的應該不是很難。”看著前麵的王才人,曹化淳心裏暗自盤算著,但隨即他又歎了口氣,“隻能賣命給皇貴妃了,就怕日後……….”
作為一個小小的孩童,盡管是皇太孫,但朱由校依然沒有什麽發言權,發生的任何大事都和他沒有關係,每日他能做的,就是讀書、習武。日子過的相當枯燥,但好在以他成年人的心智,終於堅持了下來,漸漸習慣。
孫承宗那邊也不是每天都能來,而是隔幾天來一次,是以朱由校還是以練武為主,日日錘煉著他這一身本事。
創業者,必須身先士卒。
當一個人沉浸在一件事物中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朱由校也是這樣,充實的生活,讓他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甚至他覺得,生活會這樣一直持續,持續到梃擊案的到來。
直到,他被一個消息驚醒,才讓他察覺到,這個世界並不按他的意誌來運轉。
“什麽?你說劉淑人死了?”聽到這個消息後,朱由校驚的下意識舉起了手中的長劍,指向了前來稟報的小宦官,鋒利的劍尖,反射著陽光,顯得寒光閃閃,嚇得王承恩麵如土,生怕小爺在激動一點,就直接刺了過來。
“我說魏忠賢那個老貨怎麽不過來呢,一定是早就體驗過了。”恐懼之下,王承恩在心中破口大罵魏忠賢。
稍稍平靜之後,朱由校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手一抽,長劍收了回來。然後再次問道:“劉淑人是怎麽死的。”
崇禎的生母什麽時候死的他不知道 ,明朝那些事上麵也沒講,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劉氏絕對不可能是現在就去世的。一個沒有親生母親的庶出皇子,基本不可能長大成人。
“不知道 !”王承恩使勁的搖著腦袋,幾乎都快變成撥浪鼓了。
“什麽,不知道 。”聽到這個回答,朱由校的聲音又提高了一度。
“是的,小爺,要不是太子爺宣布 ,小的根本就不知道 劉淑人出事了。對外稱是暴病而亡,所有慈慶宮的人都被警告過,出去不準亂說,隻說得了暴病死的。”看著朱由校越發難看的臉,王承恩顯得小心翼翼,時刻關注著,隨時準備 閉口不言。
不過朱由校卻沒什麽反應,而是閉上了雙眼,手指輕輕按壓著太陽**,此刻他的腦袋裏一團漿糊,什麽也無法思考。他的心亂了。在心底,他隱隱意識到,自己帶來的蝴蝶效應終於出現了。
作者題外話:我是盛宴之後,希望喜歡本書的讀者能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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