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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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另一端的包間裏,聞訊趕來的喬岩將不省人事的常青從桌麵上扶起,讓他靠在椅背上。畢竟是平生第一次做這種事,喬岩的手一直微微顫抖。
屠誌剛看出他內心的恐懼,忍不住再一次勸說道:“要不還是算了吧,我這兒心慌得搗不上氣來,總覺得這事順利不了。本來心髒就不好,今天還忘帶速效救心丸了,萬一待會兒……”
“閉嘴!”耳邊如念經一般的嘮叨令喬岩愈加緊張,他鬆開常青的衣領,轉頭安撫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你現在停手也脫不開關係。如今他跟著陸晉鬆,要是不抓到他的把柄,你以為他醒來會放過你?你拿什麽去堵他那張嘴?”
屠誌剛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這下終於知道常青能參演《血染黎明》的原因。沒想到常青這小子真人不露相,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怪不得以前說什麽都不賣,人家這是直接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節奏!
可現在不是該感慨的時候,屠誌剛拽住喬岩的胳膊,急得直跺腳:“你怎麽不早說?!你還想不想在圈子裏混了,敢動陸晉鬆的人?你知道他那些朋友都是什麽來頭?你怎麽……哎呦!我真是要被你害死了!”
喬岩揮開屠誌剛的手,繼續扒常青的衣服。他三下兩下扯掉常青身上的黑色外套,又去掀他裏麵的薄t恤:“放心,不會有事的。有照片在,常青翻不出咱們的手掌心,他還沒傻到給陸晉鬆看自己豔照的地步。待會兒在他胸前擰幾下,做得逼真一點。”
喬岩在偶像劇中基本上是走癡情炮灰男的戲路,哪曾想,他這次在現實生活中過了回反派的癮。喬岩這也是硬生生被逼出的壞水,他以前真沒料到過自己有一天能想出這種餿主意。
上身很快被剝光,睡夢中的人一直緊蹙著眉頭,像是在與某種力量相抗爭。
喬岩嫌椅子上不方便,便讓屠誌剛搭把手,兩人一起將常青挪到一旁的雙人沙發上。喬岩邊拉牛仔褲的褲鏈,邊往常青赤/裸的上身看去,白嫩的皮膚此時鍍上了一層粉,脖頸和胸前星星點點排布著幾處可疑的紅痕。
喬岩哼笑一聲:“看來不用你上手掐了,人家自帶吻/痕。”
屠誌剛上前瞅了瞅,眼睛往上一斜:“這怎麽看都是蚊子叮的包啊!”
將常青身上的牛仔褲向下拽了拽,露出大腿根部緊實流暢的線條,喬岩支起身子,滿意地打量起自己的作品:“管它是什麽,看起來像那麽回事就行。把手機拿來,拍吧。”
屠誌剛也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痛快地掏出手機,他剛想按下拍照按鈕,腦子卻突然一懵,身子前後晃了晃,一下跌坐在扶手上,手機滑落在地。
他按著太陽穴,哀聲道:“你到底放了幾片安眠藥,不是說吃了沒事嗎?”
喬岩翻了個白眼,彎腰撿起手機準備自食其力:“就一片,死不了人。”
就在喬岩舉起手機的時刻,門外突然想起巨大的拍門聲,將門內清醒的兩人震得一陣腿軟。喬岩慶幸自己進門後將門反鎖,不然這副樣子被人看到,毛遂再世也救不了他們。
屠誌剛顧不得身體上的不適,趕緊取過常青的衣服:“快給他套上!”
“我還沒照……”喬岩話剛說到一半,門外的人忽然開始大聲召喚服務員,那聲音喬岩可還沒忘——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陸晉鬆!
“來不及了,先給他穿衣服!”屠誌剛一把奪過手機,將衣服扔給對方,喬岩手忙腳亂地幫常青套好,順手拉上褲鏈。
兩人剛剛急赤白臉地完成這一係列動作,門就被從人從外用鑰匙打開,穿進陸影帝身體裏的常青一馬當先衝進來,身後還跟了個一臉不耐煩的女服務員:“兩位,我們這裏有規定,包間門是不能鎖的。”
屠誌剛陪著笑,那張寬厚無辜的臉在外人看來極具說服力:“我們這位朋友不大舒服,剛睡下,怕外麵太吵就把門鎖了,抱歉啊。”
“需要叫醫生嗎?”聽到有人不舒服,服務員心一揪,難道是在他們飯店吃壞肚子不成?
屠誌剛急忙道:“沒事沒事,老毛病,您先出去吧。”
服務員離開後,房間裏再無外人。進門看到喬岩,常青就明白過來自己是被這兩人聯手坑害的。他此刻很想衝過去質問對方為什麽要害他,可他現在卻隻能裝傻,因為他的身份已經變成對此毫不知情的陸晉鬆。
這事與陸影帝無關,常青不想把對方牽扯進來。
“我就在隔壁吃飯,聽說常青在這兒就過來看看。他怎麽了?”常青語氣平靜,聽起來就像是來串門的。
屠誌剛麵不改色地編起瞎話:“我們和常青好久沒見,這一激動就多喝了兩杯,常青酒量差先倒了,沒多大事,睡一覺就好!我之後會送他回去,放心吧。”
“沒想到幾位關係原來這麽好。”這話令他們又是一驚,眼神開始閃躲,常青淡淡瞥了喬岩一眼,“我來送他吧,你們應該也喝了不少。”
沒有理由反駁對方的建議,屠誌剛和喬岩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到手的獵物拱手讓人。
常青從衣服口袋裏掏出陸晉鬆的手機,找到助理的電話,吩咐對方將車開過來。屠誌剛與喬岩做賊心虛,急急忙忙去前台結了賬,打道回府。
如今包間內隻剩下常青與昏睡不醒的陸晉鬆。
常青坐到沙發上,上手在自己身體各處摸了一通,還掀開衣服檢查一番,似乎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等助理趕來,常青便將陸晉鬆交給他,自己先去原來的包間與一桌陌生人道別。一切安排妥當後,常青又趕回來,兩人合力將陸晉鬆架起來往外走。有了前車之鑒,常青不忘幫對方扣上身後的連衣帽,掩蓋住那張睡顏。
常青先將陸晉鬆扶上保姆車的後座,之後自己也坐了進去,讓陸晉鬆靠在他肩膀上。駕駛座上的助理回頭詢問道:“陸先生,是直接回家嗎?”
常青愣了,他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以陸晉鬆現在的狀態,把他送回自己那間陋室似乎有些不妥:“直接回家吧。”
看著快速向後退去的街景,常青又開始開小差。
陸影帝的家會是……別墅?豪宅?城堡?裏麵是不是有女仆管家之類的?
思緒就像是得了多動症的孩子,分分鍾又跑出了圈兒,陸影帝似乎能感知到對方越發不靠譜的妄想,發出幾聲不滿的哼嘰,常青這才又將注意力移回陸晉鬆身上。
那兩個人到底給自己下的什麽藥,會不會有後遺症?需不需要去醫院看看……
常青擔憂的眼神被前座的助理看在眼裏,這助理碰巧就是送常青去火車站的那位。常青向他索要簽名照留作紀念的時候,助理將兩人的關係腦補成《血染黎明》劇組裏的一段露水姻緣。他原以為兩人的結局是陸影帝吃幹抹淨後拍拍屁股走人,落花有意的常青今後隻得淒淒慘慘地對照自擼。
現在看來,故事還沒到結尾,這兩人又要再續前緣了。
車開出去一段後,常青開口詢問道:“明天的日程是怎樣安排的?”
“明天休息。後天要去劇組拍定妝照。”助理早就將行程爛熟於心。
“還有多久才能到?”
“半個小時左右。”
常青點點頭,他忽又想到個問題——陸晉鬆的家門鑰匙在哪兒?
陸影帝平日裏都有助理跟著,常青從沒見過他自己拿包,可家門鑰匙這種重要物品總要隨身攜帶吧?
行隨心動,常青開始在陸晉鬆身體上到處摸索,尋了許久卻隻找到一個鼓鼓囊囊的折疊錢包。想到確實有人習慣將鑰匙掛在錢包裏,常青便將錢包打開來查看。
不幸的是,沒找到鑰匙不說,常青倒是被裏麵的一溜金卡閃瞎了眼,一時間羨慕嫉妒恨各種負麵情緒湧上心頭。他的視線順著卡片一路往下,定格在夾層裏的一張照片上。
那是張褶皺破舊的照片,有一多半已經被人撕去,照片上的臉被折痕劈得四分五裂。常青隱隱約約能辨認出照片上的女人——席子旭的前妻兼陸晉鬆的前女友陶馨怡陶女神。
常青將錢包合上,放回兜裏。他禁不住垮下嘴角,卻下意識不願去深想方寸之地內無端的失落究竟從何而來。
窗外疾馳而過的汽車時不時帶來一陣短暫的光亮,陸晉鬆一直睡得不踏實,他微微轉動腦袋,鼻尖蹭上常青的肩窩,噴在身上的溫熱氣息令常青不自覺低下頭看了一眼。
常青萬萬沒想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陸影帝竟然如此長情,即使陶馨怡嫁做人婦,他至今仍念念不忘。按照吳曉那日在病房裏的說法,陸晉鬆當時應該愛得既瘋狂又執著。習慣了毒舌影帝的常青實在無法想象,對方會在熒幕以外的地方,含情脈脈地說出“我愛你愛得好心痛”這種令人胃液翻湧的台詞。
所以,常青打算到家後就去鏡子前試一試……
半小時後,保姆車駛進一個遠離市中心的高檔小區,最終停在一棟二層別墅的車庫內。
常青一直忐忑不安,不知該如何向助理開口詢問鑰匙的事。等到了門前一看,常青無語了,陸影帝家的門竟然用的是指紋鎖!和影帝一樣高大上的存在!
將屍體一樣的陸晉鬆扛回二層主臥室後,常青便將助理打發回去,反正自己一人也能照顧的過來。
可常青這種行為在助理看來則完全變了個調調。
他們這些生活助理私底下都稱演技一流、生活卻嚴重不能自理的陸晉鬆為“巨嬰”。陸影帝極其重視*,不喜歡工作人員進出家門,家務全部交給兩周才來一次的家政阿姨。平日裏東西亂堆亂放已經是常態,能把名家設計的別墅糟蹋成垃圾場,影帝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
這樣的陸晉鬆主動提出照顧醉酒的常青,對方享受到的絕對是vip級別的待遇!
留下來也隻能當電燈泡,助理很識相地退場。常青終於不用再繃著一張臭臉,放鬆做回自己。
常青進到浴室,裏麵配置的豪華按摩浴池令他很想高聲大喊一句“萬惡的資/本/主義”。常青也曾經是有房一族,可他家棺材一般狹長的浴缸與陸晉鬆家的比起來,簡直連稱為浴缸的資格都沒有。
他放上熱水,將昏迷的陸晉鬆拖進浴室,幫他除掉衣服扔進浴缸裏。反正是自己的身體,常青清洗起來完全沒有心理障礙。等洗得差不多了,常青又回到臥室,想找件幹淨的內衣為他換上。打開衣櫃,常青卻被裏麵糟了劫一般的混亂景象嚇呆了。翻騰好半天,他才終於找到一條新內褲,如釋重負地將櫃門關上。
幫陸晉鬆穿內褲的時候,常青身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打擊,這略微鬆垮的視覺效果是鬧哪樣,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常青正打算扶著對方回臥室,抬頭卻正好對上鏡子中影帝的那張臉。他記起之前在路上的打算,便清清喉嚨,深情款款地衝鏡子裏喊了一句:“我愛你!”
心髒像是被人通了電一般狠狠抽搭一下。一時分不清楚這到底算是他向陸晉鬆表白,還是陸晉鬆向他表白,又或是陸晉鬆在對自己告白。
“嗯……”陸晉鬆不太舒服地呻/吟起來。
常青頓時羞愧難當,暗罵自己被鬼迷了心竅。
第二天清晨,“宿醉”的陸晉鬆悠悠轉醒,腦仁疼痛欲裂。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當時他正與新戲劇組的主創人員聚餐,和導演聊得火熱的他突然後頸一疼,接著整個人便斷了片。
睜眼看到自家熟悉的天花板,陸影帝鬆了口氣。
“醒了?早安。”在床邊趴了一宿的常青抬起腦袋,揉著迷茫的睡眼和陸晉鬆打招呼。
陸晉鬆覺得自己一定是還沒睡醒,不然怎麽會看到自己和自己道早安,於是他再次閉上眼睛,忽略一旁的某人。
常青有些尷尬地戳破真相:“你不是在做夢……”
緊閉的眼皮微微顫動,胸腔劇烈起伏,陸晉鬆喘了幾口粗氣,終於忍無可忍地坐起身,抄起身後的枕頭砸向常青:“當初是誰說的不會再換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