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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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青一把接住向他襲來的枕頭,將之抱在懷裏,下巴抵著柔軟的枕麵。他耷拉下兩條好看的眉毛,可憐巴巴地瞅著對方,模樣神似《怪物史瑞克》裏那隻靴貓:“我也搞不懂,這次石頭確實不在我手上。”

    抖落一身雞皮疙瘩,陸晉鬆盤腿而坐,掐了掐眉心,無奈地說:“別用我的臉賣萌成麽,會害我晚上做噩夢。這麽說來我們一開始就猜錯了方向,這事其實和石頭沒關係?”

    “也不一定。”常青的聲音立馬弱了下去,“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沒同你講,那塊石頭後來又追到了北京,我把它撿回去……”

    “什麽?!”陸晉鬆的調子瞬間拔高,常青知道這是對方發怒的前兆。

    見影帝又要開啟咆哮模式摧殘他的耳膜,常青趕緊搶先一步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講述一遍。聽過常青的解釋,陸晉鬆那即將滿格的怒火又退了下去,最終隻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

    與上一次互換靈魂相比,這回兩人明顯平靜許多,似乎潛意識裏已經認定他們會再次交換回來。經曆過昨晚的事,常青幾乎可以確認,冥冥之中令兩人互換靈魂的力量對他並無惡意。如果沒有這股力量的介入,他昨晚一定已經落入喬岩之手,後果將不堪設想。

    隻是這下卻苦了陸影帝。

    陸晉鬆仍舊昏昏沉沉,作為社會人,他對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你又喝酒了?”

    “唔,昨天見了個朋友,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常青心虛地錯開眼神,他不能告訴對方實話,隻得含含糊糊地蒙混過去。

    這理由稀鬆平常,陸晉鬆沒覺出哪裏不妥,便繼續問道:“沒在飯局上露出馬腳吧?”

    “應該沒有,我醒來之後馬上就和他們道別了,多餘的話一句沒說。”陸晉鬆懨懨縮縮的模樣令常青惴惴不安,“除了感到頭暈,還有別的症狀嗎?”

    “沒有。”陸晉鬆如實作答。

    否定的答案令常青鬆了一口氣。陸晉鬆疑惑地看向他,常青此時的反應著實古怪,不知是不是有事瞞著他。

    陸晉鬆剛想開口詢問,常青卻匆匆起身,之丟下句“等我一會兒”便出了門。

    可能是常青的體質偏寒,陸晉鬆竟覺得有點冷,他此時上身赤/裸,下麵似乎也空蕩蕩的。他好奇地掀開薄被低頭查看,入眼是條明顯大上一號的內褲,風格與品牌都是他的款。陸影帝不禁思忖,他一整晚都睡得不省人事,這內褲是誰為他換上的?

    是助理?又或是常青?

    聽到腳步聲,陸晉鬆急忙將薄被放下,遮住關鍵部位,臉上騰起一片紅雲。

    常青回到臥室,坐到床邊,將一杯水遞到陸晉鬆麵前:“來,解酒的。”

    陸晉鬆接過杯子,杯中的透明液體看起來與白水並無二致。他將信將疑地淺嚐一口,酸澀的味道猛烈衝擊著味蕾,五官瞬間皺成扭曲的一團:“這什麽鬼東西?”

    常青難得看到影帝吃癟,心裏無端生出一絲竊喜,他幸災樂禍地攛掇道:“加了白醋和糖,絕對有效,以我的酒量擔保,你快點喝下去!”

    在常青的催促下,陸晉鬆勉為其難將這杯味道欠佳的解酒湯灌下肚去。摩挲著手中的空杯子,陸晉鬆萬般無奈之下提出建議:“換回身體之前,我們還是先用對方的身份生活,盡量避免與熟人碰麵,省的惹人懷疑。我這邊就是吳曉比較棘手,劇組裏麵沒有熟人,倒是不用擔心。劇組可能會安排一些采訪,事先都有稿子,照著背就行。《心窗》什麽時候開拍?”

    常青回想起劇組傳來的計劃表:“十月中旬開始拍攝,在這之前我需要去盲校學習一周,拍定妝照,參加電影宣傳活動和開機儀式。”

    陸晉鬆歎了口氣:“希望能趕在開拍前將身體換回來,席子旭那雙眼睛八成進過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我還真沒把握能瞞天過海。”

    常青表示同感,他也不認為自己的演技高超到能騙過陸晉鬆的十年至交吳大經紀人。

    陸晉鬆又問:“今天有工作麽?需要我做些什麽?”

    常青點點頭,又搖搖頭:“有倒是有,不過我自己就能搞定,不用你出手。”

    常青昨天已經向淘寶店主提出辭呈,一周後客服小青便會正式離職,全身心投入到電影《心窗》的拍攝中去。當然,如今這種情況下,他原先的計劃十有八/九要泡湯了。

    眼看好不容易憑實力爭取下來的角色就要拱手讓人,常青在失落的同時,不禁對陸晉鬆即將出演的影片產生強烈好奇:“陸影帝,你這次要拍的是什麽戲?”

    陸晉鬆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咱們一定要在床上談工作?”

    話一出口,陸晉鬆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這話聽起來就像兩人剛剛在床上做過什麽運動似的,太過曖昧。好在常青似乎沒往齷齪的方麵去想,幹脆地起身為他取來衣服,依舊是常青昨天穿著的那套。

    等陸晉鬆穿戴整齊洗漱完畢,兩人一起來到陸晉鬆的書房。

    別墅采用現代簡約的裝修風格,大氣硬朗的線條與主人有幾分相似。書房一側牆壁被打造為書牆,各種類型的書籍與資料幾乎將整麵牆壁填滿。書牆對麵擺放著一張雙人布藝沙發,沙發周圍與坐墊上雜亂無章地攤放著各種資料,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陸晉鬆尷尬地走上前,將沙發上的資料摞成一疊放到地板上,騰出一塊空地之後,他便示意常青坐到他身邊。

    他從腳邊那堆資料中抽出一個劇本遞給對方:“我這次要拍的是部小成本懸疑片,片名叫《身份》,改編自同名小說,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月內就能拍攝完畢。”

    連軸轉了兩年,陸晉鬆本想停下來休整一番,給過度疲勞的自己放一個月的長假。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遇到好本子,他還是會控製不住自己接下角色。每每遇到這種情況,吳曉都恨不得揮舞著菜刀上去剁手。陸晉鬆的身體狀況令她擔憂,這種高強度的工作負荷之下,即使是鐵打的也會吃不消。以陸晉鬆今時今日的地位,每年接一兩個劇本便足以鞏固人氣,這種透支生命的行為絕對不可取,也根本沒必要。

    常青接過劇本,編劇與原著作者的名字都令他感到陌生,他想不通陸晉鬆為什麽會接這部片子。

    對方提出疑問,陸晉鬆便誠實以告:“劇情還算新穎,而且導演是趙海。”

    常青掏掏耳朵,生怕是自己聽錯了:“趙海?!他怎麽拍起懸疑片了?”

    趙海是大/陸最成功的商業片導演之一。與近幾年湧現出的一批靠大規模轟炸式宣傳與酷炫特效博人眼球的商業大片不同,他的作品以輕喜劇居多,風格簡潔明快,片中人物的小幽默總能令人忍俊不禁,裏麵的經典段子也為人津津樂道,有的經典台詞甚至會成為流行語風靡一時。趙海所指導的影片長期霸占賀歲檔票房冠軍的寶座,影響力可見一斑。

    在商業片領域順風順水的趙海為何會畫風突變玩起小成本電影,而且還是他之前從未涉足過的懸疑片,實在令常青百思不得其解。

    提到這事,陸晉鬆麵上露出一絲笑意:“年初時候趙海與x周刊的那場罵戰你應該還有印象吧?”

    x周刊是國內最具影響力的娛樂雜誌之一。雜誌社的編輯們一個個都跟吃了槍藥似的,每期都得拉一位名人當活靶,用犀利的筆觸作為武器,將對方轟得體無完膚。有些明星為了提高自己的話題度,抖m一樣上杆子求著人家罵,文章篇幅小了還不滿意。但趙海不一樣,他的才華毋庸置疑,性格上卻有些剛愎自用,自己的作品從不允許他人置喙,你衝他吐口口水,他能開水車去你家把整棟樓都淹了。今年年初的時候,x周刊將炮火指向趙海即將上映的一部電影,稱趙大導演已然江郎才盡,拍出的作品就跟每年的春晚似的,讓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據說趙海看到這篇文章後氣得當場踢翻了桌子,並寫下一篇萬字博文回擊對方的言論。

    常青回憶片刻,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他們當時在網上吵得天翻地覆,影迷後來也參與進去,把那家雜誌的官方網站和微博給黑了,鬧得沸沸揚揚。可這跟他拍懸疑片有什麽關係?”

    “雜誌社的人不是諷刺他隻會拍沒內涵沒深度的快餐電影麽,趙海為了打那幫隻會耍嘴炮的文化人的臉,證明自己不止會拍喜劇片,就放棄了明年的賀歲檔。畢竟忍那些嘩眾取眾的新聞媒體太久了,算是找個渠道發泄吧。目前還真不好說這部片子能否成功,我也是腦子抽了吃飽了撐的,才會陪他瘋這一把。”

    剛說完那句“吃飽了撐的”,這具本不屬於陸晉鬆的身體便開始與他作對,發出一陣“咕嚕嚕嚕”的哀怨長鳴。

    陸晉鬆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咳嗽兩聲企圖掩飾過去。

    可惜常青的牛胃完全不給他麵子,“咕嚕咕嚕”又叫了兩聲,那調子千回百轉,似是藏了無盡幽怨,指責對方遲遲不為它投食的惡略行徑。

    常青沒憋住直接笑噴,仰倒在沙發上抱著肚子喊疼,陸影帝頓覺顏麵盡失,羞恥與憤怒交織於心。他猛然撲到常青身上,捂住他的嘴,嗬斥道:“閉嘴,笑起沒完了還!”

    可惜兩人此時體力差異懸殊,陸晉鬆非但沒能阻止常青的嘲笑,反倒被對方抓住手腕,一翻身壓到身下。對方胸腔的震動與溫熱的呼吸透過衣料傳進心裏,引得陸晉鬆一陣心悸。他不大自在地推開對方,低聲道:“剛從幼兒園大班畢業麽,幼稚不幼稚。”

    剛才的動作未免太過逾越,常青後知後覺地直起身子,尷尬地退到一旁,他抬手搓了搓有些紮手的短寸,說:“咱們先吃點東西吧,馬上到中午了。冰箱裏有菜麽,我可以做飯。”

    陸晉鬆驚愕地瞪大眼睛,像是見到外星人一般:“你還會做飯?”

    常青額頭上掛起三條黑線:“難道你不會?”

    陸影帝理所當然地反問道:“這不是女人的工作麽?”

    ……陸影帝到底是哪個朝代穿越過來的?!

    常青撇撇嘴,小聲嘟囔了一句:“直男癌晚期患者……”

    陸晉鬆挑起眉毛,直覺常青這小子沒說他好話:“念叨什麽呢?大點聲。”

    “沒什麽,嗬嗬嗬嗬。”常青頗為狗腿地笑了笑,起身飛奔至廚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