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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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鹿似的眼睛腫成兩顆桃子,饒是巧奪天工的陶女神禦用化妝師對此也是束手無策。陶女神愛崗敬業,一再表示可以堅持拍攝。經過商議和協調,精益求精的克羅格還是決定先行拍攝常青的單人鏡頭,陶馨怡的鏡頭則被延後。

    如此這般,陶馨怡與陸晉鬆恰巧一同閑了下來。

    常青與其他演員對戲的功夫,陶馨怡找上了陸晉鬆。

    “能和你單獨談談麽?”陶馨怡帶著濃重鼻音哀求道。

    撂下手中劇本,陸晉鬆抬起頭,斜著眼打量這位風采不減當年的舊"qing ren",神情冷峻。

    尚未換上那套護士服,今天的陶女神一改往日浮誇招搖的穿衣風格。荷葉領的白襯衣配淺褐色的毛料西褲,腳踩一雙棕色鏤空牛津鞋,幹淨利索的打扮令陸晉鬆想起初識時的陶馨怡。

    “懷念嗎?”陸晉鬆問自己。

    似乎曾經有過。然而經曆過背叛後,過往的美好回憶也變得如同水中月亮那般不堪一擊,輕輕一碰就支離破碎了。

    既然都是虛妄,便不值得珍惜,也不值得懷念。

    思及至此,陸晉鬆不再顧念舊情,冷淡地開口道:“什麽事不能在這兒說?你如今緋聞纏身,再讓人抓到你我獨處,恐怕會對你更不利吧?還是說你想借機炒作一把?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陶馨怡臉上有些掛不住,顯然沒料到對方會是這種反應。強壓下心中不悅,她低聲道:“如果我想炒作,大可以在決定接下這部戲的時候發通告,何必等到現在,還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你也知道我有多重視自己的名譽。”

    陸晉鬆垂下眼簾,一聲不吭。

    看不透對方的心思,陶馨怡隻得再接再厲:“我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就說幾句話,這些話確實不方便讓外人聽到。”

    短暫的沉默後,陸晉鬆站起身:“走吧。”

    魚兒咬了鉤,陶馨怡欣慰一笑,也便不再多言,自覺地轉過身去,在前麵帶路。

    濃鬱的香水味撲麵而來,陸晉鬆聳了聳鼻子,拔腿跟上。雖然他一直表現得心不甘情不願,卻還是會對陶馨怡接下來的一番話感到好奇。這次的新聞來得蹊蹺,直覺告訴他,這事八成是陶馨怡自導自演的一出戲,至於對方為何會選擇“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笨法子,興許能從她的話中找到答案。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片場,常青不經意間回過頭,正巧看到他們離去的身影。

    陸晉鬆被帶到一處閑置的病房。

    陶馨怡細心地鎖好門,轉過身倚靠著門板。陸晉鬆一屁股坐在靠門的病床上,與陶馨怡共處一室令他感到些微的不自在,他下意識地將手伸進褲兜裏摸煙,抓了滿手空氣後,他有片刻的怔神。

    陶馨怡很會察言觀色,立刻遞上一盒未拆包的香煙:“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你喜歡的牌子。”

    陸晉鬆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將煙盒往外一推:“不用。”

    陶馨怡不依不饒,又將煙盒塞到他麵前:“一盒煙而已,想抽就拿去抽。我又不會因為這個訛上你,你何必像防賊那樣防著我。”

    “我戒了。”陸晉鬆答得幹脆。

    這回換做陶馨怡愣神了,她怔怔地問了句“為什麽”,陸晉鬆卻不耐煩地催促道:“說正事,別整這些沒用的。”

    陶馨怡定了定心神,緩緩收回手,將煙盒塞回口袋,隨即換上一副含冤受辱的淒楚麵孔。

    “這次的事,是不是你指使的?我知道你一直怨我,要真是你找人做的,我也認了,橫豎是我對不起你。”嘴上說著原諒,陶馨怡又紅了眼圈。

    “哈!”陸晉鬆搖了搖頭,覺得自己聽到一個世紀大笑話,既然沒有其他人在場,他便無所顧忌,索性敞開天窗說亮話,“你當我是你?我陸晉鬆不屑得玩兩麵三刀、背後使詐那套。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以前確實怨過你,可現在一點兒不怨了,真的。我現在就拿你當塊擋路石,見著就想繞道。這樣說夠清楚麽?”

    陶馨猛的一抖,登時語結。她習慣了眾星捧月的待遇,何曾被人如此嫌棄過。陸影帝那張嘴,損起人來能把人慪死,專挑別人軟肋下手。陶馨怡不怕陸晉鬆恨她,恨和愛隻有一線之隔,歸根到底都是在乎,在乎便意味著還有破鏡重圓的希望。她寧願陸晉鬆指著她的鼻子罵她白眼狼,也不願被對方嫌棄和漠視。

    事已至此,陶馨怡隻得強打精神。抬手捂住心口,她哭哭唧唧地質問道:“不是你,難道還會是我?”

    陸晉鬆沒吱聲,看向陶馨怡的眼神分明在說:“可不就是你。”

    眼中淌下兩行熱淚,陶馨怡顫抖著發出一聲歎息:“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可以對天發誓,這次的事和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我的人氣擺在那裏,再怎麽說,我也犯不著把自己往糊了炒。這件事上,常青與你不會受到任何負麵影響,我卻討不到任何好處,做這種損己利人的事,我圖什麽?”

    左腿搭上右腿,陸晉鬆不鹹不淡地說:“我哪兒知道你圖什麽,行行好劇個透?”

    陶馨怡麵色發青,她之前從沒領略過如此油鹽不進的陸晉鬆,這回可算開了眼,對方簡直是在挑戰她的涵養。

    “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讓我說什麽?!”手掌抵住額頭,陶馨怡硬著頭皮擺出懊惱的神情,“就算不是你,會不會是你身邊的人?比方說吳曉,她之前恨透了我,借機報複也不是沒可能。”

    陸晉鬆篤定地說:“吳曉沒那麽無聊。”

    “如果不是她,那會不會是常青?畢竟……我和你有過一段,他會嫉妒也是人之常情。”

    陸晉鬆冷笑一聲:“什麽人之常情?這裏有常青什麽事?”

    陶馨怡苦笑道:“我身上沒有錄音筆,你就別裝了。”

    陸晉鬆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陶馨怡,似是想確認對方的話能有幾分真,最後他斬釘截鐵地說:“常青更不可能。”

    陶馨怡很是不服氣:“有什麽不可能的?他——”

    “他不是那種人。”陸晉鬆截住她的話頭,像是不願讓對方出言詆毀常青。

    陶馨怡運了一口氣,堪堪忍住即將翻飛的白眼:“你才和常青認識多久,知人知麵不知心,說不定他是在扮豬吃老虎呢?晉鬆,你也別再天真了,都在圈子裏混,他又能比別人幹淨到哪兒去?你知道他之前經曆過什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真覺得那些傳聞都是空穴來風?他之前是喜歡女人的吧,怎麽突然一下就愛上你了?這些問題你想過沒有?!”

    陶馨怡越說越激動,聲調也隨之節節拔高。

    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驟然放低了聲音:“也許他並沒你想象的那麽好。”

    陸晉鬆低下頭,右手食指在鼻尖上緩緩磨蹭著,似乎是在盤算著什麽。陶馨怡以為對方被自己說動了,便又趁熱打鐵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看得出來,他的野心不比我小。”

    沉吟片刻,陸晉鬆猛地抬起頭:“說完了?”

    不待陶馨怡答話,他又接著說:“那我也說兩句吧。這次的新聞,怎麽說呢,編的粗製濫造,明眼人都分辨得出消息是假。隻要你有心澄清,而不是在這兒裝可憐,這事不難擺平。我就納悶了,你不是有很多媒體朋友麽,之前就沒收到過一點消息?你說是常青搞得鬼,我問問你,但凡他認識一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之前也不能夠把自己搞得戲都沒得拍吧。”

    陶馨怡對此早有準備:“之前不認識,不代表現在也不認識。如今他出人頭地了,肯定結識了不少能人。是人都會變,你拿什麽保證自己不會看走了眼?”

    陸晉鬆哼笑一聲,雙手扶膝站了起來。不徐不疾地走到陶馨怡跟前,右手搭上門把手,陸晉鬆微微低頭,一字一句地說:“歇歇吧,別演了。常青不是你,拜你所賜,我也不再是過去那個陸晉鬆。之前那些事我懶得和你計較,隻要你專心演戲,別搞那些小動作,咱們就相安無事。不然的話,你也別想在圈子裏繼續呆下去了。我說到做到,不信就試試看。”

    被高大的男人與門板夾在中間,巨大的壓迫感令陶馨怡幾乎動彈不得,需要耗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抑製住身心的戰栗。額角滲出冷汗,她驚恐地睜大眼睛,凝視著對麵的陸晉鬆,過去那個溫柔體貼的戀人已然不見了蹤影。

    ——這次,她是徹徹底底地死心了。

    “讓開,別擋門。”陶馨怡兀自慌神的功夫,陸晉鬆已經失去耐心,仿佛陶女神周遭的空氣都是帶著毒的。

    恍惚間,陶馨怡聽話地挪開了身子,陸晉鬆目不斜視,拽開門就走。

    門外,常青正抻著脖子左右張望,視線相對,兩人皆是一愣,原本還氣定神閑的陸晉鬆瞬間慌亂起來。恰在此時,陶馨怡很沒眼力價的跟了出來,她像是沒看到常青一般,捂著嘴、低頭默默走開了。

    “你……”沒空理會陶馨怡,陸晉鬆生怕常青誤會,頓時亂了手腳。這人一緊張,舌頭就不爭氣地打了結,吭哧半天也沒湊出一句整話來。

    我和她沒什麽,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胡思亂想……

    這話怎麽說,似乎都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陸影帝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常青對此卻不以為然:“你和她說了什麽,又把她弄哭了?再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拍上戲啊。”

    陸影帝嘴角抽搐,得,鬧了半天原來是庸人自擾。他該感謝常青無條件的信任,還是該埋怨對方太不上心了呢?

    既然不用再費心解釋,陸晉鬆便放鬆了緊繃著的神經,他問對方:“你在這兒瞎晃什麽?”

    常青支支吾吾道:“我、我看到你和陶馨怡一起走了,不太放心。”

    揉了把常青的後腦勺,陸晉鬆心滿意足地說:“算你有良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