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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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種很熱很熱的液體從眼角滲出來,和剛才一樣,雖然覺不到,但她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虞盛光抬起胳膊環住他的脖子,把頭靠到他的胸前,這時候她不想再親吻,隻想這樣靜靜得靠一靠他。

    申時軼卻哪裏做得到收發自如,少女柔軟的身體偎在他的懷裏,他猶如抵在火山口上,終於還是將手去捉住一團柔軟,盛光有些驚慌,“別躲,別動,”他壓製住了她,低聲,“給我就摸一摸,不然真的耐不住……”

    盛光的臉再度紅了,出於少女的拘謹保守,她當然是想推開他的,可是從對方的言語動作,她能感覺到他真心的疼惜,以至於覺得哪怕忍受住這種羞怯,去稍稍滿足一下對方也是可以的。申時軼卻哪裏能夠得到滿足,她聽到他在自己的耳邊呼吸越來越濃重,然後隱隱罵了一句,是個髒字,掀開帷幔,下了床。

    “你怎麽了?”

    她掀開帷幔的一角,見申時軼背對著她站在地上,仰起了頭,一手叉腰,一手去擦自己的臉。

    紮姬夫人吃飽了夜宵,重新溜進寢閣。她看見申時軼,正想過去再蹭一蹭表達一下感謝之情,卻停下小爪,歪過腦袋,那男人鼻子下麵一道紅紅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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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人已經懂得給馬蹄上掌,加上包了厚布,因此球杆將冰麵敲碎,雖然到處都是冰碴,但並未對馬匹造成什麽傷害,隻有飛濺起來的冰末將兒郎們的臉有的劃傷了,但在激烈彪悍的馬球場上,這點兒小傷算得了什麽!

    申時軼打的是前鋒,因為霍煌的加入,本來他配合慣了的一個後翼被頂下場,一時整個隊伍都不太能習慣。

    終於又一個球偏了,申時軼縱馬到霍煌身邊,“你若是再不行,就還讓原來的人上。”

    霍煌活動了下肩膀,他勒著一根額勒,更顯出眼底深處的血光,“某在晉中,規矩和這邊不大一樣,別急,不會拖你後腿。”

    申時軼冷哼,回轉身,霍煌在馬背上看著他笑,“你若是欲求不滿,某倒願意陪你玩玩。”

    申時軼似是沒聽見,黑馬走了約莫七八步,他突的左手向後一甩,小球帶著冰碴子箭一般向霍煌襲來,不用回頭,那小球就像長了眼,劃過一道弧線,直直向他麵門撲來。

    那霍煌卻也像是做好了準備,當的一聲,用杆勺將球就勢落地扣住,半彎下腰揮擊,小球複向申時軼襲去。

    申時軼這邊上已轉過身,也將球迎麵擊扣住,前麵是對方球門,後麵是己方球門,他與霍煌兩個人在空中對視一眼,駕馬向前衝去,霍煌卻也是向前,沒有與他對攻,同向對方球門奔去。兩個人你來我往,小球在地下空中來回傳送,他兩個都是馬上高手,又都精通武藝,因此這一翻定點配合十分好看,眾人看的眼花繚亂,不禁高呼痛快,最後球到球門處,申時軼本執杆帶著球的,那霍煌卻冷不丁伸杆來取,兩人球杆擊撞到一處。黑馬一聲輕嘶,仗著膘肥體壯,側身踩著小碎步,寬翹的屁股硬將霍煌的馬擠到邊去,申時軼微微側身,勁臂一展,小球輕輕落入網袋。

    其他人皆在賽場外鼓掌叫好,申時軼將馬調轉過來,正對著霍煌,“不準你打她的主意。”

    霍煌似笑非笑,喑啞的聲音道,“誰?”

    申時軼冷笑,霍煌道,“難道陛下已經將郡主許給你了?你既要得她,我也要得。你將她調理的好一點,說不定我還會感謝你。”

    他說起虞盛光時那一種意、淫的嘴臉,申時軼登時大怒,揮杆向他擊來,霍煌輕輕鬆鬆避讓過了,到他身側,“你我心態不同,二郎,你已經輸了。”說罷大笑,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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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盛光將胳膊從案上收起,對麵的彌安問她,“郡主這兩日覺得怎麽樣?”

    今天是彌安國禪師最後一次為她親自紮針治療,那兩名女醫已經學會了穴位和力道,可以接替上手。

    “這幾日有勞大師了。”盛光答。

    彌安道,“郡主年紀雖小,突然遭此劫難,這一份沉著的定心實屬難得。”

    虞盛光沒有說話。

    彌安繼續道,“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所謂感覺,不過都是相由心生,郡主現下這般,倒是參禪的好時機。”國禪師的聲音低沉溫柔。

    虞盛光有些意外,抬起眼。彌安這是什麽意思?

    彌安又道,“聽聞郡主師從薑無涯先生,我的長輩大人,卻也與無涯先生有過淵源。”他音線柔和,吟經時常如歌唱,這樣子緩緩說來,果然娓娓動聽。“為故人故,我有一言,要勸郡主,不知當講不當講。”

    虞盛光道,“請講。”

    “郡主如今正值芳齡,慕少艾乃人之常情。那西平郡王英俊倜儻,人中龍鳳,郡主以青眼許之實屬長情。然則,若是郡主能將你那雙漂亮的眼睛再往旁邊看一看,那一顆純潔的心再稍等一等,說不定有更好的選擇,就在不遠處。”

    交淺言深,彌安雖給她診療幾日,但兩個人加起來說話不到十句,現在突然這般言語,不能不讓盛光懷疑。看著少女度他的眼神,那彌安倒笑了,“郡主,不用猜心,我所指的並不是我。”

    虞盛光站起身,“大師忠告,本宮聽到了。”意為送客。

    彌安向她行禮,“《老子》有言,堅強處下,柔軟處上。別人都道郡主純真柔弱,本座觀察,郡主卻深得無涯先生的真傳也。”說罷一笑,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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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彌安說的,很有可能是指壽寧伯霍煌。”春衫對虞盛光說道。

    “霍煌。”盛光自己也是這麽懷疑,想到昨晚見到的那個男子,眼睛裏透露出赤白的、不加掩飾的審度和眼底的血腥氣。

    她眼裏露出了嫌惡的神色,女皇曾經問過她申時軼和霍煌哪一個更好,現在彌安突然又這麽說——

    “彌安為什麽要為霍煌說話?這是他個人的意思,還是陛下跟他說了什麽?”虞盛光皺眉,一想到霍家的男子,她就想到霍笙,想起虞家灣,心裏頭不由惡心。

    “郡主,”春衫答道,“未必是陛下使他所言。彌安是陛下的愛寵,已經三年幾乎沒有再召喚過別人侍駕,目前沒有人可以撼動他的寵臣地位,他卻一心向佛,從來不曾幹涉朝政,這正一品的國禪師也是陛下硬給他封的,卻也隻是榮譽,白馬寺的主持另有其人,因此朝臣們雖然私下裏對陛下的私生活有過微詞,對彌安大師卻沒有太過伐撻。”

    低調、平和、一心向佛卻甘為人寵,卻又向她舉薦霍煌,納其為入幕之賓,虞盛光扶住額頭,“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春衫道,“如今楚國夫人不在,您就是萬眾矚目的‘帝後’位置,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和事找上門來,郡主,雖然表麵上要以陛下為仗,但您必須選定、擴充自己的勢力啊!”

    虞盛光想到了申時軼,還有豫平郡王,心裏複不能平,她不再說話,春衫蹲了蹲身,輕輕退下。

    色戒和小空在次間看見春衫出來,小空冷冷道,“郡主恐怕早已將王爺忘卻了。”

    色戒卻不願意編排主子,她們看見著緋抱著貓從宮門處走來,不再說話,色戒向內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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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時軼回到家中,齊生告訴他,“今天豫平郡王派人來過了,讓你還去上次那個地方。”

    申時軼眼睛閃爍,齊生問,“二郎去嗎?”

    申時軼問,“什麽時辰?”

    齊生說了時間。他點頭道,“去,我也正要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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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室裏盈溢著清清的茶香,申時軼看那申牧,穿著天青色的長衫,發上簪著根白玉笄,是祥雲樣式的,風采依舊,看著隻有三十歲出頭的模樣。

    “坐。”申牧道,同時也打量著勁酷英俊的少年。

    申時軼在他對案坐下。

    “你願意來,恐怕是因為這個吧,”申牧從案下拿出一物,放到案上,申時軼一看,是一個紙包,裏麵是餡料的模樣,已經幹了。

    申時軼抬起頭,“堂叔已經知道她中的毒並不是曼陀羅醉天使。”

    “不錯,但你那天那樣說,我還是讓人去找來了這毒餅的材料,很像曼陀羅,但並不是。”

    申時軼冷嘿,“這種毒依然是致命的。”

    申牧沒答,看著他,“阿圓那天沒吃完的餅,應該在你手上吧。”

    “是。那天所有她喝的東西、吃的東西,我都檢查過,唯有那塊餅最有嫌疑,所以……”少女歪倒在他懷裏,發難之際,申時軼已經將她盤裏的餅順到自己的袖袋裏。 :(.*)☆\\/☆=

    申牧的聲音有些微晦澀,“你對她卻是真好。”

    申時軼道,“我心儀她,不想讓她受罪。”

    申牧沒有說話,申時軼有一種本事,他做什麽事都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比如宗室裏沒有人敢和霍家的人為難,偏他就敢,殺的霍笙霸王樣的一個人下不來台,女皇不聞不問,若是別人這樣,恐怕腦袋早掉一百次了。比如女皇將虞盛光置於高處,明顯用意不會讓她那麽早選定夫婿,偏他就要大張旗鼓得去追求,這一種非我其誰的王霸氣,還真的既像太宗皇帝,又像女皇本人,許多人卻誤解為劉章之勇。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劉章。

    他道,“這種毒解掉就是解了,不會另身體患得痹症,陛下身邊的彌安不簡單,他這樣對盛光,恐怕沒有好意。”將案上的一個小盒推給申時軼,“把這個丸藥給她,可護住心脈筋絡,另外所謂的針灸理療不要再做了。”

    申時軼道,“你為何不自己去給她?”

    申牧淡淡道,“她不會再相信我了。”將盒子推到對方手中,站起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