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竹熙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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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上前一步,並肩往裏走,麵容冷竣間,竟看不出分毫的不妥。
甚至連風和雨都感覺到了這人身上強烈的敵意,或許,他真的是西涼的主帥銀麵漠將軍。
進到驛站,東陌國君,陌百川早早便已經駕臨,此時正由屬下簇擁著準備前往歇腳處稍作小息。
今兒個是鳳國的祭天儀式,並不邀使臣參與,因此,幾人也正好趁今兒個的空檔補一補旅途中的勞累。
陌百川的腳步剛邁上樓梯,眼角的餘光便被迫掃向了那兩俱挺拔的身姿。
他渾身不由得一僵,雖然早已作好了與南宮絕再次相見的準備,但真來到這一刻,他的心裏竟開始莫名的緊張。
數月之前的那一幕在他的腦海中回旋著。
那溫熱霸道的吻,似乎還在他的口腔中攻城掠池,而再觀來人,卻是一派的淡然,隻是微微注視了他一眼,便自然的別開了目光,點頭以示招呼,便與身旁戴著銀麵的男子朝著與他相反的方向上了樓。
陌百川定在原地,直到南宮絕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對麵的樓閣傳來‘呯’的一聲關門聲,他才從夢境中醒悟過來。
身後的侍人遞上一塊方帕:“皇上,您沒事吧?”一擦額間,竟滲滿了細細的汗珠。
打從第一回見到南宮絕,她便帶給了他無窮無盡的噩夢,無論是立在城牆之上睥倪天下的她,還是對他步步緊逼,將他壓在身下的她,都讓陌百川終身難忘。
他從不知道這世間還有這麽一種人,她像世界的統治者,舉手投足間,充斥著讓人畏懼的霸氣和張狂。
“沒事!”陌百川匆匆擦試了一下額間的冷汗,便快步上了閣樓,去到他休息的地方。
那如此陌生的一瞥,甚至讓陌百川懷疑,她是否還記得他這個人。
“主子,鳳國太後差人請主子今夜前往慈寧宮一聚!”風聽見外頭的敲門聲,警惕的出門一瞧,回來便小聲附在南宮絕的耳邊說道。
“哦?”南宮絕把玩著手中翠綠的青花瓷盞,或是有些驚訝的抬頭望了一眼風。
鳳國太後,亦是墨竹熙的母妃,這個女人定不簡單,能從地獄中爬出來,坐上今日至尊的寶位,早已奠定了她過人的忍隱和卓凡的機智。
“主子,屬下以為,還是不去為妙!”雨在腦海中分晰了一番,感覺鳳國這段時日都有意針對南啟,這一回又獨自召見南宮絕,其中會不會有炸?
他的想法卻也不是沒有道理,隻不過,南宮絕卻以為,她之所以召見她,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舉手製止了風和雨的猜測:“回鳳國太後的話,本宮一定準時前往!”
風、雨對望了一眼,深知主子的性情,故抱拳道了聲‘是’,便退到門外,吩咐門外的鳳國侍人回宮回稟鳳國太後。
幕色
南宮絕獨自來到慈寧宮,大殿之中,隻有鳳國太後一人候在此處。
見到南宮絕的到來,她目光稍緩,豔紅的唇瓣,以及銳利的眸光如一把鋒利的劍向她投了過來,長長的宮服將她的身姿拖得勁長,在明亮的宮燈下,顯得那般的高傲且冷漠。
“你就是南宮絕?”墨太後毫不客氣的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心中微微有些吃驚,南宮絕果真如傳聞所說,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人人唾棄的暴君了,她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高傲的貴氣,舉手投足間優雅淡然,略顯陰戾的眼中卻又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智慧之光。
這樣的一個人,著實讓墨太後大吃一驚。
隱隱有些明白為何她能掠得墨竹熙的一顆真心。
這麽些年,墨竹熙一直都極聽她的話,即使被關在冷宮中,墨太後也有辦法打探墨竹熙的一舉一動,知道早些年,他都未曾對南宮絕動過半分的心思。
可為何,局勢會一度逆轉,是因為南宮絕顯露鋒芒麽?
若這些年,她的一切惡行都是表像,那麽,這天底下藏得最深的人,要數南宮絕了。
“是,見過太後!”南宮絕抱拳,微微點頭,以示敬意,不卑不亢,恰到好處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哀家一直對你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竟讓竹熙死心蹋地,今兒個一見南宮太子,哀家總算是明白了,隻不過,哀家也想知道南宮太子對竹熙的態度,可曾像他對你那般的始終如一?”
墨竹熙為了南宮絕,寧願自傷身體,也沒有順從她的意,可見,墨竹熙對南宮絕的心,那是深入骨髓了,但是……南宮絕卻肯定不能回以同樣的報酬。
南宮絕微微勾唇,墨太後果然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
一句話,便將她的處境揭露得無處可逃。
是的,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墨竹熙,而放棄所有心甘情願留在她身邊的男子,就比如,她的江山,由她一個來扛。
墨太後說的沒有錯,她對竹熙的愛,並沒有竹熙回以她那般的深刻。
即使如此,這些都成為了過往,而竹熙最終的選擇,卻是他的母後,他愛她再深,亦比不過,墨太後與他的母子之情,不是麽?
“太後,請您不要辜負竹熙對你的母子之情,本宮確實不如他愛的深,可他愛得再深,眼下不是離開了本宮,回到了太後您的身邊麽?本宮最終還是敗給了您,本宮一直以為太後是懂竹熙的,直到這一刻,本宮才發現,竹熙的付出是那般不值錢……”
話未說完,南宮絕已經轉身,淡淡的嘲諷的笑意自她的嘴邊逸出。
竹熙啊竹熙,你的母親真的懂你麽?
今日,若是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會義無所顧的離開我麽?
墨太後聽著南宮絕並不淩利的逼問,每一句話,甚至淡然的讓人發冷,但她的心卻翻騰了起來,這些日子不曾麵對過的事實擺在了她的麵前。
她望著南宮絕挺拔離去的背影,腳下微微發軟,跪倒在了殿中央。
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的人,該有多麽可怕。
今日一聚,讓墨太後重新估量了南宮絕的地位,也越加的堅定了要鏟除南啟的決心,將來她若是登基,憑著她過人的智慧和卓絕的辨別力,遲早會成為五國之首。
“姑姑,您怎麽了?”一道黃鶯般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墨國長公主墨謹蘭正一臉焦慮的將她扶起,俏美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擔憂。
“謹蘭,你一定要得到竹熙的心,不擇手段,知道嗎?”冷涼的手指緊緊的扣住墨謹蘭的手腕,尖銳的護甲幾乎嵌進她的血肉,至使她的心裏一陣的畏懼。
這幾日,太後都是極為疼愛她的,這般模樣,確實將她嚇了一跳。
“謹蘭知道了!”墨謹蘭含著淚點了點頭。
墨太後這才鬆了一口氣,就著她的手站了起來,立即喚來殿中眾心腹,重新商議次日墨竹熙與墨謹蘭大婚之事。
她就不信,自己會鬥不過南宮絕。
皇城之下
“陛下,真的是您麽?”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城外的隱憋之處,麵前同樣一身勁裝的男子始終背對著他,淡淡的月光,將他的身姿拉得老長。
男子緩緩轉過身,摘下附在自己麵上的銀麵麵俱,露出俊朗且凜然的麵容,涼薄的唇瓣緊緊的民著,黑如星辰的目光中帶著深深的冷意。
這一次,他必須拿回自己的東西。
“陛下!”冷無夜震驚的跪了下去,雙手抱拳,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這些日子,他派了無數暗衛,尋遍了整個蒼月大陸都未曾尋到有關鳳傲天的一絲痕跡,卻沒想到,鳳傲天竟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那銀色麵俱,冷無夜是認得的,正是西涼的戰神漠將軍的專屬之相。
可是,為何鳳傲天會搖身一變,成為西涼的銀麵將軍?這些事,顯然不是如今可以探討的,總之,鳳傲天能活著,是極大的喜訊。
“冷無夜,朕讓你今夜便聯係我們的人,明晚,朕要重登鳳國帝位!”
明晚便是墨竹熙的洞房之夜,那時候下手是最好的時機,另一方麵,他要當著南宮絕的麵讓墨竹熙身敗名裂,五馬分屍。
即使得不到她的愛,便讓她恨自己!
“是!”冷無夜腦海中的弦重重的一繃,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次日,太監傳眾使臣進宮,用皇帝大婚之宴,之後,便是一些皇胃貴族與眾國使臣的晚宴。
歌舞生平,竹絲悅耳。
交杯換盞間,酒香四溢,滿目的喜慶之色,伴隨著忽高忽低的淺吟輕笑。
宮裏難得熱鬧起來,一身盛裝的墨竹熙也顯得極為高興,他高座尊位之上,右手邊是墨太後,眾國使臣一路排下,由東陌為先,連成一排。
南宮絕觀賞著舞姬妖嬈的舞姿,握在手中的琉璃盞輕輕晃動著,感受著這琴瑟和鳴之中,古怪的氣氛,仿佛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
果然,酒過三徇,舞色正濃之際,墨竹熙已然喝得微醉,他突然站了起來,朝著南宮絕的方向一步一搖的走來。
直到立到她的麵前,他才勉強站穩,高舉酒杯,大笑開懷:“南宮太子,朕今日的風光無限,少不了太子昔日的提攜,來,朕敬太子一杯……”
說罷,將杯中酒水一飲而下。
張牙舞爪的騰龍在南宮絕的麵前飛舞著,他越是笑得開懷,她的心裏,便越不是滋味。
看著他將酒水一杯飲盡,她才輕輕開口:“好,說的好,本宮今日祝陛下與皇後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說罷,亦如墨竹熙一般,一飲而盡。
歌舞正歡,絲竹正在奏著喜慶的樂章,橫在兩人之間,像是纏纏綿綿,剪不斷的往事。
墨竹熙微微一怔,一雙美目瞪得滾圓,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製使自己沒有立即撲到南宮絕的懷裏。
他知道……隻要過了今晚,他與南宮絕便永遠也不可能再走在一起。
但這條路是他選的,即使再苦,他也必須走下去。
“謝謝!”一拂龍袍,快速轉身,讓自己湧在眼眶的淚水不被她看見,重新回到龍榻之上,眼中卻是看不清任何東西,麵前環繞著的妖嬈舞姬,如一道道黑影一般,在他的眼底飛來飛去,模糊的讓人想一把拂開。
終於熬到了曲終人散,三國使臣因喝得濫醉如泥,故留在了宮中歇息。
墨竹熙由袁公公挽扶著前往源德殿。
“皇上,您慢些,慢些!”袁公公心驚肉跳的挽著墨竹熙的手臂,生怕他一個不小心磕著碰著了,到頭來,倒黴的可是他們這些奴才啊。
‘呯’的一聲,龍靴一抬,外間的門便被蹋了開來,墨竹熙掙開袁公公的手,將麵前晶瑩的珠簾子甩得落了一地,抬手便打翻了那燃著正旺的鴛鴦燭,一桌子的點心‘劈裏啪啦’落了一地,嚇得婚床上的墨謹蘭驚叫了一聲。
原本侍候著的喜婆子一見這仗式也不敢多留,連吉利的話都沒說,便灰溜溜的撤了出去,袁德全揮了揮手,示意奴才們在外頭守著。
直到婚房被他折騰的淩亂不堪,墨竹熙這才發覺了坐在床沿邊始終不敢動彈的女子,手指一伸,便將她的喜蓋挑了開來,湊上前,望著她塗滿胭脂的臉,夾著唾沫和酒氣喝斥著:“滾,你們還想操控朕多久?”
說罷,手指一動,墨謹蘭便被他揮到了地上。
‘呯’的一聲,撞上了前頭的八角仙桌,額頭微微滲出血來,墨謹蘭的淚奪眶而出,她哪裏想到,嫁到鳳國的第一天,居然是這般的下場。
即使墨竹熙不喜歡她,也該看在太後的份上,對她相敬如賓才是。
直到這時,她才隱隱明白太後話中的意思,想來,在墨竹熙的心裏早已有他所認定的人。
隱隱的哭泣聲從她的唇瓣逸出,來不及爬起來,卻被墨竹熙再一次揪住衣領,毫不憐香惜玉的丟到了外間。
這對於一個被人捧在手心的一國長公主來說,不止是受了委屈這般簡單,這是羞辱,這一刻,她連尋死的心都有了。
一個人手足無措的攪動著衣角,不知如何是好。
外頭的奴才聽到裏頭的動靜,卻都不敢開門進來查看,他們亦都知道墨竹熙最近的喜怒無常。
“姐姐,你怎麽在這裏?”‘嘎吱’一聲輕輕的推門聲,進來一道窈窕的身影,見到墨謹蘭獨自蹲在牆角哭泣,似乎有些驚訝,手中的點心擱了下來,還未來得及去扶那抹身影,墨謹蘭便撲進了她的懷裏。
“妹妹,我好怕,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墨謹蘭像是抓住了一道救命稻草,死死的拽住墨謹玉的衣袖,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她方才受過的驚嚇。
鳳國皇帝,真的太可怕了。
“姐姐,你別慌!”墨謹玉早已探得裏頭的一切,方才出去的喜娘都將情況一一與她匯報過了,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看來,袁公公並沒有騙她。
“妹妹,太後一定會怪罪我,我得不到皇上的寵愛,你說怎麽辦才好?”大婚前,墨太後便囑咐過她,無論用什麽法子,一定要與墨竹熙圓房,眼下,她別說近墨竹熙的身了,就連踏進這道門都不可能。
墨謹玉早已料到今日的一切,她微微一笑:“姐姐,太後可有東西給你!”
太後如此才奸巨滑,應該早已猜到今日的事,因此,她一定有法子讓墨謹蘭與皇上在一起。
“有,太後說這東西叫合歡散,可是……我擔心皇上日後會更加厭惡我!”墨謹蘭也顧不得什麽廉恥之心了,六神無主的她沒作他想,便將太後給她的東西從袖口掏了出來。
這東西的用處,她自然是知道的,隻不過,她是如何也拉下麵皮給墨竹熙下這種東西。 [ban^fusheng]. 首發
墨謹玉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接過她手中的藥包,往暗處打了個眼色,兩名喜娘便推門走了進來。
將墨謹蘭推到喜娘的麵前:“姐姐,這事交給妹妹來辦,你先去洗洗臉,再補補妝,不然明兒個早晨可要嚇壞皇上了!”說罷,掩唇一笑。
親昵的拍了拍墨謹蘭的手背。
墨謹蘭壓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眼下有人肯幫她,她感激得幾乎哭了出來,隨著喜娘通過小道往裏間走去,沒走幾步,便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哼,我的好姐姐,要怪隻怪你太過輕信於人了!”墨謹玉握著手中的合歡散,揚起唇角冷冷的笑了起來。
手臂伸起,身後的兩名喜娘立即開始為她更衣裝扮。
今兒個,她特意差人送來一張南宮絕的畫像,照著上頭的打扮,依樣畫葫的裝扮自己,隻要……墨竹熙與她喝下這交杯酒,一切便水道渠成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