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問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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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參賽酒樓的席位,離比賽場地比較近,眾品酒士有不少聽到姒柔父女對話,側目向那處望去。

    姒榮似無察覺,繼續教導孩子:“什麽孤獨啊,心魔啊,要是早不爆發晚不爆發,偏偏選在突破境界時爆發,那就乖乖不得了了。所以啊,必須得平時將之激發出來,再化去,這樣才對嘛,你師父煉的酒,簡直就是化心魔的最佳絕釀。”

    “不行!”姒榮似想到了什麽,轉頭對場中黃長老道,“老黃啊,你那靈酒記得給我留一些。”

    姒榮一番教導話聲,說得不輕不重,正好傳入眾品酒士耳中,他們正暗恨被孤獨酒意影響,卻聽到姒榮武斷之言,紛紛目光不善地朝他望去。

    其中以乾元城主最為生氣,“我等正商討,你一個小小……”忽地瞳孔劇烈一縮,隨後似想到了什麽,轉頭問身邊之人道,“我們剛剛說到哪了?”

    童玉尊思索著姒榮教導孩子的話,兩手不住擊打,“我怎沒有想到呢!”

    眾人側目向他望去。

    童玉尊接著道:“我們對付孤獨心魔,皆是將之深埋心底,但如此,治標不治本,隻有想法將之化去,才是最憂之策。然而,這孤獨感,我們都不願觸及,想將之挖掘出來也難,而這靈酒,正是將之激發出來的最佳事物!”

    目光望向黃長老身前靈酒,如同發現了驚天珍寶一般。

    經他一說後,一名酒會長老,也是明悟,“正如師兄所說,這酒可以將心魔挖掘出來,至於化不化得去,則是個人的事情,與靈酒無關。”

    眾人想通此點後,方才還是“毒酒”的花間酒,立時便成了稀世珍寶。

    雙方對戰結果,也就很容易辨別了,童玉尊高聲宣布道:“本次大會,鬆風樓黃大師又再煉出蘊含酒意之絕釀,鬆風樓獲得本次大會魁首!”

    觀眾們通過明眼之士,早知黃長老煉出酒意靈酒,待結果宣布後,全場沸騰一片。

    “黃大師隻是一名三樽靈酒師,卻三次釀出酒意靈酒,天下五千年曆史上,應該沒有第二人能做到吧。”

    “絕無僅有,黃大師當載入史冊!”

    “聽說酒藝如此高超的黃大師,在南明聯盟時曾被多次排擠,還被他們掃地出門。”

    “他們瞎麽。”

    南明聯盟的人,派黃長老、秦廣元等人來乾元城,就是打算讓酒樓產業東山再起的,沒想到被他們除名的人,居然獲得了煉酒大會第一。

    此時腸子都悔青了,再也待不下去,快速離場而去。

    童玉尊恭喜黃長老道:“黃大師三次煉出酒意靈酒,酒藝精湛,本座佩服之至,大會結束後,大師請移駕敝處,我倆商討一下這花間酒的價格。”

    花間酒材料,都是黃長老自己準備之物,靈酒成品自然也屬於他的,靈酒隻被眾人品掉小部分,童玉尊欲要購下所餘花間酒。

    各種三次煉出酒意靈酒之言,不絕傳入黃長老耳中,搖頭道:“玉尊明鑒,晚輩僅煉出過兩次酒意靈酒。”

    眾人先前孤獨感湧起,曾有怨怪黃長老,他們還以為黃長老在生氣,連道:“黃大師前兩次酒意靈酒,自然不能與第三次相提並論。”

    黃長老還欲再說,一旁如龍公子忙道:“黃大師酒藝精湛,在下可否與大師討一杯酒喝?”

    “自然可以”黃長老給如龍公子灌了整整一葫蘆,如龍公子卻沒有當場喝,笑了一笑將之收入儲物袋。

    眾人見靈酒居然這麽好要,也紛紛厚起臉皮上前討要。

    童玉尊已將此酒視為囊中之物,連連驅趕眾人。

    煉酒大會第一已塵埃落定,鬆風樓能不能排入十大酒樓之列,仍需商榷。

    “花間酒乃是三階靈酒,酒意的話,隻是將心魔激發出來,化還是得我們自己化,搞得不好還會影響道心,我看鬆風樓尚不能入十大酒樓。”

    “我看不然,黃大師三次煉出酒意靈酒,曆史上根本找不出第二個人,如此還無法列入十大酒樓?”

    特殊意境,可遇不可求,與修為、酒藝均無關,不是實力越高,就越容易碰到。

    難得煉出酒意靈酒之人,一生當中也僅有一次,兩次者都是鳳毛麟角之數,就更別提三次了,黃長老在眾人眼中,已是曆史第一人。

    “這隻是個人酒藝,與鬆風樓關係不大吧……”

    “照這麽說,以後大會,酒師代表個人參賽好了?”

    黃長老酒藝驚豔,但他並非鬆風樓店主,隻是一名受雇傭的靈酒師,今日他可以在鬆風樓,明日也可以在他處。

    鬆風樓的店主,也僅僅隻是一名普通築基修士,根本沒什麽背景。

    黃長老聽眾人商議,聽出了一些門道,“晚輩下半輩子便在鬆風樓,不會再去他處。”

    評靈酒,判第一,品酒士可以參與,評十大酒樓,主要還是掌權者的事情,也就是童玉尊與乾元城主之事。

    兩人傳音商議,童玉尊聽了乾元城主傳音,皺眉道:“在下也認為鬆風樓可進十大酒樓,隻是道友給出的排名,有些過高了吧,鬆風樓與道友又沒什麽交情……”

    十大酒樓排名,還得看交情、背景,要是沒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鎮著,即使排進去了,還得被人打下來。

    乾元城主微微一笑,與童玉尊傳音幾句。

    童玉尊聽言,身子劇烈一震,朝一個方向看了一眼,快速收回目光,接著朗聲宣布道:“從今以後,鬆風樓名列十大酒樓,排名第四!”

    聲音傳遍整個大殿,大殿內一片沸騰聲響起。

    “鬆風樓排名居然這麽高!”

    十大酒樓第一、第二,分別為酒會與天青門直屬酒樓,背景強大,靈酒優質,地位難以撼動,其他酒樓競爭的,無非就是第三至第十的排名。

    第四幾乎就等於第二。

    眾人有猜測鬆風樓可入十大酒樓,卻絕沒想到,排名會這麽高,大殿內頓時如同炸開鍋一般。

    原排名第四酒樓的店主,也在場中,皺眉道:“童道友,你我相交甚厚,何故……”

    未待他說完,童玉尊便與他傳音了幾句。

    他聽言微微一驚,暗自猜測起來。

    其他人也是議論紛紛,質疑排名。

    乾元城主沉聲道:“排名已定,不得有任何異議!”

    眾人雖不知其中隱情,但見乾元城主與童玉尊這兩個大人物,如此模樣,知道鬆風樓從今以後,是萬萬不能開罪的,紛紛讚成叫好。

    黃長老與姒柔等鬆風樓之人,聽到童玉尊宣布的結果,一時呆在當場,腦中有些空白。

    他們來參加煉酒大會,隻想著若是能夠僥幸晉入八強的話,在大會上好好表現,為酒樓增加一些名聲,從沒想過可以獲得大會最終魁首,更沒想到能打入十大酒樓,而且排名還這麽高。

    姒柔驚喜一陣,拉著身旁姒榮的手,“爹,你聽到了嗎,我們酒樓從今以後,就是排名第四的十大酒樓啦!”

    何叔若不是身體抱恙,無法來參加大會的話,現在一定高興壞了。

    姒榮煞有介事道:“乖女兒啊,你們以後釀的名酒,可要為爹留一些啊。”

    鬆風樓的店主“何年月”,聽到這個結果,也是心中高興,但同時,臉上還有著一絲失落。

    黃長老沒忘記獲勝的同時,不能得意忘形,與顏越抱拳道:“如龍公子酒藝精湛,在下若不是僥幸煉出酒意靈酒,定然不敵公子。”

    這一戰,黃長老抱著一種近乎赴死的信念。

    他知道,如龍公子身份尊高,最終魁首基本早已內定,他這個無名小輩,若是勝過對方,今日這條老命都得搭在這裏。

    保他欲要證明,自己並非名不副實,便也顧不得什麽。

    好在最終,那些大人物,並沒有以權勢壓人,不自禁地大鬆了一口氣。

    顏越看著黃長老的神態,似明悟了他的心理。

    “師父與我對戰,乃是抱著得罪大會掌權者的心理,那麽,我呢……”

    至此,已有兩家酒樓,進入十大酒樓之列,一家第四,一家是降了一名的第六,卻並不是非常高興。

    回到席位,取出儲物袋中黃長老相贈的花間酒,仰頭喝了一口。

    顏越出生至今,不過短短十九載,並無如眾結丹修煉數百年形成的孤獨感,這花間酒,卻激發起了一直被他壓製著的另一種情緒。

    參加此次大會,顏越最初目的,不過是參與盛事,並為酒樓打出一些名聲。

    晉入八強,正式參賽後,不奢求奪魁的同時,也想能獲得多高名次,便獲得多高名次。

    意外贏得八進四比試,更是信心大增,劍指鼇頭。

    可正在此時,卻被無思道人告之,無論怎麽樣,他都不能取得最終勝利。

    同時也得知了通過海選與意外勝出,不過隻是大會方暗中操縱的結果,隻是為了給他這個天青上賓一個臉麵,讓他在大會上風風光光地贏一局。

    贏一局之後,你得聽我們安排。

    顏越能夠理解,無思道人等掌權者的心態,已方辦的大會,誰也不希望被個外來人摘得榜首。

    可是,顏越難得把一次比賽,當作一件重要的事來做,結果卻告訴他,無論你怎麽做,都離不開我們限定的規則。

    什麽事都是強者一句話說了算。

    他的原第五現第六的阿福酒家,也是與童玉尊鬥酒,獲得童玉尊好感,當初才被排到十大酒樓第五,不然,隻以一、二階極品靈酒與毫無背景的李阿福身份,還排不到這麽高。

    以前剛踏上修真路,在雲陽宗做一個被層層打壓的煉氣弟子時,還想著若是晉入築基,或許就再也不會受到壓迫。

    可事實上,即使達到築基,宗門裏還有一個雲陽老祖壓著。

    來到不是宗門體製的乾元城,來自結丹修士的壓製,反而更重。

    在這裏,不是結丹,便競拍不了看重的物品,不是結丹,便出售不了三階上品靈酒,即使賣一、二階靈酒,若是煉得好了,也有人上門生事。

    而最後能幫到他的,也隻有結丹修士中的強者,事後還得奔走各方,各種打點。

    煉酒大會,這樣一個莊重盛事,更是被限定結果。

    若他現在用的不是元嬰高徒的身份,而是元嬰修士的身份,估計他的酒樓,連比都不用比,將直接排入十大酒樓第一。

    鬆風樓能夠排到第四,顏越看得出,是被一股令所有結丹修士都感到畏懼的神秘力量所幹擾。

    而即使成為一名元嬰修士,也僅僅隻是培元流第四境界。

    即使臻至第五境界,上麵仍有逆天改命。

    即使如極情始祖一般步入逆天改命的強者,也會死去,死去後無法守護自己的宗門。

    而一個強者如雲的古修真文明,也能說滅亡就滅亡。

    弱肉強食這個規則,適用於每一處。

    無論處於哪個層級,均會被高一層級的人壓著。

    若不想再被一層一層壓得透不過氣,唯有一法。

    登上九天,問鼎仙庭!

    成為強中之強,淩駕所有規則之上,就再也不會受到他人打壓!

    宣布完魁首爭奪戰結果,眾結丹回到各自席位,無思道人見顏越臉上不太好看的神色,心下暗暗猜測。

    “我雖與賢弟說過,不可取得最終勝利,但少年人嘛,總是在乎輸贏的,他想以青霜酒打敗黃大師來著,沒想到最終仍未能取勝,現在正生氣呢。”

    自以為看出顏越心思,與乾元城主傳音了幾句,乾元城主微微點頭。

    無思道人轉頭對顏越道:“賢弟,接下來便是大會最重要的‘舉杯同慶’,先前大哥讓你受委屈了,你到時便與眾位同道一同參與吧,好好展露一下你的酒藝。”

    天祿節煉酒大會共有三道環節,八家酒樓奪魁戰僅是其中一道,大會以十大酒樓排名戰做為開場,舉杯同慶做為落幕。

    大會旨在共慶天祿節,此輪環節才是大會重頭戲。

    到時,前來參與大會的四、五樽靈酒師,得到大會方邀請,均會出手煉酒,煉出的靈酒,分發殿內所有修士,舉杯同慶,天下共醉。

    隻有極具名望的靈酒師,才會得到邀請,無思道人此時卻和顏越說,他也有資格參與。

    顏越抬起頭來,臉上看不出喜怒,“小弟也有此等榮幸,與眾位酒道前輩同台煉酒?”

    無思道人看得出顏越不太高興,拍拍他肩膀道:“先前大哥沒讓你好好表現,到時你好好展露一下,可願意否?”

    顏越臉上笑容漸漸綻現,“正合我意。”

    無思道人暗暗點頭,看來,少年人都是一樣,無論天賦是好是壞,均在乎輸贏。

    說實話,顏越並不是很在乎輸贏,隻是不想被人擺步。

    “你們要我做的事,我做了,接下來該做我自己的事情了!”舉杯同慶環節開始,顏越站起身來,隨眾靈酒師行入場中。

    童玉尊已得到乾元城主告知,問顏越道:“如龍公子此前有煉過‘天祿瓊漿’否?”

    天祿瓊漿為此輪環節,專用靈酒,大家必須統一煉製此酒。

    童玉尊知道,天青門一方,讓這個三樽靈酒師小輩,與他們一同參與,隻不過是勸小孩罷了。

    若他不會煉天祿瓊漿,難道還要現場教他不成?

    顏越搖了搖頭。

    邊上乾元城主見狀,提議道:“那道友便讓如龍自己煉自己的吧。”

    如龍公子這個元嬰高徒,來天青大明坐客,想要在煉酒大會上展露酒藝,已方卻委屈了他,不讓他好好表現一下,定然心存怨怪。

    之前的奪魁戰,是不可能讓他拿第一的,跟著一眾名師同台較技,卻無傷大雅。

    童玉尊並非天青大明人氏,但身為上層人物,自然知道其中緣故,便同意道:“既然如此,那便讓如龍跟我們一起來吧。”

    參賽眾人大部分都知道,大會還有最後一道舉杯同慶環節,也知道其中規則。

    見到隻是三樽靈酒師的如龍公子,也跟著眾煉酒名師上場,均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如龍公子也可參與此輪環節麽?”

    “廢話,人家身份尊高,自然可以參與。”

    “如龍公子敗給黃大師,著實可惜,他的煉酒技藝,其實不比眾位名師差。”

    決賽有九成人賭如龍公子勝,最後結果卻與所料相反,若非他身份尊高的話,眾人早就大罵了。

    而他是一個元嬰高徒,眾人一聽到這個名頭就心生巴結,一點也不怪他害自己輸錢,為他惋惜不已,此時更有人大聲呐喊,為他加油打氣。

    金名秀與江語嫻兩人,未能分辨出這個眯著眼睛的如龍公子為何人,隻想著顏越的“真身”二楞子,決賽失蹤,定然是受到了這個以權勢壓人的如龍公子的警告,心裏大恨不已。

    “公子決賽沒有出戰,都是因為這個該死的如龍公子!”

    “就是,以顏師兄酒藝,直甩這個人好幾條街!”

    眾煉酒名師行入場中,來到場地中央幾排煉酒專用的桌前,各做準備。

    此輪環節是大會重頭戲,被邀參與此輪環節,乃是對靈酒師的最高肯定,像本屆第一的黃長老,下屆也可受到邀請。

    眾人所煉雖為同一靈酒,但同一張酒方,在不同靈酒師手中,煉出的品質各不相同。

    眾煉酒名師,都很重視這次機會,紛紛凝神靜氣,欲要發揮出最高酒藝。

    顏越這個臨時受邀的人,還不夠資格與眾人同席,被安排在後方的角落。

    童玉尊說了幾句往屆都說的祝詞後,眾煉酒名師們開始煉製天祿瓊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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