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揭穿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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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進了沙子,眼淚都自眼角落下,慕清染也顧不得擦,她眸子閃亮,隻抓著莉莎的手,低低喊道:“那個人沒有留名字麽,是不是,是不是叫洛北辰?”

    莉莎隻覺得眼前這個秀麗的少女在說這句話時,哪怕眼眸因為被驟然吹入的黃沙而流淚,但臉上煥發出的光彩,讓人一時竟為之奪目。

    她怔了怔,隻愣愣地望著慕清染漂亮的小臉發呆。她從不曾見過這種神情的女子,總覺得讓人很……

    “是不是,那個人是不是叫洛北辰?”慕清染又疊聲問道,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生理性的眼淚倒是衝刷出了那些黃沙,沒了開始的刺痛。

    但慕清染的心中卻開始雲起雲湧,思緒翻騰。是不是,北辰已把她救下了?這樣的話,滄夜再不能把她用來要挾北辰了!

    莉莎被她抓得回過神來,她蹙了蹙眉頭,想了想,搖搖頭,結結巴巴地回道:“我、我不知道,我隻是知道那個公子長得很好看……”

    其實她真的很想知道那個公子叫什麽名字,若是知道,哪裏還需要去問她啊?

    慕清染見此,翻騰地心思卻慢慢地鎮定了下來,她鬆開莉莎的手,暗暗想著,若是真是北辰,他必然不會就這般什麽都不說地離開,可是,要不是他……

    她緩緩站直了身子,掏出錦帕擦了擦眼角,順便遮住因為驟起的狂風而起的黃沙,緩緩朝著門口守著的兩位黑衣人走去。

    “哎,你別去了,馬上就要起風沙了,你的身體還沒好透呢……”莉莎緊跟其後。

    慕清染抿了抿唇,“無礙,我自己的身子我還是知曉的。”

    那兩個黑衣人依舊如同胡樹般矗立在拱門處,見得她來,也不眨眼,隻抬手攔下了她的動作。

    “不能離開。”

    慕清染聞言,抬眸看向這兩人,其中一人是滄月人的麵容,另外一個則輪廓稍微深了些,俱是麵容剛毅。

    “你們的主子是誰?我想見見他。”

    其中一個黑衣人回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主子不在,等到時機恰當之時,自是回來接姑娘。姑娘還是先調養好身體!”

    說罷,他轉而看向莉莎,冷冷開口:“莉莎姑娘,還請好生照料姑娘,這銀子可也不是白給的,若是姑娘出了任何事,你們也別想活了。”

    莉莎在他冰冷的威脅下,渾身一震,忙拉過慕清染就往回走,“是,我一定會好好照料貴客的……”

    慕清染見他們油鹽不進,也推測就他們目前的態度而言,他們定然也是不會說出幕後之人的,隻咬唇隨著莉莎回去了。

    但是,至少她可以確認一點,這個主子定然不會是北辰。那麽,也就是說她最終還是在別人手上了!

    而此時慕清染心心念念的洛北辰,正俯身看著漫天的黃沙的地麵,身後是巍峨不倒的昆侖天山。

    “天啊,我這輩子都沒看過這麽多的黃沙,這西域未免太荒涼了些吧!”公孫祁陽驚詫道。

    “不過,這昆侖山腳下與昆侖山腰的風景倒是全然不同的。”鳳錦望著下麵小鎮上弧形的屋頂,低低道。

    此刻,他們正站在昆侖天山的山腳上方,不遠處都是屍體,鮮血橫溢,染紅了這片看起來安逸的土地。

    就在前一刻,這裏發生了大方麵的械鬥,他們攔截了那人回去的車轅。

    那人戴著鬼麵具,瞧不出真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一番爭鬥後,竟沒有尋到慕清染的蹤跡。而那鬼麵人好像一開始就有傷,虧得後麵昆侖有人支援,不然今日恐怕是要交代在憤怒的洛北辰手上了。

    不過,鳳錦微微擰眉,他總那位鬼麵人的身影很熟悉,隻是他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接下來,我們該如何?”鳳錦看向洛北辰,“而今我們沒有找到慕小姐,那麽隻剩下兩個可能,第一慕小姐還不曾進入昆侖山腰,應該是被他所藏起來了;第二,慕小姐已經由其他地方入了昆侖山腰,隻是我們不曾察覺。北辰,你怎麽看?”

    洛北辰一直垂著眸子靜靜地望著下方的月下鎮,傍晚的晚霞嫣紅如映山紅,映襯得整片天地都是一片緋紅,連那些黃沙都閃爍著淡淡的紅色微光。

    “那是月下鎮,依附昆侖教而活。他們稱呼昆侖教為神的教徒。”良久,洛北辰突然蹦出了一句毫無幹係的話語來。

    公孫祁陽聞言,怔住,“什麽神的教徒?”他湊過去也看著那坐落有致的村落小鎮,“這跟咱們有關係麽?”

    鳳錦卻驀地明白了洛北辰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若是有可能,慕小姐是被藏在了這村落裏?”

    洛北辰點點頭,“要想不經過這裏進入昆侖教,隻有從密道而入,那密道位置隱秘,不會輕易示人,教中知道的人不會超過十人。當然那是以前的傳統,而今或許有變動,但今日,我們就先行在那裏歇息*,順便探一探虛實。”

    而且,當年那條密道已為眾人所知,而今雖過了幾年,但為了保證昆侖教的隱秘性,那條密道很可能就已經被封了。

    說罷,他率先往山下走,晚風吹起了他玄色的披風,也一並揚起了他黑色的長發。

    “總覺得北辰似乎對昆侖教特別的熟悉,好像他曾經去過一般,是錯覺麽?”公訴祁陽微微眯了眯眸子,轉而看向一側的鳳錦,尋求答案。

    聞言,鳳錦眸子略略一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晚了,風沙就該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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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清染用清水洗了洗眼睛,這才覺得一直火辣辣作疼的眼睛好了許多,滄月女子的肌膚都很細嫩,方才呼嘯而來的黃沙拍在她柔嫩的臉上,落下了道道紅痕,現在還在隱隱的疼。

    莉莎雖然年紀小,但做事卻很貼心,她特地尋了塊毛巾,又打了涼水過來,給慕清染擦洗了下臉,又讓她捂著毛巾敷了敷臉。

    “你們中原的女孩子好像都特別的怕風沙,皮膚稍稍一碰,就會紅彤一片,你這樣冷敷一會,稍晚就會妥當了。”莉莎說著,還替她尋了件兜帽披風和遮麵布巾,“你若是想去院子裏站一站,最好還是披上兜帽會好些,能夠遮擋下風塵。不過,你還是別想著出門了,他們看樣子不會讓你出去的……”

    想起方才那兩個人麵上的漠然表情,莉莎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慕清染用毛巾捂著熱燙的臉,聞言,她不動聲色地問道:“都?莉莎見過不少中原女孩子麽?這裏地處西域,按理說中原的女孩子一般都不會來這吧!”

    這裏的環境看起來極為惡劣,哪裏會有大量中原女子過來這裏,除非是被拐賣過來的!

    莉莎嘟著嘴兒,道:“她們都是上山伺候昆侖山上那些神的教徒們的!那些中原女子都長得很好看,不過她們也不會在月下鎮多待,都是做個補給或者歇下腳就立刻上山。”

    說著,她警醒地回眸看著慕清染,“當然,這話你可不能對別人說,阿姆不讓我跟外人說的,不然肯定是要教訓我的。”

    “神的教徒?”慕清染垂著眸子,若是猜得沒錯,這就好比南華寺裏佛陀的信徒一般的道理了。

    “這裏離昆侖山不遠?”見莉莎防備的眸子,她笑道:“你放心,我自是不會告訴你阿姆的。我隻是對那些神的教徒們感到好奇!”

    莉莎得到她的保證,幹脆就自己先行坐下,替自己倒了杯奶茶,慢慢道:“是啊,這裏就是昆侖山腳下,但因為昆侖山上有神明的殿堂,不是我們這些卑微的人能夠沾汙的,所以我們都聚集在了山腳下。我們這裏雖然是沙漠,但卻也不缺水源,天山上的神明把雪水融化,給了我們浩瀚的河川,隻是我們這裏地處偏僻,這才沒有成為繁榮的大城市。”

    “不過我們世世代代都住在這昆侖山腳下,接受神明的賜予,每季神明都會派教徒們給我們散播神的福音。若不是昆侖山的神明,我們這個月下鎮也是不會存在的,我們都很感激神明大人和神的教徒們。神的教徒們是被神明選出來的,是得到神明眷顧的人,我也很想去伺候神的教徒們,他們可厲害了,飛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但神明卻不收我們月下鎮的人進去。”

    說到這裏,莉莎就有些沮喪。

    雖然莉莎說得不多,並沒有針對她的問題回答,但她卻也差不多能勾勒出大概了。

    根據之前她從北辰那裏得到的訊息,一起結合,可以得出,昆侖神殿裏住著的,被這月下鎮的人稱為神明的——就是他們的教主,而所謂神的教徒們,就是那些教眾了,這種叫法,應該跟西域的地域文化有關。

    那些教眾的選拔是否嚴厲不知,但其中殺手這一關必定很重要,應該就是由分布在各國據點的教眾們搜集而來的小孩子們提拔的。

    比如北辰,就是其中脫穎而出的。

    而其中也有送各式各樣的女子去昆侖山上伺候那些教眾,至於之中的意義,就跟大戶人家應是一樣的。

    但因為月下鎮是依附昆侖的存在,又視他們為神明般神秘高貴,故而,他們並不會把手伸向這裏,這也是月下鎮能一直存在的原因了。

    慕清染理順這些信息,手中的動作一頓,但饒是知道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她歎息一聲,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好了。”

    莉莎本來興致勃勃,還想繼續往下說,但見慕清染似是興趣不高,又想著該用晚膳了,便站起來道:“你且等等,我這就把你的晚飯端過來,阿姆肯定已經做好了。”說著,端起木盆就匆匆出去了。

    慕清染肚子雖餓,但西域這邊的飲食她卻是有些不適應,都是油膩膩的烤肉,雖然片成一小塊的,她卻覺得難以下咽,隻喝了兩杯奶茶裹腹。

    她望了望已經落下日頭的天際,天色已經夜了,桌前也點了昏黃的油燈,但慕清染卻沒有睡意。

    她一直自大開的窗子,注意著那道拱門,突然,她的眸子一凝,手指微微攥緊。

    就見拱門處走出了一位披著兜帽披風的人,以麵紗遮住了臉,但從她窈窕的身姿可看出那是名女子,而且地位應該不低。因為身後的兩人行了個拱手禮,就讓她進來了。

    那女子快步而來,夜風吹起了她的披風,卻沒有泄露出她的真容,她進了院子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慕清染,她似是愣了愣,卻推開了小木門,走了進來。

    慕清染轉而看向她,麵上無波,“你是誰?”

    那女子壓低了嗓子,慢慢道:“跟我來,我不會害你。”說著,她轉身欲走。

    慕清染卻並沒有動,她淡淡道:“我不會跟一個連真麵目都不露的人走。”

    那女子頓了頓,背著身子,冷冷道:“洛北辰已入鎮,你若信我,便隨我走。”

    她本以為慕清染一聽到洛北辰的名字就會走,但她卻錯估了。

    慕清染眼角眉梢染上了薄薄的愁緒,她低低道:“你以為我沒認出來你嗎?”

    女子娟秀的背影一僵,啞著嗓子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麽。”

    “淩歌,你我相識多載,我又豈會認不出你的背影。”慕清染輕輕道。

    “我不會走的,我也走不了,不是嗎?你既已把我帶出京都,如今何必再做這些會讓你為難的事。”

    而今,她如何能走。今夜若是江淩歌敢帶著她走,誰知江淩歌會落得何下場,她不敢賭。也不想讓江淩歌因為她而喪命!

    “淩歌,你從來不欠我什麽,何必如此?”

    慕清染的話音剛落,就見那女子緩緩轉頭,摘了臉上的麵紗,風帽也被摘下,如墨的長發流瀉而下,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秀美的麵色卻蒼白得可怕。

    赫然是江淩歌無疑。

    “你早便認出我了吧!”她說的是肯定句。

    “你一貫聰明,或許在我一開始的接近中,你就已然懷疑我了,是嗎?”

    江淩歌的語氣篤定,卻攜著無法遮掩的空靈寂然,更有隻有她自己才知曉的羞愧。

    本以為會是兩個前世好友重聚的畫麵,卻沒成想,從伊始就是帶著目的的。

    慕清染閉了閉眼,她側過頭,露出了她精致的側臉,她的目光落在一側的花木上,低低道:“沒有,我真的很想你的,淩歌。再見到你的時候我很開懷,特備是你那些話,讓我真的很高興。你那時的確是實實在在的為我著想,這一切都終歸是我的錯。”

    江淩歌一開始就說過,讓她不要接近洛北辰,哪怕是退婚也好。淩歌甚至都幫她想好了退路,讓她哥哥來娶她,但卻是她不願意的。

    她想跟北辰在一起。所以,是她再一次選擇了跟淩歌的對立麵。

    “淩歌,你不用愧疚,我也不會走。”慕清染輕輕道。

    哪怕是這一切都是江淩歌設計的,但就憑著今日江淩歌肯舍命來護她出去,她也不能如此自私。

    若是她不見了,淩歌死活便難以預料了;要是她還在,那麽至少對方看在以往的情麵上,至少也不會要淩歌的性命的。

    說她優柔寡斷也罷,她實在不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讓淩歌為她送命。

    江淩歌抿了抿唇,澎湃的心緒卻在她的話語裏漸漸平息了下來,她閉了閉眼,“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在皇家獵場的時候。”慕清染淡淡道,“所有人都以為那刺客是要行刺北辰,連聖上都如此認為,隻有你知道,那刺客的目標其實是我,甚至還給我忠告。”

    ——隻是,你最近也要當心一些,萬不得已,不要不出……

    ——我聽說你遇刺,擔心那些人並不罷休。

    僅僅憑借這兩句話,就開始懷疑她了。江淩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是了,當時她關心則亂,自己露了破綻。

    “還有,當時在蘅蕪行館裏,擄走我的人也是你吧!”慕清染望向她,“你雖然以杜鵑香遮住了你原本的香氣,但你用慣了香料,或多或少還是會沾染些的。”

    她熟悉她如斯,幾乎就在她昏迷前一刻,嗅到那幾不可察的熟悉香氣時,就已然確定了她的身份了。

    “你與慕容淩都是滄夜的人。而今,我隻問一句,當時給清安下毒之人,到底是誰?”

    江淩歌聞言,對上她的眸子,一字一頓,慢慢道:“是我。殿下要殺的目標一直是你,他想激怒洛北辰,從而讓滄塵出現。當時我下錯命令,讓人給你弟弟下了毒。”

    從而導致而今滄夜都不再信任她了。想到此,她不由攥緊了手心。

    “解藥呢?慕容淩說過,那是極樂丹……”慕清染追問。她會揭穿江淩歌,另外一個目的,其實就是為了解藥。

    江淩歌突然,低低一笑道:“本來是有解藥的。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請慕容淩去為你弟弟看病的,他本就是殿下之人,那時他給的藥物的確湊效,能為你弟弟續命。但裏麵卻加了一味他藥,如今極樂丹已經解不了你弟弟的毒了。”

    她本就早早準備好了解藥,打算趁機給慕清染。但慕清染不知慕容淩身份,貿然破壞了她的計劃,這才導致了今日的局麵。

    慕清染聞言,麵色一白。早在知道慕容淩身份時,她就已然懊惱後悔過了,但那時她卻沒了選擇。

    江淩歌見此,又輕輕低聲道:“你以為我還如以往一般麽,清染。我告訴你吧,就連鳳琴的婚事,也是我一手促成的。那位東臨皇子能夠如此順利地見到鳳琴,還是因著我帶她過去的,沒想到鳳琴如此的勇敢,當下給東臨皇子留下了好印象,這才有了這段美滿的婚姻。”

    她的聲音輕輕巧巧,低低浮浮的,不知為何,慕清染卻感覺骨子發涼,更是自她話語中聽出了她的悲哀。

    慕清染退後了一步,咬住唇瓣道:“即便如此,我也不會隨你去的。”

    就算江淩歌把她所有做過的事,一件件說出,她也不會改變主意。

    江淩歌見此,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暗光,“你又何必?我都已經如此待你了,你為何還要心軟?我早便說過,你若是再心軟下去,早晚有一天你會被自己害死的。快隨我走!”

    慕清染搖搖頭,“就是因為你如此待我,我才不肯走。你做這些事,不過也是迫不得已,很久以前你就對我說,你想活著,若是能活得轟轟烈烈,誰想活得憋屈。”

    “滄夜讓你殺我,你卻違背命令,隻是給我弟弟下毒,因為你知道我懂醫術,知曉我能掌控病情,卻是我自己破壞了你的計劃。或許你不曾說,但北辰能來得如此趕巧,其中定然也是有你的功勞吧!”

    慕清染抬眸望著她,定定道:“你待我熱忱,以性命相托,我又何以能讓你為我犧牲。前世今生,我已欠你良多,再不能如此肆意妄為。”

    “還是你懂事,不然,今日就是你兩的忌日了!”驀地插入一道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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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更新完畢,六千字,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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