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出行宮東窗事發,秋圍場張予欣墜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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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顏看著遠去的瓏玥幾人,心中暗恨非常,她覺得那瑞敏公主分明故意隱藏身份,讓自己難堪,令自己於裴元修麵前丟臉。想起裴元修走時連眼神也吝惜得給自己一個,李景顏心中更是著惱。再將瓏玥恨上幾分,卻也隻能於心中暗恨。
不過,李景顏還真真冤枉了瓏玥,她真就沒想隱瞞身份,隻因是偷著出來,又沒帶侍衛,若是被皇帝爹、皇後娘曉得了,雖不會罰她如何,但一番叨念是免不了的。而且,往後再想外出怕是也不容易了。
公主於市集中遊玩,這消息傳得太快,自然也傳到了順啟帝的耳中。
瓏玥回了行宮不多久,便被召進了行宮正殿。
進了門,瓏玥就見順啟帝與瑾皇後居於正座首位,左右兩邊是安皇叔與平皇叔夫婦。此時,李隆徹正老實的跪於正中,低著頭,平皇叔一雙鳳目瞪得溜圓,瞅著他。
瓏玥上前福身行禮,而後就見順啟帝招手讓她近前,道:“偷著出行宮了?未曾帶侍衛?還與撫山郡王之女生了不快?”
這一連串的問題,再加上李隆徹此時罰跪的老實神情,瓏玥不用想也知東窗事發,隻老實的點頭承認。
卻聽李隆徹道:“此事不怪九姐姐,都是我的錯,是我歪纏著她出去又不帶侍衛的!還有那什麽郡君的著實令人生厭,九姐姐本不願搭理於她,是她非要上趕著找麻煩……”
“孽障閉嘴!”未待李隆徹話音落,便被平王爺一嗓子吼得閉了嘴。
瓏玥朝著殿內幾位長輩笑笑,道:“九兒與徹哥兒不曾帶自己的侍衛,是因為徹哥兒邀了靖北王同行,三人皆帶侍衛未免太過招搖,故而……”瓏玥話不說完留半句。以靖北王裴元修的沉穩性子,瓏玥敢斷定他同自己與徹哥兒外出必會做了萬全準備。
且,於集市中一路行來,她也注意到裴元修與幾個粗獷的男子有過眼神交流。想來那些必是裴元修的親衛。
順啟帝瞅著瓏玥笑,這妮子鬼靈精的。心中也知,私自外出不會罰她,與人衝突也不會罰她。隻,枉顧個人安危不帶侍衛出行,卻是要重罰。如今是要將裴元修拉出來幫自己開罪了。
故而對吉安道:“去宣靖北王來!”
李隆徹聽聞,急忙去揪瓏玥的裙裾,九姐姐莫不是與裴大哥有仇怨?為何要將他拉出來說?這不是擺明了要坑他?分明那裴大哥與他們二人一般,隻帶了一個近隨啊!
瓏玥低頭給他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小聲道:“你是個傻的,我不將靖北王招供出來,你便以為別人不知?”
李隆徹聞言,眨了眨眼,卻是如此。
不大會兒工夫,裴元修便隨著吉安進來。一入殿內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襲銀紅緙絲牡丹宮裝的瓏玥,正嫋嫋娜娜的立於大殿正中。
有一瞬間的愰神,而後拜倒,道:“臣,裴元修參見皇上、皇後!”
“免禮平身罷!”
裴元修謝恩起身,又與安王、平王見禮。而後聽順啟帝道:“韌之今日與九兒和徹哥兒同遊市集?”
“臣未曾保護好公主,使公主被他人衝撞,臣有罪!”裴元修跪於李隆徹身側。
“嗯!”順啟帝輕應一聲,並未命他起身,再問道:“當時你的親衛何在?”
“回皇上,臣之親衛皆著便裝於暗中保護!”
“暗中保護還能令公主遭了衝撞?”
“是臣的疏忽!”裴元修態度誠懇,並不為自己開脫。
“爹爹!那來人乃撫山郡王的子女,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會為難女兒不是?這也怨不得靖北王!”瓏玥適時開口,句句在情理之中。那撫山郡王一脈也是皇室宗親,斷沒有與當朝公主找不痛快的道理。
隻,此回那李景顏兄妹也算冤枉,若當時便知是瓏玥,縱了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尋了瓏玥的不痛快不是?
可是,瓏玥也說不清道不明,當時為何就是想引得那李景顏無狀,似乎自己見了她便心生不快。
“嗯,韌之平身罷!朕冤枉你了!”順啟帝聽瓏玥言,說道。
“臣不敢當!是臣護衛不利!”
順啟帝擺手,命他下去,晚間過來一同用膳。
事情問清楚了,李隆徹以為無事,將要起身,便受了他娘一腳,再次坐回了地上。
“混賬小子,長本事了?哄了你姐姐私自出宮,還敢不帶侍衛?真真是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大伯母救我!”李隆徹哀嚎著爬起來跑向瑾皇後,他家娘親剽悍起來比他老子還要狠上三分。
瑾皇後笑,“弟妹莫要著惱!徹哥兒心中也是有計較的,若不是邀了靖北王,他也不敢不帶侍衛不是?有靖北王跟著他才如此鬆心的!”
見瑾皇後出麵護著,平王妃也不好再說甚,隻瞪了李隆徹道:“待回去了再揭你的皮!”
李隆徹對著瓏玥哀嚎,“九姐姐你才是我母妃親生的!”
此一句引得殿內眾人大笑。
翌日,鑒於昨日之事,瓏玥於行宮內老實的待了一天,隻將皇帝爹與皇後娘哄得開心了。轉過天來,一早,瓏玥便一身大紅的胡服,騎著玉雪獅子驄,隨著大隊人馬進了東嶺圍場。
還若往年那般,於林內空場之中搭起營帳,埋鍋造飯。不論勳貴、文官還是武將,皆席地而坐,飲酒狂歡。便是夫人、貴女們也皆如此。
瓏玥自是看著喜歡。
用罷膳,順啟帝命吉安取出一柄軒轅弓來。
這軒轅弓乃是依著《山海經》中所描述鑄造而成。
順啟帝以此為獎,授予次此秋圍所獵之獸最多者。
何謂軒轅弓?那乃是帝王之弓。
軒轅黃帝乃五帝之首,他所用之弓豈是臣子可以宵想?明白人皆知,今秋之獵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罷了。
當然,往年也無人敢拔頭籌,皆是看太子與英王間的比鬥。
有不少勳貴夫人暗自稱奇,也不知道這皇後娘娘如何教導的兩個兒子,感情竟是親厚非常,不分彼此。縱是尋常人家的親兄弟為了財產怕是也要明爭暗鬥,那明晃晃的皇位擺於眼前,卻也不見這二人鬥上一鬥。
不是沒有那有心之人挑唆,隻,那挑唆之人皆被這兄弟二人收拾了。
狩獵曆時五日,以五日所獵之物的總數定勝負。
號角一響,便見勳貴官員皆飛鷹走犬,縱馬而出。
也有那喜好騎射的貴女,隨著自家兄長狩獵而去。
瓏玥倒是被她家兩位兄長丟在了一邊。
而李隆徹則跑去纏著裴元修了。
對於李隆徹的歪纏,裴元修並不反感,還有些欣喜。至於為何?通常李隆徹做何事皆是拉著瓏玥的。
然而,今兒個卻令裴元修失望了。在他還失神於瓏玥那一身颯颯英姿的騎馬裝束之時,李隆徹獨自一人尋到了他的身邊。
瓏玥為了狩獵,穿得簡便非常。一身大紅軟緞金線繡飛鳳紋滾邊的劍袖胡服,腰間一條金縷束帶。墨染的長發隻於頭上高高束起一條馬尾,因頭發過長,瓏玥嫌礙事,將發尾一同束進了大紅緙絲飛鳳紋的發帶之中。
她未將頭發編起,隻因編成發辮的頭發隨著馬兒的顛簸會如同鞭子一般,打在身上疼的緊。
渾身上下除了胸前的瓔珞長命鎖項圈外,便隻是耳垂兒那一對小巧精致的鑲嵌鴿血紅寶石的金質耳環,再無一飾物。
身後背了一把鎏金嵌寶的小弓。
雖這身打扮略有些非男非女,卻也讓人賞心悅目,她騎著“兔爺兒”隨在順啟帝身邊,好似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裴元修正偷瞧得發癡,便聽李隆徹道:“裴大哥,眾人皆出發了,你怎還不走?可是等我?”
裴元修回神,對著李隆徹頷首。
李隆徹一見,心中高興,來了精神,隻招呼了裴元修便放了鷹犬向林中策馬奔去。殊不知,裴元修雖在等他,卻是等他將瓏玥帶過來。
見他遠去,裴元修無奈一笑,再望一眼瓏玥,追著李隆徹而去。
李隆徹雖是個莽撞人,卻也能分輕重,這狩獵一事,看著好玩卻也危險,平日裏偷著跑出宮去淘氣,那是曉得無甚危險。而如今日這般打獵之事,誰知那林子中能遇到何事?自是不會帶了瓏玥犯險。
望著大隊人馬消失於林中,瓏玥自知她這回算是被“拋棄”了,癟了癟嘴,去尋兩位嫂嫂及化鳶,陪侄子侄女玩去了。
隻,她發現宵哥兒與霽哥兒竟是跟著他們的爹爹去打獵了,營帳前的空地上隻留了兩個小的,霑哥兒與然姐兒。這下,瓏玥鬱卒了。
卻也曉得,這便是兒子與女兒間教養上的不同。她隻盼著最後一天,皇帝爹親自上陣狩獵之時可以帶著自己了。
而此時,還有一人比瓏玥更加鬱卒,這便是李景顏。她與李澤廣兄妹二人因出言不遜,衝撞公主。此時被順啟帝罰於驛館之內思過,不得隨駕狩獵。
對於狩獵,李景顏是無所謂去或不去,隻是又少了與裴元修相處的機會,令她暗恨非常。而李澤廣原本是打算借此機會尋一位京官之女為妻的,如此,往後朝中之事他們於封地之上也可早得些風聲。
然而,卻被順啟帝一道口諭壞了機會。
在李澤廣兄妹鬱卒之時,圍場之中卻出了意外。
寧平大公主之女,張予欣意外落馬,摔斷了腿骨。這還不算嚴重,治療得當好生休養並無大礙。隻可惜她於墜馬之時是臉先著地,此時,左半張臉已是血肉模糊一片,這容貌算是盡毀了。
不少夫人、貴女皆同情不已。
瓏玥坐於一旁,看著大公主哭天抹淚悲痛異常,卻隻於心中冷笑。那日北郊驚馬,她便已猜到幾分是何人所為。如今看來她倒是猜的對了,想來今兒個這事是小哥出手了。如若不然,有那許多護衛相隨,這張予欣怎會好端端的墜下馬來。
然而,瓏玥又有些後怕,如若當日不是遇見了裴元修,她豈不是比今日的張予欣還要淒慘?思及此,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麵色發白,嘴唇也無了血色。
眾人皆以為她是被嚇到了,瑾皇後趕緊道:“琉璃,你去吩咐下去熬些壓驚茶來!”
琉璃福身,又聽瑾皇後道:“多熬一些,讓眾家貴女們也喝上一些壓壓驚!皆是女兒家,哪裏見過此等陣仗!”
“是!”琉璃領命出去。
吩咐罷,瑾皇後陪著瓏玥回了她的帳中。
第二日一早起來,瓏玥便見小哥坐於她的外帳。
李隆佐見了瓏玥,起身拉了她的身,道:“昨兒個可是嚇到了?這是她應得的,你這妮子莫要放於心上。”
瓏玥輕笑,知道小哥擔心自己,如若不然也不會一大早的跑來,“我省得,隻是想起當日北郊之事有些子後怕!”
李隆佐撫了撫瓏玥的發頂,道:“如此便好!”
而後又囑咐了她幾句方才出去。
瓏玥梳洗之後,往皇帳中去,陪帝後用早膳。就見寧平大公主正在與爹娘請辭,欲帶了張予欣回京去。
寧平許是哭了一夜,此時兩眼腫如核桃,說話之時嗓音也極為沙啞。見瓏玥進來,隻對她略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瓏玥不知為何,突然心中一片淒涼,隻道:這便是可恨之人自有可憐之處罷!
然,若不是你存了害人之心,又怎會被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隻是可憐了這當母親的,大姐姐雖與自己不合,卻也皆因一片拳拳愛女之心。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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