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齊爵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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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風拿了東西走人,阡嫵瞬間感覺自己一身輕鬆,終於以為自己可以好好睡一覺的時候,卻見德安麵色難看的道:“娘娘!剛剛司徒大人進去的時候攝政王就到了,王爺讓奴才不出聲,所以……求娘娘賜罪!”

    也就是全都聽到了麽?阡嫵看到從屏風進來的夏寂宸,頓了一下揮手:“無事!你下去吧!”

    德安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拿著拂塵退下,這一次絕對不能讓別人靠近了!

    夏寂宸一身藏青色蟒袍,如第一次在靜心殿見他時一般凜然霸氣,氣勢逼人,他每次出現讓人首先注意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身上的氣勢,第一感就讓人無法忽視,甚至想要臣服,而他的容顏不過是錦上添花,更讓人癡迷而已!

    阡嫵靜靜的看著夏寂宸,自那日之後時隔六日他們才再一次見麵,明明有了肌膚之親,卻似乎並沒有改變什麽,似乎又有些不同!

    夏寂宸在阡嫵旁邊的位置坐下:“老尚書可是跟你說了什麽?”

    “他跟本宮打了一個賭,與王爺有關!”

    夏寂宸表情有一瞬的挺直,深邃的眸子沒有掩飾的看著阡嫵,王爺、本宮?為何聽起來有些不喜呢?

    “既然與本王有關,可否聞其詳?”

    阡嫵端過杯子淺啜一口:“他以一年為限,若是皇上能坐穩皇權,他便俯首稱臣,若是不能……便輔佐你!”

    夏寂宸眉頭微動:“你答應了?”

    阡嫵抬眸看過去:“你覺得呢?”

    “本王見老尚書一臉無可奈可又痛心疾首,不像是得逞,可也不像是失望!”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老尚書臉上出現那樣糾結的表情,所以一時間猜不透。

    阡嫵支頭壞壞勾唇:“本宮雖然答應了打賭,不過卻跟他借了十萬兩黃金,他這是在心疼他的金庫呢!”

    夏寂宸莞爾,這樣就說得通了!

    空氣中有一瞬的寂靜,兩人相視一眼,然後空氣有些僵住,算不算尷尬,隻是有一瞬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最終阡嫵還是打破了沉默:“王爺不用主持大局麽?”

    “奏章大部分已經批示,該交代的也交代下去,並沒有什麽大事,散朝之後各自處理手中的事情,沒有大事都不需要本王!”

    “……”

    一瞬的沉默之後阡嫵起身,坦然道:“本宮現在累極了,怕是沒時間陪王爺,請自便!”

    話落轉身就往內殿走去,她現在急需要好好放鬆一下,感覺脖子都僵硬得不是自己的了;夏寂宸看著阡嫵走遠,沒有說話也沒有追去,而是坐在位置上看了看桌案,又看了看還未熄盡的火盆,燃燒過卻依舊完整的紙灰上還隱約可以看出墨筆的痕跡,隱約浮現的字眼躍入眼簾,雖然他不懂那些術語的意思,不過大概能相信阡嫵這幾日在做什麽。

    那日她的話語在腦海中回想,一個讓她寧願死也要逃離的人是夏君棠麽?一個讓她如此在乎,如此警惕的人,他們又該有著怎麽樣的過去?

    青鸞殿沒有溫泉池,但是卻有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熱水,知道阡嫵要沐浴,早早便有人將熱水注入,撒上幾片院中摘下來的桃花瓣,阡嫵美美的泡在裏麵,一個專門按摩的宮女站在身後幫她按摩,舒服得讓她眯上眼睛!

    足足沐浴了一個時辰阡嫵才出來,僵硬的身子終於緩和,舒服得她連一個手指頭都不想懂,隻恨不得趴在床上睡死過去;掀開簾子出來,卻在抬眼的時候頓住,看著那坐在位置上悠閑喝茶的人,阡嫵看了看自己的裝扮,薄薄的綢緞中衣,習慣了不穿褻衣褻褲,白色的綢緞又那麽一點點透明,心口開到三寸,溝壑若影若現,下麵兩條修長的大腿在行走間一覽無遺,這幅畫麵誰看了會覺得她不是故意想勾引他?

    有些頭疼的扶額,一把扯過旁邊的披風將自己裹上:“王爺怎麽還沒走?”

    夏寂宸顯然也被剛剛那沒有預兆的風景驚住,心中的旖旎還沒升起瞬間就被阡嫵潑了一盆冷水,將茶杯放下:“本王說完話就走!”

    阡嫵被他看一眼,自然察覺到他眼中的危險和失落,下意識的想要警惕,突然又覺得很好笑,明明已經做過了,她何必這樣欲蓋彌彰?摸都摸過了,看一看還能少肉?什麽時候她阡嫵在男人麵前也變得矯情了?

    想通了之後阡嫵覺得好笑,卻也恢複了自然,走過去在原本的位置坐下,優雅的抬眸:“說吧!本宮洗耳恭聽!”

    夏寂宸還是第一次看到阡嫵出浴的樣子,撇開剛剛那些春光不談,阡嫵還是有讓人著迷的本事,被熱水蒸的泛著粉紅的肌膚,晶瑩剔透,嬌嫩勝桃花,頭發隨意披散,如墨黑的綢緞發亮,明明是最撲通的樣子,卻依然讓人移不開眼。

    將一本折本從袖中拿出,遞到阡嫵的麵前:“先看看這個!”

    阡嫵狐疑了一眼抬手拿起,將折本打開,入眼是蒼勁有力的字體,彎如鉤,豎似劍,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說是斧刻刀削也不為過,字如其人,也隻要夏寂宸才寫得出這般的字,強勢、霸道、果決!

    仔細的將內容看了一遍,阡嫵眉梢抬起,有些意外:“廢掉的兵器鑄造坊,莫非你準備把它給我?”

    “那是以前兵器鑄造商建造的,自從兵器鑄造被朝廷禁止之後,那裏就廢了,而且因為曾經鑄造兵器挖了不少的地溝,建了許多爐灶,整個地方千瘡百孔,沒辦法作為它用,因此就一直荒廢,前幾日我讓人將它買了下來,親自去看了一眼,地方不錯,隻要修葺一下,完全可以用的!”

    阡嫵搖頭:“就算你給我,我也不敢要,先不說這地方離皇城有多近,就算在偏遠的地區,這麽大的兵器場一但開爐,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私造兵器,還如此堂而皇之,隻要有人想要查,別說本宮,就算是你攝政王也脫不了幹係!”

    “本王可沒有說私造兵器!”

    阡嫵詫異的看向他:“此話何意?”

    夏寂宸對上她的目光,看著她粉嫩的素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精致小巧的鼻子:“本王既然敢給你,自然是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所以不是私造兵器,而是光明正大的鑄造!”

    阡嫵愣愣的看著夏寂宸,他的話她聽見了,可是讓她心中情緒起伏的卻是他的動作,他竟然捏了她的鼻子!有些失神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似乎想確認剛剛的觸感是否是真的?

    夏寂宸自然也看見她的不對勁:“你怎麽了?”

    阡嫵搖搖頭:“沒事!”

    沒有權勢前她活在地獄,被人踩在腳下,而得到權勢之後則是她將人踩在腳下,任何人都隻能臣服,她不動什麽叫做天倫之樂,也沒有享受過任何寵愛,所以這種親昵的動作是沒人敢對她做的,當然,在人生中總有列外的時候,比如勒斐,在他成為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之後,總是時不時的捏捏她的鼻子,寵溺又無可奈何的說:別老是板著臉,笑笑才美嘛!

    夏寂宸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或許又是想到了什麽,那些他不可碰觸也無力改變的存在,微微垂下眼眸,繼續道:“夏國有專門的兵器鑄造坊,一共三大兵器庫,負責夏國所有士兵的兵器鑄造,但是夏國的兵器單一傳統,他們隻適合製造原來的兵器,若是將十字弓弩交予,他們也沒有辦法!”

    阡嫵掀開眸子,裏麵清明了然:“所以你想光明正大的開第四個兵器作坊,由朝廷批示,光明正大的生產兵器,當然,這兵器明麵上隻能供應你的軍隊,就如裴家掌控的北府兵器庫一般!”

    明麵上是朝廷的兵器源,實則早已因為軍隊的分化而分化,而夏寂宸的意思是他送給阡嫵的不隻是一個兵器鑄造坊,而是一個真正擁有權力製造兵器的作坊,明麵上為他的軍隊提供兵器,暗地裏則可以從事她想要的兵器鑄造,這樣的事情阡嫵再熟悉不過,隻是夏寂宸無緣無故為何送她這樣一份大禮?

    不管在哪個朝代,兵器都是最珍貴的,而為了規範百姓,防止暴亂,兵器鑄造的權利總是緊緊握在官方手中,從來不允許商家碰觸,因為其中的暴利絕對讓人心驚,而現在夏寂宸不但將這個機會送到她麵前,甚至自己幫她承擔風險,他定然不會白白做這樣的事情,那麽……他的目標定然是她那些還沒麵世的兵器!用他們曾經的行話叫做優先購買權!

    夏寂宸見阡嫵這幅摸樣,便知她已經明白了,果然不愧是兵器商人,隻是片刻間就明白:“十日前有密報傳來,西南水城的兵器庫有人貪墨,讓工人偷工減料,生產出了一大批的瑕疵兵器,這件事情現在還沒有傳出來,但是過不了幾日就回被朝廷所知,而我準備借此發揮,徹底封閉這座兵器庫,斷掉西南藩王地區的兵器供應!”

    “然後兵器庫存緊張,於是這一坐兵器庫的批示就很簡單了!”阡嫵接下他的話。

    夏寂宸目光深邃認真:“不僅僅是這樣,而是這座廢棄兵器鑄造坊背靠鐵嶺山脈,鐵嶺多鐵礦和煤礦,因為曾經造成坍塌死了不少人,最後才被封鎖,如果人力足夠便可再次開采!”

    阡嫵揉揉眉心:“夏寂宸!我可是第一次見你這樣的人,賄賂別人居然賄賂得差點把別人撐死!”

    煤礦、鐵礦、場地、授權,什麽都幫她找好了,她隻需要請人開工便可,這種天上掉餡餅的東西,一點點叫做驚喜,真的掉多了,絕對會把人砸暈的!

    無利不起早,卻也無功不受祿,她拿了這麽多東西,該用什麽來還?

    夏寂宸拿下她揉眉心的手握住沒有放開:“我給你這些可不是白拿了,但凡你的兵器出售,必須第一個出售給我,你就當是一場交易,可不是賄賂!”

    阡嫵輕笑:“服了你了,雖然這個餡餅有點大,我還不至於拿不下來,隻要有公文批下,我便讓司徒柔帶人入駐,新兵器的製造草圖剛剛已經讓司徒風送去了,等到第一批兵器出來,可以無條件送給你的軍隊試用!”

    “好!”夏寂宸應聲道,突然手上微微用力,一把將阡嫵拉入懷中,雙手還珠她的腰,將頭埋在她的肩窩吸著她的馨香:“明日我便要啟程前往西南水城,調查兵器一事,你可願陪我一起去走走?”

    阡嫵沉默,出去走走,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散心什麽的對她來說其實是很奢侈的事情,她沒有那樣的事件,不過那是以前,若是換成現在,似乎出去看看也不錯,要知道她來到這裏這麽久,別說去哪裏了,就連出皇宮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可是……

    “皇宮裏有嶽池,不會有人知道你離開的消息,我們一路輕車從簡,不會讓人發現的!”

    阡嫵想了想終是點頭:“好!”

    在這宮裏她已經悶得快要發黴了,若非有夏君澈的存在,她怕是早就待不下去,跑去雲遊四方了,澈兒還有半年多的時間才回來,出去看看也好!

    夏寂宸忍不住親了親阡嫵的臉側,然後將她抱起放在床上,就在阡嫵以為他要做點什麽的時候,夏寂宸拉起被子將她蓋住,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最終還是沒忍住扣住她的後腦勺纏綿一吻,鬆開之後在她唇瓣上懲罰的輕咬:“以後不要那樣穿,若是再被本王看見,本王可不管這裏是哪裏!”

    阡嫵往被子裏縮縮,扯著被角如小兔子一般點頭,差點沒讓夏寂宸看得化身為狼把她吃掉,夏寂宸深深的看她一眼,抬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然後起身離開!

    阡嫵看著夏寂宸走遠,伸出手指摸摸自己的鼻子,失神了一會兒,然後還是沒有抵住沉沉的睡意睡去。

    齊府

    當老尚書萬分糾結的跨入府門的時候,立刻就有一個下人飛奔過來:“老太爺!不好了,不好啦!”

    老尚書皺眉,微惱:“何事如此大驚小怪?”

    “小少爺他……他去了青玉齋,將您那些老古董給砸了!”

    “什麽?”老尚書氣得兩個眼睛圓瞪,如果可以,他的胡子都快立起來了,怒喝:“小兔崽子!”

    “啪!”老尚書怒氣衝衝的進屋,一個青花瓷在他腳邊碎成了碎渣,老尚書幾乎看見自己的心都碎成了渣,這可是他最愛的青花瓷瓶啊,當初他可是厚著臉皮跟先帝求了好久才得到的,他平時都當寶貝一樣捧著,現在居然居然……“齊爵!你給老夫滾出來!”

    “不用吼,爺就在這裏!”齊爵欠扁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老尚書抬頭,隻見他的手中正握著一個更大的彩瓷桌麵屏風,非常不耐煩的看著他,仿佛隻要他一個不高興,直接就能砸下來,老尚書頓時沒了氣焰:“你……你到底想做什麽?有話不能好好說麽?”

    這些青花瓷,那得多少錢才能買回來啊,他今天才大出血,現在還肉痛呢!

    齊爵將那個屏風在手中顛了顛道:“爺想清楚,不能便宜了夏寂宸,所以不管用什麽辦法,爺一定要讓她成為爺的女人,你要是想幫他爺不管,但是絕對不能阻止爺!”

    老尚書眼皮一跳,他跟宮裏那位八字犯衝是吧?在宮裏她宰他十萬兩黃金,出了皇宮,齊爵又因為她砸了他家裏的一堆寶貝,他到底哪裏得罪她了?

    “他已經是你表兄的人,就算你搶回來也並非完璧之身,又何必為她傷了兄弟感情?”

    齊爵赤紅這眸子死死的瞪著老尚書:“爺不管,除了她,爺誰都不要!”

    “你個小兔崽子,存心氣老夫是不是?”老尚書怒罵。

    齊爵一把將那屏風高高舉起:“你要是不答應,我就砸了它!”

    老尚書眼睛又瞪大,看了看齊爵手中的東西,又看看屋內的寶貝,最終妥協:“隨你!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反正沒戲就是了,到時候別回來哭!哼!

    齊爵死死握拳,看著老尚書:“爺爺!她明明是我的,她明明都已經答應我了,隻因為我不夠強勢,結果將她弄丟了,我一定會將她奪回來,不管你答應不答應,她都是我唯一要的女人!”

    話落將屏風放下,跪在地上對老尚書磕了一個頭,然後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老尚書怒意退去,欣慰長歎,有擔當,明事理,終於算是長大了!罷了,由著他去吧,年輕人的事情,就得自己去解決!

    老尚書走過去將彩瓷小屏風拿起,正準備小心的擦拭一下的時候,卻看見屏風的一角被捏得陷下去一個坑,周圍也有密密的裂痕,瞬間怒火上湧:“小兔崽子!給老夫滾回來!”

    “鏗!”最後彩瓷屏風還是沒能躲過它的命運碎成了一地的渣……

    翌日

    很早的時候嶽遲就來接阡嫵從宮中的密道出宮,而夏寂宸隻有一輛馬車,一個叫做鐵木的大塊頭侍衛駕車,馬車外麵也很撲通,當真是輕裝從簡。

    阡嫵一身簡單的天藍色裙裝,一件薄薄的披風,還有一個靜容為她收拾的小包裹,搓了搓有些涼的雙手來到車邊,夏寂宸伸出手:“上來吧!”

    將手伸過去借著他的力道上車,然後才看見車內還有一個人,居然是好些日子沒見的蕭沉雪,有些意外:“蕭太醫!”

    蕭沉雪微微點頭:“娘娘還是叫在下蕭沉雪吧,出了宮門在下就不是太醫了!”

    “也好!”阡嫵坐進去:“你們也叫我阡嫵吧!”

    蕭沉雪並未深究這個名字,隻應道:“嗯!”

    夏寂宸卻有些不滿,阡嫵可是她的真實名字,她居然毫不避諱的就告訴蕭沉雪,不過很快就釋然了,因為阡嫵坐在他的身邊,身子緊挨著他,甚至沒有掙開他的手!

    阡嫵哪兒是沒有掙開,而是不想做出失禮的動作,反正握著也不會少塊肉,握著就握著吧!

    馬車加快速度往城門方向而去,阡嫵起床氣都還沒散,沒一會兒就靠在夏寂宸的肩頭打起了盹,夏寂宸心疼她,也不管蕭沉雪還在,直接讓阡嫵躺在他的腿上睡覺,一手幫她理著發絲,愛不釋手!

    蕭沉雪閉上眼睛當做沒有看到這一幕,他並不意外夏寂宸會喜歡上阡嫵,畢竟阡嫵這個女人很特別,隻要看得見阡嫵的美,甚至有本事得到的人,都會對她起心思,這是遲早的事情,隻是有點意外他們的關係快得有點不可思議而已,前些日子他還以為會是齊爵得手,因為夏寂宸那段時間陰沉消極,完全就是不戰而敗準備放手的樣子,卻不想拿到解藥之後居然迅速出手,還沒讓人反應過來,便已經將阡嫵奪了過去。

    不過這樣才像是夏寂宸,霸道、狠絕,想要的沒有得不到,就算搶也一定是他的,而且從來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馬車一路出城門,沿著官道一路向西而去,四周有不少商隊早起出發,路上倒也不少人,但是卻沒什麽人說話,對比之下,有一種意外的寂靜之感!

    官道在皇城邊緣分岔,一條向西直走,一條去西南方向,馬車轉入西南方向的官道,一路走下去。

    突然,馬兒長長一聲嘶鳴,馬車因此顛簸幾下之後停住,門衛傳來鐵木渾厚的聲音:“主子!是齊少爺!”

    夏寂宸眉峰一皺,摸摸阡嫵的臉示意她繼續睡,自己則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齊爵一襲黑金色金線騎裝騎著馬立在路中間,手中長劍出鞘,顯然是特意在這裏等著的,夏寂宸深深的看著他:“齊爵!你想做什麽?”

    齊爵長劍直至夏寂宸:“當然是奪回爺的女人,夏寂宸,從今往後,我齊爵跟你的爭鬥隻是我齊爵個人,與齊家無關,所以,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夏寂宸眉峰一動,沒有接鐵木遞來的佩劍:“好!你盡可憑本事來,不過必須有言在先,不管我們如何,絕對不能讓她陷在危險之中!”

    齊爵握住劍的手一頓,隨即收劍回鞘,深深看了眼緊閉的車門,然後策馬讓開了路,夏寂宸回到車內,馬車繼續前行,而車外,齊爵策馬一路跟隨!

    阡嫵睜了一下眸子,然後又閉上,並沒有說一個字!夏寂宸輕輕將她擁住,他既然已經得到就絕對不會放手,任何人都別想從他手上將她奪走!

    本以為這一路會很輕鬆的,卻沒想到殺出齊爵這個程咬金,都可以想象以後的日子肯定會很心塞了!

    一絲絲風從車窗的縫隙吹進來,吹在阡嫵的脖頸後,冷得她不由得將披風攏緊一些,整個人往夏寂宸的懷裏鑽去!沒有男人會拒絕得了心愛女人的投懷送抱,尤其是一個還蠢蠢欲動的男人!

    雖然是秘密出行,但是為了趕在一切的前麵,馬車是快馬加鞭前進,若非怕被人認出來,恐怕都直接騎馬而去了;中午時分馬車在一處小鎮的客棧停下,一行人都沒有用早膳,隨便吃了點點心填肚子,如今都是餓了,而阡嫵睡了一陣之後完全清醒,暖暖的陽光沐浴在身上,她終於將她那披風脫掉了。

    兩道灼熱得仿佛要將她燃燒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後,阡嫵不用轉頭都知道是齊爵那小子,雖然已經想通了,沒什麽好計較的,但是她可沒那麽好的心情去理一個任性的少爺,隨他去吧!

    “幾位客官裏麵請!”小二一甩帕子熱情吆喝道。

    這座客棧的生意不錯,滿堂的客人,桌子也剩下最後兩張,鐵木在外麵守著,一心三人進了客棧坐下,齊爵在後麵磨了片刻,最終還是拿著劍坐到了這一桌上,阡嫵的左右被夏寂宸和蕭沉雪坐下了,他就索性坐到對麵,反正桌子小,這樣他可以直接看到她。

    阡嫵沒有在意,夏寂宸當做沒看見,蕭沉雪就算看見了,也不關他的事,所以竟然是沒人理會齊爵,齊爵心中生了口悶氣,但是他忍著!

    茶水衝上來,夏寂宸倒了一杯水遞到阡嫵麵前:“喝點熱水暖暖胃,就這樣吃東西會不舒服!”

    阡嫵拿起杯子吹了吹,然後小口的啜了一下,喝完抬頭卻看見三人都看著自己,阡嫵疑惑:“怎麽?我臉上有東西?”

    夏寂宸淺淺勾唇:“沒有!”

    齊爵轉頭,心中輕哼:該死的,你喝水的樣子那麽無辜幹嘛,又不是兔子,那麽斯文,沒看見這兩隻狼的眼睛都直了麽?

    蕭沉雪自然的倒了杯水掩飾自己的尷尬,好吧,他也覺得阡嫵剛剛喝水的樣子想一隻小兔子,雖然他不覺得小兔子能形容阡嫵這個狡猾的皇後!

    飯菜上來,四菜一湯,雖然這裏坐的都是尊貴的人上人,但是卻沒人講究,拿了筷子自然的吃,誰也沒說話;不過很快氣氛就變了,夏寂宸將一片魚肉夾入阡嫵的碗中,而齊爵夾起的牛肉片還在半空中沒有遞過去。

    阡嫵不喜歡別人給自己夾菜,但是想了想她忍了,不過因為她的沒說話,下一刻一片牛肉放進她的碗裏,直接將夏寂宸夾的魚肉蓋住,阡嫵抬頭看了看夏寂宸,有看了看齊爵,最終以蕭沉雪夾了兩片竹筍進來終結了這詭異的氣氛。

    蕭沉雪揚揚手中的筷子:“這筷子在下還沒有用,你多吃點筍對身體有好處!”

    阡嫵拿碗,吃飯……

    似乎知道會有死循環,所以沒有人再給阡嫵夾菜,一頓飯快速吃完,賬單已經有人付了,出門上了馬車,繼續走,不過在齊爵還想騎馬的時候,夏寂宸突然道:“如果真想要一路跟著就上馬車!”

    齊爵的身份,隻要有心的人應該都認識,他是為了隱藏自己才坐的馬車,若是因為齊爵被暴露了,他的目的就達不到了。

    齊爵很是不屑的哼了一聲,但是身體卻相反的利落躍上了馬車,而且直接坐到了阡嫵的旁邊,阡嫵終於抬眸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似乎瘦了些,這幾日他怕是也不好過,隻是阡嫵不明白,明明那日她的話已經說得很絕了,為何他還能若無其事的來找她?是自尊心作祟,還是別的?

    收回目光阡嫵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她就不該跟著來的,還不如在宮裏睡懶覺自在呢!

    古代的馬車對於坐慣了現代豪車的阡嫵來說,絕對可以算得上是頭號公敵,顛簸了一日,她幾乎想要殺人,最終她把披風的帽子往頭上一蓋,出去騎馬了,當然隻有齊爵的馬可以給她騎,果然還是騎馬比較好啊!

    車內的齊爵差點沒嘔血,早知道阡嫵喜歡騎馬,他剛剛直接把她拉上馬就行了,現在她出去騎馬,自己卻在這馬車裏。

    走到民間更能領略古代人的民俗風情,這裏正是村落的邊緣,阡嫵看得津津有味,而且空氣極好,天空地闊,有種自由自在的感覺。

    “啊!”突然一聲驚叫劃破天際,驚得樹林裏的鳥兒都飛了起來。

    阡嫵向聲源看去,不遠處樹林的邊緣,兩個女子緊緊的抱在一起,剛剛那聲音就是她們發出來的,而她們的前方有一條蛇從樹幹上吊下來,正挑釁的對她們吐著信子!

    似乎發現這邊有人,其中一個顫抖著聲音道:“救……救命啊……”

    阡嫵沒有動,很想告訴她們,其實那條蛇沒毒的,沒必要怕成這樣的,不過也知道自己說了估計也沒什麽效果,索性不開口了!

    而馬車內,三個男人,卻一個都沒有出手的打算,齊爵是不會幹那種助人為樂的事情,除非那個人是阡嫵,而夏寂宸顯然也沒有那麽好心,至於蕭沉雪,他自然認得那條蛇沒毒,所以無需出手,而馬車外的鐵木則是沒有夏寂宸的命令絕對不會多管閑事,於是一行五人,全都武功不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出手。

    然後,馬車就這樣走遠,阡嫵的馬兒也自然的跟著一路走去,漠然又冷情,說好的英雄救美呢?

    天色暗下不久他們正好來到一座城,自然找客棧住下,一行人進來客棧,小二笑問:“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夏寂宸道:“宿一晚!”

    “拿請到櫃台這邊!”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掌櫃抬頭看著幾人,雖然他們衣著樸素,但是這容貌氣度一看就是貴人,笑道:“請問幾位要幾間房?”

    “三……”

    夏寂宸的話隻開了一個頭,齊爵‘啪’的將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拍在台麵:“四間!這裏夠不夠?”

    老掌櫃被嚇了一跳,連忙道:“夠了夠了!”

    從身後取來四把鑰匙:“天字七號房到十號房,上樓左轉!”

    齊爵拿著鑰匙就上樓,走到門口看了看,挑了中間的一間開門進去,夏寂宸自然知道齊爵這是防著他呢,把齊爵隔壁的鑰匙遞給阡嫵,他和蕭沉雪住最邊緣的兩間,當然他的房間也是挨著阡嫵的!

    阡嫵倒是沒那麽多心思,她現在隻想沐浴睡覺,這些男人的心思她才懶得理呢!

    客棧的水是一桶一桶打上來的,阡嫵都快睡著了,這大浴桶的水才打滿,要不是身上實在不舒服,她肯定早睡了,迷迷糊糊的往水裏泡,疲憊的身體瞬間放鬆,暖暖的水一泡就更想睡了,然後整個人不受控製的一點點往下滑,最後直接整個人泡進水裏去了!

    夏寂宸推門進來看見的就是阡嫵滑入水中的一幕,嚇得他慌了神,直接用輕功躍過來,長臂一撈將阡嫵撈出來,見阡嫵閉著眼睛嚇得連忙掐人中,阡嫵一把拍開他的手,迷糊道:“別鬧!困著呢!”

    夏寂宸感覺已經到嗓子眼的心瞬間卡住,然後慢慢的落回去,一把將阡嫵緊緊抱住:“阡嫵!你想嚇死本王是吧?”

    阡嫵才懶得理他,抬手推開他,然後直接往床走去,掀開被子就準備往上麵躺;夏寂宸看著她的動作眼皮突突跳,阡嫵這是鐵了心的要考驗他的自製力麽?自從那日得到她之後,他幾乎做夢都想跟她重溫舊夢,可是怕讓她排斥,所以一直忍著,可是阡嫵卻根本沒有察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忍耐力,上次是春風半露,這次竟然直接什麽都沒有穿……

    在阡嫵躺下將被子蓋上的瞬間,夏寂宸握住被子,深邃的眸子是要將人灼傷的火焰,聲音因為*而黯啞危險:“阡嫵!這是你勾引本王的!”

    俯身而下將她穩住,伸手覆上思戀已久的美好……

    “扣扣!”

    敲門聲響起,夏寂宸動作一頓,想要忽視繼續,卻不想敲門聲再一次響起,而且越來越大聲,夏寂宸看著身下緋紅魅惑如妖般的阡嫵,宛如烈火焚心般難受渴望,可是敲門聲不屈不撓的響起,他一把起身,拉了被子將那刺眼的春光蓋住,整理好衣領去開門,不意外的看見齊爵站在門口。

    門內門外,兩人對視,一個深沉冷漠,一個傲然不屈,夏寂宸冷冷的看著齊爵:“你以為用這樣幼稚的辦法就能將她奪回?”

    齊爵抱著劍冷哼:“爺才不管幼不幼稚,但是爺絕對不會再一次眼睜睜的看著你得到她!”

    夏寂宸扣住門邊的手握緊,與齊爵對視片刻,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將門關上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

    而齊爵站在阡嫵的門口,剛剛還傲然的表情瞬間如同打了霜的茄子,雖說已經下了決心要將她追回來,可是真的到了這一步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那日她的話字字誅心,可是他卻找不到反駁的話,就算他努力改變自己去爭奪她,可是她還會要他麽?

    麵前的門沒有上鎖,他隻需要推開便能進去,便能看到她,甚至觸摸她,可是他不敢,他不想看到她漠然的目光,怕她問他到底在做什麽?更怕她如平常一般待他,沒有絲毫的在乎。

    醉酒的這幾日他瘋狂的想她,想著他們的第一次見麵,第一個吻,擁抱她的溫度,早晨看著她慵懶的醒來,還有他們相處過的點點滴滴,越想就越痛,明明那麽在乎,為什麽他卻弄丟了她,走到最後還是要與夏寂宸為敵,為何他不早一點下這樣的決心?

    心中有多愛,現在就有多痛,有多後悔,他該怎樣才能將她奪回來?

    齊爵就這麽站在阡嫵的門口,一夜到天明,走廊上來來回回的人看著他都是詫異,再看看緊閉的房門,似是有些不解,都投以好奇的目光,齊爵對這些渾然未覺,一直保持著昨晚的姿勢,一動不動。

    蕭沉雪開門出來看見齊爵,再看看夏寂宸緊閉的房門,無奈搖搖頭下樓去了,這兩個表兄弟還有得鬧呢!而阡嫵那個女人,該說她魅力過人還是紅顏禍水呢?

    因為要趕路,阡嫵難得的早起一次,穿好衣服開門出來卻看見齊爵跟門神一樣杵在她的門口,步子頓住,她是不是該當做沒看見?不過這個想法剛剛升起,齊爵直接給了她答案,上前一步將她抱住,微微沙啞的聲音帶著他齊爵特有的霸道囂張:“阡嫵!你是爺搶回去暖床的,生是爺的人,死也是也的鬼!”

    阡嫵啞然,這鬧什麽?

    似乎怕阡嫵拒絕,齊爵連忙道:“爺知道爺不對,爺改好不好?爺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你說過的,我是你的騎士,不管任何時候都是最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人!”

    “你說的那句‘沒有資格成為你的騎士’……你是嚇我的對不對?我還是你的騎士是不是?你不可以騙我,不可以騙我的……”

    阡嫵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最怕的便是齊爵這種可憐兮兮的樣子,偏偏他好像知道她的弱點一般,明明心中傷心又彷徨,卻死要麵子的倔強,最後如同吃不到肉的小狼一般裝可憐,愣是讓她狠不下心腸。

    齊爵唯一勝利的地方便是他沒有真正做過傷阡嫵的事情,阡嫵恨不起他,所以他才有機會繼續這樣任性;不過她阡嫵說過的話不會收回,既然說了那樣的話,她自然不會再給齊爵任性的資本,抬手將齊爵推開,拒絕的話剛要出口,卻被觸到的溫度驚了一下,抬頭就看見齊爵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那雙眼睛也變得迷離,如同小鹿一般可憐,阡嫵心肝一顫,抬手摸了摸齊爵的額頭,燙得都感覺到烙手了,該死,這混蛋怎麽會發燒的?

    剛剛想要收回手去叫蕭沉雪,卻不想齊爵一把握住她的手,然後整個人往她身上靠來,然後如小狗一般的在她臉上蹭了蹭,舒服的歎道:“好涼!”

    歎完之後就直接將全身的力道壓在阡嫵身上,整個人直接給燒得暈了過去,阡嫵瞬間黑了臉,這個混蛋就為了說剛剛那一番話竟然把自己弄得發燒暈了過去,燒成這樣,虧他還能那麽霸氣囂張的說出那番話,真是服了他了!

    將齊爵攬住,無奈之下隻得將他拖進屋裏,讓他躺倒她的床上,這才去叫蕭沉雪!

    “阡嫵!我難受!”齊爵燒得半暈不暈,在阡嫵準備離開的時候抬手扯住她的衣角,可憐巴巴的看著她:“頭疼,難受,抱抱!”

    阡嫵:“……”拜托,齊大少爺,你的智商是十六歲,不是六歲!裝什麽可憐,燒傻了吧?

    “難受!”身子如蟲一樣挪了一下靠近一點,漂亮的丹鳳眼裏迷蒙氤氳,配上他這張妖孽得人神共憤的臉,實在是讓人不忍心,尤其是他還特別無辜的樣子:“抱抱!”

    “得了!”阡嫵一把將他摁回床上塞回去:“給我好好躺著!”

    轉身去開門,正好蕭沉雪用了早膳上來,輕歎口氣喊住他:“麻煩你幫裏麵那個看看,也不知道燒了多久,別把腦子燒傻了!”

    蕭沉雪挑眉,輕輕點頭然後進去!

    也許是燒得太厲害了,這一次齊爵是完全的昏迷了,整個人縮進被子裏卷成一團,好像被遺棄的小狗一樣。

    蕭沉雪摸了摸齊爵的額頭,又給齊爵把了脈,收回手道:“他這是身體虛弱導致虛火上升,昨夜吹了一夜的風受了涼這才引起發燒,吃點藥就好!”

    蕭沉雪去旁邊的桌案上找了紙筆,快速的寫下方子然後拿出去交給送熱水的小二:“勞煩小二哥幫在下抓一副藥回來,放六碗水煎成三碗水送來!”

    “好!小的這就去!”小二爽快的應下拿著藥方和銀子就走了,有銀子賺,自然腿腳跑得快。

    旁邊的門在這時打開,夏寂宸麵無表情的走了出來,寂宸的心情顯然不會好,不管怎麽說齊爵都是他的表弟,他不能放任不管,可是若是真的這樣糾纏下去,又該怎麽收場?

    蕭沉雪看他一眼,忍不住失笑,昨夜夏寂宸進了阡嫵的屋子卻被齊爵鬧了出來,而今日一早齊爵卻被阡嫵親自扶了進去睡在她的床上,雖然是因為生病,但是怎麽看都是齊爵贏了一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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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這兩表兄弟有得糾結了!話說,訂閱真心不咋滴,……。訂閱不好,萬更來補,加油吧!吼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