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陵的信一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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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臘月,初雪落下,一夜之間初雪將整個夏國的京城蒙上了一層雪白,天地一色,有種說不出的美感,而禦花園中的臘梅也迎著初雪在一夜之間盛開了花苞,紅、白、粉各色爭豔,淩寒獨自開,裝點天地一色,誰說梅花不豔?
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禦花園響起,顯然是有人踏雪而來,尋這初雪催開的第一朵梅花。
路上的雪宮人尚未來得急掃開,一行人的步伐在雪上留下密密的腳印,一隊宮人簇擁的前方,一個身披白色狐裘的女子緩緩而行,狐裘包裹了她的全身,卻絲毫不顯臃腫,白白的狐裘絨毛將她的臉包裹,微尖的鵝蛋臉白皙粉嫩,精致的五官清秀中透著嫵媚,眉眼上揚,帶著一抹強勢,一頭墜馬鬢讓她看起來多了些許少女的朝氣,粉色飽滿的唇嬌豔欲滴,於院中的梅花相比,也不遜分毫!
德安小心的看著地麵,一手曲起讓阡嫵扶著,生怕她摔倒;一旁的靜容捧著一個暖爐跟著,身後還有八個太監宮女相隨,一行人到算是浩浩蕩蕩。
阡嫵看著滿園的梅花,站定步子:“臘梅已開,離年關不遠了啊!”
靜容笑道:“可不是,再過二十多天便是除夕,宮裏已經開始準備年宴,剛剛還有司織坊的尚宮過來詢問奴婢娘娘可有時間讓她們量一下尺寸準備給娘娘做新衣呢!”
阡嫵看著遠方:“本宮記得澈兒離開的時候是初夏,也就是說還有差不多五個月!時間真是難熬啊!”
靜容收斂笑意,寬慰道:“娘娘放心!皇上那麽在乎娘娘,一定會安然無恙歸來的!”
安然無恙?她要的可不是澈兒安然無恙,而是一個可以定奪夏國江山的帝王!
“娘娘!齊大人和炎上卿來了!”德安小聲的提醒。
阡嫵抬眸看去,炎落一身紅衣妖嬈荼蘼,每一次都讓人驚豔;而齊爵墨金色帥氣騎裝,依舊囂張不羈,兩人都是不一樣的絕世美男,走在一起居然誰也搶不到誰的風頭,同樣讓人癡迷。
阡嫵站在原地等著兩人走進:“這麽早就進宮,莫非是知道禦花園梅花開了來賞梅?”
德安和靜容帶著宮人退開將空間留給三人,齊爵靠近阡嫵,眼中有些許擔憂:“剛剛得到消息,三皇子今年要回朝,而且已經上路了!”
阡嫵表情微頓,並沒有多大的反應,看向炎落,炎落眉頭一挑,風情萬種:“派去擊殺他的人已經出發,本殿不會讓他踏入皇城半步!”
阡嫵斂眸:“不必了!他遲早是要歸來的,太後已經將裴墨逼到死角,那是他的父母和皇城根基所在,他想盡一切辦法也會回來,而且要殺他也不是那麽容易,且讓他歸來,本宮也想見見這個三皇子呢!”
沒錯,隻是三皇子,而不再是辰!
水城一役,阡嫵和蕭沉雪被捕,齊爵和夏寂宸也沒好到那兒去,齊爵身中七箭,其中兩箭在要害,夏寂宸也差點廢了一條胳膊,拚著最後一口氣將齊爵帶走,被暗衛所救,醒來之後就傳令封地發兵,直接用兩萬精騎將水城包圍,逼得三皇子不得不後退,在找到蕭沉雪和阡嫵之後就徹底暈過去。
蕭沉雪全力搶救,最終才將兩人的命救了回來,阡嫵看著兩人的慘狀便明白,她跟辰之間的糾葛之深,隻要辰一日得不到她,也許有朝一日齊爵和夏寂宸會更慘。
就在兩軍交戰不可開交的時候,蕭沉雪送了她一份禮物,來自雪域的秘藥——忘川水!他說:“他不能隨便死,那麽便讓他忘掉吧,再次見麵他隻是三皇子!”
死解決不了什麽,忘掉也許便是最好的辦法,若是可以,她也想忘掉,可是她卻有太多的牽絆,太多的不舍,她不能忘,所以這一切就讓她來記著吧!
蕭沉雪在那之後就離開,然後阡嫵再也沒有他的消息,卻在他走後得了消息的炎落趕來,直接拿過阡嫵手中的藥離開,然後辰便沒有追來,一別半年,前塵往事隨風,從今他依舊是野心勃勃的三皇子,而她是夏國的皇後,皇權爭奪,他們隻是敵人!
水城兵器庫最終被一把大火燒盡,一切罪名歸在了董棋的身上,陳炳得以明哲保身,而三皇子夏君棠更是把自己撇得一幹二淨,風波就此平息,誰也不知道那幾日水城發生了什麽。
阡嫵走上前,明媚的眸子微微上揚:“早朝還有些時間,陪本宮賞賞梅花吧!本宮可是難得起得這麽早的!”
齊爵自然求之不得,陪阡嫵賞梅是何等美事,唯一的缺點就是有個炎落大燈泡礙眼得很,偏偏他打不過炎落,也趕不走他,最終每次連跟阡嫵牽牽手都成了奢侈,半年前好不容易求得阡嫵回心轉意,結果從那之後到現在,他連親阡嫵的機會都屈指可數,而這一切都因為炎落這個死妖孽,長得妖不說,還神出鬼沒,跟個鬼魅一樣,此次壞他好事!
齊爵還在怨戀,炎落抬手折了一支紅梅,花苞點綴的枝條上有一朵梅花已經盛開,他抬手將梅花簪到阡嫵的發鬢之上,然後迅速的靠近偷了一個香:“初雪的第一朵梅配你最適合不過!”
“炎落!”齊爵眼中含了怒火,幾乎是抬手一掌就向炎落打去。
炎落抬手,紅衣勝過紅梅,唇角邪氣一勾:“誰傷了梅樹便算輸如何?”
“哼!”齊爵冷哼一聲快速出手,兩人你來我往就在梅樹中間打了起來,紅色和黑色的身影穿梭,剛剛盛開的梅花花瓣都被他們卷落混著漫天的白雪飛舞,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這已經不是兩人第一次打架了,阡嫵搖搖頭走向旁邊的亭子,靜容早已經煮好了熱茶,擺上了剛剛出爐的點心。
齊爵武功高強,但是與炎落相比還是差了一點,最終被炎落激得一掌打斷了一顆梅花樹,臉色難看的收手,他又輸了,也就意味著他今天不能出現在阡嫵麵前,該死的,當初為什麽他要衝動的和炎落定下這樣的規矩?
炎落慢條斯理的整理自己被風吹亂的發絲,抬手折下一朵紅梅,在齊爵嫉妒恨的目光中往阡嫵所在的亭子走去,齊爵隻能恨恨的轉身去上朝,願賭服輸!
而在齊爵走遠之後,滿園的梅花全部瞬間攔腰折斷,沒有一顆幸免,阡嫵眼皮一抽:“你這算不算耍賴?”滿園的梅花都被他們兩個毀了。
炎落在她旁邊坐下:“他自己察覺不了,怎能怪本殿?”
阡嫵無語,果然齊爵的道行還是不夠深啊!
炎落抬手,一朵梅花落入茶杯之中,修長玉潔的手端起阡嫵飲過的茶杯放到唇邊:“這次歸來的不止有三皇子,還有熏王夏君哲!”
阡嫵握杯的手一頓:“再過些日子皇上就要回來,她這是想提前做好準備,據說熏王算得上是所有皇子中最忠厚老實的了,若是皇上有個萬一,她便扶持熏王,這樣她一樣能名正言順的握權!”
“那你呢?”炎落看著阡嫵,雌雄莫辯的容顏,表情讓人看不透。
阡嫵看向他,微微斂下眸子:“澈兒不會讓我失望,若是真的……作為皇後,殉葬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炎落手中的杯子瞬間在他手中化作粉末,不過他的表情卻並沒有多大變化,狹長如妖的眸子微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居然能讓你為他生死相隨?”
阡嫵拿過茶杯淺啜,戲笑道:“不管他年齡多大,至少在名義上她是我的丈夫不是?夏國史上殉葬的皇後不少,且個個名留青史,說不定哪天你翻開史書也能看見我的名字呢!”
炎落揚揚手中的粉末:“確實是不錯的主意,若是有需要,本殿倒是不介意送上你一程!”
“似乎也不錯!”
兩人相視一眼,炎落起身去上朝,直到他走遠,阡嫵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眯眼看著前方:“德安!”
“奴才在!”
“去找一個十二歲的小太監,讓司織坊照著他的身高做幾套初夏龍袍!”
德安微微驚訝,隨即躬身:“奴才遵命!”
待得德安離去,阡嫵搭著靜容的手起身,看著滿園折斷的梅沒有再說一個字便離開了!
又是一個白天過去,當阡嫵洗漱完準備睡覺的時候,炎落的身影鬼魅的出現在她的身後,雙手環住她的腰,帶著荼蘼花香吻向她的臉頰。
阡嫵放下衣袖靠向旁邊的軟榻:“有事?”
一吻落空,炎落並不在意,而是坐到她旁邊看著她:“本殿現在沒有把你當做玩物,不過似乎不準備給本殿機會,莫說本殿,就算是齊爵你也沒有讓他靠近,莫非真的打算為小皇帝守身如玉?”
阡嫵抬手,纖細藕節的手臂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纖長的手指落在炎落那妖冶的臉頰,一路往下然後勾起炎落的下巴:“不是你在阻止他麽?怎麽說得好像本宮無情似的!”
炎落配合她的力道抬起頭,身子靠近:“若是你有心,本殿能阻止他?”
抬手握住她的手,傾身將她壓下:“那麽如今沒人阻止本殿,是不是就可以了?”
阡嫵看著炎落越來越靠近的臉,並沒有拒絕,炎落的一頓,隨即毫不遲疑的吻上阡嫵的唇,撬開她的唇齒攻城略地,大紅色的衣擺將阡嫵罩住,唇沿著她的臉頰下顎落下,一手附上她腰間的絲帶。
他知道這衣服下麵未著寸縷,隻要拉開這條絲帶便可赤誠相見,可是他卻下不了手,她沒有拒絕,可是也沒有回應,眼眸因為*而迷離,妖嬈嫵媚,香肩半裸,讓男人看了欲罷不能,可是他卻不想要這樣的她,就仿佛得到一個空殼一般,食而無味。
從她身上起身,衣袖拂過眨眼沒了蹤影!
阡嫵蜷縮了腳趾看著頭頂,然後緩緩放鬆,一把扯了旁邊的毯子蓋上睡去。
阡嫵的日子過得很無聊,從半年前開始她就有種渾渾噩噩的感覺,她清醒著,可是也迷糊著,縱然辰已經失去了前世的記憶,可是她卻清楚的記著,辰忘記了,她該高興才是,可是一想到那些事情隻有她一個人記得,恨意就如跗骨之蛆怕上來,她舍不得忘記阿弟,舍不得勒斐,而記住他們的代價就是連同辰給予她的一切她也要清楚的記著,隻有她還記著,她第一次明白,原來隻有自己孤獨的記憶是那麽的難受!
“鏗!”手中的花瓶在她晃神間滑落,直接碎在了腳邊。
阡嫵尚沒有回神,靜容卻嚇得臉色大變:“娘娘!您可有傷到?”
阡嫵扶額,然後抬步轉身:“沒事!隻是可能有些精神不濟,休息一下就好!”
“奴婢扶娘娘去休息!”
“奴才去宣太醫!”德安馬上道,說著就要往外麵走。
“站住!”阡嫵喝住他:“不必宣太醫,本宮休息一下就好!”
“是……”德安遲疑應下,突然眼角餘光撇到一人走進來,微微驚道:“王爺!”
阡嫵轉頭,竟然是許久未見的夏寂宸,四目相對,暮然間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自半年前醒來之後夏寂宸與她之間仿佛被什麽東西阻隔,她不知道說什麽,而夏寂宸似乎也在避著她,兩人就這樣過了半年,半年的時間,相見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就算見麵,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明明曾經親密過的人,竟然相逢陌路,恍若未識。
阡嫵到並不在乎,她對夏寂宸並沒有多少感情,而且隻要夏寂宸一日不放棄皇權,他們終究會相殺,陌路並沒有什麽不好!卻不想如今突然見到,心中仿佛被狠狠的錘了一下,悶悶的,甚至有著想撲進他懷裏的衝動!
自嘲一笑,她是魔怔了麽?斂下眸子瞬間換上客氣的笑:“王爺怎麽想著來本宮的青鸞殿了?”
靜容扶著阡嫵坐下,看了看夏寂宸,最終和德安一起退了出去;阡嫵見此有些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太會看眼色的下人也不是好事!
夏寂宸深深的看了阡嫵片刻才抬步過去:“皇後可是不舒服?”
阡嫵擺手:“無礙!隻是吹了點雪風,有點頭疼而已!”
“縱然隻是頭疼,也該傳太醫看看,免得變成風寒!”
“不必!本宮的身體自己知道!”
夏寂宸說不下去,空氣變得沉寂,阡嫵也不知道說什麽,此刻她頭難受得厲害,不想開口,氣氛死寂且詭異,終於,在一陣靜謐之後,夏寂宸走到了阡嫵的跟前,一把將阡嫵攬入懷中,聲音歎息:“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遲來了足足半年之久,他夏寂宸活這麽久,從未覺得對不起誰,可是麵對阡嫵,他卻愧疚得連道歉都不敢說出口;他知道她抗拒著某人,從靈魂深處深深的恐懼著,愛至濃時他對她發誓,絕對不讓三皇子踏入皇城半步,可是最終他卻親手將她推到了那個人的麵前,讓她再一次記起曾經的一切。
這半年的時間,他沒有一刻不煎熬,他甚至怕見到她,怕看到她責怪的眼神,尤其是她越來越優雅華貴,舉手抬足間將皇後的雍容尊貴展示的淋漓盡致,他便覺得自己離她越來越遠,同在皇城方寸間,卻咫尺天涯!
阡嫵靠在他的心口,聽著他沉著有力的心跳,突然有一陣疲憊之感,換得了年輕的身體,卻換不了她已經疲憊至極的心,他不怪夏寂宸,因為該遇上的注定會遇上,當夏寂宸拖著滿身傷痕帶著軍隊找到她的時候,她心中有的隻是深深的震撼還有一種說不明的感動,她並非鐵石心腸,當一個人全心全意對你好,甚至為了確認你還活著能強撐著兩天兩夜才昏迷,這份心,縱然不是愛情,也足以讓她心顫,她如何能怪他?
怪隻怪老天爺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怪隻怪她宿命中欠下的孽債,因為欠得太沉重,因此死都不讓她逃開。
雙手環住夏寂宸的腰:“就這樣陪我一會兒!”
夏寂宸將她擁緊:“好!”
也許是夏寂宸的懷抱太過安心,渾渾噩噩了幾日的阡嫵竟然就這樣睡去,然後,她最終還是華麗麗的發燒了……
除了剛剛重生的時候身體太弱染過風寒,後來她再也沒有感冒過,可是這一次卻來得凶猛,一連燒了七天,渾渾噩噩,湯藥吃了不少,太醫都被夏寂宸一怒之下殺了兩個,可是阡嫵卻還沒好,一直持續低燒,半昏迷半清醒。
齊爵自然心疼得恨不得在這裏守著,可是他總歸是外臣,於理不合,隻能探視而已,炎落本來不在乎這個,可是卻不知為何並沒有湊到阡嫵的身邊去。
“趙太醫!皇後已經用了你的藥兩日,為何依舊不見起色?”夏寂宸看著年邁的趙太醫,身上的戾氣幾乎讓趙太醫想要自殺謝罪。
“王爺……皇後娘娘這是心病,心病換虛心要以,老夫真的無能為力啊!”
夏寂宸身上的戾氣瞬間盡收,隻剩冷漠,心藥?阡嫵那裏還有心藥可醫?不,也許還有!夏寂宸猛的一震,然後直接撇開太醫衝出了青鸞殿!
此刻已是臘月中旬,大雪將整個皇城覆蓋,寒冷的北風中細雨夾著鵝毛般的大雪落下,皇城的大街上連行人都看不見一個,一騎快馬從道路上飛速掠過,如利箭一般疾馳而去!
一路疾馳,健碩的汗血寶馬因為奔跑周身冒起了汗氣,一滴滴汗珠從馬身上滴下,當真如血一般紅色。
“嘶嘶嘶嘶!”馬上之人猛的勒住馬韁,馬兒吃痛高高揚起,旋轉了足足一圈之後才重新落地停下。
夏寂宸看著麵前依山而建高大雄壯的建築,飛身躍下落在那巨大的石門之前,雙膝一屈鏗聲跪地:“夏氏皇族第一百九十七代子孫夏寂宸叩請開皇陵!”
渾厚的聲音在空氣中飄散,卻沒人回應,夏寂宸一個頭磕在冰涼的石板上發出咚的聲響:“夏氏皇族第一百九十七代攝政王夏寂宸願受斷龍石之刑,叩請暗主開啟皇陵!”
話音落下,空氣中一片死寂,然夏寂宸卻沒有動作,保持著叩首的姿勢,直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非帝王不得入皇陵,皇族子孫強入皇陵者需受斷龍石之刑,渡龍淵,汝可想好了?”
“言而不悔!”
夏寂宸鏗鏘的聲音落下,那道沉重的大門發出轟隆隆的聲音緩緩打開,夏寂宸起身毫不猶豫的踏入,然後拿到大門再一次合上。
在夏寂宸消失不久,一道赤金色的身影落下,看著那緊閉的皇陵大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他為了她竟然要踏足皇陵麽?
夏氏皇陵,承載著夏氏千百年帝王的智慧和遺願,非帝王,無人有資格踏入,強行踏入者,必須以斷龍石擊龍骨,三擊不死再踏龍淵,龍淵乃是屍山血海,集天下之陰暗邪惡與一處,千百年來,闖過的人不少,可是哪怕是曾經真戰天下立下戰功赫赫的戰神王也葬身此處,屍骨都不得見。
本以為隻是一場卑鄙的掠奪,竟原來他對她也情深至此,他還有何資格恨他?喜歡一個人沒有錯,隻是他們喜歡上了同一個人而已!
阡嫵依舊昏迷,隻能喂一些簡單的粥水,偶爾會迷糊的睜開眼睛,可是很快又陷入昏迷,她的身體急劇消瘦,臉色慘白,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嚇的齊爵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下一刻她沒了氣息,心中想著皇陵中生死未卜的夏寂宸,齊爵更是心慌意亂,若是夏寂宸回不來……他都不敢想象那樣的後果。
終於,兩日後,一封信由嶽遲送到了齊爵的手上,嶽遲麵色凝重:“這是他讓我交給你的,請你念給皇後娘娘聽!”
齊爵猛的起身,赤紅的眸子死死的看著嶽遲,激動的握住嶽遲的肩頭:“你是說他還……還活著?”
嶽遲沉重點頭:“太醫已經去為他接骨療傷,他在昏迷前讓我一定將這封信給你,然後將話帶到!”
齊爵仰起頭,突然大笑,明明已經仰著頭了,可是眼淚還是不受控製的從兩邊落下:“他贏了!”
沒有理會再理會嶽遲,齊爵一把抹了淚拿著信走到阡嫵的床邊,看著上麵留下的血指印,他可以想象夏寂宸是怎樣拿著這封信從皇陵出來的,他想知道,若是換成是他自己,可做得到這樣的地步?
他沒有撕開信封,而是將阡嫵扶了起來讓她靠在他的身上,將信放進阡嫵的手中:“阡嫵!你知道夏寂宸那個傻瓜幹了件什麽事麽?他居然跑去了皇陵,他不過是一個攝政王而已,居然妄自托大想要進皇陵,你說他是不是很傻?不對,是瘋子才對!”
“好好的攝政王不做,卻跑到皇陵裏去找死,你說他就那麽想被埋在皇陵裏麽?”
“爺以為他出不來了呢,這樣爺就可以獨占你,也不用天天想著跟他搶你不是?”
“不過啊,爺後來又一想,他不能死在裏麵,他若是死在裏麵了,爺怎麽找到抱當初搶走你的仇?所以,你看他回來了,等著爺好好報複他呢,可是爺可是一個大度的人,不能欺負一個半死不活的人是不?那樣有損爺的英明,所以爺決定了,暫時不找他報仇了!”
“不過啊……雖然仇不報了,可是爺才不會聽他使喚呢,他說讓爺念就念?那爺是不是很沒麵子,所以啊,爺隻能將信給你,如果你想看看那個瘋子從皇陵裏給你帶了什麽出來就自己打開,別想奴役爺……”
齊爵說完頓住,然後緊緊的貼著阡嫵的臉頰:“臭女人!我相信你三十多歲,相信你比我大了,不過爺就是喜歡你,哪怕你現在很醜了爺也不嫌棄你,所以快點醒過來好不好?你醒過來,就算讓爺一輩子不吃五香炸魚都可以,那五香炸魚可是爺最愛吃的,爺可舍不得了,你看爺這麽有誠意,給點麵子好不好?”
阡嫵在渾渾噩噩中睜開眼睛,齊爵的話她其實聽得見,可是身體不是她可以控製的,眼睛睜開一下又閉上,虛弱的勾勾唇:“你很吵知不知道?”
齊爵抱住她的手一僵,然後抱緊:“你醒了就給爺把信看了再說,不然爺可不會放過你!”
阡嫵看著手中的信,信上還有手指血印,這是從皇陵中帶回來的,夏寂宸果然是一個瘋子,無力的抬了抬手,最終咬牙將信撕開,喘息著將信打開,入眼的第一句話就讓她瞪大了眼睛:
阿姐!我是澈兒!
阿姐!阿姐!澈兒一直叫她叫姐姐,為何會是阿姐?
阿姐!這裏好黑,他們都用珠子來照明,可是我還是覺得黑,不過我知道阿姐在外麵等我,我一定會好好學習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不會讓阿姐失望;阿姐!我學會了雕刻,我偷偷拿了一塊玉石雕成了一根發簪,我想它戴在阿姐的頭上一定是最好看的,可是不知道阿姐會不會覺得是死人的東西……阿姐!等我歸來!
阡嫵將手中的信封倒過來,一根碧綠色的玉簪落下,玉簪上麵雕刻的是一朵野花,雖然雕工生疏,但是玉麵卻極為光滑,可見他定然是一直放在身上經常用手摩擦,兩行清淚毫無預兆的落下:“阿弟!”
她從未想過還有見到阿弟的一天,那時那種慘烈的死法是她終生的痛,她情願再也看不見阿弟,讓他輪回轉世也不要擁有那種不堪的記憶,卻不想他居然也重生了,而且還是在澈兒身上,可是他活了,那麽……澈兒呢?
眼前浮現那個靦腆害羞的澈兒,圓圓的娃娃臉,大大如黑珍珠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討好著她,因為她一個獎勵的親親而興奮不已,隻因為她一句話,他無條件的做著她要他做的事情,甚至因為她,他義無反顧的進了皇陵,而最終他還是沒能出來麽?
澈兒和阿弟,為何會有這樣的選擇?
阡嫵閉上眼靠在齊爵身上沉沉的睡去,也許當真應了那一句‘心病還需心藥醫’,阡嫵終於慢慢好了起來,在第五日之後終於能起身,除了瘦了些,一切正常。
而阡嫵好了之後並沒有去看夏寂宸,甚至沒有多問一句,用完早膳之後起身:“靜容!給本宮換上一套精神點的衣服!”
“奴婢遵命!”見識過阡嫵快要死去的摸樣,看到現在精神的阡嫵,靜容每次都想流淚,快速去打開櫃子,從裏麵拿出一套天藍色輕紗拚了雲錦製成的長裙:“這套衣服是幾日前司織坊送來的,奴婢一直捉摸著跟娘娘穿上,這身衣服娘娘穿上了一定好看!”
阡嫵輕笑,抬手讓她穿!
上半身是雲錦緊身束腰廣袖的上衣,裏麵加了一層貂絨,穿在身上很是暖和,裙擺是雲錦和紗立著拚接而成,裏麵厚重,外麵輕盈,隨風飛舞,倒是適合十多歲的女子穿,而且天藍色看起來也很精神。
靜容給阡嫵穿上,滿意的看了一眼這才給阡嫵挽發,並沒有加那厚重的假發髻,隻是將阡嫵的頭發全部挽起,點綴兩支翡翠步搖,以及那一隻特別的碧玉簪,將狐裘披風拿過給阡嫵披上,又將一個暖爐送到阡嫵手裏:“娘娘小心燙!”
阡嫵接過悟了一會兒就遞回給她:“走吧!陪本宮出宮一趟!”
靜容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娘娘要出宮?可是宮外很危險,娘娘的身體才剛剛好!”
阡嫵拍拍她的手:“放心!本宮心裏有數!”
靜容陪著阡嫵出來,德安已經準備好了車輦,嶽遲親自帶領兩百個禁衛軍護送,看見阡嫵出來,所有人跪拜:“參見皇後娘娘!”
阡嫵抬手:“免禮!”
嶽遲起身讓開,阡嫵看著他:“勞煩嶽大人了!”
嶽遲垂首:“為皇後娘娘護駕是末將的榮幸!”
阡嫵輕笑了一身上了車輦,厚重的簾子將外麵的風雪阻隔,長長的隊伍緩緩朝宮外走去,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然後在一處偏僻的小院停下。
“娘娘!到了!”德安道。
阡嫵從馬車上下來,看了看這一處小院:“德安!不迎鳳駕是何罪?”
德安來到阡嫵身側:“回娘娘!不尊皇族重罪,可滿門抄斬!”
阡嫵輕笑:“罷了!他們的滿門本宮可抄斬不了,將這道門給本宮拆了吧!”
嶽遲拱手:“但憑皇後差遣!”話落抬手一揮,立刻有幾個禁衛軍上去,三拳兩腳就將拿到不算厚的門給拆掉。
德安的聲音適時的響起:“皇後娘娘駕到!”
本來蠢蠢欲動的護衛瞬間收了刀劍,沒有跪拜相迎,卻也不敢出手!阡嫵踩著優雅的步子扶著德安的手慢慢走進去,看都沒有看旁邊這些小嘍囉徑自往裏麵走去,沒等她走到聽到便看見胭脂一身婦人裝扮走了出來,勉強擠出一抹笑,然後屈膝行禮:“妾身參見皇後娘娘!”
阡嫵微微昂首,不屑抬眸嘲諷道:“如果本宮沒有記錯,裴大少爺似乎沒有娶妻,雖然裴大少爺如今落魄了,沒有女子願意下嫁,可是也不至於讓一個丫鬟來充場麵不是?”
胭脂死死掐著袖子:“妾身早已與夫君拜堂,縱然沒有官貼,但是確實夫君親口承認的夫人,不是丫鬟!”
阡嫵冷笑:“一個妓子出身的人當然得不到官貼,就算滾了床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妾,哪兒來的資格在本宮麵前說話?”
胭脂指尖掐入掌心,抬頭死死的盯著阡嫵,恨意盡顯:“皇後娘娘莫要欺人太甚!”
“本宮就是欺你如何?”阡嫵抬手拂過飄落到唇角的發絲,笑得妖嬈無比:“本宮還以為你的院子被燒了你們會流落街頭,沒想到還能住上這樣清幽的院子,不過雖然最近下這雪,但是有些地方想要著火也不攔,你可得小心著點,萬一再大火一次,可不是每次都有那樣的機會能逃出來的!”
胭脂眸子都快瞪出來:“上次的火果然是你!”
阡嫵輕蔑的睨她一眼:“現在才知道,果然夠蠢的,本宮看著你跟裴太後鬥可是看得很有趣呢,不過你也不算找錯了人,魏言之燒了本宮的宮殿,本宮遷怒燒了你的屋子,一切源頭都是因為裴太後,你想要報仇找她也沒錯!”
話落環視了屋子一眼:“本宮可沒那麽多口水跟你浪費,德安!告訴她宮裏的規矩!”
“奴才遵命!”
看見德安朝自己走來,胭脂大怒:“你想做什麽?”
德安冷笑:“皇後娘娘也是你一個下賤的奴才可以定罪的?對皇後娘娘不敬,掌嘴已經算是輕的了!”
胭脂死死握拳,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可是偏偏她知道此刻她不能還手,雙眸充血恨恨的瞪著阡嫵:“你一定會後悔的!”
阡嫵妖嬈一笑:“後不後悔也得打完了再說不是?”
“啪啪啪啪!”無比響亮的巴掌聲在這院子響起,阡嫵都懶得看胭脂被打的摸樣,徑自帶著人離開了,唇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嘖嘖,果然還是當壞人舒服啊!
出到大街,阡嫵伸了一個懶腰:“你們在這裏等著,本宮要歇歇腳!”
說完就帶著德安和靜容去了最近的一間茶樓要了一個包間,那掌櫃的見阡嫵的裝扮,尤其是身邊還跟著太監,諂媚的討好想要伺候著,卻直接被德安拎了出去,哼聲道:“想要搶咱家的活兒,先把你下麵那一根割了再說!”
“公公饒命,公公饒命,草民錯了,草民哪兒敢跟公公搶活幹,草民這就去準備上好的茶葉,請公公恕罪!”那掌櫃的立馬求饒。
德安冷哼放開他:“給咱家滾遠點!”
“是是是!”
德安收拾完掌櫃的轉頭看見阡嫵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連忙躬身一笑:“娘娘恕罪!奴才隻是不喜歡有人搶了奴才的活兒,可不是誰都有資格伺候您的!”
“得了!”阡嫵嗤笑:“就你那點小九九本宮能不知道?”
“是是是!娘娘英明!”
阡嫵懶得理他拍馬屁,轉眸看向窗外:“來了!”
靜容看了看周圍,不解:“娘娘可是再等什麽人?”
阡嫵支著頭靠在桌上,邪氣勾唇:“是在等人,而且還是很特別的人!”
“嗖嗖嗖!”極為細小的破空之聲在空氣中微不可聞,熱鬧繁華的大街,一陣血腥味彌漫,可惜這些百姓卻沒有察覺分毫!
掌櫃的屁顛屁顛的斷了茶上來,阡嫵卻已經準備走了,演了一場戲,現在該去看大結局了!
車輦穿過繁華的大街往一處偏僻的巷子而去,車輦在巷子門口停下,阡嫵無需下去便可看清巷子裏的動靜,一身利落裝扮的司徒柔拿著一架弓弩過來,單膝跪地:“司徒柔參見皇後娘娘!”
阡嫵抬手:“起來吧!結果如何?”
司徒柔起身,一臉喜色:“一切如娘娘所料,娘娘走後她就立刻派人跟蹤娘娘,奴婢雖然察覺不到那些鬼影子的存在,但是派人埋伏在娘娘所說的地方,他們一現身就直接射殺,已經解決了三十多人!”
“三十多人啊!”阡嫵輕歎:“也就是說還有十多人呢,德安!” [ban^fusheng]. 首發
“奴才在!”
“給本宮看看你學到了多少!”
德安躬身:“奴才遵命!”說著往後一退,身影在眨眼睛憑空消失,當然消失的不止是他,還有跟隨他來的幾個太監!
莫說禁衛軍,就是司徒柔、嶽遲和與阡嫵最親密的靜容都看得目瞪口呆,阡嫵沒有刻意的隱瞞,卻也沒有想要給他們解惑,她就是要別人看見他們的存在,暗月總共上千人,這半年的時間夏寂宸殺的不少,她也拿了不少給德安他們練手,今日便是收網的時候了,今日之後,世上再無暗月,而且也該是時候讓人知道德安他們的存在,不然誰都以為她阡嫵好拿捏呢!
暗月的覆滅,三皇子!本宮這份見麵禮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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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就是一坑貨,嘿嘿,後媽不解釋!辰皇子是必須虐滴,而且狠狠的虐,咱秉持著後媽的人道主義,絕對不虐女主,但是男主就另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