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那年,帝王花開在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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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草原鐵騎如同打仗一般氣勢洶洶的呼嘯而來,硬是將那成千上萬的百姓衝散,在周圍的士兵都還來不及阻止的時候出現在了皇城之下,然後齊齊勒馬,一千騎馬兒發出齊齊的嘶鳴,然後是‘鏗鏘;整齊的列隊之聲。

    兩麵雄鷹旗幟往兩邊傾斜,訓練有素的馬兒整齊的往兩邊退開,將中間足足兩米寬的通道讓了出來!

    “嗷啾……”雄鷹在天空盤旋長鳴,仿佛在歡呼。

    一騎彪悍通體黑色如墨的馬兒從中間飛馳過來,速度快得讓人隻能看見它彪悍健碩的身體,四根蹄子飛快的跑動,隻用眨眼的時間就從盡頭衝到了前方,然後韁繩被緊緊勒住,馬兒三支蹄子都騰空,隻留一隻腳站在地上,馬背與天空形成直線,馬上的男子一身如夜一般漆黑的衣服和短發,與黑色的馬兒仿佛融為一體,太陽的光輝從他身後照耀過來,為他的周圍鍍上一層金光,就仿佛那畫卷上征伐天下的帝王一般!

    而這副畫卷最讓人驚豔的不是拿金色的光芒,也不是拿俊美的神駒,而是那雙仿若藍寶石鑲嵌的眼眸,勝過藍天,清過碧水,深邃浩瀚,仿佛要將人吸進去一般!

    阡嫵不自主的轉身,有些癡癡的看著拿到身影,然後緩緩的往前走,在她身前不遠的辰下意識的想要伸手阻止,可是在看到她那失神的摸樣時,伸出去的手卻怎麽都握不下去,哪怕隔了那麽多年,哪怕隔了一個時空,他果然還是永遠都比不上那個男人麽?

    阡嫵緩緩的往前走,走過夏君澈的身邊,走過燕烈刑的前麵,從一眾大臣中間緩緩走去,向著陽光的方向,迎著光輝,整個人仿佛君臨天下的女王,一步一步走在通往她王座的大道上。

    然後眾人就看見那個一身黑衣狷狂霸氣的男子躍下馬背,一步步迎著她的方向走去,在她身前兩步站定,彎腰執起那帶著雕花指套的纖手,緩緩單膝跪地,無比虔誠的一個吻落在那漂亮的手背,風從側麵吹來,吹得衣袂翻飛,仿佛要將這一幕定格,成為永恒!

    風吹來性感悅耳又虔誠的聲音:“第一騎士勒斐,拜見大小姐!”

    阡嫵的目光從他身上抬起,看著前方天邊金色的光芒,然後緩緩收回手轉身,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道:“從今日起,你再也不是我的騎士!”

    轟!

    仿佛有什麽在勒斐的腦海中炸響,他保持著那個動作片刻,直到緩過神來才緩緩起身,看著阡嫵的背影,長歎一聲:“阡!我來遲了!”

    阡嫵看著那高高的城樓,喜悅、悲哀、惆悵、遺憾,是啊,一切都已經遲了,那個能得到她的心,讓她想要許他一生一世的人,如今隻在她的回憶中而已,垂下的雙手貼著腹部,這裏有一個生命在孕育,那是她心甘情願為另一個人生下的孩子。

    她是否該慶幸她實在勒斐死後才明白自己的感情,所以她不曾告訴過他,她愛他,所以如今也不必開口,知道他活著,就已經足夠了,其他的,就隨著時光遠去吧!

    幾束不容忽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能清楚的分清楚澈兒的疑惑,齊爵的震驚,辰的害怕,辰害怕?他害怕什麽?害怕她跟著勒斐走,然後深深的愛上他?

    時光是很殘酷的東西,她能磨滅得了她毀天滅地的恨,又如何磨滅不了這剛剛萌芽的愛?

    微微抬手:“皇上!臣妾累了!”

    夏君澈立刻上前握住阡嫵的手:“朕帶你去休息!”

    死寂……

    偌大的場地,成千上萬人,可是卻沒一個人發出聲音,齊齊看著那兩道明黃的身影越走越遠,百姓的寂靜是因為大漠王的那一跪,士兵們這是不敢出聲,而那些大臣這是恨不得當自己不存在,這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

    勒斐自信的看著阡嫵的身影走遠,一向自信滿滿的心瞬間坍塌,他想過無數次他們重逢的畫麵,他要當著全天下人的麵向她行一個騎士禮,十多年的相伴,他以為他是最懂她,最了解她的,可是看著她轉身離開,他才發現,原來人是會變的?

    心中不知何時被冰寒侵蝕,他是她的騎士,從她賭上自己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是為她而活的騎士,生生世世,永不改變,可是此刻她卻說:你再也不是我的騎士!

    阡!如果不是你的騎士,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辰看著阡嫵走遠,不用轉頭他都能猜到勒斐的表情,他們是仇人,可正是因為是對手,所以才能了解對方的心情,切身體會那種痛和哀傷,誰讓他們同樣愛上那個絕情的女人呢?

    這樣的場麵不止勒斐,就連辰都沒有想到,他以為阡嫵那般愛著勒斐,就算不會喜極而泣,至少也會感動的,卻不曾想她竟然是這般淡漠的離去,這比在身上刺千刀還要疼,因為這一刀刺在他的心裏,痛不欲生,這一次他再一次見識了阡的絕情,不僅僅是對他,他該慶幸麽?

    而齊爵看著兩人,他知道辰的身份,剛剛勒斐的話也讓他知道他是誰,兩個都與那個女人有著前世的牽絆,一個是鳳棲的帝,一個是大漠的王,這兩個男子都對她癡情兩世,他想起曾經她許諾他的唯一,她曾經給過他的美好,如果不是年少狂傲讓夏寂宸鑽了空子,如果不是因為心中放不開答應離開,也許……他如今是比夏寂宸還有資格站在她身旁的人,可是時光易逝,一切都已經挽不回了!

    一次錯過便是永久的錯過,隻是不知此時挽回,可還有希望?死死的握拳,心中懊悔無比!

    不管阡嫵的態度如何,就這幾個尊貴的帝王太子對她這般的作為,還有這一幕幕,就足以讓她成為天下人議論的話題,這般女子,古往今來,唯此一人而已!

    勒斐看著辰,掩住那份失落,優雅抬眸:“一別多年,辰皇子安好?”

    辰看著他,明明該是敵人,可是此刻卻恨不起來,也嫉妒不起來,原來阡說得對,時光可以磨掉一切,哪怕是刻骨的愛,以及蝕骨的恨!

    “謝謝你遵守了我們的約定!”

    勒斐看著他,保持著他慣有的風度,可是卻依舊能聽到他的悔意:“如果知道結局是這樣,我怕是不會遵守這個賭約!”

    辰微微抬頭:“時至今日,你沒得後悔,誰都一樣!”

    人生就是這樣,一步錯,步步錯,哪怕悔得恨不得殺了自己,可是卻沒有回頭路,勒斐沒有,他沒有,而阡……一樣也沒有!

    ——

    那年,帝王花開在地獄

    他是一個身份平平的平凡人,因為家中欠下巨額債款,他簽下了黑社會的賣身契,成為了生死局上的鬥士,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奴隸,隨便都可以死的那種!

    他曾以為自己的生活就是地獄,可是到了那個地方他才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修羅場;慘無人道的格鬥,性命如同螻蟻,暗無天日的地方,隻有漫天散落的金錢,以及人們的呐喊和歡呼。

    *、憤怒、醜惡、肮髒、無情、殘忍、暴虐……世間一切醜惡的東西都可以在這裏看見,生命不再是生命,血腥噴灑、殘肢斷臂不再是恐怖的畫麵,而是可以刺激人興奮的表演,死亡不是悲哀,而是勝利的果實。

    開始的茫然,被人虐打,到最後終於學會還手,然後第一次殺人,鮮血刺痛了他的神經,也有那麽一瞬他嗜血的渴望殺戮和獻血,然而伴隨著一次次的重傷,一次次的殺人,最後隻剩下本能的反抗,麻木的殺人,然後一次次遍體鱗傷,明明快要死掉,可是他卻怎麽都死不了,為什麽活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在那個堪比修羅地獄的地方呆了一年多,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少女,那就是阡,後來他用盡一生效忠的女子。

    也許阡記得的他們的第一次見麵是他拖著狼狽的身體走到她的麵前,可是對他來說不是,世間有沒有一見鍾情他不知道,但是從見到阡的第一眼開始,她就是他眼中最耀眼的存在,也是唯一可以燃在他心中的光芒。

    那年,他十五,而她十三,她一身名貴的緊身小西裝,不算高的身材,還帶著稚氣的臉龐,一臉就讓人看出她的年齡,不過她卻有著一雙與她的容貌不符合的眼睛,沉寂、冷漠!

    一排排黑色的賓利停在一座豪華賭場的門口,最中間的門打開,她嬌小的身影七寸的高跟長靴包裹著她纖長勻稱的腿,格子短褲,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馬甲,清麗的容顏,長長的馬尾,利落颯爽,英氣逼人。

    她踏出車門的瞬間,所有黑衣墨鏡的保鏢齊齊恭敬喊道:“大小姐!”

    然後,那時的他就以最狼狽的姿態跌落在她的麵前,父親欠下巨債被人拉到了這座賭場下方的黑市,他被父親出賣,成為他用來償還利息的物品,他看見了不少掏出內髒隻剩空殼的屍體,心中驚恐,所以趁著一人拉開門的瞬間逃了出去。

    因為自小都在黑暗雜亂的地方度過,打的架也不少,加上那時他的身材不高,居然順利逃出了那間房間,然後就是一場奪命的追逐,子彈和電棒不斷招呼過來,伴隨著玻璃屑漫天飛舞,他很快就遍體鱗傷,不過他仿佛已經感覺不到痛楚,隻知道往外麵跑,然後他拚著最後的力氣衝到了正門口,在看到陽光的那一瞬他力竭的倒下,直直的撲在地上,然後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那一副畫麵。

    身後追來的人看到她,哪怕她看起來隻是一個孩子,他們卻嚇得臉色大變,恭敬的彎腰,心有餘悸道:“打擾大小姐了,小的這就將這個垃圾帶走!”

    兩個壯漢想要來扯他,他嚇得什麽都不管伸手想要捉住她的腳裸,可惜她更快,在他伸手過去的瞬間抬腳,七寸如釘的鞋跟踩在他的手背,明明全身都痛得麻木,可是他還是覺得那一處的傷最疼。

    她漠然的掃了他一眼:“什麽時候這裏有這樣的人?哪兒來的?”

    那人尷尬道:“這就是一個鬧事的,大小姐不必在意!”

    阡看了眼後麵追來的一個個狼狽的人,對身後的男人勾勾手:“去看看!”

    三個黑衣人從車裏提出三支衝鋒槍,舉著槍往裏麵去,那些人想要阻攔,然後就看見後麵那一排排的車同時打開車頂,那裏是一挺挺並排的機關槍,槍手已經瞄準門口,隻等他們有動作就掃射。

    不到十分鍾那些人回來了,手中提著一個玻璃瓶,裏麵裝著一個……心髒!而且是還在跳動的那種。

    “大小姐!你聽我解釋!”那個賭場的負責人臉色大變,麵色慘白的跪地求饒:“大小姐!這個我可以解釋……”

    “碰!”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精致的小槍,一槍打穿他的心髒,再一槍將那顆裝在瓶中的心髒擊碎,她冷漠沒有情緒:“我不要這種髒錢!”

    她收回手轉身進入車內,然後機關槍‘突突突’的響起,門口的人還沒來得急反應就被射程了篩子,接著無數的槍聲和驚叫聲響起,碟子和骰子落地的聲音無比的清脆,然後……足足有七層的豪華大賭場瞬間變成人間地獄。

    然後伴隨著一聲炸響,整座大樓坍塌,那件事最後以賭場私藏炸藥,保存不當,導致自爆為真相告訴所有人,而裏麵沒有一個人活過來。

    他是那場事件唯一的幸存者,他看著她,然而從始至終她都沒有低頭看她一眼!

    他最終還是沒有躲開自己的命運,再一次被債主找上門,重傷未愈的他不得不簽下賣身契,然後他成了地下鬥獸場的鬥士,一年時間不停的殊死搏鬥,無數次奄奄一息,無數次差點死去,可是他還是挺了過來,很多人都說他命大,有命運之神眷顧,命運之神?他哪兒來的命運之神?

    然後,在一年之後他再一次見到了她,比上一年她長高了不少,也出色的不少,小女孩真正蛻變成一個漂亮的少女,隻是不變的是她的裝扮,還有她眼中的漠然。

    他知道她將會挑戰這個鬥獸場連贏了一百場的格鬥king,而且還簽了生死契,他出現的時候看見她的臉色不正常的慘白,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可是他卻發現了她身體似乎不自然,縱然她掩飾得極好,可是他知道她受傷了。

    那一瞬間,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衝進心間,他想都沒想就往她的旁邊衝,她的身邊有很多保鏢,他還沒靠近就被攔下,然後他對那些保鏢出手,縱然他已經經曆了無數的格鬥,可是受傷的他怎麽可能是這麽多保鏢的對手?然後他被打得半死,可是他拚著自己的意念爬到她的麵前,這一次他握住了她的腳,真小,而且好暖!

    她沒有躲開,不是因為不躲開,而是因為她受傷了,不能讓別人看出異樣。

    他問:“大小姐可敢跟我打個賭?”

    也許是他那股狠勁兒讓她震住,所以她沒有甩開他,反而應了他的話:“賭什麽?”

    “賭這場生死鬥,讓我代替大小姐上場,若是我輸了,我死不足惜,若是我贏了,我要成為大小姐的騎士!”

    騎士!代表的是榮譽,卻也是終生的束縛,在艾梵帝國,騎士一旦宣誓效忠,那麽終生不得背叛,騎士的背叛可不忠是會被處以極刑的;而同樣伴隨著這樣的束縛之後是榮譽,隻要願意接受你效忠的人身份夠高貴,那麽你的地位幾乎可以是僅次於她的存在,很多武士夢寐以求的就是成為貴族的騎士。

    當時那話,在很多人聽來都如同笑話,就算是她恐怕也不過當做一個笑話而已,不說他此刻的身份,一個奴隸有什麽資格當她白家大小姐的騎士?而且這世上恐怕沒有他那般狼狽的騎士了,所以她漫不經心的反問:“你覺得你有那能力麽?你若是輸了,本小姐丟的可不止是麵子,讓本小姐把身家性命壓在你身上,你覺得可能?”

    他一笑:“正因為不可能,才有意思不是麽?還是說大小姐不敢賭?”

    他直視她的眼眸,然後看到她為他一瞬的失神,然後他聽到了她的答案:“好!”

    這個格鬥場的人都認識他,所以讓聽說他幫大小姐應戰的時候,無數的嘲笑譏諷鋪天蓋地而來,賭盤打開,沒人押他贏,押他輸的鈔票堆成了山,他並不在意,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贏,他那麽弱小,king一定會不屑他,然後答應條件,等到殺死他再和她打,而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他若是能傷到那個king,用他的死為她做一點點事情,那就夠了,這條命本就是因為她才活下來的,他已經不想再活下去,能為她而死,值了!

    然而在他準備進入格鬥場之時,突然聽到她清脆明朗的聲音:“本小姐用我自己——賭他贏!”

    他不敢置信的轉身,看著站在賭盤上居高臨下的她,死寂的心有什麽炸響,絢爛了整片陰鬱的天空,那一刻他那淡藍色的眼眸中隻裝得下那一身騎裝的少女,心中仿佛看見了千朵花開,美好得不真實!

    也許是覺得他太過弱小,也許是為了嘲諷她的愚蠢,原本不可更改的生死契最後在雙方同意的情況下換了人,然後格鬥開始!

    力量的懸殊讓人覺得結局沒有懸念,但因為有她這個大小姐用自己押注,這場格鬥吸引了前所未有的關注,然後,在一片整耳欲聾的呼喊聲中,格鬥開始!

    一個是滿身肌肉,爆發力驚人的格鬥之王,一個是瘦弱被欺負的奴隸,一眼就可以看到結局。而開場的時候就如眾人所預想的那樣,完全是一頭猛虎和一直病貓的戰鬥,盡管他不怕死的一次次纏上去,可是卻最後還是被對方一把甩開,‘咚’的摔在地上,一次一次的摔下,獻血不斷嘔出,仿佛他的生命一般一點點的流逝,直到最後他根本爬不起來,然,格鬥場沒有輸贏,隻有一個生死!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是看著那個精力充沛的king,他的死亡似乎並沒有為他造成什麽傷口,而且……若是他輸了,她的結局……

    扣住鐵絲網的手不斷收緊,分離的鐵絲網將他的皮肉割破,甚至刮倒了他的骨頭,好疼,比任何一次都疼,可是這樣的疼卻讓他能清醒,清醒的知道他不能輸,如果他輸了,她將會接受悲慘的命運,他不敢相信她的結局,也不想看到她絕望的眼神,猛的用力,一聲微不可見的聲音傳來,那厚厚的鐵絲網居然被他生生扣下了一截……

    king走上去雙手將他舉起,向眾人宣誓他的勝利,然後,他要將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結束他的性命,然而,就在那最後一個瞬間,他將手中的鐵絲勒在king的脖子上,用盡可以將他骨頭勒碎的力道將那個人的咽喉勒破,然後……他贏了!

    他看到她震驚的向他走來,他終於在她平靜的臉上看到的表情,然後她蹲在他的麵前,她就這麽怔怔的看著氣若遊絲的他,他突然覺得這樣失神的她很可愛,他虛弱的笑笑:“大小姐……請原諒我不能給你一個騎士之吻!”

    此刻的他連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因為他的手早已血肉模糊,白骨可見,他怎麽能用這樣猙獰的手去碰觸她那般漂亮的手?

    然而,她卻因為他的話笑了,笑得眼眸模糊氤氳了霧氣,然後她做了讓他震驚的動作,她跪坐到地上將他扶起來,俯身一吻落在他的眉心,他說:“從這一刻,你是我的第一騎士!”

    那個吻落在眉心,滾燙得桌上他的皮膚,他那般的狼狽,那般的髒,可是她含著笑那麽溫柔的給他一個吻,她說他是她的第一騎士,他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落在心地,瞬間發芽開花。

    那年,帝王花開在了地獄,她是他的大小姐,他的女王,而他是她的騎士,用靈魂生生世世效忠的騎士!

    他被一個叫白的男人送走,一別三年,三年後歸來,她已是十八芳華的少女,然而她卻已經跟他見到的那個人有所不同,她長得更加的美麗驚豔,宛如天成的尤物女王,她學會的笑,學會的禮貌,會談笑風生,遊刃有餘,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她是那般的耀眼奪目。

    然而不知為何,他卻覺得心疼,因為他仿佛能看到她靈魂深處的漠然和冷傲。

    他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他的容貌,黑色頭發的人在艾梵很少見,眸子也是稀有的湛藍,加上他一身純黑色的手工燕尾服,白色的手套,這幅打扮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侍者,若算是侍者,也是最特別的了。

    三年的訓練,他懂得如何做一個紳士,如何做一個合格的騎士,他聽到許多人吸氣的聲音,許多貴婦的驚歎,他知道自己的臉有多俊美,不過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他隻希望自己能配得上她就可以!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麵前,而她也看著他,他看到她眼中有一瞬的怔愣,他心中微微驚喜,她是不是還記得他?

    他在她麵前站定,彎腰牽起他的手,單膝跪地一個吻落在她的手背,那是他遲了三年的騎士之吻,他終於有資格吻下去!

    她微微挑眉,嫵媚妖嬈,然後握住他的手讓他起身,麵向前來的所有賓客,她說:“這是本小姐的第一騎士,勒斐!”

    ——

    阡嫵和小皇帝的寢宮被安排在了離皇帝寢宮最近的東華殿,從東華殿出門到辰帝的寢殿不過兩百米,是皇宮裏帝寢殿最近的宮殿了,要說辰這麽安排沒有別的心思,瞎子都不信!

    燕烈刑住在了稍微遠一點的朝雲殿,赤炎太子挨著在乾浮宮,聖女住在霜雲殿,而大漠王勒斐……從東華宮到他所住的尚晨殿,走路要走足足一個時辰,可以說是這皇宮最偏遠的地方也不為過,不得不說這舉動很幼稚啊!

    阡嫵剛剛卸妝歇下,阿喜就匆匆進來:“啟稟皇上!曲國聖女殿下在門口求見!”

    這聖女想在門口演一場感人的母子相會,結果被一群人攪合攪合沒演成,如今到宮裏來繼續演麽?

    阡嫵睜開眼,正好對上夏君澈詢問的目光,阡嫵淺笑:“你自己看著辦吧!”

    夏君澈抿唇想了想道:“朕和皇後已經歇下,不接見任何人!”

    阿喜領命:“奴才明白了!”

    等阿喜出去,夏君澈三兩下將身上的衣服脫掉,隻著了薄薄的衣服就往阡嫵懷中鑽,阡嫵被他弄得癢癢,忍不住喚道:“澈兒!”

    夏君澈蜷縮成一個球貼著阡嫵,頗有點可憐的姿勢,阡嫵哭笑不得:“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澈兒抱著膝蓋,悶悶道:“沒什麽!”

    阡嫵伸手將他抱入懷中,親親他的額頭:“乖!好好休息,別的不要多想,阿姐在呢!”

    澈兒聞言緩緩鬆開手然後埋入她的懷中,嘟噥一聲:“阿姐!”

    當然,想來見他們的不止一人,燕帝燕烈刑還有齊爵都來過,不過都被擋了回去,鎧甲士兵將東華宮圍成了三圈,宮裏麵還有一群會武功的太監和宮女,想要進去是絕對不可能的。

    後日是登基大典,而今晚有一場盛大的接風宴,所有人都得出席。

    比起那些個左思右想了一個下午的人,阡嫵和小皇帝美美的睡了一個下午,可以說得上是精神最好的人了。

    因為不想看那些人,阡嫵讓夏君澈先去,而自己等到快開宴了才姍姍而去,露麵肯定是要的,但是能少待一刻就是一刻。

    偌大的宴會大殿,文武百官早被擠到邊邊角角去了,最中間的殿上坐著的都是幾國最尊貴的人,沒這些官員說話的地兒。

    阡嫵到的是幾乎所有人都到了,隻差她一個,齊刷刷的注目禮投在她的身上,阡嫵恍若未見,環視了一眼找到了她的位置,自然是在澈兒的身邊,不過卻是在澈兒的上手,她的另一邊就是辰。

    剛剛還能客套上幾句的人都閉上了嘴,相視無聲,在她麵前,任何客套都覺得可笑。

    他們不說,不代表別人不出聲,比如至今沒有死心覬覦著阡嫵的燕烈刑,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和心思,肆意的打量著阡嫵:“美人兒姍姍來遲,該當罰酒三杯才是!”

    阡嫵落座,抬眸看向燕烈刑,妖嬈一笑:“燕帝不愧是燕帝,這般情況下還能開懷暢飲,本宮佩服!”

    燕烈刑哈哈大笑:“人活一世就要及時行樂,不能辜負這大好的光陰不是?”

    阡嫵舉杯:“那燕帝可要好好享受,若是成了亡國之君,恐怕就沒有這般好的待遇了!”

    燕烈刑麵色一凜,笑中含著厲色:“皇後這是什麽意思?”

    阡嫵看著他:“字麵上的意思!”她幽幽一笑:“本宮剛剛得到消息,鳳棲的二十萬大軍集結在燕國西北,而大漠的十萬鐵騎聚集在燕國的正北方向,這是三天前的消息,如果不出所料,如今已經開始攻城了,國家都快亡了,燕帝卻還要心思享樂,本宮當真是佩服啊!”

    燕烈刑臉色劇變,阡嫵沒有必要騙他,他怒得一拍桌案起身,目光滿是陰霾:“二位這是什麽意思?”

    兩人一黑一白,一個優雅貴氣,一個尊貴狂傲,兩人絲毫沒有被人揭穿的尷尬,從容不迫,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掛著招牌的笑容:“燕帝這就怒了?朕還以為燕帝能霸氣的吼一聲說誰能奈我何呢”

    轟!燕烈刑一掌拍碎自己麵前的桌案,怒視兩人,身上屬於帝王的怒氣威壓洶湧澎湃:“二位最好能給孤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要什麽解釋?”勒斐開口,他的聲音比辰更加的低沉性感,帶著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魅力,如同紅酒,讓人聞聞就醉了,魅力中帶著幾分狂傲幾分霸氣,讓人隻是聽聲音就能迷戀上他:“夏寂宸的十萬大軍已經深入燕國腹地,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出所料的話已經拿下了幾座城了!曲國的大軍也在密密開動,無需幾日就能到達你燕國的邊界,分上一杯羹!燕帝覺得該如何解釋?”

    燕帝踉蹌一步差點站不穩,他身後的夏妃連忙扶住他,燕烈刑看著勒斐,又看著辰,還有齊爵:“你們……你們算計孤!”

    “怎麽說得上算計?”齊爵冷笑:“隻能說天要亡你,自作孽不可活,誰讓你動了不該動的人?”

    燕烈刑氣得眼睛圓瞪,額頭青筋暴起,怒喝:“你們欺人太甚!”

    夏妃連忙為他順氣:“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滾!”燕烈刑暴怒一掌將她揮開,目光環視一周後落在阡嫵的身上,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阡嫵並沒有被他的怒氣影響,挑眉輕笑:“燕帝這話說得奇怪,我夏國沒有動一兵一卒,與本宮何幹?”

    燕烈刑想殺人,他以為自己身為一國之帝,強大無比,這天下土地唯燕國最大,論兵卒,燕國是百萬大軍,他以為自己江山固如鐵桶,隻要他願意,不管是夏國還是北炎,隨便都能將那山河碾碎。

    可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四國居然聯合起來同時發動戰爭,他如今身處鳳棲皇宮,他們既然如此光明正大的說了,自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也絕對不可能給他離開機會,看來他就要栽在這裏了,而這一切——居然僅僅隻是因為一個女人而已!

    他一生視女人如玩物,居然一次次栽在女人的手裏,而且還是同一個女人!

    燕烈刑恨恨的看著阡嫵,既然這些人那麽看重她,那麽將她抓住就是退步的唯一對策,幾乎是在這個想法出來的瞬間,燕烈刑迅猛的向阡嫵出手,燕烈刑的武功不比這四人差,隻要抓住時機瞬間出手,將阡嫵捉住的機會極大,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四人對阡嫵的在乎程度!

    既然敢把這樣的事情當麵告訴他,又怎麽能不防著他狗急跳牆?稱為一方梟雄的燕烈刑,他們豈會小看?所以在燕烈刑出手的瞬間,四人幾乎是同時出手,齊爵和夏君澈躍在阡嫵的桌前正麵對上燕烈刑的掌風,而辰和勒斐同時側麵出擊。

    “碰!”燕烈刑高大的身軀被打飛出去重重的撞在柱子上落下,在地上發出悶聲。

    在他落地的瞬間,阡嫵剛好喝完一口茶,優雅的將杯放下,對於燕烈刑的出手,她從始至終一點表情都沒有!

    上麵的響動震驚了下麵的大臣,不過眾人看到畫麵之後就埋下頭,恨不得什麽都沒看見,燕國的隨從幾乎是瞬間全部被拿下,隻有一些暗衛突然撲出來想要救燕帝,然而他們的動作也隻是將他們暴露而已,因為幾國的暗衛早已暗中待命,隻等他們一出手就拿下。

    整個大殿瞬間血腥彌漫,屍體快速被拖走,隻留下一點血跡。

    阡嫵輕輕靠向椅背,看著地上重傷掙紮的燕烈刑,手中握了一支漂亮的銀筷轉動:“本宮很佩服燕帝,在本宮眼裏,燕帝是一個強大的梟雄,不過燕帝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太好鬥,也太好色,你跟誰鬥都可以,就算是覬覦本宮,本宮也不在乎,但是你不該對本宮出手!”

    “本宮見慣了你這樣的人,換做以前本宮要踩死你就跟踩螻蟻一樣,如今換個地方,還費盡心機跟你周旋了這麽久,說起來你也該覺得榮幸,你是唯一一個對我出手還安然活上半年之久的人!”

    阡嫵臉色一曆,手中的銀筷飛射而出,直直的釘在燕烈刑的麵前,緩緩抬眸,眸中含笑,可是那笑意卻讓人仿佛看到了地獄開的荼蘼花:“放心,本宮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的人,既然燕帝那麽喜歡的女子,那麽本宮一定會讓燕帝樂不思蜀,眼花繚亂的!”

    燕烈刑氣得瞪大眼睛,可是卻怒氣過甚,一口血溢了出來:“你這個妖女!孤不過是對你動心,甚至以後位相許,你居然這樣對孤!”

    阡嫵漂亮的手轉動麵前的白玉杯盞:“後位?燕帝以為我會在乎你大燕的後位?”

    燕烈刑咬牙,死死握拳:“孤王好歹是一國帝王,怎可死得這般狼狽?況且你以為孤王死了你們就能得到大燕,簡直是做夢?”

    阡嫵挑眉:“燕帝!你錯了,不是得到,而是……瓜分,將你的燕國分為幾大塊,從此這天下在沒有燕國,至於你燕帝,就是燕國的亡國之君,這般的名聲,燕帝可覺得威風?”

    燕烈刑氣得大吐一口血,差點暈了過去,一旁的夏妃終於看不過去一把撲過去將燕烈刑抱住,哭得好不傷心:“皇上!皇上!”

    傷心的大哭幾聲之後含淚抬頭看著幾人:“三哥!七弟!就當我求你們好不好,放過他,放過他吧!”

    許是反應過來他們的無動於衷,她看向阡嫵,不斷磕頭:“皇後娘娘!我夏淑媛求你,求你放了他好不好?他以後不會對你不敬的,放過他吧!”

    “砰砰砰!”一個個頭清脆的磕在地上,不到片刻就看見她的額頭紅腫出血,可是就算是如此她還是在磕,好像感覺不到痛一般。不過這般的祈求換來的不過是漠然而已,對於夏君澈和辰來說,這人並不是他們的妹妹,而對於勒斐和齊爵來說,他們都不是那種有同情心的人。

    燕烈刑看著不停磕頭的夏淑媛,沒有一絲感動,他們既然已經做得這般絕,又怎麽可能放他離開?放虎歸山,除非傻子才會這樣做,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王者,麵對敵人需要的不是仁慈,而是果決和狠辣,若是他們真的放了他,恐怕他還會瞧不起他們!

    他是燕國的帝王,哪怕敗王遺臭萬年,也絕對不會苟活……

    就在這詭異的時候,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得饒人處且饒人,皇後娘娘為何不放過他們?” /~半♣浮*生:.*?@++

    聖女素瑤一襲純白素裳帶著一群白衣的使者緩緩走來,一臉的憐憫和痛心:“神有好生之德,你們又何必挑起戰火,讓生靈塗炭?”

    回答她的是燕烈刑一劍如刺自己的心口,霸氣喝道:“孤就算死,也是燕國的帝!”

    “皇上……皇上……”夏妃淒慘的呼喊。

    聖女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不過她忍了,然後一臉哀傷的垂頭,似乎是在祈禱。

    阡嫵看著地上的燕烈刑,微微收斂眸子:“死也對得起他的身份,將他送回燕國皇陵,厚葬!”

    ------題外話------

    嗷嗷,燕烈刑shi了,是不是快了點?不過咱覺得也算合理,不然怎麽展現男主們對女主的忠誠和守護呢?女主是王,淩駕於權力和皇權之上的王,所以妞們千萬別把她當成白蓮花小主或者一般的女強人!她是軍火女王,是豪門家主,縱橫世界,任何人都隻能望其項背,擁有強大的勢力,自己也有強大的本事,所以注定不是任何人能比擬的;至於那個什麽聖女,在男女主之下,也隻能算是一個炮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