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夜奔保命(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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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著眉頭,不停的輕聲歎氣,聽得莫離的心情都跟著低落。良久之後沒聽到身後有水聲,她揚聲道,“你擦好了?”頓了片刻,沒聽到身後有動靜,她轉過頭去,見他正光著上半身靠在chuang頭。
丟了件幹淨衣服給他,她端著水盆出去,“你坐著別睡,我去端洗腳水。”
洗腳水裏泡了多種藥材,項老爹說是有活血化瘀的功效,讓莫離先泡上七天。她扶著莫離轉過身子,搬著他的雙~腿下chuang,把褲管挽上,雙腳退了襪子後侵泡在腳盆裏。
“燙腳嗎?要不要加點涼水?”見他搖頭,她拉了凳子在跟前坐下,“先泡著,待會兒我幫你摁穴位。”
伺候丈夫是妻子的責任,但大戶人家的妻子不用做這些,都是下人代勞,他是她買來的奴隸丈夫,地位底下,她這個主人即使虐待他也無可厚非,可她卻處處關照體貼,雖然嘴裏偶爾嚷嚷著你是我的奴隸就該聽我的,但實際上從未苛待過他。
她到底是用什麽心態看他,把他放在什麽位置上?莫離朝他伸出手,花葵看了他一眼,這才把手伸過去,握~住這軟綿無骨的小手,莫離猛的用力把人拉起帶進懷裏。
“啊,你幹什麽?”鼻子撞上結實的xiong膛,疼的她直呼呼叫痛,手捂著撞紅的圓鼻頭,拉著臉質問他。
莫離不回答,抬起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如墨玉般的雙眸緊緊鎖在她臉上,花葵被他這專注的眼神看的臉紅心跳,直垂下眼不敢對視,雙手胡亂抓了不知什麽細細長長的帶狀東~西,吞吞吐吐道,“那個,阿離,正在泡腳!”
他沒放開,反而捏著她的下巴向自己靠近,花葵緊張到呼吸紊亂,他這是要做什麽,不會是要wen她吧?她咬了咬下嘴唇,隨即趕緊鬆開,伸出舌頭舔了舔更留下的牙印。
呼呼,好緊張,好期待啊!她心砰砰亂跳著,閉上眼由他引導著慢慢靠近,感受他溫熱的鼻息噴在臉上,並和自己的教纏,臉上更熱更紅了,她含羞的要低頭,可莫離不允許,反而把她的臉抬的更高。
第一次近距離的觀察她,臉上脂粉未施,皮膚嫩白細膩不見毛孔,長長的睫毛不停顫抖著顯示出她此刻的緊張,圓潤可愛的鼻頭正呼呼的換氣,嫣~紅的唇瓣微啟,如盛開的花朵正等人采擷。
不是國色天香的牡丹、不是高貴優雅的玉蘭,不是亭亭玉立的芙蓉、不是灼灼其華的桃花……充其量也就是棵向日葵,可卻讓人有衝動的欲~望。
隻是,若她是最普通的向日葵,他就是被人欲除之而後快的雜草,向日葵和雜草,怎麽可能長在一片地上?
久等不到期待中的wen,花葵慢慢的睜開雙目,瞧著眼前放大的臉,近距離的看,他的鳳眸和黑眸更具魅惑風情,令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不是有要wen她嗎?見他隻是打量自己,並沒有進一步的打算,花葵不好意思的抿抿嘴,自己好像會錯意了!隻是他這動作真的容易讓人誤會啊!
夫妻間的事她聽項大嬸提過,也曽告訴過她莫離雙~腿雖不便,但絕不會影響傳宗接代。她好奇男女之事,每晚都期待他會有所表示,但一晚兩晚三晚……時間一長,她失去耐心,已完全不抱希望了,
今晚他如此主動,讓她小小震驚了一下,隻是期待落空難免沮喪,“阿離,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以前見班上的男女同學談戀愛總是手牽手去約會,到了無人地方還會玩親親,她是沒談過戀愛,但也撞見了好幾次,早熟的同桌說,麵對喜歡的人會有碰對方的念頭,她當時不理解碰是何種程度,但隱約明白絕對不會是牽牽小手,親親小嘴如此簡單的舉動。
莫離的眸光閃了閃,突然鬆開手,半靠在他手臂上的花葵失去依靠,一下跌坐下去,手中扯著的帶子被拉開,她目瞪口呆的看著莫離的褲子往下掉啊。
嚇!她趕緊鬆開手,原來她手中捏的是莫離褲子上的綁繩,好在他做在chuang上,褲子隻是落在臀部,否則真要走光了!
她不自在的幹笑著,扶著chuang站穩,“那個,我不是故意的。”趕緊低頭在矮凳上坐下,手伸到腳盆裏握~住他的腳,在腳板的穴道上不停的摁壓,借著忙碌的雙手緩解她的尷尬,“這是捏腳,有助於藥物和血液的睡前每隻腳捏一刻鍾!”
她手上沒多少力氣,捏了一會兒手指頭又軟又酸的,十指交叉活動下手指關節,對他道:“我都沒給自己捏過腳,你這是第一個,可真是好運!”
或許她用了最大力氣,但對莫離來說和撓癢癢似的,看她十根短小的手指頭費力的捏來捏去,嘴裏還發出呼哧呼哧的滑稽聲,莫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這笑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
他是不喜歡她,但至少不討厭,隻是……他的眸光忽然冷下來,把頭轉開視線落在chuang頭的珠光上。
莫名的,花葵察覺氣氛不對,剛才雖然尷尬但溫馨和~諧,此刻卻如氣溫驟降,冷的讓人打顫!她抬頭看莫離,他正盯著燭光,深思飄忽,麵無表情的想著什麽。
她皺皺鼻子,心道不說話不理她,沒關係,總有一天會讓他心甘情願的開口。
捏好腳,拿了布擦幹把腳放回chuang上,她把髒水倒掉後回房,莫離已拉了被子躺好,合眼假寐。她踢了鞋子爬到chuang裏側,掀開被子挨著他躺下。
“我說過幫你找到隨從,明天就去找。”項老爹沒告訴她郭槐安曽來過項家,也沒告訴她昨日被人抓走,花葵今日見張麻子還在客棧,他在就表明沒找到人,所以她決定趕在張麻子前把人找到。
莫離沒睡,她的話自是聽的一清二楚,隻是他沒任何表示。
伸長脖子吹滅蠟燭,她裹著被子往他身邊挪動,想往常一樣靠在他xiong膛,隻是她嘴巴一張一合,猶豫了又猶豫,最後還是沒忍住,紅著臉問出口,“為什麽不親我?”
正經人家的女子,說出這樣的話是要被認為行為放蕩,可花葵就是藏不住話,就這麽赤~裸直接的問出來,且把莫離問的毫不尷尬,不知怎麽回答,隻好繼續裝睡,好在蠟燭已被吹滅,否則花葵一定能看到他發紅的耳根。
推搡他一把,重複問道:“恩,為什麽?”項老爹和項大嬸恩愛,都三十多歲了還經常膩歪,他怎麽就沒一點表示,難不成真的不喜歡她?“阿離,我們是一家人,我對你好,你也要對我好,知道嗎?”
花葵隨對人熱情,但絕對不會吃虧的主,付出就要有回報,這是她一貫的風格。現在他不理她,不對她好沒關係,將來她可是要千倍萬倍的索要回來。
黑夜中,清淺的呼吸聲格外清晰,她靜靜的聽著雙眼瞅著黑漆漆的上方,耐心的等待他開口,隻是慢慢的困意襲來,眼皮不受控製的直打架,張嘴打個長長的哈欠,在他懷裏喬個舒服的位置,沉沉的入睡。
待她睡著後,莫離睜開雙眼,為什麽不親下去呢?在某個瞬間,的確有這樣的念頭,隻是最終理智戰勝衝動。就他目前這狀況,有個女人肯要他不嫌棄他已是意料之外,他們拜了堂,他要她發泄是名正言順,可為何要放棄?
這個問題,此刻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
隔日午飯後,花葵沒回房午休,而是包了幹糧,灌滿水袋帶在身上要出去找人。
項老爹望著坐在槐樹下的莫離,他是知道那男孩被人抓走了,卻不告訴小葵事實,由著她去找,這是何居心?頓首想了想,決定對此事也保持沉默,隻要莫離不開口,執著的小葵一定不會放棄找人,若他被這執著打動,由他主動告知,對他來說可是大突破!
這麽一想,項老爹就應下來,叮囑道:“好,讓小滿跟著,路上注意安全,記得天黑前回家!”
“項老爹別擔心,我們會早點回來。”帶著項小滿這個大胃王,幹糧和水要多帶些,又備了兩人份的,二人這才出發。
目送兩人的遠去後,項老爹收回視線落在抬頭看天的莫離身上,莫離察覺到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不過沒轉過頭,繼續望著天空發呆。
客棧本來是要轉手賣掉的,現在一場大火後毀掉,忙慣的項大嬸突然閑下來,一時適應不了,顯的無所適從。
先是在房間收拾東~西,接著洗衣服,然後去幫項老爹灌豬大腸,這活兒油膩弄的身上髒,項老爹從不讓項大嬸沾手,可看她真的無事可做,就道:“你去做衣服吧!”
“衣服都做好了。”搬了凳子在大木盆旁坐下,伸手要幫忙,“以前什麽都不會做,現在忙習慣了,一刻都閑下來!”
聞言,項老爹抬起頭,不言不語的打量她,沒有綾羅綢緞、也沒有朱釵環佩,現在她隻是黑心村一個普通婦人,這些年生活不算拮據,但也寬綽不到那裏去。
“明兒,你跟著我受苦了!”
項大嬸抬眼嗔他,眼波間情意流轉,“你說的什麽話,我從沒活的這麽踏實過。”
項老爹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娘子,辛苦你了!”頓了頓,嘴角勾起,輕聲道,“等搬好家安頓下來,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說什麽呢,有人在!”她偏頭看莫離,他靜坐著如一尊雕像,似乎什麽都沒聽到,項大嬸耳根發熱瞥項老爹一眼,讓他注意點不要亂說話。
項老爹笑了笑,他說話音量不大,但他足以聽到,他是故意這麽做的,就是想讓他看到平凡亦有平凡的幸福。
“我是說真的。”
項大嬸想再要個女兒,之前怕小葵多想就放棄,這一晃幾年過去,她都三十出頭了,“我都這麽大了,能行嗎?”
“你身體好得很,就是到五十歲生也不成問題。”他這一身的醫術全拿來調養家人的身體,個個身體康健,不會輕易生病。
項大嬸捉mo著自己不年輕了,越拖越不好,既然想要就趁早,“好,不過得提前好小葵小滿吱一聲,特別是小葵,可不能讓她多想了。”
項老爹頷首,小葵是孤兒,性子比較敏~感,生小滿時怕被被冷落就難過了好久,雖說現在長大,也成了親,但還是會擔心她出現那樣的情況。
莫離聽著兩人聊家常,雙眸空洞的望著遠方,心裏卻想花葵,想著她現在走到了哪裏?是正在向陌生人打聽人,還是怕她帶來黴運而避如蛇蠍,又或者是出言傷害?
他以為自己隻想了一會兒,可在她回來拍他的肩喚回他飄遠的神思後,他才發現天已擦黑,她帶著項小滿回到了家裏。
“今天沒找到,明兒我再去別的村找。”她有氣無力的說著,拉了凳子癱坐下來,拿著茶杯連灌三杯才罷休。項小滿更甚,拎著茶壺對著嘴兒直接往肚裏灌。
天氣熱,兩人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黏膩膩的貼在身上非常不舒服。她扯著衣服不停的用手扇風,好驅散身上的熱氣。
見她沒個女子模樣,項大嬸無奈的搖頭,“小葵,鍋裏有熱水,去洗澡換身衣服吧!”
聞言,花葵讓項小滿把大木桶搬進房間,然後兌了涼水和熱水,舒舒服服的泡了小半個時辰,愜意的她差點躺在浴桶裏睡著。
換上幹淨的衣服後,她拉開抽屜找梳子梳頭時,看到躺在角落裏的抹額,嘖嘖,她敲敲額頭,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忘了,真是該打!
收拾妥當後她手攥著抹額推門出去,項小滿見她洗好,邊脫衣服邊往屋裏走,見狀,項大嬸對項老爹道,“小葵成親了,小滿也不小了,以後不能再讓兩人共用洗澡水。”以前看兩人年紀小,就沒計較這個,現在大了,不能再這麽隨便了。
是該注意了,項老爹點頭,“恩,回頭我和他說。”
花葵披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蹦蹦跳跳的來到莫離跟前,攤開掌心把抹額給莫離看,“當當當,看看這是什麽?”
兩指寬的紅色錦帶打底,上麵繡的金菊惟妙惟肖,居中鑲著通透的翠玉,這抹額做工精巧細膩,不亞於宮廷中的繡女,隻是他的視線緊緊扣在那翠玉上,不驚不喜,不悲不哀,神色平靜的看不出什麽,卻又讓旁人不得不想點什麽。
花葵揚眉,疑惑的審視他的表情,卻什麽都發現不了,“阿離,這玉是不是很漂亮?”花葵拿著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初一集市上買的,見這玉的大小正好蓋住你頭上的字,就讓人做了抹額,你戴戴看。”
紅色襯的他膚色更加白~皙,令漂亮的丹鳳眼多了幾分邪魅和妖嬈,翠玉大小剛遮住額頭的字,不過遮不住之前在地窖撞傷留下的傷疤。不管是錦帶的紅,還是翠玉的綠,都非常適合他,就像……雪地上盛開的綠葉紅~梅,冷豔、高貴的不可方物。
他整個人的氣質立即變的與眾不容,即使平時瞧著礙眼的大胡子,此刻也多了幾分粗狂美。花葵挑眉,這抹額好看是好看,卻令讓她感覺兩人有了距離,一個雲一個泥巴,分明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有把抹額扯下來的衝動,手抬起時,卻是把抹額正了正,不鹹不淡道:“很好看!”
莫離抬手,指腹輕輕撫~mo著翠玉,感受指尖涼涼的觸感。這玉世間僅此一塊,他清楚的記得,此玉贈與那人,那人極為珍惜,表示定不離身的佩戴--玉在人在,玉失人亡!可這玉淪落在此,是不是表示那人有了意外?
指尖的涼從指尖傳到全身,他禁不住打個激靈,玉在人在,玉亡人亡……多少無辜的人因他受到牽連……他本無罪,為何卻是今天這般結果……
他麵無表情的撫摸這翠玉,低垂中閃過複雜難解的光芒,看的花葵心驚意亂,關切道,“你怎麽了?不喜歡嗎?”
莫離倏地抬起頭,那雙清澈的雙眸此刻幽暗,帶著狠戾直視花葵,猶如被利箭射到,她驚恐的心一縮,嗓子緊的說不出話來。
項老爹若有所思的盯著莫離,把花葵支走,“小葵,去把小雞喂了。”
花葵吞吞口水,點著頭,又小心的瞧一眼莫離,他已恢複如常,恍若剛才感受到的殺氣都是她的幻覺,這眼神……她想起上個月是十五,在奴隸市場他就出現過這種眼神……他這是怎麽了,為何要用那種眼神看她……
看她不動,隻是看著莫離,項大嬸開口催促,“小葵,剩飯在廚房的案板上,快拿去喂雞。”
“哦,這就去了。”再小心看了莫離一眼,她這才去拿剩飯喂小雞。
項大嬸低著頭,長長的歎息一聲,什麽玉不好買,為何偏偏是這塊,就這麽湊巧讓小葵看上,難道這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嗎?
項老爹神色亦是凝重,生活好不容易平靜安定下來,現在又要起波瀾嗎?那些鬧人的紛擾難道就真的無法躲避嗎?
“現在怎麽辦?”項大嬸愁雲滿麵的詢問項老爹。
“晚飯後趕緊收拾東~西,連夜走。”從玉買下來到現在已過了七八天,怕是有人已循著線索找來,唉,接下來的日子怕是無法平靜了。
不管走到哪裏,隻要有這玉在,他們就永無寧日。項大嬸抿抿嘴,湊近項老爹,輕聲道,“那玉,能不能丟掉,或者毀掉?”
項老爹搖搖頭,“恐怕不行!”
晚飯桌上,項老爹宣布連夜離家,這決定太突然,花葵和項小滿吃驚不已,連忙追問原因。
項大嬸喝住兩人不要多問,乖乖聽話準備收拾東~西就是,花葵滿心疑惑不解,可項老爹和項大嬸擺明什麽都不說,弄的她好奇心更重,如氣球般越吹越大。
“可是,我還沒找到阿離的隨從。”她保證過的,雖說是不得已放棄,可心中仍是有愧疚。
項老爹抬起頭,瞅著平靜無常的莫離,卻是對花葵道,“找了大半天累壞了吧,晚上還有很多事要忙,多吃點。”
他故意對這個話題不理睬,花葵卻不放棄,繼續道:“我保證過要找到人,而且他好不容易逃出來,若被張麻子捷足先登,下場會很慘的。”
對這個問題,項老爹不予理睬,低頭繼續吃飯,她看項大嬸,她搖頭,示意她放棄。花葵撇撇嘴,不滿不被理解和重視態度。
“項老爹,項大嬸,不能完兩天走嗎?為什麽要這麽趕?”也太突然了,還是連夜走,令人費解,“而且,我還沒和小樹告別!”
項老爹放下碗筷,喝了兩口水漱口,“等找到落腳的地方再告訴小樹不遲,半個時辰後出發,吃完飯趕緊回屋收拾東~西。”
她拿眼直打量項老爹,他今天好奇怪,淨是做些奇怪的決定,而且根本不解釋,讓人一頭霧水,“半個時辰,也太短了吧!”
項大嬸道:“小葵,你項老爹這樣決定自有他的道理,你快別問了,吃過飯趕緊去收拾東~西。”
“可是……”
“我去收拾東~西,你們快點吃。”項大嬸跟著項老爹起來,留下花葵項小滿和一直靜默不語的莫離。
她瞧著莫離,飽含愧疚道,“我也不知道項老爹為什麽要連夜走,不過你放心,等我們安定下來,我一定會幫你把人找到!”
因急著趕路,很多東~西都來不及整理,隻收拾了衣服和財物,花葵抱著兩個大包袱,站在院中央打量這個住了十幾年的小院,一直以為自己討厭黑心村,可這要走了卻發現竟有些不舍。
突然,她想起了什麽,放下包袱朝後院跑去,項老爹見狀叫住她,“小葵,你幹什麽?”
“項老爹,我的小雞怎麽辦,還有向日葵,沒人管它們會死的。”那可都是她一點點養大的,就這麽丟棄真的舍不得,可是……又不方便帶走,她頓下腳步,沮喪的低下頭。
“你可以把雞圈打開,讓小雞自己覓食。”留下這句話,項老爹抓起她的包袱丟到馬車上。馬車是捉莫離的那些人留下的,還好有馬車在,方便了他們連夜趕路。
不能照顧他們,至少也不能讓他們活活餓死,花葵趕緊跑到後院把小雞放出來,待回到前院,其他人都上了馬車,就等著她了。
她一上馬車,項老爹就揮動手中韁繩,馬兒嘶叫一聲,撒開蹄子沿著小路朝西狂奔。花葵爬在車廂的窗戶上看外麵,雖然夜黑黑的什麽都看的不大清楚,但逐漸遠離的感覺越發強烈,有點失落,有點難過,有點愧疚,有點不舍……百般滋味在心頭,令她心情沉重不已。
“項大嬸,我們還會回來嗎?”
項大嬸搖頭,“不知道,或許會吧。”
“那我還能見到小樹嗎?”
“有緣分的話,會有機會的。”
這答案,和沒答案一樣,她稍稍挪動和莫離並肩走,脖子一歪靠在他肩頭,聽項小滿和項大嬸聊天。
“娘,我們要去哪裏?”
“不清楚,小滿想去哪裏?”
“我啊,不知道,爹娘和小葵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那我們去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好不好?”
“……”
新地方會有新家,有新朋友,有新生活,但那都不是這裏,她沒有心情期待和幻想,心裏一遍遍的和這裏的一切告別:再見了木小樹,再見了小院子,再見了可愛的小雞,再見了我的向日葵,再見了油菜花,再見了……所有的一切。
******
夜半時刻,噠噠的馬蹄聲從黑心村南頭直朝北狂奔,正熟睡的人和牲畜被這聲音吵醒,頓時咒罵聲、雞叫聲、狗吠聲此起彼伏,令整個村子一下沸騰起來。
多半人家點上燈下chuang,瞧瞧外麵發生何事,隻是推門看到十幾騎著高頭大馬、腰上挎著大刀的人從門前閃過時,嚇的趕緊關上門。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事不關己,回屋抱老婆睡覺去!
住在村北頭的木小樹亦被驚醒,待她披著衣服下chuang時,馬蹄聲已朝北遠去,她來到後院,見籬笆牆旁站著一白色人影。
昨日客棧被毀後,無處落腳的軒轅辭就宿在木家,一個男人住在孤兒寡母家,恐惹人瞎話,他就早出晚歸的去辦事,所以住在同一屋簷下,木小樹也未曾見過他。
猶豫了一下,她攏攏身上的衣服,移動腳步走過去,匆匆喚聲軒轅公子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就朝聲音消失的方向望去。
夜色較暗,看不清馬和馬上的人,隻能憑聲音判斷他們的去向,察覺到馬蹄聲在不遠處停下來,木小樹心頭一緊,這……好像在小葵家門前停下了,她剛這麽想,就看到火把亮起,那位置赫然就是項家門前。
和她並肩站軒轅辭心頭亦是一震,暗道,這些人來勢洶洶,似乎是衝著項家來的,他朝暗處的護衛青雲打手勢,青雲抱拳領命,立即踏著夜色離去。
隻見火光移動,那些人進了院子,木小樹擔心那邊的狀況,就推開後院的門要過去瞧瞧,軒轅辭卻開口攔住她,“木姑娘,請留步!”隻聽他說道,“在下已吩咐青雲前去查看,不知那些人來意是好是壞,姑娘貿然前去不妥當,還是留下等消息比較好。”
聞言,木小樹詫異的轉過頭看他,那眼神似在詢問,這是我的事,你操哪門子的心?
軒轅辭負手而立,勾唇淺笑,“花姑娘有木姑娘這樣的好姐妹,令人羨慕!”
木小樹對他多管閑事的態度不滿,但也沒說什麽,推開後門走了二十幾米遠後,隱身在一棵大樹後,隻是距離仍舊太遠,無法看清小葵家的狀況。
隻見火光移動,在幾個房間不停的穿梭,片刻後火光聚集到遠中間,不知領頭的那人說了什麽,那些火把被甩飛到屋ding房間,頓時項家被火光籠罩。
“天啊!”木小樹驚呼著抬腳就跑,隻一步就被軒轅辭拉住胳膊,“木姑娘,在下失禮了!”
“你幹什麽,快放開我,小葵家著火了,他們都還在裏麵呢!”他似乎沒用什麽力道,可木小樹用盡全力也沒能掙脫開。
“木姑娘,那些人來者不善,你去了會有危險。”軒轅辭勸解,希望激動情緒下的她能聽得進去。
正在這時,一道聲音打破兩人的爭執,“你們做什麽?”見木大娘過來,軒轅辭趕緊鬆開手。
“娘,有人在小葵家放火,我要過去看看。”
軒轅辭拱手,道:“木夫人,在下在阻止木姑娘,那邊危險,去不得!若有唐突之處,請木夫人木姑娘見諒!”
木大娘看向不遠處的火光,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後鬆開,“別待在這兒,快回屋。”
木小樹直跺腳,不滿她沒有流露出關心之色,“娘!”
木大娘拉下臉,厲色道:“回去!”
“我……我不回去!”她一跺腳,轉身就項家方向跑,軒轅辭箭步上前,在她身上點了兩下,木小樹雙~腿一軟往下跌,軒轅辭長臂一伸,攔住她的腰把人帶進懷裏,“木姑娘,得罪了!木夫人,請把木姑娘送回房中!若是不便,在下幫忙扶木姑娘回去!”
他說話彬彬有禮、進退得當,木大娘聽著舒服又順耳,連連點頭,“那就麻煩軒轅公子了!”
木小樹氣的直翻白眼,可渾身上下卻使不上力,隻能拿眼狠狠的瞪軒轅辭,後者淡淡的笑著,把人帶回屋裏,放上~chuang榻,也不四下打量閨房,就低頭退了出去。
約莫一刻鍾後,有人敲窗戶,“木姑娘,青雲查看回來了,確定項家空無一人,那些人找不到人,隻是燒了房子。”頓了頓,又道:“木姑娘身上的穴道兩個時辰後可解,項家人安全無虞,姑娘早些安歇吧。”
軒轅辭離開不久,嘈雜的馬蹄聲再度由遠及近傳來,並在木家門前停下,大聲敲門。軒轅辭就站在院裏,似乎在等這些人的到來。可他並沒有上前開門,而是看著木大娘去開門。
來人惡聲惡氣的問:“喂,住在村外的那家人去哪兒了?”
木大娘快速掃一眼來人的相貌,垂下頭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道,“大爺說的是正著火的那家嗎?那是項家,家中養女命中帶煞,村裏人怕沾了煞氣都避諱著,和那家人都沒什麽來往,所以不清楚他們的去向。”
來人顯然不相信她的說辭,亮出書中的大刀,“說實話,否則小心你的賤命!”
“民婦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假。”木大娘被他手中的利器嚇的往後連縮兩步,“大爺要是不信,可挨家挨戶的去問。”
領頭的一使眼色,手下挨家挨戶的去敲門,連問了幾戶人家都是同樣的說辭,這才信了木大娘的話,收刀翻身上馬,狂奔而去。
馬蹄聲遠去,漸漸消散在空茫的夜色中,項大嬸往項家方向瞧了一陣子,關上門回房。
軒轅辭坐在院中,手捏著下巴直望著夜幕上閃爍的點點星光,走了,竟然就這麽走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還查清那個五月初五出生女孩的來曆時,人就這麽消失不見了!
青雲站在一側,看著燈光下主子的臉一半明一半暗,眼眸深沉的如寒月深潭,“公子,要屬下追查行蹤嗎?”
軒轅辭點頭,“多加小心,別讓那人發現了。”
直到天大亮,木小樹身上穴道才解開,邊揉著僵硬的肌肉,邊朝項家跑,大火燒了一整個晚上,待天亮了項家也成了廢墟。看著滿目蒼夷,木小樹心情沉重。
“嘰嘰嘰嘰……”木小樹循聲找去,幾隻小雞在油菜地裏拱地覓食,她捉起一隻放在掌心,“小雞,你們的主人呢?”
小雞仍是嘰嘰叫著,綠豆大的眼睛四處張望,捏捏肚子發現是空的,該是餓壞了,把小雞撿起來用裙子抱起來,“走,我帶你回家。”小葵很寶貝這些小雞,要是她回來見它們都死掉了,肯定會很傷心難過。
木小樹一直不相信花葵不打招呼離開,一直想著她肯定有什麽苦衷,相信她有天一定會回來。
每天早起後,總是從後院朝項家的方向張望,可等到油菜收割,等到花生玉米播種,等到它們發了芽,項家還是沒人回來。
有人說他們都死在了大火中……
有人說他們被壞人謀害,客死他鄉……
有人說煞星招來了黴運,害了項家三口……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親眼目睹木小樹怎麽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成了她心頭的大疙瘩,而她的期望和等待如秋日裏盛開的最後一朵花,綠葉枯黃,花瓣凋零……
而在同時,她的親事定了下來,婚期訂在隔年三月,可她卻沒有半點興奮之情,反而變的更加沉默。
被送到大夫家養傷的項十三,得到項家被防火的消息震驚不已,無奈身上有傷無法前去探望,待他能下chuang,能拖著虛弱的身體走路時,已是十天之後的事。
村裏的大夫醫術並不高明,醫治小傷小痛的不成問題,可他這樣的內傷絕對束手無策,那迷暈他給他治病的人再也沒出現過,但項十三相信,那人和三哥絕對脫不了關係。
沒關係,隻要人在這個世上,他就是踏破鐵鞋也要別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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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項家,連著不分晝夜的趕了三天的路,不習慣坐馬車的花葵和項小滿被顛簸的嘔吐不止,兩人白著臉躺在馬車裏,每天混混沌沌的,不知外麵幾何。
第四天傍晚,一行人在山間的破廟留宿。破廟塌了一半,門楣上的匾額斜斜的掛著,風一吹哐當哐當的作響,上麵的字體被風化的模糊不清,隻能依稀辨別一個廟字,廟裏石像被毀,佛的腦袋被豎在地上當石墩坐,石墩前是燃燒過的木炭,木炭有新有舊,由此判斷這破廟常有人落腳。
項老爹清理出一塊地方讓小葵和小滿躺下,給兩人喂了水,交代項大娘照顧好三人後撿些柴火回來,項大嬸找了枯葉幹草待把火升好,項老爹帶著打好的野味回來。
花葵是被誘~人的香味勾醒的,一睜開眼就看到項小滿砸著嘴巴猛咽口水,兩隻眼如餓狼般直勾勾的盯著某一處,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項老爹正叉著什麽肉在翻烤,那肉被靠的油光金亮,沁出的油順著滴下來落在柴火上,‘撲哧’一聲竄起一簇小火苗。
這幾天她吐的暈天暗地,幾乎沒吃什麽東~西,睡了一覺精神緩過來,胃口也跟著蘇醒,咕嚕咕嚕的叫起來,o空空的肚子,她也咽起口水來。
在現代,坐過各種交通工具的她,怎麽都想不到有天會栽在兩個軲轆的馬車上,撐著身子做起來,她朝火堆靠近。
見她醒來,項大嬸喂過來一杯水,並拍著她的背順氣,“好點沒?”
“恩,餓!”餓的她說話都沒力氣,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撲過去抓著被烤的金黃的肉大口朵頤,可是她沒有力氣啊!
項大嬸從包袱裏拿出素包分給她和項小滿,“你們兩個胃裏沒東~西,先吃點包子墊墊。”
花葵接過小口吃起來,項小滿卻搖頭,推開包子,發光的兩眼隻盯著肉不舍得離開。
“吃了包子才有肉吃。”胃裏空著吃油膩的東~西對身體不好,項大嬸非常堅持的把包子遞給他,並盯著他吃完。
花葵慢慢的吃著,眼珠轉動的打量過破廟,最後視線落在靠牆而坐的莫離身上,她這幾天迷迷糊糊的,根本沒力氣多看他一眼,不過倒是知道自己都是靠在他身上,有時會吐的他滿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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