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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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愫一臉的淺笑,殷紅的唇角勾勒起邪魅入骨的微笑。

    還有一件事情,那她給二師兄的信函全部都石沉大海,她也很懷疑,懷疑是不是殷恒暗中將給她送信的信使給偷偷滅了。

    “三師兄,是不是特別沒有安全感。”雲愫笑眯眯的靠近他,氣息都吹到了他的臉上,眼神的笑意是邪惡的。

    卻感覺三師兄的身體輕輕一顫,然後寒眸如冬日永遠化不掉的冰雪,透著滲透人心骨的涼意,男子冷冷的說道:“雲愫,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雲愫玩世不恭的一笑,無辜的看著三師兄,“我什麽身份?天煞國國君的弟弟,還是東華山掌門傅卿座下的弟子,或是你殷恒的師弟?”

    “三師兄,其實呢,人沒有安全感是可以理解的。在這個大陸,以武力征服天下,而你身上沒有一絲的內力,所以你就必須借助外力來讓自己變成更強,你會機關術,你辣麽聰明,懂得很多的東西,而且每次出遠門,不能帶很多的隨從的時候,你總會帶上你最厲害的武器,因為你覺得你家族的神火炮一出,就能讓人畏懼到它的威力,害怕它的威力,便不敢對你挑釁。你就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

    被雲愫說中了心情,殷恒臉色青白,掩唇又咳嗽了起來。

    “三師兄,你怕死嗎?”雲愫上前,輕輕的撫摸著三師兄的背,他的背清瘦,雲愫隔著衣料能觸摸到他的緊硬的脊骨。

    殷恒全身一僵,仿佛沒有料到雲愫會突然這麽說,他不是害怕死亡,隻是害怕一輩子孤孤單單的死亡。

    家族的人之所以看重他,重視他,無非隻是因為他的能力,以及命定的大祭司身份,而不是關心他,或許他一死,族人很快就會推選出新的繼承人,繼承他的位置,很快就將他淡忘,而他,不過是家族的一顆隨時都可能代替的棋子罷了。

    三師兄這回沒有躲開,雲愫心底很滿意,靠近三師兄,語氣輕緩,帶著幾分少女的柔軟語氣,“三師兄,你是怎麽生病的?是不是家族爭鬥?”

    三師兄冷冷的瞠了她一眼。

    “好吧,你不想說,就不說了吧。不過你放心,你跟我在一起,我一定會保護你的。”雲愫笑眯眯的說道。隻要你以後能把你身後的勢力借我用用,讓我除掉那些曾經參與傷害過她,她的兄弟,父母的人就行了。

    三師兄一臉的茫然,不知所措,從來沒有人這麽跟他說過,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就算是家族的人,也隻是客套的跟他說幾句保重身體之類的話,一旦他倒下了,他們會馬上換上新的人繼承人接替他的位置。

    “穀雨到前麵的小鎮停車。”三師兄突然開口。

    雲愫一臉的笑意,明明媚媚的,讓三師兄情不自禁的發怔,她剛剛好像說她餓了?算了,反正馬也需要休息,就休息一會兒吧。

    穀雨應了一聲,推了推睡在自己身邊的驚蟄。

    驚蟄本來和穀雨一起趕車的,結果她發覺驚蟄話太多,實在是太吵了,於是就直接將他給劈暈了。

    大約半個時辰的光景,便到了一座小鎮,小鎮上燈火通明,一片繁華之象,一條大河從小鎮的中間穿插而過,河麵上燭火明亮,放滿著各色花燈,河道兩旁是站著男男女女。

    馬車從大橋上穿過,很快就到了一小鎮的一個客棧麵前,穀雨率先下了車,進客棧訂房,吩咐夥計將馬牽過去喂飽。

    三師兄一直坐在馬車裏沒有下車的打算,雲愫見三師兄沒有下車,也覺得自己不應該獨自先下車,最起碼的禮貌她還是有的。

    三師兄輕咳著,拉了拉係在胸前的狐毛披風,俊逸的臉上,一臉的冷峻,

    片刻,穀雨已經從客棧中走了出來,恭敬的說道:“公子,客棧老板說已經沒有房間可住了,隻有一間柴房……”

    三師兄淡淡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雲愫。

    雲愫怔了怔,說道:“還有飯吃嗎?”

    “有是有的,不過菜已經不多了。”穀雨想想剛剛的事情,發覺聚集在這個客棧裏的人特別的多,好像還都是江湖幫派裏的人。

    雲愫很自然的拉上三師兄的手。

    三師兄的身子僵了僵,幽寒的眸光閃了閃,沒有說話,卻輕輕的推開了雲愫的手,下了馬車。

    下車的時候,雲愫還留意到了他特意的拉了拉長長的衣袖,將手腕上綁著一個護腕給擋住。

    應該是他防身的暗器。

    進了客棧大堂,大堂裏坐滿了人,客棧的夥伴擺了一張小桌有角落裏,穀雨走在前麵,領著雲愫和三師兄來的小桌前。

    “公子,您就先湊和一下,奴婢替您去點菜。”

    穀雨說完,跟著夥計進了廚房。

    殷恒出門,對吃的東西十分的講究,一路之上的吃食都是從自己的府裏帶出來的,然後再叫丫環做了端上來。而且他每餐吃的菜式很簡單,幾盤素菜就可以。

    穀雨自然是拿出出門時帶來的東西給殷恒做吃的,而雲愫的,就是客棧的廚子挑剩下的最豐盛的做的。

    驚蟄跑進來的時候,看到穀雨正在端菜,趕緊迎了過去,去接穀雨手中的盤子,“我來幫你,我來幫你。”

    穀雨瞠了他一眼,沒有理他,將兩盤素菜和一小蝶米飯放在了殷恒的麵前,恭敬的說道:“公子,您請用。”

    雲愫眨吧著眼睛,“我呢?”

    穀雨恭敬的回道:“回十殿下的話,您的食物,客棧的廚子已經在做了。”

    “去端來!”雲愫瞟了一眼驚蟄。

    驚蟄哦了一聲,也鑽進廚房了。

    穀雨從身上掏出一雙銀筷出來遞到殷恒的麵前。

    殷恒淡淡的接了過去,正打算夾菜,身邊的雲愫意味深長的說道:“三師兄,你身體不好,還吃得這麽清淡,不怕營養不良嗎?”

    三師兄低頭,漫不經心的吃飯。

    等到雲愫那紅燒豬蹄,排骨,紅燒肉,烤雞端上來的時候,三師兄那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雲愫夾了一塊排骨放到三師兄的碗裏,然後給自己夾了一塊,吃了起來。

    穀雨推了推身邊的驚蟄,沒有好氣的說道:“你家主子還真是沒有什麽戒備之心,難道不怕有人下毒嗎?”

    “我剛剛試過毒了。”驚蟄淡淡的說道,“殿下一向做事坦蕩,才不像你家公子,隨時都會害怕有人毒害自己,連吃個飯,都得用自己帶的東西來做,用自己帶的盤子來裝。”

    穀雨輕哼。

    雲愫吃了一口排骨,一抬眸,見三師兄正皺眉,一臉的冷意,寒眸盯著麵前碗中的一塊油呼呼的排骨發怔。

    穀雨好心的提醒道:“殿下,我家公子不喜葷食。”

    “你麻麻沒有告訴過你,挑食是不好的嗎?”雲愫又掰了一根雞腿放到三師兄的碗裏。

    三師兄臉上的肌肉顫了顫,看著眼前油花花的雞腿,那股子油腥味衝斥著,讓他不受控製的咳嗽了起來。

    雲愫那雞腿隻啃了一半,伸出油乎乎的手去扶三師兄。

    三師兄皺眉避開,一臉的嫌惡。

    雲愫心底憤憤的想,不吃就不吃,有必要用這麽一副死了妣考的表情嗎?還是二師兄好,給他什麽就吃什麽?連烤蜈蚣和蠍子都不講究。

    穀雨趕緊從懷掏出藥瓶出來,又送上一杯熱水,“公子,您先喝點水。”

    雲愫一個人吃著東西,覺得好沒意思,招呼驚蟄:“驚蟄,你給我坐下。”

    驚蟄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殷恒大人,與殷恒大人同桌吃飯,是不是太沒有尊卑了呢?

    “穀雨,你也坐下。”雲愫冷冷的開口。

    穀雨臉色變了變,沒有動作。

    雲愫急了,說道:“你要是不坐下,我回去就跟我皇兄說,你家公子對我非禮。”

    穀雨不緊不慢的說道:“殿下,君上是不會相信我家公子會對您非禮的。”況且我家公子雖然平日寡言,不與人交流,但絕對不會喜歡男人,哪怕這個男人長得再怎麽像女人。

    雲愫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那麽我就非禮了你家公子,我想要對你家公子負責,所以想收入府中……”

    穀雨坐了下來,拿起了桌上的碗筷,恭敬的說道:“殿下,穀雨並不是怕您要將我家公子收入府,而擔心您這麽一說,會損壞我家公子的名譽。”

    驚蟄見穀雨都坐下來了,也隻好坐了下來,拿起了碗筷開始吃飯,還小心翼翼的給穀雨夾菜。

    雲愫吃了一個雞腿,突然想起跟隨著她一起出來的小怪物,好像一直沒有看見它。

    “那隻畜生被我關起來了。”三師兄語氣淡淡的說道。

    雲愫慢吞吞的啃著雞肉,說道:“它的牙齒利得很,沒有什麽東西能關住他,除非……”

    “我做的籠子,它逃不出來。”

    雲愫垂眸,三師兄看似病弱,又沒有武力值,但是任何一方麵都是沒人都超越的。就算他沒有任何的內力,對付一個高級的武士或者大劍士,都是不成問題的。

    再加上三師兄打架從來不喜歡過程,有他那個神火炮,就算十個武士或者大劍士都不是他的對手。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就算二師兄擁有這天下所以人都望塵莫及的武力,美貌,謫仙氣質,可是他去失去了人活這一世,唯一讓人深刻的感知,味覺。他縱然擁有天下最厲害的武功,天下人趨之若鶩的傾絕氣質,一輩子沒有感動,沒有心疼,沒有高興,沒有悲傷,生活就像一杯白開水一樣,甚至比白開水還有寡淡無味,活著,也如形屍走肉一般。實際是一個可悲的事情。

    像三師兄,擁有天下人都望塵莫及的智慧,能力,卻偏偏有個病弱的身軀,整日還要忍受著病重的折磨,沒有內力抵製病痛的痛楚,便隻能硬生生忍住,那種痛苦,隻有親自經曆才會懂。

    三師兄用完餐,便回了自己的馬車裏。

    雲愫坐在馬車頂上發呆,旁邊放著一籠子,籠子裏關著她的那隻小怪獸,小怪獸那尖銳的牙齒不停的在咬籠子,卻怎麽也咬不開。

    雲愫坐在車頂搖晃著雙腿,踢了踢車頂,問道:“三師兄,你這籠子莫非是天上掉下來的隕石鑄成的?連慢慢那牙齒都咬不開。”

    車內男子沒有說話,靠在車內,閉目養神,不過聽了雲愫所說這句話時,輕擊車壁的手指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雲愫剛剛所說的話。

    那塊石頭,確實是從天外而來,這馬車裏麵的機械材料加入了那天外精鐵。所以無論硬度、韌度還是強度都比那普通的黑鐵要強很多倍。

    雲愫拿出一塊雞肉塞進了籠子裏,小怪物幽幽的看了雲愫一眼,一臉幽怨的啃雞肉。

    “三師兄,你能不能把慢慢放出來?”雲愫覺得慢慢那又黑又大的瞳子甚是惹人同情啊,再說了慢慢平日裏很有原則,絕不會亂咬東西。

    三師兄看了一眼旁邊被那隻畜生咬掉的一節車壁木板,冷冷的說道:“除非把它牙拔了。”

    雲愫撇唇,擰著籠子從車頂翻了下來,把籠子和半隻雞腿塞到驚蟄手裏,“照顧好慢慢。”

    然後掀簾進入了車內。車窗外麵的夜明珠燈罩全部都用被木罩合上,此時一片漆黑,隻有客棧院中裏掛著的幾轉盞風燈,閃耀著朦朧的光芒。

    雲愫車廂內板的隔層裏拿出一個酒壇出來,拔開酒塞,酒香四溢,她故意在三師兄的麵前晃了晃了。

    三師兄的聲音冷冷的,“要是累了,就去睡覺。”不要打擾他。

    雲愫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酒,湊近三師兄的臉,微眸著水眸,看著三師兄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笑眯眯的說道:“三師兄,你還沒有回答我白天問你的話呢。”

    三師兄冷冷的推開她,同時一根尖細的鋼針已經頂到雲愫的喉嚨處,雲愫訥訥的向後一仰,摸了摸涼嗖嗖的脖子,嘟嚷道:“全身裝有暗器和機關,你是有多沒安全感?二師兄從小缺愛,都不會這樣。”

    三師兄蹙眉,他又在提二師兄,這麽多年來,在他的嘴裏,提得最多的就是二師兄,他就對二師兄這麽念念不忘嗎?

    客棧外麵的長河邊,百姓點燃的煙火已經衝上了天空,雲愫掀開窗簾,指著天邊那一朵朵開得炫麗的彩花,說道:“三師兄,你快看,煙花漂亮嗎?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其實我覺得人生嘛,一定不能默默無聞,一定要像煙花那樣,炫麗到極致,讓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光彩,它的奪目,它的耀眼。”

    可惜隻是轉瞬即逝,三師兄嘴角泛過一絲苦笑,那雙寒眸,瞟向窗外的煙火,若有所思。

    幾個穿著獸袍的粗獷江湖男子走入了客棧,雲愫眉宇一皺,放下了窗簾。

    “哎哎哎,三師兄,你快看看,那是不是絕地十三堡的人。”雲愫喃喃的說道,當年各幫派圍攻東華山,絕地十三堡的人提出江湖比武,各幫派都同意,說到底,當初東華山之困,直接的指使人就是絕地十三堡。

    三師兄冷淡的眸子望過去,輕輕的點頭,沒有說話。

    “好像還真是啊,我過去看看。”雲愫跳下馬車,跟著那幾個絕地十三堡的弟子進了客棧。

    幾個男人在一張桌子邊坐下,招呼了夥計送上好飯好菜之後,便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開了。

    “我聽說赤宵劍根本沒在虞子期的手裏。”

    “你從哪裏聽說的?五年前虞子期帶著十萬兵馬圍攻各幫派的江湖人,奪走了赤宵劍,一路之上,遇各門派刺殺,回到臨淵國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差點沒了性命。赤宵劍也在途中被嵩山派的人奪走。”

    “那是假的,嵩山派因為此事還差點被滅門,後來才知道那赤宵劍是假的。”

    “不過我聽說,當初虞子期根本就沒有奪走赤宵劍,是他故意放出話來,說自己將赤宵劍奪走,又故意誅殺山上的幫派代表弟子,聽說在那場誅殺當中,沒有一個人生還。虞子期奉了師命,要保護赤宵劍,所以才會這麽做,好引起各江湖幫派的注意,從而讓真正執有赤宵劍的人,安全離開。”

    “那當初東華山上的弟子,到底是誰是赤宵劍的主人?”

    “有可能是輕狂山莊的薄傾城。”

    “這不可能,輕狂山莊我去查探過,根本沒有發現什麽赤宵劍。”

    “你去查探過?”

    “雪山派的一名女弟子潛入輕狂山莊,不僅沒有被殺掉,而且還受到了薄傾城的看重,也是這樣,我才向她打聽的。”

    “薄傾城不是不近女色嗎?現在軒轅國君給他送了不少的絕色美人,都被他殺了當院子裏的花肥了。”

    “哪裏是薄傾城殺的,好像是雪山派那個叫陳馨的女人殺的。”

    “依我看啊,那個女人肯定是看上了薄傾城,所以不允許任何人霸占她的心上人吧。”

    “不過那赤宵劍真的不在輕狂山莊嗎?”

    “當初東華山掌門傅卿有七個嫡傳弟子,無影門你們就不用去想了,上官烈龍從來不用劍,他拿了也沒什麽用。”

    “至於那個鳳起山莊,我看也不太可能,鳳起山莊的襲風也在尋找赤宵劍。”

    “還有就是神農穀的穀主葉庭風了。”

    “神農穀裏沒有赤宵劍。要真有的話,這麽多年,被多少江湖弟子搜查過。”

    ……

    雲愫坐在旁邊的桌,聽了大半個時辰,直到外麵的喧嘩聲漸漸的散去,放花燈的男男女女相繼回家,她才回到到了三師兄的馬車裏麵躺了下來。

    殷恒這馬車也不知道是怎麽做的,又換了一個花樣,裏麵很空曠,墊上了軟軟的墊子,夠兩個人躺在裏麵。當然中間用木製的屏風隔開了。

    雲愫躺在車內,嘟嚷道:“二師兄居然另結新歡了。”

    肯定是不是真的,二師兄怎麽會隨隨便便的就對一個女人好呢?江湖傳言罷了,反正過些日子各國高手都會相繼來到天煞帝城比武對決,二師兄應該也會來的,到時候就真相大白了。

    旁邊有殷恒翻身的聲音。

    雲愫伸出手指敲了敲木板,說道:“三師兄,等安縣的事情處理了,我能去一趟輕狂山莊嗎?”

    “不能。”冷冷的聲音幽幽的傳過來。

    原來還沒有睡下啊。雲愫心情不太好,二師兄沒什麽樣心計,從來到大沒有人能靠近他,所以他迫切的需要溫暖,而那個雪山派的女弟子恰巧可以靠近他,而沒有被他一掌避開。

    為什麽雪山派的那個叫陳馨的女弟子可以靠近二師兄呢?

    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唯一,這讓雲愫心裏感覺到無比的傷心,鬱悶。

    剛剛也聽那幾個絕地十三堡的弟子說了,那個叫陳馨的女人,心狠手辣,二師兄會不會被她虛偽的外表給騙了呢?

    難道這些年來,她寫給二師兄的信函,之所以沒有得到回複,也是因為那個叫陳馨的女人嗎?

    雲愫突然安靜了下來,倒讓躺在旁邊的殷恒有些不知所以了,他很奇怪為什麽自己會跟著雲愫的心情一樣,變化無常,她高興的時候,他心裏也會很愉悅。她不高興的時候,他心裏卻會很煩躁。

    雲愫想了半夜,終於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在行駛的途中了,她睜開眸子,眸中寒光一閃而逝,坐了起來,握住身邊用布包著的巨劍。

    三師兄那幽冷的聲音傳過來,“還有三天的路程就到安縣了,車上已經備好了口糧,我想我們沒有必有在路途找客棧停車休憩。”

    在野外也是一樣了。

    雲愫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驚蟄送進來的饅頭,她默不作聲的吃了,靠在車內,偶爾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一直很安靜。

    她突然沒了活動,讓驚蟄很不適合,驚蟄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你沒事吧,好像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悶悶不樂的。”

    雲愫甩了甩掃袖,淡淡而道:“本王這兩天心情不好。”

    驚蟄愣了愣,趕緊說道:“要不奴才給你找幾個美人來跳舞,讓您樂一樂。”

    “沒什麽新意。”

    “要不然奴才去沿途的小鎮找個說書的,說書給你聽,讓你解解乏?”

    “沒意思。”雲愫心裏煩躁,二師兄的身邊怎麽會有女人呢,不可能有啊。

    “聽說最近流行西遊記……很新一個本子,殿下,您要不聽聽看?”驚蟄說道。

    雲愫輕哧,西遊記還是她傳出去的呢。

    驚蟄覺得自家主子悶悶不樂,自己也心情也不好了。

    穀雨發現驚蟄突然不纏著她了,也不經常跟她說話了,特別的不習慣,冷冷的瞟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趕車的男子,男子一臉的冷肅。

    果然是有什麽樣的主子,便有什麽樣的奴才,主子一整天把自己關在馬車裏不說話,做奴才的也不說話。

    還說好做彼此的天使呢,穀雨咬了咬牙,推了推身邊的驚蟄,冷冷的說道:“雲王爺沒事吧。”

    驚蟄淡淡的瞟了一眼穀雨,“應該是沒什麽事的。殿下每個月都有那麽兩天心情不好,脾氣暴躁。”

    “每個月?”穀雨一臉的疑惑,“每個月心情不好?”這是什麽毛病,一個男子,怎麽會每個月有心情不好,脾氣暴躁的時候?又不是女人,每月都有月事。

    驚蟄淡淡的應了一聲,目視著前方。

    穀雨見驚蟄又不說話了,心底也鬱悶了,於是驚蟄心情不好,不說話,穀雨的心情也不怎麽好。

    樊京駕著炮車,也感覺到了這邊氣氛的壓抑。

    又趕了一天的路,已經到了一處密林當中,四處樹木濃密,隨行的護衛們很快就按隊形站好的防護哨崗。

    樊京去打了水過來,坐在穀雨的身邊,說道:“你這兩天沒什麽事吧,怎麽看起來不高興的樣子?”

    穀雨正架著鍋在給主子們做熱湯,不冷不熱的說道:“能有什麽事?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不是啊,前兩天,那個叫驚蟄的還整天圍在你的身邊獻殷勤,今天一整天,也沒見他跟你說一句話,你是不是說了什麽傷害他的話,所以他就不說話了?”樊京好奇的問道。

    穀雨冷哼,“我壓根都沒理過他,他突然就那樣了,誰知道患了什麽病?而且雲王爺這兩天也是一樣的。”

    樊京若有所思,“驚蟄是不是故意玩欲擒故縱啊?穀雨,你可別上了他的當啊。”

    “我幹嘛要上他的當?他是我什麽人啊,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不過我確實是覺得奇怪,怎麽雲王爺殿下,一直都坐在馬車裏不出來呢?”穀雨一臉的不理解。

    而且雲愫心情不好,驚蟄心情不好,那隻關在籠子裏的小怪物也曾經暴躁,在籠子裏上串下跳的。還使勁的拿牙齒磨那籠子。

    穀雨送上飯菜上來的時候,雲愫看著飯菜發了一會兒呆。

    三師兄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穀雨拉著驚蟄退了下去。

    三師兄俊逸的臉上,布著淡淡的寒霜,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心情不好,因為薄傾城?”

    雲愫難得見三師兄會主動關心自己。

    三師兄冷冷的一聲輕笑。

    五年前的事情,殷恒看得一清二楚,他淡淡的說道:“果然是為了薄傾城。”

    雲愫放下碗,伸手去拍三師兄的肩膀,手指剛剛觸到三師兄的肩膀,便覺得指尖一抹刺痛,將手收了回來。

    “可惡。”

    三師兄淡淡的瞟了一眼肩處彈出來的小機關,“以後不要碰我,我不喜歡。”

    “二師兄都讓碰,你幹嘛不讓碰。”她看著手指尖被針紮出來一個小血點,不禁有些憤怒。

    “在你的心裏隻有二師兄嗎?”殷恒淡淡掃視了她一眼。

    她依然是一襲雪白的錦袍,墨發不紮也不束,就這麽隨意的披散著,一張秀麗傾城的臉上,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淺笑。

    就算不高興,她的臉上總有淡淡的淺笑,讓人覺得那抹笑意能融化冬日的冰雪。

    殷恒一直不明白他那卜算出來的卦象到底寓意著什麽。小師弟長似女相,卦象也一直都迷迷糊糊的模擬兩可。他這個小師弟,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呢?

    “其實你說得對,我從小就沒有安全感。”殷恒突然開口。

    倒是讓雲愫一驚,沒想過三師兄居然會主動的說出口,心底不由得有抹擔憂,三師兄幹嘛無緣無故跟她說這個?

    “泄漏天機太多,所以注定疾病纏身,壽命不長。”不過他寧可拖著病弱的身體壽終正寢,也不願意死於非命,他看透死生,當然對別人的生死也是不屑一顧的。

    雲愫一臉的疑惑,三師兄這是怎麽啦,沒事吧。

    “這是我們家族的劫數,當初先祖皇帝賜與我們國姓,還封了我家族的先人為王,世代承襲爵位,還有世代欽天監祭司的職位,一直是由平王一脈來掌控。而能繼承祭司一職的平王一脈子弟,必須是能卜算天命的,而且每位祭司從一出生就體弱多病,活不過二十五歲。”三師兄不知道他還能活兩年,還是三年。

    所以對於死亡,說得輕描談寫,祭司家族能卜算天命,卻獨獨不能卜算出自己的命運,在三師兄的意識裏,能活到二十五歲的祭司,便能算是壽終正寢。

    雲愫從不知道這些事情,此時一聽到這些事情,心底一驚,“人的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裏的。”

    三師兄冷笑,“如今我的族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選出新的繼承人,而且正在培養新的繼承人,這個繼承人必須是天資聰慧,精通所有機關詭道之術的人。”

    雲愫也聽殷折蘭說過,殷恒是平王一脈,近百年來,最出色的一位大祭司。

    “找大師兄。”雲愫眼睛一亮,說話:“我們找大師兄。”

    “等平定安縣暴亂再說吧。”三師兄若有所思,這些年來,他一直沒能看透雲愫,看來隻能借此機會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