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番外北國篇這裏的山路十八彎(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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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相互看看,不知道是因為各自臉上掛彩還是因為剛剛的話,又一次笑了起來。不過格調倒是輕鬆了許多。

    明陽宮

    “不是和舞舜粲談事情去了嗎?怎麽掛了一身彩回來?”木葵給他上藥。

    赫連曦任由她折騰,等她瓶子放下就環住了她,“知道我有多麽幸運嗎?”她說的都沒錯。

    “嗯?”木葵手裏還是點點藥味,沒來得及擦掉就被環住了,手無措地舉在一邊,“被打傻了?”

    “換身衣裳我們去長樂宮那邊。”

    赫連曦拉著木葵來了長樂宮但沒有正門走進去而是像個賊一樣的溜了進去,木葵疑惑,“做什麽?”聲音也跟著低了。

    赫連曦讓她噤聲,好好聽著。

    木葵藏在這寢宮後麵,看著前麵站滿了人。都在?赫連明恪也在?木葵可不覺得這種場合,赫連明恪會被如何親切地對待。

    果不其然,沒等木葵想出點什麽事情,赫連明恪先發製人了。

    “明恪自知無臉見北皇,北後。特來請罪。”

    赫連明恪沒有自稱本王。

    赫連明炎捋了捋胡子,“看來你都明白了。”

    “是,明恪曾經做錯過事情,被仇恨和無知衝昏了頭腦,對赫連皇族做出了許多的荒唐事情。北皇若是要罰要殺,明恪絕無怨言。”

    令狐穗看看赫連明炎,隻見他並不出聲便也開口了,“恒王殿下這是鬧得哪一處?”

    “令狐賀是無計可施了,所以讓你來做個雙麵人嗎?”

    令狐穗素來這般,她直接極了,“恒王,宮裏麵不比外麵來的安寧,您若是閑得慌外麵地盤夠大了。我兒子女兒的命,受不起您的折騰。”

    跪著的赫連明恪一時語塞,的確他是錯的離譜。

    “我來,不是尋求你們的原諒的,隻是因為我需要這麽做。我曾經對整個赫連皇室都想要報複,想要你們過在水深火熱中。我接受令狐賀的遊說便是因為我恨你們,我誤會過很多所以讓自己過在水深火熱中。”

    他向來不是什麽過分矯情的人,他曾經錯得他絕對不會否認。

    “如今知道真相我想,我需要做些事。明恪想要未對你們赫連家的所有人做出道歉,為我曾經對你們做出的傷害,說過的話,我道歉。”

    從前他處處針對,在朝堂,在盛典,在祭祀,在宴會,他並沒有給過他們多好的臉麵。

    “其二明恪想對你們說聲感謝,若非你們我活不到現在。”

    赫連明恪給他們磕了頭,他該做的。他並非皇族後裔,他知道不過數日,可赫連明炎和令狐穗卻已經知道了數年。就連赫連曦都比他早些知道。

    “其三對於我母親的存在,我很感謝北皇北後的仁慈,讓她還有個墓碑。”

    他不曾知道,原來當初先皇在世的時候並不準備讓母親能有一個死後安生的地方,而赫連明炎勸說讓先皇改變了主意。

    而他的命,同樣。一個野種!被留了下來。

    所以他不敢稱自己是赫連明恪,隻能稱自己是明恪。他明知自己的身份。

    最後,赫連明恪拿出了匕首,這是赫連曦送給他的禮物,“以死相抵,可否!”說著他已經刺向心口那裏。

    “不要!”木葵衝了出來。

    那是......木葵?臨死前還看見她真好,小曦說了,“她還活著,你的妹妹還活著。”

    嗯,她還活著。

    赫連明恪還是毫不猶豫地對著心口下手。

    不過有人比木葵要快,“恒王這匕首不是這麽用的。”

    令狐穗拿著茶盅的蓋子打掉了那匕首,不急不慢地走著去下方,撿起來那掉落的匕首。

    眾人都在,對赫連明恪那方才準備自殘的行為算是鬆了一口氣。這軒轅家的人都怎麽回事兒?都是這麽喜歡自殘嗎?

    “叫你莽撞!”赫連曦橫抱起木葵。木葵還沒有跑幾步就摔倒了,幸好後麵有人拉著,“腳傷沒好,是不是想要廢了這腳了?”

    他凶她,可她不惱,“對不起。”回頭看見赫連明恪落了匕首也落了心,“放我下來,你的傷也......皇後!”

    木葵瞧見了什麽?

    “母後!”赫連曦也大驚失色,更別說在場的幾位了,舞清把藍枝眼睛捂住了,舞舜粲同樣抱著藍若昕。

    “穗兒?”赫連明炎喊道。

    令狐穗看著手中那已經插進赫連明恪身體的匕首,“你是有罪,的的確確是該要付出代價!”

    赫連明恪不吭聲,這樣也好。

    “殺害侄兒,不敬兄嫂,暗害朋友,敗壞皇室聲譽,助紂為虐,你赫連明恪的的確確是該死。”令狐穗握著那插在他肩膀的匕首,“還好!你沒有真正的成魔成瘋。”

    她還是喚他赫連明恪嗎?

    不過也對,他也沒有其他的名字了。

    “對你,我和陛下也有沒有好好教導的失責,對你母親我曾經保證過好好照顧你才是。你受的委屈難過我們並不知道,你不過是比曦兒大上幾歲,我們或許把你自小想的過於懂事了。忽略了你,你可以說我們有私心、會偏袒,我承認。”

    “可我們對你從沒有半點害人之心,畢竟你是媛媛和日照的孩子。”

    令狐穗鬆了手,“你可願原諒我們?若好,那都一筆勾銷。”她撫著明恪的臉。

    “好!”

    令狐穗莞爾一笑,“好。”她抱住了赫連明恪,這些年來誰心裏不苦呢?可是軒轅家的人似乎天生就不太順暢。

    可她所幸,孩子們都還好,都還好好地活著。

    否則她也不會這麽輕易原諒的,就像是赫連明恪的感受一樣——她是自私的,她不否認,也不遮掩,作為母親她身不由己地去自私。

    藍枝趕緊說道,“小穗,救人呐,別顧著抱啊,人家可是被你捅的血流不止。”可是急壞了她,今日她才知道赫連明恪竟然是媛媛和日照的孩子。

    “你急什麽?”令狐穗白了白眼,“這孩子得教訓教訓,不然不長記性。”戳了戳赫連明恪的腦袋。

    “涼兒,去把那邊箱子裏的藥箱拿來給人包紮好。”令狐穗早有準備。

    眾人拍著心口,那麽大年紀了還和孩子一樣的愛玩兒!

    木葵和赫連曦過去,“還好嗎?”

    失血不少,赫連明恪臉色立馬白了不少,可心情卻不是一般的好。

    赫連明恪見她更是明媚不少,顧不得傷口便把人從赫連曦懷裏奪過來抱在懷裏,木葵起初還掙紮,可不知道赫連明恪在耳邊說了什麽就停了下來。

    好好地抱著,可是令狐穗這就急了,“赫連曦,你那倆眼是瞎的!”指著她跟前的倆人,又上前趕緊把人給分開。

    “明恪,這可是我兒子的媳婦兒,定好了的。這本宮就不得不說了,你別怪本宮私心,這他倆先好的。你可不能橫刀奪愛。”令狐穗好生勸誡,兩手更是把兒媳婦往身後拉過去藏好。

    “聽見沒?你是早被我定好的!”赫連曦也不怕多點柴火加著。一把把人又撈回了自己的懷裏。

    木葵白了他一眼,她麵向赫連明恪,“哥,願意和妹妹我好好說說話嗎?”

    除了已經知道真相的舞家父子和赫連曦,大概所有人都呆滯了吧。可所有人又覺得一切是那麽的說得通,否則他們又怎麽會對木葵這孩子第一麵就有那麽好的印象呢?

    長樂宮的後殿,木葵正在給赫連明恪上藥,傷口不淺但是沒有傷及骨頭也還好。

    “小葵,再喚一聲可好?”他側頭。

    “哥!”

    赫連明恪深呼吸了一口,“真好聽。”

    木葵淺笑,“你多久之前知道的?”

    “不久,很短。有次深夜宮裏見你,我剛剛看見畫卷,姑姑的畫像和你有幾分相像,大概是因為姑姑不像舞家夫人和皇後娘娘那樣喜歡在外玩鬧,姑姑算是個溫柔的千金小姐,名副其實的深閨女子。可她待人溫柔和善,對我最是好。”

    赫連明恪突然懂了為什麽他那麽小的時候,應該是記憶不清的,可是對軒轅明珠的記憶那麽清晰。她對他的疼愛便是當作家人一樣的,真誠真實。

    撒藥的手抖了一下,那上藥的棉布不由得讓她加重了力道,赫連明恪低呼才把她拉回來,“對不起,晃了神。”

    赫連明恪歎氣,知曉她怎麽會這般的,他繼續說,“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也沒有認出來,我相信很多人也都沒有認出來,你的容貌和姑姑並不是多麽相似,除了你那雙眼睛。”

    眼睛?

    “有人對你說過你那雙眼睛最是特別好看嗎?”

    自然是有的,赫連曦曾經就說過,她的眼睛和她的氣質反差的不行,圓亮有神,尤其是笑靨如花時,如她名字一樣溫暖向陽。

    依依也說過,木薇的眼睛最為迷人,像是月牙彎彎。而她不言不語冷若冰霜,眼睛給人的隻有距離,但那是給陌生人的。依依說,她一雙杏眼,最為清純嬌憨,滿是朝氣,這是她給家人的。

    “而姑姑和你眼睛一樣。”

    “嗯。”她不敢眨眼睛,聽到她的某處像那個女人,並不多麽高興。

    “還有你的脖子上那個東西,那是姑姑的,是軒轅老將軍送給女兒的壽辰禮物。那日我在場,所以我知道。而那晚我無意間看見了,便更加確定了。”

    木葵給他好好的包紮著,倒是沒有什麽起伏。

    “她不是被趕出軒轅家的,她沒有和誰苟合,她是被淩辱的。世人都以為那個軒轅小姐是......”

    “夠了,不要再給她說好話了行嗎?”她插話,可語氣平淡的不像話,“過去的就過去了,我不在乎她以前是什麽樣子的人,我已經放下了。我這十八年來的人生裏她沒有參與多少,如今未來也都不需要她摻和進來。”

    “我知道她已經死了,那就夠了。”

    赫連明恪轉身扶著她的肩膀,“我的親生父親是軒轅日照,而他唯一的妹妹是我的姑姑,在我還小的時候她是唯一對我好的人,她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的母親。你覺得我能沒有理由說下去嗎?”

    “過去了,所以我才想說出來的。給她唯一的女兒一個不恨她的理由......和餘生不至於那麽介懷。”

    木葵倔強道,“我不需要。”

    “別自欺欺人,你那劄記裏麵你有多在乎你的母親,你有多介意她的態度,你不寫可是我看得出。”

    “即便小曦能夠讓你敞開心扉,讓你不再介懷,可你對其他人呢?若是這件事情被有心人翻了出來呢?你再麵對的時候可以承受住嗎?麵對脆弱不堪的你,你身邊的人就不會擔心就不會追問?依照你的個性你會說多少的謊言?現在估計若是北帝和北後問你過往,你能夠輕鬆的說出來嗎?”

    “你的身份不是那麽簡單的,你不僅僅是軒轅家的孩子,你以後更會是北國的皇後。你躲不掉!”

    “而且......令狐賀已經知道了。”

    赫連明恪閉上了眼睛,這也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他知道?”她大驚。

    “他也有畫卷。入牢時候的你,那紫玉圓輪應該被他瞧了去的。不過現在他以為你已經死了,所以暫時沒什麽大問題。”

    木葵扶著邊上的椅子落了座,“暫時?應該隻是暫時的。”

    “我隻是希望你以後可以堂堂正正的說你的母親即便那樣也不是她的錯,她的不堪是身不由己的。就像我一樣。”

    “哥?”看來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吧。

    “世人都說恒王的母親是個狐狸精,勾引了北國皇帝,讓那帝後不合,給家族蒙羞,並背叛"qing ren"。”

    赫連明恪笑道,“妹妹,我也曾相信我母親就是那樣子的人,為人所不齒,為人所唾棄。作為兒子,我曾經那麽深信不疑。”

    “哥!”木葵靠近他,“......”

    “所以我站在赫連家著一邊,他們是受害者,我明白我是個不該存在的生命。那時候先皇和先皇後是那麽的恩愛,卻因為我的母親後宮翻了天也牽扯到了朝堂。而先皇後本就身體不好,讓先皇更是氣憤。”

    “你知道的,令狐穗是赫連明炎喜歡的人,而我母親又是令狐家的孩子。”

    “令狐早身體不好而且也沒有子嗣,令狐穗那時候便是家主了,自然免不了令狐家被打壓,蕩悠赫連明炎的幫襯,令狐家也不是什麽軟柿子。這件事便平息了,代價是孩子名正言順會納入皇室,而其母親必須死。”

    赫連明恪抓緊了木葵的手,“你知道為什麽令狐家會同意嗎?你知道那個時候除了令狐穗幾個人沒有人不讚同的。就連赫連明炎也同意。”

    木葵說,“因為先皇後要挾了她兒子是嗎?而令狐穗就是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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