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番外北國篇這裏的山路十八彎(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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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該聽說過令狐穗三拒赫連明炎的事情吧。”
木葵點頭,這件事的確是北國的一段佳話傳奇。當今北國的皇後也曾是女中豪傑,赫連明炎也是對令狐穗忠貞不改當初也是多次提親都被拒絕,大庭廣眾之下更是多番示愛,後來等到令狐早身體好轉又娶妻了,令狐穗才嫁給了赫連明炎的。
當初北國人都以為是令狐穗之前不放心她的兄長的之前才多番推脫的。但是沒想到其中的緣故會是這般的曲折複雜。
“說起來赫連明炎起初對我也算是沒什麽好臉色的。如今想來也是正常的。”赫連明恪說,“我一生下來沒多久,母親就被處死,對外宣稱不守婦道。隻是因為那日軒轅日照過來看她,臨死前的相見。”
“聽說那是我母親要求的。”
木葵知道軒轅日照和令狐媛媛本就是有婚約在身的,若不是陰差陽錯那該是一對幸福的夫妻。
“先皇為了討先皇後歡心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他甚至想要我也跟著一起處死算了。當然那時候他並不知道我原本就不是他的孩子,但是他臨死前的那番話讓我聽見了。而赫連明炎幫腔的話我也聽見了,他們都要我去死。”
木葵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麽赫連明恪會那麽憎恨赫連家了,之前說得對赫連曦也許不算是導火索,這個才是!
“嗬~妹妹,我是不是很可笑?為了一個根本不是我父親的人說的話,而哭得死去活來,讓自己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是不是很蠢很笨?很沒用?”
木葵搖搖頭,反握住他的手,“你隻是不知道。”而那個先皇也隻是太在乎他的皇後了,在乎到理智都沒有什麽了。
但是造化弄人罷了。
“而現在你也知道真相了,我才那個時候赫連明炎應該是為了順著話說的,不是真的。”
赫連明恪點頭,“嗯。他和令狐穗發現,我母親原本準備和軒轅日照私奔的,那個時候我母親剛剛懷了我。而令狐賀起了心思要打壓令狐穗兄妹,我母親就成了犧牲品。”
他歪著頭問,“你知道令狐雲鴿的事情吧!”
木葵說,“知道,怎麽了?”
“那父子倆完全一模一樣。”
“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該不該我說。令狐賀喜歡自己的堂姐,也就是令狐穗。”
木葵被嚇壞了,“所以這也是......”
“為什麽令狐賀那麽做的原因,他不想讓令狐穗嫁給赫連明炎。”
木葵皺起了鼻子,“真是惡心!”
赫連明恪突然笑了起來,大聲地都扯了自己的傷口,“笑什麽?”木葵白了他一眼,怪他又把傷口裂開了。
“因為你和小曦的反應一模一樣。”
“我繼續說,那時候母親懷了我,就被利用讓先皇做了便宜爹。”
木葵撲哧一笑,便宜爹?還真是敢說。
“我又沒有說錯!令狐賀這麽做就是要讓還未出世的孩子牽製著令狐早和阻止令狐穗的婚約。但是我出生後沒多久軒轅明珠也就是我姑姑發現了我的身世,這才被令狐賀設計的被人強暴,被人逼瘋。”
“甚至是清醒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自己的父親,她已經不潔,而她甘願離開軒轅家。”
“你怎麽知道的?”按照他的年紀那時候也不過幾歲大,赫連曦都沒出生吧。
“你不信?”赫連明恪說,“是舞清舞相說的。”
“我......”她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真相。
赫連明恪擦了她的淚,“妹妹,我告訴你不是為了讓你原諒她,不是抹殺她對你做過的惡劣事情。”
“我隻是讓你知道你的母親本性不壞,和你一樣的善良。她隻是被人逼的,我去見過她一次,瘋的連我都認不出來,她身邊所有的人她都認不出。”
“可她離開了家,她怎麽會那麽不堪呢?”
她撲進他的懷裏,“哥哥,我真的不想有這麽一個娘親的。可是我也貪戀她的,她再壞,她對我再怎麽不好我都是記得她也對我好過的時候。”
木葵突然想起了有一次她病了,因為她在外麵守夜凍著了。但那樣子的守夜她做過無數次,為了守護某個人。
“我曾經恍惚間記得有人在為我奔走,為我找郎中,為我找醫館。我記得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她聲音含糊不清,但我記得有一句,她說無論怎麽樣都好,隻要救活我。”
赫連明恪梳理著她的頭發,“那話真好聽不是嗎?”
木葵痛哭不已,“是,真好聽!”她想那大概是那個女人清醒的時候了吧。
“可我終究是無法原諒她的,是她不要我了。”她凜聲,那個女人的好早就被她自己一點一點消磨了,她木葵這裏什麽都不剩下。
“是她不要我了~不是我~”
赫連明恪知道這些不足以讓木葵能夠對軒轅明珠多麽的諒解,畢竟她受的傷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裹上繃帶塗上藥膏就可以治好的。
所以說他幸運些吧。
他能夠知道些真相,能夠及時。
昨日,他若是沒有聽見赫連曦對他說木葵還活著,他還有一個親人在這世上,也許今日就不是這樣子了。
而半月前若是他沒有去令狐家搜找母親的閨房,也許就發現不了那副畫像了?
若是近三個月之前他沒有在北國邊境遇見了木葵,是不是他就會再一次刺殺赫連曦呢?
若是數月前他沒有在赫連曦他們出發去錦國的時候去皇宮刺殺赫連明炎,他是不是也聽不見他原來不是皇室後裔的秘密了?
昨日,他和赫連曦和舞舜粲去往曾經一起去的湖邊。三個人排排坐,唯有赫連曦喜歡撿石子去打水漂。
舞舜粲說,“你去了銀川草原那邊為的是籠絡草原部落,你也知道令狐賀也有意圖籠絡,為的是讓令狐賀即便有了軍隊你也可以幫的上我們是嗎?”
赫連曦說,“那日我們各自回來的路上都遭遇了襲擊,但你都是故意的是不是?做給令狐賀看的。”
“還有前日的皇宮突襲也是!”
他不語,他們都知道了。
“你想走是嗎?”這是他們兩人唯一猶豫的地方。
“還是說死?”
赫連曦朝他砸了個石子兒,“不說話是不是?那我是不是也不要告訴你一個秘密?讓你絕對不想死的秘密!”
舞舜粲也靠過來,勾唇一笑,“這些日子你頹廢的可不是一點點。”
“幼稚!”他說。
赫連曦和舞舜粲卻突然沉默下來了,“你就真的想去了結生命了?”他們說實話若非得以真的不想這麽想,可是他的模樣已經說明了一切。
“嗯。”
“為了贖罪?內疚自責?”
“嗯。”
“這世上就沒有你留戀的了?你也不過是二十多歲。”
“欠你們的我還了就沒有了。”
“木葵是你的家人,我們就不是嗎?連朋友都算不上了嗎?”
他笑,“軒轅家的人都死了,留著也礙眼。我也不是赫連明恪,你們以前對我多少真心呢?我以前也做了不少混賬事,你們對我的除了氣憤和不屑,還摻雜了哪些?”
赫連曦和舞舜粲一個抿唇,一個眼神飄忽,“看吧,你們自己也都含糊。”
他起身,“時候不早了,今晚就當是咱們擦肩而過了。”他很累,被令狐賀當了那麽多年棋子,他自己耍了自己這麽多年真的挺累的。
“走什麽!”
他們出聲,“就是因為氣你那些混賬事嗎?你就不用你那個聰明腦袋好好想想,為什麽我們會氣而不是恨你!”
舞舜粲搖搖頭,“虧得我以前還是覺得你腦子不錯。”
赫連曦搭腔,“若非對你期盼要求比別人要高的何以會這樣?這麽多年來,即便你說你恨所有人,可是對我始終沒有下手。木葵和我說那些童年對你的輕狂和謾罵,我可以解釋。我那時候並不懂事,但我絕對沒有什麽惡意,那隻是我虛榮膚淺。”
“我知道你為此而難過而討厭我,若不是你在乎我的話,何以會往心裏麵去嗎?令狐賀殺我我不會覺得一絲心痛即便他是我舅舅,而你要殺我,我會覺得不可思議,會覺得那是天下可笑的事情更是覺得你怎麽會那麽對我,悲傷失望氣憤慢慢地壓在我的身上。你和別人不一樣,那完全是兩碼事。”
“在我心裏你和舜粲沒什麽區別,他也是。”
舞舜粲說,“那些我們不在乎的人,即便他對我們做任何事情我們都可以理智冷靜連氣憤都很難分過去。對那些我們在乎的人,我們會在乎到一毫一厘。明恪,你的心思我們曾經覺得最是難以看清。”
“我知道你打著要報複,要殺了所有人的旗號,不過是你在戲耍所有人,但是你並不想傷害到我們任何人,至少不想害了性命。”
“過去不管是誰對誰錯,我們對彼此都曾經傷害過,但是十幾年二十幾年的交情,誰能放手?”
“本質上,我們都一樣。”
赫連曦說,“明恪,那日你送給我和木葵的禮物是糖人,不是已經說明了一切嗎?”他記得,小時候,他這個皇叔說過,如果他不是皇室的人,他也有可能做一個捏糖人畫糖畫的師傅,他會做給做壽辰的壽星,他會做給成婚的夫妻,他會做給他的朋友,家人。
“死,我覺得你起碼還得再過個七八十年再說得好。”
“更別說,你是多麽想喝一杯妹妹的喜酒了!不久我就要成婚了!”
赫連曦掏出喜帖,有點褶皺,不過那裏麵寫的赫連曦和木葵兩個名字倒是大而醒目。
“你?你們?”赫連明恪接過喜帖,真的嗎?
赫連明恪手上又多了一張,“沒忘記,我還要再成一次婚吧!記得交份子錢。”舞舜粲拍拍他的肩膀。
後來三人去了舞家,等到舞清看到三個人的時候,卻都是誰都不敢看誰了。大抵是剛剛每個人說的話都太過煽情了。
舞舜粲:真是的糟心!連對若若似乎都沒有說過這麽一大段掏心窩子的話,真是浪費,真是不甘心。
赫連曦:真是的矯情!對木葵也沒有這麽苦口婆心,對小葵兒的情話也沒有這麽多的啊!
赫連明恪:真是的......複雜!不行,暫時絕對不能說話。他得好好的消化,以後就得好好地笑話他倆,虧得這麽肉麻的話對我這一個大男人說出來了。該是偷笑還是偷哭呢?畢竟是兩個大男人對我說的,有點被捷足先登的感受。
舞清看著幾個年輕人在這邊一會兒臉紅一會兒臉白的模樣,更是火大:這麽冷的天,把長輩交出來然後一句話不說?老子還有事兒!
“再不說話,我把你娘也就是另外兩個的伯母弄醒了,讓你們一個個的捂著耳朵回家去。身為我兒子的你,麻溜地也滾到大街上睡去。”
“額,爹...”
“額,舞伯父...”
“額,舞相...”
“嘿嘿嘿~”三個人麵麵相覷,“友好”的笑容,“你先吧!”
“你先吧!”
“你先吧!”
整整齊齊。
一會兒,“還是你先吧。”
“還是你先吧。”
“還是你先吧。”
舞清決定不坐以待斃。
......
長樂宮中,赫連明恪抱著嚶嚶啜泣的木葵,他在等著她哭完,他不想說什麽別哭了,不哭了。這件事就一次性解決吧,日後提到這件事情那就不要再哭得好,這次就哭個夠吧。
“不要把所有責任都推給軒轅明珠身上,”他不自稱她的母親了,“那時候她還是個剛剛及笄沒多久的姑娘,本就是深閨小姐能夠做出和軒轅家斷絕關係便已經是很難得的了。遭遇了那樣子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挺過來的。其中細節也許比我說的更加的慘烈吧。”
“小葵,她能夠清醒的時候不多,殺人放火,她都做過......她不是有意為之。”那場世人,以及他們都以為的大火——軒轅老將軍放的那把火,其實是那個女子她自己。
半晌,木葵都沒有動靜,赫連明恪手臂麻了些看看她是不是哭得睡著了。
“哥,你準備回軒轅家嗎?”他是軒轅家的長子嫡孫不是嗎?
赫連明恪頓了頓,“認祖歸宗這件事,不是我們想就可以的。”
“哥,可我有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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