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此次開罪了她的人,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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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曉得端木殘,是怎麽跟吟秋說她‘失憶’的事情的。
夜裏吟秋過來給瞳歌換藥的時候,感覺得出她手下遲緩,心事重重。卻絕口不問,她失憶過後發生的事情。
瞳歌躺在榻上,照著端木殘的醫囑,暫時什麽都不去想,也沒有心思說話。
吟秋給她掖好被子,不曉得她是醒著還是睡了。靜靜的在旁邊坐了許久,沒聽見她出聲窠。
放下兩旁的紗帳,端了麵盆,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屋子。
此時,墨王府裏。
禦淩墨從映柳山莊回來過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裏。一整天,沒有走出屋門半步。
元姒聽說他閉門誰也不見,不死心的差人提了食盒過來了好幾道,都給他的近身侍衛攔在了外頭。
清冷的月色下,端木殘踩著步履,一臉倦容的走了過來。
“端木公子,王爺一直都在等你。”鐵甲侍衛開了門,壓低聲音說。
端木殘頷首表示知道,走了進去。
夜明珠照亮的書房裏,禦淩墨坐在案前,仰麵遮了一本書,不曉得在沉索些甚。
瞧見他這副悠哉的架勢,端木殘火氣再次上湧。
大步過去掀了他臉上的書,卻撞見他一天不到,胡渣邋遢,滿麵頹wei的樣子。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很是震驚!
這才發現,他身上還穿著白天的那身墨色朝服。怒火霎時消褪了去,搖頭歎息道:“你怎就把自個弄成了這副鬼樣子?”
禦淩墨眼神微微動了動,坐了起來。
沙啞著聲音,艱難的問道:“她……傷的真的很嚴重?”白天他過去的時候,隻瞧見她臉色蒼白如紙。身上蓋了薄被,也不曉得她究竟傷的如何。
端木殘坐了下來,望著潑墨屏風,沉重道:“若是換了旁人,即便是男子,遭遇到她那般的重創,估計也早就一命歸天了。”
多想一次他找到她時的情形,心就多受一次的淩遲煎熬。
她能死裏逃生,僥幸活了下來,隻能說她,命不該絕!
關鍵是她活下來之後的事……
以她平素有仇必報的性子,此次開罪了她的人,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一死!
然而這次,他選擇站在她那邊。隻因為對不住她的人,手段實在陰毒殘忍得令人發指!
聽得他的陳述,禦淩墨心口,有被缺了口子的刀劃過的鈍痛。她出了事情,找到她、在她身邊的,永遠都不是他!
從前不在意,還覺著不以為然。如今分明上了心,卻是遲了,晚了。
端木殘瞧著他臉上的沉痛悔意,又是一陣歎息。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基於兩人的情誼,雖然覺著元姒死不足惜,卻還是善意的提醒了他一句,“墨王爺,靜妤軒的那位主子,依在下看,還是暫落他處待產為好。”
元姒其人可惡,但她肚子裏的孩子無辜,終究也還是王爺的骨血。
禦淩墨一愣,不明白他為甚會突然提到元姒:“姒兒?她做了什麽麽?”
端木殘頷首,直視著他,正色道:“王妃之所以會去映柳山莊,遭人伏擊命懸一線,始作俑者,正是元夫人!”
……
禦淩墨眼神驟冷,想也不想的否定道:“不可能!”姒兒性淑良善,不可能去做傷害九瓔瞳歌的事情!
早料到牽扯到元姒,他就會是這種反應。
端木殘也不想就元姒的本性同他爭辯,冷靜的問道:“在下記得,王爺早前派了暗人監視王妃。”
“王妃去映柳山莊的那晚,敢問王爺,那位暗人為甚沒有阻止王妃,或者尾隨王妃而去?”
禦淩墨皺眉,沉吟半晌,方道:“姒兒說,與其派人監視九瓔瞳歌,不讓其對她下手,還不如派人就近保護她。一來不至於傷了九瓔瞳歌麵子,二來有個高手在身邊,總是比較安心。兩全其美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彼時他也覺著此話在理,便應了她所求,將監視九瓔瞳歌的暗人召了回去,指給了她使喚。
“王爺覺著這是巧合?”瞧出了他為元姒開脫的心思,端木殘直言。
禦淩墨麵色沉鬱,本能不想作答。
“王爺若覺著這是巧合,就當它是巧合罷。”端木殘無所謂道。
又問:“王爺早便對府裏眾人下過令,不得在王妃麵前提起卿華夫人,並她的陪嫁丫鬟吟秋的有關事情。”
“元夫人卻刻意過去緋櫻閣,不僅說了卿華夫人並吟秋的事,還確切的提及了映柳山莊。……這些,可是出自你王爺的授意?”
“……”禦淩墨闔了眼睛,一時無言以對。
曉得他需要時間來整理思緒,端木殘換了情緒,不再多言。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接下來要怎麽做,端看他自個的意願了。
……
又是兩日過去,瞳歌身上的傷勢頗有好轉。
吟秋擔心她眼睛看不見,悶得慌,拉了把椅子坐在chuang邊,說一些她小時候在南楚皇宮裏頭的事情,給她解悶兒。
瞳歌靜靜的聽著,聽她說到有趣處,唇角挽了淡淡的笑意。偶爾也還能配合她,問上幾個讓她說的更加來勁的問題。
之前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答案,如今近在眼前。一番變故,她卻沒了初時的熱衷。
關於卿華夫人,吟秋不主動提及,瞳歌也沒打算問。
端木殘進來,瞧見相談甚歡的二人,戳了戳吟秋肩膀,笑問道:“在下想同王妃說會話,吟秋姑娘你能不能先出去一會?”
吟秋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起身,沒好氣的警告道:“不許打擾公主太久!”她還有好多話沒同公主說,那容得他來插一杠子!
望著她走遠的背影,端木殘搖頭苦笑,看著瞳歌,“你這陪嫁丫鬟好生厲害!”敢這麽明目張膽給他臉色瞧的丫頭,實在不多。
瞳歌悶笑。半晌,問道:“找到了麽?”
端木殘坐在吟秋的位置,搖頭,“暫時還沒有消息。”
“是麽……”瞳歌麵色淡淡。
默了片刻,忽然問道:“禦淩墨的龍吟劍,有沒有辦法找到我丟失了的鳳鳴劍?”
都說龍吟鳳鳴是一對雌雄雙劍,天生靈性。既是如此,雙劍有些常人想象不及的特質,譬如彼此感應之類的,該是不足為奇才對。
當然,這隻是她的憑空想象,若真沒有,也沒甚好失望的。
端木殘聽得她本是毫無根據的說話,卻是醍醐灌ding,豁然大悟道:“在下怎就沒想到原來還有這一招!”
之前鳳鳴劍無主,靈性未顯。
王爺的龍吟劍形單影隻,隻是一把單劍。除了純粹的鋒利堅韌,再無其他可以期許的東西。
如今鳳鳴劍已經擇了主人,雙劍的靈性皆已開封。
老爺子說過,龍吟鳳鳴存在的真諦,是相互扶持,相互輝映。
既然如此,龍吟劍要感應出自己另一半所在,應該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在下這就去問王爺借用一下龍吟劍!”
……
靜妤軒。
“姒兒,彬陽城風景獨好,四季如春。這兩日你便啟程,過去彬陽城的別莊待產罷。”禦淩墨闔了茶蓋,看著旁邊的元姒,稀疏平常的語氣說道。
這兩天他仔細想過了端木說的話,瞳歌去映柳山莊遇害的事情,直接或是間接,確實同她脫不了幹係!
他對瞳歌,心思異樣。若是旁人傷了她,他必二話不說將那人捉來,千刀萬剮!
然而,倘若那個人是姒兒……
且不說他喜愛姒兒那麽些年,單就姒兒現在肚裏懷著他的孩子,他便不能放任瞳歌,傷害她!
說他私心也好,偏袒也罷。他不能強求瞳歌不傷害姒兒,至少他可以讓她,找不著姒兒!
元姒卻不曉得他一番苦心。
連著好幾日沒見到他,好不容易盼到他來靜妤軒。沒想一開口,便是要趕她走,心裏
傷心,不由得落下淚來:“王爺,妾做錯什麽了麽?你要趕妾離開。”
“本王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
看見她哭,禦淩墨有點煩躁,起身看著窗外,“你同九瓔瞳歌交惡,九瓔瞳歌心地歹毒,本王不能時時在你身邊保護你,不受她的傷害。”
“眼下你又懷有身孕,本王倘一時照拂不及,造成憾事,到時便追悔莫及。所以,孩子還沒出世之前,本王希望你能夠出府暫避風頭,免了本王時時擔心你跟孩子的安危。”
原來王爺是在擔心九瓔瞳歌那賤人對她下手!
心頭一鬆,一時得意,脫口道:“王爺不用擔心王妃姐姐會傷害妾,她——”瞧見禦淩墨漠漠看過來的視線,猛地住了口。
就她眼下這一個無心的反應,他便確定,端木對所言所指,沒有一點的冤枉了她!
心裏生了寒意,麵上卻不動聲色,“想帶哪些侍候的人過去,你自個做主就是。事不宜遲,你明早就出發罷。”
“……是。”縱有萬般不願,禦淩墨做了決定的事情,誰也無法更改,隻得應下。
……
端木殘過來找禦淩墨,商量借劍一事的時候,禦淩墨正在院子裏練劍。
餘光瞥見端木殘,收了劍勢,接過侍從送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麵上的汗水,問道:“你怎麽過來了?”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映柳山莊,給九瓔瞳歌配藥療傷麽?
一想到那個名字,心頭莫名的鈍痛焦躁,連帶說話的語氣也生硬了起來。
端木殘也不計較他的冷淡,瞟了眼他手裏的龍吟劍,開門見山道:“在下想借王爺手裏的寶劍用上一用,不知王爺可否答應?”
禦淩墨皺眉,“可以是可以……但本王記得你從不用劍的,要來何用?”
端木殘沒打算瞞他,便把鳳鳴劍丟失一事告訴了他,卻略過了現在鳳鳴劍的持有人,便是傷害瞳歌元凶的事情不提。
瞳歌說,她自己的仇,要自己親手報。他端木殘隻需拿到解藥,治好她的眼睛就是。
禦淩墨長劍回鞘,轉身就往外走。
聽見他跟上來的腳步聲,壓抑著怒氣道:“九瓔瞳歌是本王的王妃,她的事情,你隻需治好她的傷勢就是,其餘的就不用你操心了!找鳳鳴劍的事,本王自會解決!”
好大的……醋味。
端木殘苦笑,訕訕道:“王爺找到了劍,不還是得交給在下拿過去麽?你知道的,王妃不待見你——對了,王妃暫時看不見。”
“不過聽到王爺你的聲音,王妃大概會恨不得自個耳朵一道失聰罷?”
腳下一頓,猛地轉身,瞪著端木殘的眼睛,好似要吃人!
端木殘視若無睹,走過他身邊,“誰教在下心眼兒好呢?知道王爺你現在自食其果,有苦難訴,在下非常樂意在王妃麵前,替你賣乖說好話。”
這麽彪悍的嫉妒心,難為他能在元姒麵前,裝出一副對王妃厭惡無視的態度。
“……”瞧著他輕鬆愜意的背影,禦淩墨恍惚有種錯覺,他端木殘跟五弟禦曦皞,才是貨真價實的兄弟!
一樣的討人嫌!
……
客棧裏,夜景琰撫/mo著鳳鳴劍劍鞘繁複嬈麗的紋路,俊顏深沉,眉宇成川。
這把劍,是她的。
她,在哪?
“少帝,屬下打探到了!”青陽滕方推門進來,麵露喜色。
夜景琰猛地站起來,神色緊張,催促道:“快說!”
“據底下人來報,墨王妃自從受傷過後,一直待在映柳山莊療傷,不曾外出。”青陽滕方如實稟告,心裏卻一陣困惑。
玖貞胡鬧的那一晚,清理完現場過後,他有親自過去映柳山莊,察看墨王妃形蹤。
彼時他避過莊裏眾多隱衛耳目莊裏凡是能住人的地方,他都翻了個遍,就是沒找著墨王妃。
“映柳山莊……”默然的坐了回去,看著手裏的紅劍,眼神複雜,“孤王沒記錯的話,映柳山莊也是墨王爺禦淩墨名下的屋子罷。”
青
陽滕方頷首,“正是。”
心裏說不出的失落不愉快,怏怏道:“她真的隻是受了點皮外傷麽?”
“……是的。”青陽滕方低著頭,眼神閃爍不定。
為了保住玖貞的命,他沒敢將玖貞親口承認的劣行告訴少帝。
隻是跟他說,玖貞與墨王妃動手,使了點小聰明,占了上風的時候,一時失手傷了她。
為了加強說服力,他甚至扯謊,說這些是他親眼所見!
即便是誤傷,少帝/都將玖貞趕回了北燕,說是回去後再跟她秋後算賬。
若是他知道玖貞都對墨王妃做了什麽好事,肯定當場要了她的命!
雖然不喜玖貞,到底還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
“隻是皮外傷就好,有名醫端木公子在,輪不到孤王操心。”夜景琰歎息。
將劍放在了桌上,轉了話題:“孟大江軍現在身在落沙鎮的消息,是否可靠?”
青陽滕方點頭,“我們的人已經在落沙鎮以北的村子裏,找到了盛校尉。”
“據他所言,昨年他跟孟大將軍逃出北山錦川軍營後,為躲避追兵,陰差陽差的一路往南輾轉,到了落沙鎮附近,兩人不幸走散。”
“因為太上皇交給他們兩人的秘密任務尚未完成,兩人一直都待在東齊境內,沒有回北燕。若不是少帝你一心想找到他們二人,助你成事。估計再過數年,他們也是不肯空手回去的。”
想到這便忍不住暗歎那二人的死腦筋。
雖是沙場猛將,卻一根腸子通到底,直的要死!
“尋找孟江軍的事,孤王還是親自去一趟罷。”夜景琰站了起來。
青陽滕方訝異,“少帝你要去落沙鎮?”
夜景琰頷首,將鳳鳴劍交給了他,“本王先過去落沙鎮。你將這劍物歸原主後再行過來。”
“你要現在就走?”
“現在出發,夜中應該就能到落沙鎮了。”迎接孟贏孟江軍,若不是他親自前往,便失了意義。“滕方你明天再過去罷,務必將這劍交到她手上!”
“是!”
……
夜景琰走了沒多久,禦淩墨並端木殘便一前一後的找上了門來。
認出眼前之人身份,禦淩墨二話不說,長劍直指他喉嚨,“本王沒記錯的話,閣下應該是北燕青陽的世子、少帝麾下的青陽校尉罷?”
青陽滕方唇角勾起,態度閑然,“正是!墨王爺,別來無恙!”
禦淩墨麵罩寒霜,冷聲道:“閣下不聲不響的進了我焦韞王都,究竟意欲何為?還有,少帝夜景琰呢?他應該也來了罷?”
“真遺憾,讓王爺失望了,少帝沒來。”
青陽滕方攤手搖頭,笑道:“在下昨年來這焦韞王都,覺著這裏風光秀麗,景色怡人,在下甚是喜歡,流連忘返。”
“這不,今年閑著沒事,總想著故地重遊,身隨心動,就過來了。”輕描淡寫的說話,一聽就是在扯謊!
“故地重遊也好,心懷鬼胎也罷。世子既然來了,就多待些時日罷!”禦淩墨不為所動,身周氣息,寒冽懾人。 /~半♣浮*生:.*?@++
端木殘還記掛著瞳歌眼睛解藥的事,哪能讓禦淩墨眼下壞事?
走上前來,看著chong辱不驚的青陽滕方,正要說話。
餘光瞟到桌上放著的鳳鳴劍,走了過去,拿起劍,側首看他,“青陽世子,這把劍是墨王妃所有,世子應當不介意在下帶回去還給王妃罷?”
青陽滕方自是求之不得,“當然不介意,在下本就想將這劍物歸原主。公子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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