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百日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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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即使全身再酸痛,葉婉寧照舊是很早就起身了,隻因為還要進宮給皇上謝恩。

    隻是葉珵卻有些拖拉,因為喝醉了酒,第二日腦袋還有些抬不起來,相比較起周妘,早已經活蹦亂跳,在演武場上,耍了好幾輪的長劍,絲毫沒有任何宿醉的煩惱,正因為女兒沒有半點事,趙氏的心裏更是無奈的要多苦有多苦。

    女孩子家家的舞刀弄槍之後,又多了一項,酒量超凡。

    哪家的爹娘碰到這樣的閨女,不認為她就是生下來討債的?

    前世自己是造了什麽孽,是不是捅破了天?趙氏心中如是想著。

    周家沒有多少親眷,認親也很簡單,隻是想周三壯夫婦叩了頭,得到了一筆不菲的好物件,然後和小姑小叔子互相道了好,受了他們的禮,送出幾樣自己精心準備的東西,就算是玩了,雖說簡單一些但是葉婉寧卻覺得這樣就很好,至少人不多,麻煩事就不多。

    用過早飯之後,周棠就抱著葉珵,攜著妻子往宮裏去了。

    因為到了宮裏的時候皇上還在上早朝,而自己還抱著葉珵,如此就先去了乾清宮。

    大清早的時候,魏青已經在宮門前等著了,看到兩人下車,就笑著迎過去。

    “大少爺,娘娘已經在宮裏等著您二位了。”

    周棠把葉珵交給孫英,然後對魏青施禮道:“有勞魏公公了。”

    “大少爺客氣了,咱家也隻是跑跑腿。”

    從宮門前距離乾清宮路途並不近,所以他們兩人就被請上了轎子,魏青則是在旁邊隨行跟著。

    一路來到乾清宮,孫英背著葉珵和周媚請了安,就被她打發著回他的寢宮休息了,見皇後娘娘沒有怪罪,孫英的心這才放下了。

    他一直都覺得皇後娘娘對太子和公主特別的縱容,不論是去貴妃宮裏還是去溜冰,亦或者是出宮遊玩,再就是小小年紀就喝酒,皇後娘娘都不會生氣,真不知道要什麽事才能讓娘娘變臉。

    等弟弟帶著葉婉寧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對新人的表情和神色,她就放心了,看上去兩人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葉婉寧雙頰酡紅,美眸含著春意。

    “參見皇後娘娘。”

    “你們兩個起來坐吧。”周媚揮揮手讓他們起來,然後讓宮人上了茶點,才笑道:“這眼瞅著就要開科了,你可有把握?”

    周棠低頭想了想說道:“三甲我還是稍微有些信心的,但是三甲前三,我是沒有多大的把握,所以大姐還是別對我期待太高。”

    “無妨,隻要盡力了就好,我對於考場不是很熟悉,但是這次的主考官是我大師兄,他的要求很是苛刻,喜歡劍走偏鋒,卻又穩中有度,考題是皇上出,我並不清楚,就算是清楚也不會告訴你,總之你切勿鑽牛角尖。”

    “是,弟弟記下了。”

    說完周媚又看著葉婉寧,笑道:“今兒這麽早進宮,也是累著你了,不論周棠以後是否外放,你想跟著就跟著,家裏有下人,也用不著你近前伺候著,爹娘都不是喜歡養尊處優的,婉寧,棠兒以後就交給你了。”

    葉婉寧站起身福了福,笑道:“娘娘放心吧,婉寧明白。”

    “那就好。前麵皇上也該下朝了,你們過去吧。”

    “是!”兩人站起來,行禮之後就離開了。

    其實周媚還是很想和弟弟多說說話的,但是成親第二日,府中的事情還是有的,而且女子也是要多休息,能這麽早起來,就說明葉婉寧還是個不錯的姑娘的,不像她,第二日還是睡到日上三竿,才和葉瑖進宮給太皇太後請安。

    建安四年,三月十五日,景帝執政期間的第二次科舉如期拉開帷幕,周家在京城開的兩家客棧全部都人滿為患。

    前來赴京趕考的學子知道這兩家客棧是皇後的父母開的,紛紛都湧進來想要沾沾貴氣,以求能在之後連番的考試當中,能一舉高中,光耀門楣。

    清晨,天還透著淡黑,葉婉寧就已經起身了,她親自去廚房裏為周棠燉了一碗湯,給他送去了書房。

    “周大哥,今兒你就要去參加鄉試了,還是提早準備一下的好,聽說一進考場就要十幾天才能出來,我已經讓玉扇給周大哥準備好了一應所需的衣物和筆墨,等周大哥考完,我會和娘一起去書院接周大哥的。”

    周棠喝完湯,擦了擦嘴,抬頭看著她笑道:“不用擔心,隻是鄉試罷了,我還是有信心的,六月的會試才是重頭戲,那個時候還希望婉寧能多安慰安慰我。”

    葉婉寧顏麵嬌羞的跺腳:“周大哥別取笑人家,你這麽用功,定會金榜題名的,即使沒有位列前三甲也沒有關係。”

    “大有關係,若是考不中,豈不是委屈了你這個郡主。”說完,就站起身,和她一起往檀香院去了。

    周家人口單薄,用餐都是在一起的,一家人圍在一桌也熱鬧,規矩什麽的並不重,葉婉寧從嫁到周家就沒有伺候著婆婆用膳,趙氏也不希望她這麽做,吃不好。

    用過早飯,葉婉寧就攙扶著趙氏上了馬車。

    車裏,趙氏對周棠道:“棠兒,你這一去就是好幾日,在裏麵別熬夜,免得耽誤了頭腦清醒。”

    “是,娘,我知道。”

    “考不上也沒關係,咱們周家也是有不小的家業,前路後路都有,你盡管放開手。”

    “是!”有這麽給自己兒子泄氣的嘛。

    這一路上,趙氏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周棠也是靜靜的聽著,時不時的點點頭,等來到考試的地點,周棠這才帶著兩個小廝進去了。

    等他走進去,兩人才坐著馬車往回走。

    “娘,您別擔心周大哥,他對自己很有信心的。”

    “娘沒有擔心,若是棠兒考不上,你們就留在京城,若是考上了,你就跟著他去外放,那條路都好走,娘不會讓你和棠兒分隔兩地的。”

    葉婉寧低頭小聲道:“謝謝娘。”

    “傻孩子,這有什麽好謝的,跟著去反而更累,哪裏終究是比不得京城好,去了之後有你苦頭吃的。”

    “媳婦不怕,再苦再累,隻要能和周大哥在一起,媳婦都樂意。”

    “你樂意,娘還能說什麽。”

    接連七八日的考試,等周棠出來的時候,似乎能聞到身上有股不知道什麽味道,很是難聞,畢竟這還隻是鄉試,等到了會試的時候估計更甚,足足要在貢院裏待十幾日,不過隻要熬過這些時日,一切都就好了,他是要做官,至少讓別人說起來大姐的時候,家裏也是有朝廷中人的。

    不過所謂的高升,封侯拜相,他沒有想過。

    所謂樹大招風,他怕姐姐的日子會不好過。

    近月旬之後,鄉試放榜,周棠不是解元,而是第三名,不過這樣也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這個消息依舊比不上年僅七歲的周銳成為頭名秀才要震撼的多。

    當宮裏的皇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何況是別的人。

    舉凡古代的科舉,動輒數千人數萬人,秀才雖說是最低的,卻想要從童生升到秀才,有的人能從稚齡之年考到頭須皆白。

    而周府的二少爺七歲年齡就考上了秀才,對於天下人來說,那可謂是實至名歸,隻因為大燕朝的科舉,全部都是封名製,隻有等考官評斷出優劣才會啟封。

    一時之間,周銳的名字響徹京師,就連頭名解元似乎也變得微不足道。

    “薛先生,這……”周三壯有些語無倫次,他的兒子如此天姿卓越,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是高興,但是兒子這才七歲,就如此揚名,他心裏覺得很不安。

    薛先生則是笑著說道:“周老爺放心吧,考上秀才之後,二少爺就會停下,等三年後再參加科舉。”

    周三壯愕然,這三年後才十歲,那樣也太早了。

    不說別的,就算是考上了狀元,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做什麽?難道皇上還能讓他做官不成?

    “周老爺,二少爺能考上是他的能力,就算不考,也隻會壓製而已,唯恐以後會適得其反,若是小小年紀的二少爺真的在三年後能夠高中,那也是他的本事,做官是不可能,出去曆練一番,對他隻會有益無害。”

    乾清宮,周媚坐在錦榻上,神情慵懶。

    天兒漸漸的熱了,她就有些不喜歡動彈。

    “銳兒七歲中了頭名秀才,媚兒也知曉?”葉瑖走進來笑著問道。

    周媚眨了眨有些惺忪的美眸,然後等她坐下,身子頓時軟若無骨般的倒在她的身上,有氣無力的道:“這麽大的是,怎麽可能沒聽說,大清早的魏青就來給我道喜了。”

    “這可是大燕朝數百年來的第一人。”

    “嗯!”不行,好困。

    葉瑖看到懶洋洋的妻子,順著她的發問道:“你一點都不驚訝?”

    “驚訝,剛開始知道肯定驚訝,我弟弟原來這麽厲害,隻是葉瑖,我這幾天很困,可能是天兒太熱的關係。”總覺得連骨頭都要化了。

    看到著實慵懶的可以的她,葉瑖隻好將她抱起來,送去了寢殿,就見她很快就睡過去了。

    然而,她這一閉眼,一直到第二日早上才醒來。

    王嬤嬤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看到周媚正靠在床柱上看書,笑著給她倒了一杯茶遞上去。

    “娘娘,您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可是要用點膳食?”

    “嬤嬤,我不餓,可是往周家送了賀禮?”

    “已經送過去了,娘娘就放心吧,皇上還往裏麵添了兩個禦賜的硯台,兩位少爺都特別的喜歡。”

    “那就好。”說完又道:“讓人準備一下,我要入浴。”

    “是!”

    王嬤嬤轉身就去吩咐了,而周媚則是又看了一會書,起身去了旁邊的洗浴間。

    泡在微熱的水裏,她覺得通體舒暢,總覺得今年的夏天似乎特別的悶熱,知了也叫的格外的煩躁厲害。

    兩個孩子現在每日裏都要去上書房讀書,葉珵一待就是一天,而葉晞則是上午在上書房,下午則是去找寧貴妃學習琴棋書畫,兩個孩子的生活很是充足,隻有她整日裏無聊。

    趴在浴桶的邊緣,旁邊小丫頭正在給她仔細的清洗,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而且還是躺在床上,旁邊還有葉瑖和兩個孩子,周圍還站著幾位太醫,沈蓮也在其中。

    “媚兒,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周媚眨眨眼,然後笑道:“沒有啊,就是覺得犯困。”

    說完,她看到葉瑖的神色,抬手按在了自己的脈搏上。

    好一會,她的神色才漸漸的冷下來,她中毒了。

    “百日醉!”她紅唇輕啟,淡淡的說出這三個字。

    幾位太醫的臉色當場就變色了,而葉瑖敏銳的察覺到眾人的變化,看著一位太醫道:“何謂百日醉?”

    那太醫當場跪下,顫聲道:“回皇上的話,百日醉是一種溫和的毒藥,中毒之人除了嗜睡之外沒有任何的不適,但是等到百日之後,就會陷入深度睡眠狀態,再也難以醒來,所以俗稱百日醉,微臣在太醫院多年,也看過很多藥學典籍,隻知道名字,卻不知道如何研製,如何解毒。”

    適才他們都為皇後娘娘診過脈,發現皇後娘娘除了脈搏平穩,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的不適,這才是百日醉最大的可怕之處。

    “宮裏如何會有這種毒藥?”葉瑖的臉色變得冷冽,聲音細聽之下,更是夾帶著無上的怒火。

    沈蓮上前跪地道:“皇上,在太醫院微臣最喜歡劍走偏鋒,專門喜歡研究疑難雜症,但是微臣敢保證,若是微臣都琢磨不透的藥,太醫院無人能研製出來,所以這百日醉絕對不是宮中之物。”

    對於這一點,沈蓮還是可以用項上人頭做擔保的。

    “那如今皇後中毒,你們作何解釋?每幾日都會來請脈,為何卻察覺不出?”

    周媚看著葉瑖,坐在旁邊的軟凳上,右手轉動著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臉色沒變,但是黑色的瞳孔卻完全的陰了下來,熟悉他的周媚就知道,葉瑖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

    “皇上,我也是剛剛察覺,我的脈象平穩,與正常人無疑,隻是我知道這種毒藥,才敢肯定是百日醉。”

    葉瑖壓下怒氣,回頭看著精神萎靡的妻子,柔聲道:“媚兒,你可有解藥?”

    隻是當看到她搖頭的樣子,他的心瞬間就跌落到穀底。

    “……所以,闊別十年之後,我要再走一趟雲霧山了。”

    “朕陪你去。”他急忙說道。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我這一去少則要一個月,多則兩三月,如今正是朝廷開科之時,您如何能離開京城,不如讓二師兄帶我去吧。”

    葉瑖沒有回答,反而扭頭看著站在旁邊臉色很不高興的葉珵,道:“珵兒,這些日子爹要帶著娘去雲霧山診病,朝堂之事就交給你,可好?”

    “嗯,爹就放心你的去吧,珵兒定不會讓爹爹失望的。”他也跟著葉瑖臨朝三年了,很多事都還是明白的,而且朝堂之上有雲舅舅和自己的舅祖父,是不會有事的。

    周媚隨後疲憊的閉上眼,這對父子,原來這樣也可以。

    當夜,葉瑖就讓殷延青帶隊隨行,坐上馬車往雲霧山去了。

    因為不比騎馬,所以這一路就算是很快,也要十數天的時間,而這十多天來,周媚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幾乎就是睡了一路,臉色卻越來越嬌豔,紅唇如同浸染在鮮血之中,妖豔的讓人觸目驚心。

    葉瑖心如煎熬,日夜的陪在她的身邊,就怕她突然某個時候醒過來自己沒有看到。

    在馬車終於使勁雲霧山地腳的時候,她才突然睜開了眼。

    “媚兒,你醒了?”

    周媚微微的蹙起眉頭,葉瑖的聲音沙啞的厲害,而且下巴上胡茬都冒出來,很顯然這些日子都幹脆顧不得自己了,這哪裏還有一代帝王的風範。

    伸手在他的下巴上摸索了一下,冒出來的胡茬刺得指腹微癢刺痛。

    “瞧瞧你,眼眶發黑,雙眸充血,發絲淩亂,胡茬叢生,我又不是死了,你緊張什麽?師傅有辦法救我的,你別擔心,從中毒到現在不過才不到兩個月,別等我好了你反而病倒了。”

    聽到她絮絮叨叨的話語,葉瑖覺的是天底下最悅耳的聲音,在她沉睡的時候他真的害怕,害怕這個女人會一覺不醒,再也不能喚自己的名字。

    將她抱在自己的腿上,讓她靠在身上,輕聲問道:“媚兒可是肚子餓了?我讓延青去給你準備吃的。”

    周媚輕聲笑道:“你說也奇怪,我半點都不餓。”

    葉瑖心裏酸澀的難受,她不餓,這從宮裏出來到現在都十多天了,可是隻喝了一些水,沒有進半點飯食,如今人都瘦得皮包骨頭了,除了那殷虹的雙唇和泛著詭異紅色的臉頰,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憔悴嗎?

    這百日醉當真是厲害,可以讓人死的如此的舒坦。

    就是不知道那下毒之人到底是誰,若是被他查出來的話,但凡有所牽扯的人,一個不留。

    然後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兒,見她再次昏睡過去,他仰頭看著車頂,眼眶濕潤。

    他們的馬車在山腳下停住,殷延青走上前道:“皇上,雲霧山到了。”

    葉瑖掀開車簾卻看到馬車居然停在山腳:“馬車上不了山?”

    “回皇上,自然是可以。”

    “那為何要停在山腳?”

    “皇上,雲霧山不屬於大燕朝國土,沒有師傅的命令,外來的馬車是不能隨意上山的。”

    葉瑖也沒有多說什麽,回身將周媚抱起來跳下馬車,對殷延青道:“那咱們就走上山。”

    說完就抬腿往山上走,哪管一抬頭能看到的隻是山頂的雲霧繚繞。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是葉瑖抱著周媚,上山也並不容易,等走出近一個時辰,他已經是大汗淋漓,雖說兩邊枝繁葉茂,卻也是密不透風,讓他身上的盤龍錦袍完全的濕透了。

    殷延青看著他,在看看他懷裏被保護的很好的小師妹,心裏頗為感慨。

    想當初第一次見到小師妹的時候還是十多年前,那個時候她也隻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活潑,俏皮,和山上的每個人都能打成一片。

    長春觀千年來,隻有她一個女弟子,自然深受他們這群男人的疼愛。

    而她的一聲也算是傳奇,從民間女,到母儀天下的皇後,成親近十載,夫妻恩愛,即使淳親王做了皇帝,依舊是帝後鸞儔無雙,羨煞天下眾人。

    誰想到,如今居然中了毒,就是不知道下毒之人到底是誰,來之前他和大師兄商量過,他盡管護送著皇上和娘娘,宮中的事情自有他和趙大人查探清楚,等帝後回去,定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吼——”一身響徹天空的巨吼在他們不遠處炸開,讓所有人的心裏都發涼。

    那絕對是隻猛虎才能發出這種讓人心顫的吼叫。

    還沒等眾人做好迎戰架勢,一陣劇烈的風刮過,前麵就竄出一隻碩大的白虎,比男子胸膛都大很多的虎頭眉心處,一個“王”字,讓見著發顫。

    尤其是那雙眼睛,更是如同拳頭一般,死死的盯著他們。

    白虎看著麵前的人,伸出舌頭掃了掃,然後盯著某個人,張開爪子就撲了上來。

    身後跟著的護衛就要把劍,卻被一隻手攔住,然後殷延青費力的從白虎的爪子下爬出來。

    “泰利,別鬧騰了,沒看到媚兒出事了嗎?”

    白虎似乎能聽得懂人話,循著味道扭頭看到抱在葉瑖懷裏的枯瘦如柴的人,然後幾個竄跳落在葉瑖麵前,衝著他一陣驚天的吼叫。

    “泰利……”殷延青無奈,上前對葉瑖道:“微臣該死,讓皇上受驚,隻是這隻小虎是皇後娘娘曾經在懸崖邊救下的,名字叫泰利,也是皇後娘娘取的。”

    “吼——”泰利再次高吼一聲,然後衝著葉瑖甩了甩尾巴。

    殷延青再道:“皇上,泰利的意思是讓皇上把娘娘讓它背著。”

    葉瑖看了看懷裏的周媚,再看看那如同一張錦榻的虎背,這才點點頭,把她放在泰利身上。

    等放上去之後,泰利才甩動著尾巴,如同一個得勝的將軍一般,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前麵。

    “這白虎可是很罕見。”葉瑖在後麵說道。

    “嗯,雲霧山上的動物很多,猛虎有不少,但是卻僅有一隻,泰利的父親是前一任虎王,後來為了救泰利跌落懸崖,之後被娘娘采藥的時候遇到,就救下來了,前幾年微臣來雲霧山的時候,泰利已經是雲霧山的百獸之王了,另外還有梅花鹿,幾米長的巨蛇也有,師傅他老人家很少管這些猛獸如何,隻要它們不下山,在山上還是很舒坦的,不愁吃喝。”

    “這雲霧山看來很不小。”他低喃道。

    “是啊,占地麵積足有十幾萬傾,每一處都有長春觀的弟子看護,外人是不能隨意上山的。”

    確切的說是不敢。

    雲霧山上的人都尤其獨特的藥香味道,那些動物也都明白,趨吉避凶可不隻是人懂的,動物更加的明白,但是外來的人若是貿貿然上山,沒有特定的人帶路,隻會有來無回,成為山中猛獸的腹中餐。

    這一走又是近三個時辰,等到達山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臨近黃昏了。

    在山下不覺得如何,但是等到了山頂才發現,這裏儼然就是一片世外桃源,百花齊放,綠草如茵,還有不知道被風還是人為雕刻的奇妙石頭景觀,更有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還傲然綻放的桃花,櫻花,以及成片的迎春花,看來這是雲霧山頂獨特的氣候所致。

    而在花香中間儼然還有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淡淡藥香味,撲麵而來,讓葉瑖這十幾日來的疲憊,似乎一掃而散。

    遠處,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少年走過來,對葉瑖和殷延青抱拳施禮。

    “無塵見過皇上!”然後看著殷延青道:“二師兄,師傅說你貿然帶外人上山,罰你掃山門五日,另外大師姐我就先帶進去了,幾位施主的去處,師傅說先安置在觀外的房舍裏,一日三餐侍劍師兄會送過去。”

    “小師弟,我這也是情勢所迫,師傅也太狠了吧?”殷延青咬牙,掃山門五日?那可得好不停歇,誰不知道這個時候山頂的各色花瓣到處飛舞的厲害,掃了之後用不了多久就會落滿一地。

    無塵,也就會曾經的葉缺勾起唇笑道:“師傅前幾日就接到消息了,所以才讓泰利下山去接大師姐,所以還是二師兄擅自放外人上山,師弟隻是將師傅的話帶到,如今師姐身中百日醉,師傅已經連著配製解藥五日沒有休息,脾氣可是有些暴躁……”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進去吧,我掃。”

    “是,師傅說讓二師兄一個人掃。”說完,就眨眨眼,然後轉身帶著泰利走進了那座簡單的院落。

    殷延青無奈的撓撓頭,然後看著葉瑖,開口道:“皇上,微臣先帶著皇上去房舍休息吧,晚飯侍劍很快就會送到的,不過比不得宮中的美味,都是山上自己種的。”

    “無妨,你去打掃山門吧,朕隨便走走。”看一看雲霧山,這裏是她曾經住過好幾年的地方。

    藥房裏,等無塵將周媚包進去,放在竹床上,長春子就走了過來。

    “師傅,師姐的毒已經發作的很厲害了,依徒兒之見,恐怕最少也有小兩個月了。”

    長春子點點頭,然後對無塵道:“你先去配置吧。”

    “是!”

    長春子看著已經瘦得不成人樣的小徒弟,這是他最最疼愛的女弟子,就好像是他的孫女兒一般的疼著護著,後來她回家嫁人,雖然沒有去,但是心裏是為她高興的,後來聽那兩個不孝的徒弟說,媚兒這孩子嫁的很好,夫君對她更是體貼愛護,他心裏很高興,之後太子出生,公主出生,他總會去長春觀後山去想曆代的觀主說上好半天,誰想到十年沒見,她再次回來,居然是這個樣子。

    取出旁邊的銀針,在她頭頂的百會穴紮進去,然後微微轉動了一下,才飛快的拔出來。

    沒多久,周媚就悠悠的轉醒,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那個熟悉的白胡子老頭,如同神話裏的月老一般。

    “嘿,老頭,我回來了。”

    “哼,回來有什麽用,你這臭丫頭,沒病沒災的是不會想著回來看老頭子的,你……”

    隻是,話還沒有說完,手就被她拉住,然後就依偎過來。

    “師傅,媚兒好想師傅,在來的路上媚兒還在想,若是熬不到見到師傅的那一刻,媚兒死不瞑目。”

    長春子一聽,眼淚頓時嘩嘩的就落下來,這是他老頭子一輩子最疼愛的徒弟呀,是那個殺千刀的敢衝著他的寶貝徒弟下毒手,百日醉,天下可解此毒者,唯他一人,若是稍微察覺的晚了,她回來的時候隻能是一具屍體。

    百日醉,聽著名字就很好,而且雖說聽過這個名字的,都覺得是睡過去的,事實上中此毒者,隨著時間的加深,會察覺不到饑餓,最後都是被活活餓死的,到底是誰下這麽狠的毒手。

    將她抱在懷裏,察覺到的不是曾經的軟綿綿的小身子,而是骨瘦嶙峋,比他快要百歲的老頭子都不如。

    輕輕的拍著她的被,長春子柔聲道:“丫頭,可知道是何人下毒害你?”

    “媚兒不知,若是知道也不會拖到這個時候。師傅,百日醉是上古毒藥,研製的方法按理說隻有長春觀才有,外人是如何得知的?所以我覺得,那下毒之人的背後家族底蘊,絕對非同一般。”

    “你說得對,那本記載著百日醉的上古藥典是數百年前得到的,或者說是上一個朝代沒落之後,才被我的師祖帶回山上的。”

    “一味百日醉,難不成還會牽扯到五百年前的前朝嗎?未免有些說不通。”周媚有些遲疑,“或者說,是單純的看我不順眼罷了。”

    長春子哼了一聲:“你可是做過什麽讓人不順眼的事?”

    “嗯!”她在師傅的懷裏輕輕的點點頭,“做過,媚兒給您帶回來了全天下最好的徒兒女婿,看你徒弟不順眼的人多不勝數。”

    說完,自己一個人就傻乎乎的笑了,笑過之後就有些力不從心。

    將她放在竹榻上躺好,長春子點了點她的眉心,故作氣惱道:“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沒大沒小的,師傅已經在配置解藥了,不過還需要藥浴做印子才可以,到時候在你手腕處割開一道刀口,讓藥力順著口子進去,不要怕疼,知道嗎?”

    “是,媚兒不怕,隻是這次因為媚兒,讓師傅勞心勞力,媚兒覺得心有愧疚。”

    “若是愧疚,等你好了,在山上陪師傅幾日,做些好吃的。”

    “知道了。”說完,就漸漸的閉上眼,再次睡過去了。

    隔壁的房間,依舊和周媚在的時候一樣,擺放著很多的高大書架,上麵放滿了書籍。

    此時無塵正捧著一本書,遊走在藥架前,按照分量取了藥,放進藥杵裏麵研磨。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到長春子走進來,隨後問道:“師傅,大師姐的病情如何?”

    “配置的藥足夠了,隻是到時候會武功盡失而已。”長春子淡淡說道。

    “武功盡失?那大師姐……”

    “沒事的,她也隻會個三腳貓的功夫,連你大師兄都比不上,沒了就沒了,能保住命就好,反正她身邊也有個小子護著,若是護不住,師傅自會找他的麻煩。”

    無塵抖抖身子,想到那出塵之姿的葉瑖,在心底為他點了根蠟。

    他將研磨好的藥倒在一個牛皮紙上,然後包裹起來,繼續下一輪的研磨。

    “師傅,大師姐的百日醉,到底是誰下的,那種毒藥的研製很是霸道,不是一般人能配置的出來的。”他如今也足以稱得上是神醫,但是卻對於百日醉還是無法配置。

    “是啊,到底是誰配置的,又是誰下的?”長春子長歎一口氣,然後搖搖頭,一臉無奈的走了出去。

    周媚被稀裏糊塗的灌下一大碗的藥,然後就感覺到自己被放進溫水裏麵,之後就覺得手腕處微微的疼痛,之後那疼痛越來越厲害,以至於讓她近乎難以忍受。

    無塵站在旁邊,看到裹著中衣的大師姐坐在跑滿藥材的湯池裏,手臂則是被師傅按在旁邊的木桶裏,裏麵放著漆黑如墨的湯藥,正是他研磨了一下午的成果。

    隻見那些湯藥好似被誰吸進去一般,順著大師姐的傷口慢慢的湧進去,雖說慢,但是卻讓他覺得好似無數條蛇一般。

    “師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是解藥,遇血即溶,然後快速的滲入到身體裏。無塵可聽說過天下有種奇石,可以吸住鐵器,叫做吸鐵石?這種解藥也是如此。”

    “媚兒的體內有百日醉的毒,那種毒同樣是入口即溶,與血液融合到一起,無法分離,既然不能分離,就隻能讓它變淡,一把鹽放在一碗水裏,可能會特別的鹹,但是扔進江河裏,卻恍若無物,此毒也是一樣的道理。”

    無塵點點頭,說到這裏,他就明白了。

    等那些黑色的湯藥被吸收的差不多,無塵取來白布給她包裹住傷口,而周媚此時看上去,臉色似乎沒有那麽的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一夜無眠,次日葉瑖就拉住前來送早膳的侍劍,問道:“小師傅,我妻子的病,可有好些?”

    侍劍不驕不躁的微微行禮,笑道:“葉公子不用擔心,師傅醫術高明,昨夜就已經開始為師妹診治了,相信過幾日就會沒事了。”

    “那我是否可以進觀裏見見我的妻子?”

    “葉公子,這個就很抱歉,沒有師傅的話,小道不敢讓葉公子踏進去一步,不過師妹是師傅最疼愛的弟子,葉公子切勿焦躁,百日醉可是上古奇毒,天下唯師傅可以解毒。”說完,再次行禮離開了。

    等殷延青進來,葉瑖就讓他近觀裏看看,誰想到沒多久,殷延青就灰頭土臉的回來請罪,他也被侍劍攔在了外麵。

    “皇上,您就放心吧,娘娘五日後定當沒事的。”

    葉瑖這才反應過來,所以當局者迷,既然長春真人讓延青掃五日的山門,不就已經說明,五日之後,媚兒定會沒事的嗎?

    想到這裏,他就按壓下心底的焦躁,在屋子裏繼續等著。

    中午,侍劍喂了周媚一點藥膳,這吃了兩勺,她就搖頭不想再吃,這讓侍劍心疼的要死要活的。

    用過午飯之後,她就再次被攙扶著做起來,然後在右手的食指上劃了一道口子,詭異的是,流出來的是一種黑的讓人心驚的汁液,但是在汁液當中卻有一些紅點,似乎還在反光。

    “師傅……”周媚也看的有些心顫。

    “是了,那就是百日醉的毒藥,是紅色的,媚兒,接連五日,你可要堅持下來。”長春子聲音淒涼的說道。

    “放心吧師傅,我不會有事的。”她還有兒女,哪裏舍得就這樣死掉。

    長春子點點頭,“等長子登基之前,讓他上來,帶給師傅看看吧。”

    “好,珵兒比徒兒聰明,師傅一定會喜歡的。”

    “嗯!”

    接連著五日,每日的晚上周媚都要忍受那種蛇噬一般的痛楚,雖說第二日放血的時候不痛,但是左手的傷口被塗上了溶血散,傷口不可愈合,那種痛苦,讓她就連睡著的時候都能感覺得到。

    終於在第六日的清晨,周媚按時的醒了過來,雖說精神很差,但是她卻覺得餓的難受。

    等侍劍進來之後,周媚看到他端著一碗蘑菇粥,撅起紅唇嬌嗔道:“侍劍師兄,你未免也太摳門了,就這一碗粥,哪裏能把我的肉補回來?”

    “啪嗒——”

    手中的托盤跌落在地上,侍劍怔怔的看著周媚,見她雖瘦得有些可怖,但是笑容卻很燦爛的樣子,轉身就跑,也顧不得收拾那地下的碎碗。

    “小師妹等等我這就去給你端兩碗。”

    等到侍劍喂她喝下兩碗粥,她才覺得腹中有些飽,胃也變得暖和起來。

    等侍劍離開,她才掀開被子,抬腳踏在地上,那種綿軟的感覺,讓她覺得很怪異,隨後按照心裏想的試了試,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原來自己前幾麵好不容易學會的武功,現在是一點都沒有了,完全就剩下花架子。

    不過她並不失落,畢竟撿回來一條命不是?

    披上一件單衣,拉開門走出去,柔和而溫暖的陽光,頓時傾灑而下,將她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溫和之中。

    “師姐?你沒事了嗎?”無塵走上前,那半張銀質的白虎麵具,讓他顯得格外的神秘,卻又出類拔萃。

    她抿唇輕輕一笑:“葉缺長大了。”

    “是啊,和師姐也好多年沒見了。”

    她看到在葉缺身後那蠢蠢欲動的泰利,蹣跚的走上前,然後側身坐在它寬厚綿軟的背上,抬手撫摸著它碩大的頭顱,聽到泰利發出舒服的“咕嚕”聲。

    “是不是師傅不讓你輕易下山?”

    “不是的,是我覺得山上比山下要好,這裏就好像世外桃源一般。”

    “是啊……”她環視四周,“的確是世外桃源,有百花百草,有各種奇珍藥材,還有泰利這些珍禽異獸,比世間任何地方都要好,不如我和師傅求個情,以後等珵兒繼位的話,我就和葉瑖來這裏住下,和小師弟做個鄰居可好?”

    “這個自然是好的,就怕師姐會覺得很悶。”

    “怎麽會。”她趴在泰利的背上,“這裏還有很多像泰利這般可愛的孩子呢,是不是泰利?”

    泰利白虎揚起脖子高吼一聲,震得腳下的土地都覺的戰栗起來。

    “話說時間不見,泰利也長得太大了吧?泰利有沒有孩子啊?”抬手在它的耳朵上輕輕的彈了彈,就看到它的耳朵劇烈的抖了抖,這才開懷的笑了起來。

    葉缺含笑道:“泰利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去年我和師傅去看過,兩隻公的,一隻母的,好像泰利的伴侶如今又有了,師傅說那隻母虎的體內還有兩隻。”

    “真的?”她的眼睛都亮了,抱著它的脖子,輕聲道:“泰利真棒。”

    說完又想到山中還有兩隻金色的梅花鹿,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隨後和葉缺說了一會,兩人一虎就走出道觀,往外麵的房舍去了。

    剛走出道觀,就看到葉瑖和殷延青往這邊走過來。

    葉瑖看到趴伏在白虎身上的妻子,趕忙大跨步走上前,將她一把抱在懷裏,看著她雖枯瘦,但是美眸靈動明亮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

    “媚兒,你身子可好了?”他顫抖著聲音問道。

    “嗯,已經沒事了,放心吧,倒是你,這些日子消瘦了很多。”

    “我沒事,隻要你康複了,咱們再補回來。”

    那邊,侍劍笑道:“師妹,師傅再等著葉公子。”

    “嗯,那咱們一起去吧。”

    此時長春子正坐在正堂悠閑的喝著雲霧針芽,看到抱著自己徒弟進來的葉瑖,很不開心的哼了一聲。

    葉瑖自然聽到了,也沒有任何的不悅,相反還對這位前輩疼愛自己妻子的心情而感激。

    小心翼翼的把周媚放在旁邊,然後站起身,對長春子行了一個彎腰大禮。

    “承蒙長春真人為內人解毒,葉瑖感激不盡,以後若是長春真人有任何事,葉瑖必定萬死不辭。”

    隻是他的話剛一說完,周媚就嬌嗔道:“誰用得著你萬死不辭了?師傅才不稀罕呢,是吧師傅?”

    “就是,我……稀罕!”長春真人氣的白胡子都一抖一抖的,差點被這個臭丫頭給繞進去,“誰說不稀罕,堂堂大燕朝天子能為了老頭子萬死不辭,我為什麽不稀罕。”

    “師傅……”周媚鼓起臉頰,因為如今消瘦的厲害,顯得那雙美眸格外的大,也格外的明亮。

    長春真人深深地覺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句話真真是至理名言。

    “聽說宮裏的藥材為天下之最,這次就讓無塵跟你們回去,讓他取一些回來。”

    “多謝長春真人。”葉瑖笑著點點頭。

    周媚在這邊嘟囔著:“唐師傅每次回來都會給師傅待會很多珍稀的藥材,您山上還有十幾株雪蓮,真是貪心。”

    “嗨,你這個丫頭怎麽胳膊肘往外拐?你這次解毒,師傅可是用了三株,太不懂事了,罰你今晚就給為師做頓飯。”

    “……是。”

    眾人看到周媚那委委屈屈的樣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師傅,當歸師兄呢?”

    “師姐,本來你來的那日是下山義診的日子,也有消息說是山下臨近府城的知府身患怪病,後來師傅就讓當歸師兄去了。”

    周媚眨眨眼,“看來那位知府是個清官。”

    否則的話,就算是滿身長瘡師傅也會不聞不問的。

    “是啊,新任的知府是個清官,他來了兩年了,沒收過百姓一個銅板,牢房更是空空如也,而府城也近乎做到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所以師傅才不忍心看著那位知府受難。”

    葉瑖則是挑起眉,看著殷延青道:“可說的是瀘州知府?”

    “正是!”殷延青點點頭。

    周媚這時候也恍然過來,“不是蔣書豪嗎?”

    兩年前被葉瑖外放,趙若蘭也跟著來了。

    “嗯,若是政績一直如此的好,就將他以後調回京城。”

    “媚兒,你認識那位蔣知府?”長春子問道。

    “嗯,蔣知府的妻子是我那位繼室外祖母的嫡長女。” -閨秀之媚骨生香

    “哼!”長春子冷哼一聲,“你那個外祖母還活著?”

    “自然還沒有死,再說我舅舅的女兒就要成親了,若是她死了,表妹還要守孝,絕對不行。”

    “那就給她紮還魂針。”

    “才不要。”周媚高聲回道:“那個女人可是個厲害的,現在我表嫂當家,若是鬥不過那個婆子可怎麽辦?再說我也不想看著她在府裏活蹦亂跳的,我答應過師傅不用醫術害人,可沒說誰都要救。”

    無塵在旁邊汗顏:難怪師傅如此疼愛師姐,這兩人果然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題外話------

    咱手機裏有男男歡好的圖片,都是裸的。還有幾十本小黃書,迷羊滴之類,元媛滴之類。另外還有可愛的視頻,電車癡漢滴之類。捂臉,說出來有些羞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