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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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春深,國事告一段落的葉瑖,陪著妻子兒女第一次踏出了皇城。
葉珵在很小的時候經常出來,但是葉晞卻是第一次,所以看什麽都好奇的不得了,而葉珵在旁邊笑的如同一隻小老鼠,讓周媚很是無奈,他第一次出來的時候難道不是這個樣子?
葉珵抬眼看到前麵有賣糖葫蘆的,帶著孫英就過去了,回來之後遞給了葉晞一支,“吃吧,我最喜歡的。”
葉晞看著糖葫蘆,烏黑的大眼瞪得煞是可愛,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甜甜的味道,讓她頓時就樂壞了,隻是等一口要下去,卻酸的整張小臉都皺起來了。
“皇兄,好酸。”
“小晞,在外麵話要喊哥哥,知道嗎?別忘記哦。”繼續喊皇兄怎麽行。
“知道了。”出宮的時候母後說過,要和皇兄一樣喊父皇做爹爹,母後做娘親,皇兄要叫哥哥。
葉瑖抱著女兒,那綿軟的小模樣,讓身為父親的他,保護心爆棚。
“咱們中午在酒樓用膳?”周媚問道。
“去嶽父大人家?”葉瑖笑望著她。
“好,也好久沒有去看看爹娘了,舅舅現在也輕鬆下來了,正好咱們一家人聚聚。”
“就依你。”
既然要去外祖父家,葉珵就想著買些什麽過去個小舅舅和小姨母,到最後他也不知道什麽好了,幹脆自己覺得什麽好吃好玩,全部都買下來了,若不是身後跟著的兩個護衛實在是拿不動,他指不定還要不算數的。
葉晞這是第一次出來,她發現外麵的人好多,鋪子也特別的多,比宮裏雖說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卻覺得還是外麵好玩,隻是她很懂事,也知道自己身份不比旁人,所以太過任性的要求,她是從來都不會提出來的。
中午,一行人趕往周府,提前接到消息的趙氏,早已經在府裏忙起來了。
等接到錢鴻趕來說聖駕到了,趕忙和周三壯迎了出去。
“外祖父,外祖母,珵兒來看你們了。”葉珵從馬車裏跳下來,就撲進了周三壯的懷裏,而趙氏則是上前接過那個小丫頭抱在懷裏。
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趙氏的心都跟著化了。
“固倫,有沒有想外祖母啊?”
“想,固倫整天都想。”葉晞抱著趙氏的脖子撒嬌。
之後葉瑖也出來,然後回身將周媚攙扶下來。
“草民叩見皇上,皇後娘娘。”
“嶽父嶽母請起,今兒是朕和皇後多有叨擾,不用如此多禮。”
“些皇上,但是禮數不可廢。”反正也不累。
“娘,聽說我們來,你今天定是大張旗鼓的在府裏忙活了吧?我們隻是回來看看你們,不是讓你們跟著操心勞力的。”周媚讓葉晞自己下來走,然後和趙氏相攜著走進府裏。
“能有多忙,再說你們不來,府裏也開始忙活,眼瞅著還有幾日就是棠兒的婚事了,我們給安王府送去了一百台的嫁妝,會不會有些少?”
“怎麽會,我還不知道娘的性子,指不定那彩禮才有多豐厚呢,和多少台有什麽關係,裏麵有多少好東西哪裏用得著別人說,您未來的兒媳婦知道就好。”
“是,你爹還偷偷的往裏麵塞了五萬兩銀子,看來就是對那個兒媳婦很滿意,成親之後就是開科,今年也不知道棠兒能不能高中,隻要在三甲就可以,至少人家說去來,也知道皇後娘娘還是有個做官的弟弟的。”
她也不求兒子能做到多大的官,隻要是個好官就可以。
來到正堂,葉珵和葉晞早就去找周銳他們了,而趙氏則是拉著她去了偏廳。
“怎麽沒見奶奶?”
“你奶奶前幾日回鄉掃墓去了,今年碩哥兒在家裏沒有走,就想著許久沒有回老家,過幾日才能回來。”
她點點頭,確實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去了,她不是也有四年嗎?
“前些日子皇上和我說,若是周棠真的能位列三甲,就先讓他外放去做縣令,曆練一番,若是政績不錯,再慢慢的調回京城,我就先和娘透露一下,估計外邊皇上也在和周棠這麽說。”
“娘都知道,所以去年年底的時候我和安王妃在一起也說過這件事,婉寧郡主也說,若是棠兒外放,她會跟著去的,還讓我和你爹原諒她的不孝,不能在跟前盡孝。這件事哪裏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棠兒若是以後考中了真的外放,她指定是要跟著去的,隻是娘心疼那嬌滴滴的小姑娘,就跟著去那種地方。”
周媚忍俊不禁,嬌嗔的看著趙氏道:“娘,您以前不也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周棠青出於藍,可比當時的我爹強了百倍不止,再說外放也是隻有每年過年才能回來,小夫妻剛成親,哪裏舍得分開,婉寧可是對周棠心儀已久。”
“你說的是,安王妃也說這些苦吃的不虧,我心裏才放下了。”
“婚事定在二月初六,到時候皇上不一定能來,我指定是會過來的,若是有什麽事,娘隻管和我說。”
“知道了,咱們能有什麽事,無非就是把棠兒這個長子的婚事辦的風光些,也不能讓人家姑娘受了委屈。”
“娘果然是個好婆婆。”
“是吧,人家把姑娘養這麽大,嫁到咱家裏來,怎麽能讓人吃苦受罪,等到他們外放之後回京,娘就可以在府裏安心養老了,之後銳兒和妘兒的婚事,也有人替我張羅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趙承胤也帶著全家過來了,和葉瑖及周媚見禮之後,就湊在一起說話。
陸氏磹歎口氣道:“母親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雖說用人參吊著,也不知道能撐多久,媛姐兒的婚事也已經定下了,我就想著早點給他們辦了,免得母親突然一去,苦了媛姐兒。”
“舅母,媛媛說的誰家?”這件事她還真的沒有聽說。
“是你舅舅定的,湖州總兵家的次子,是幾年前去湖州走訪的時候認識的,兩人就把婚事定下了,那孩子今年初也來京城看過,我瞅著是個好孩子,現在就住在京城裏,好像是準備參加今年的科舉,長得眉清目秀的,也是個有主見的,長子參軍說是要自己打家業,所以應家的家業,就讓這個次子繼承了。”
“舅母是不是覺得媛媛離家太遠,你不放心?”
“可不是,去湖州要走水路,一走即是小半月,不過既然那是個好孩子,我也不會多說什麽的,隻要他以後能對媛媛好,我就放心了。”
“那婚事定在什麽時候?”
“就定在九月裏,八月科舉結束之後,應總兵一家就會上京,然後籌備這兩個孩子的婚事,不過也許會有意外也說不定。”
這個意外說的當然是孫氏。
“想想媛媛年紀也有十六七歲了,也到了成親的年紀,能辦就早點辦了。”
“是啊,一轉眼咱們也老了,想想娘娘那個時候還在府裏住著,這再晃眼,太子都六歲了,公主也三歲了。”
周媚在旁邊聽著,還真的是很傷感,她今年才二十四五歲,前世也正是大學剛畢業沒多久,在這裏就已經是婦人級別的了,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中午三家人圍在一起吃了一頓便飯,然後他們就回宮了。
這剛回宮,魏青就跑過來,給兩人請了安,才低聲道:“皇上,娘娘,陳太後沒了。”
葉瑖聽聞也沒有太大的表情,隻是對廖凡道:“去著人安葬入殮,三日後下葬。”
陳太後的身後事,葉瑖早已經有了決定,皇陵是定不能入得,隻因為太子當時是謀逆,而身為其妻子的陳太後自然也不可能葬入皇陵,所以也隻是在皇陵以西百裏外為她找了個一個風水還算不錯的地方,規格自然沒有皇室妃妾的高,但是也比一些大戶人家要好得多。
而至於陪葬,周媚並沒有鋪張,隻是下葬了一些簡單的金銀,瓷器一類的沒有一樣。
古今現代,盜墓賊的手段可是層出不窮,古代金銀值錢,但是放在現代,那絕對是瓷器位列文物頂尖。
乾清宮內,周媚香汗淋漓的躺在葉瑖的懷裏,把玩著他垂下的發絲,聲音微啞道:“以後死後葬在哪裏?”
“自然是皇陵,我會讓人找一處好的地方,以後咱們就葬在一起。”
“好不好倒是無所謂,反正也做不到屍身不腐,不如安全為上,免得被盜墓賊惦記上,挖走珠寶玉器,花瓶瓷器之類的倒是沒事,萬一把咱們兩人的屍身毀了,那我死了也要從地裏跳出來,嚇死他們。”
葉瑖抱著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呀,整日裏亂想什麽,皇陵曆來都有人祖祖輩輩的看守,不會有事的。”
大燕朝建國五百年,還沒有聽說有哪一位先祖的皇陵被挖開過。
周媚翻了一個白眼,有人看守就沒事了?中國五千年的曆史,真正沒有被挖開的皇陵有多少,她知道秦始皇的沒事,曹操墓沒找到,朱元璋的墓不清楚,探索發現類欄目,說的還少?而且隨著文明的發展,最初的守陵人難道祖祖輩輩都能呆在一個地方?
算了,跟這個古人在這方麵,完全就說不到一塊。
隻是一想完,她就有些愣神,自己有多久沒有想到現代的事情了,似乎自從有了兒子之後,她的人生已經被定格在這片大燕朝的土地上,一生一世。
這裏有疼愛她的爹娘,有疼愛她的丈夫,還有一雙兒女,若是真的選擇,答案是根本就不用考慮的,上輩子她子對不起的就是弟弟和爺爺,不知道他們兩人如何了。
“媚兒,在想什麽?”葉瑖看了他好一會,都沒見她有反應,隻是呆呆的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想什麽,這讓他的心有著懸著。
周媚回過神,往他懷裏縮了縮,“葉瑖,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如何讓人信服?”
“我想也是。”她輕聲一笑:“不過我信,雖說也隻是這麽想,但是定是會有前世今生的,隻是前世的事情所有人都記不得罷了。”
“可是出什麽事了?”今兒妻子有些神神叨叨的。
“什麽事?咱們整日都在一起,能有什麽是,可能是日子太清閑,容易胡思亂想?”她笑眯眯的說完,轉身勾著他的頸項,熱情的封住他的唇,免得他再繼續問個沒完沒了。
對於如此熱情的妻子,葉瑖是特別喜歡的,事實上,兩人之間的房事,她大多時間都會很熱情,讓他每每都會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三日後,陳太後的棺槨被風光的抬入陵寢安葬,雖說比之當初的太皇太後要樸素許多,但是群臣和百姓也沒有多說什麽,一來陳太後對於皇上來說,是晚輩。二來,簡單一些,反而讓他博得了好名聲。
而陳太後下葬之後,周棠的婚事轉眼就到。
若是陳太後還在位,至少三個月之內天下不得辦喜事,但是她生前已經不是太後了,榮康帝也不得人心,所以這顧忌也就不存在。
安王府,婉寧郡主閨閣。
天還沒放兩,休息不過一個時辰的葉婉寧就起身了,今兒她就要嫁給周棠了,哪怕他現在還是白身,她都一點也不會在乎。
來給她梳頭的是宮裏的嬤嬤,還是皇後娘娘派遣來的,此時看到婉寧郡主自然是笑意滿滿,說了幾句吉祥話,不會讓人覺得太過熱情諂媚,也不會讓人覺得太過寡淡。
在身邊侍女的伺候下淨身沐浴之後,就端坐在梳妝鏡前,嬤嬤在給她絞幹頭發。
沒多久,房門推開,一個年輕的婦人走進來,看到葉婉寧,笑著上前從鏡子中看著她。
“大嫂。”葉婉寧輕聲喚道。
鍾氏點點頭,看著她輕聲道:“今兒二妹妹也要嫁人了,大嫂心裏為你高興。”
“謝謝大嫂,這些年婉寧勞煩大嫂照顧了,婉寧不在,爹娘就麻煩大嫂了。”
“傻丫頭,這是說的什麽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隻是你以後去了周府,也是要為人妻,為人媳的,終究是不比在府裏的時候自在。”
葉婉寧看著素麵朝天的鏡中的自己,唇畔的笑容很是燦爛:“夫君是婉寧自己選的,而且周老爺和周夫人都是頂好的人,自然是不會難為婉寧的,再說我也知道自己的本分,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不會給王府丟臉的。”
“你呀,隻要你能過得好,爹娘才會放心,大妹妹嫁進安國公府,你嫁進周府,在家是親姐妹,出嫁後也是表親的妯娌,這自然是好親事的,京城這麽大,能不納妾的富家子弟有多少,希望那周家大郎也會善待你。”
葉婉寧這個還沒有想過,她隻是覺得周老爺都沒有納妾,自己的夫君還是她心儀的,以後對他定是會用心侍奉,周家門風很好,這是滿京皆知的事情,定是不會納妾的,否則的話現在他都十八歲了,如何還連通房都沒有,定是個潔身自好的人。
想想自己的父親,雖說和母親關係很融洽,但是房中也有兩房妾室,而大哥也有兩個通房,一個妾室,如今出嫁在即,她心中對於未來的生活可是滿懷信心,不要胡思亂想。
她此刻是如此告誡自己的。
旁邊,宮裏的嬤嬤開始給她絞麵,一會就要上妝,看到葉婉寧臉上的表情,心裏也是很滿意的,倒是這位安王府的世子夫人說話有些含蓄。
她是宮裏乾清宮的婆子,和皇後娘娘也是打過很多次交道的,娘娘的為人想她這種在宮裏待的久了的人,是能估摸到七八分的。皇後娘娘是個慈善的人兒,就看那些個宮妃就知道了,能讓太子和公主每月都去貴妃宮裏吃喝,就足以說明一切,而且對待下人也仁慈,不會隨意的打罵,更不會遷怒,雖說賞錢很少給,但是在宮裏做事輕鬆,吃喝也很好,月例比以前拿的要多出半倍,這比給賞錢可是要好得多,而且就算是你犯錯一點小事,娘娘也隻是輕聲的叮囑兩句,就揭過去了。
娘娘性子如此,外家還能差了嗎?
隻是這位世子夫人的話卻不能不讓人琢磨,似乎說就算是在周家受了委屈,也要拿出派頭一般,難不成周家的派頭還比不上安王府不成?
倒是這位郡主,是個識大體,也看的通透的人兒,難怪皇上能親自下旨,為周大爺指婚。
等畫完妝容,葉婉寧才抬頭對嬤嬤笑道:“多謝嬤嬤,您的手藝很巧。”
宮嬤嬤笑道:“郡主讚譽了,是郡主長得俏生,奴婢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葉婉寧低頭羞澀一笑,旁邊的丫頭取來一個荷包塞到她的手裏,“嬤嬤請笑納。”
“奴婢多謝郡主打賞。”這種銀錢,她定是要收下的。
外麵已經隱約有喧鬧聲傳來,而花轎這個時間是不能來的,看看時間,她還是要在這裏坐一個時辰,因為兩府相隔並不遠,娘和她說花轎回去的時候,會在中央大街繞一圈。
等收拾好,宮嬤嬤就出去了,而隨後安王妃等幾位王妃還有平時和葉婉寧交好的貴家小姐都一擁而進。
“娘!”
安王妃看著畫著精細妝容的小女兒,心裏突然覺得酸酸的難受,大女兒成親的時候也是這樣,但是自從大女兒出嫁,身邊就隻剩下這個嫡親的小女兒陪著她,所以這一出嫁,她覺得身邊空落落的,有些冷清。
“寧兒,你今兒就是新娘子了,娘這心裏為你高興。”
“謝謝娘,女兒出嫁之後,娘要多多保重身體,若是得空,女兒就會常回來看您的。”
“好,娘在府裏等著。”
旁邊忠王妃則是笑道:“三嫂,瞧你,今兒這麽大喜的日子,你可別哭了,待會新郎官上門,別被你的眼淚給衝走了。”
眾人被忠王妃說的哈哈大笑起來,安王妃擦擦眼淚,瞪了她一眼:“你呀,這張利嘴。”
周府內,周媚早上就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了,而葉瑖則是說等晚上的時候回過來走一趟,若是他在這裏,估計所有的客人都用不好喜宴,周媚也隻是點點頭,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看著麵前一身紅色喜服的弟弟,想起曾經她是自己看著一點點長大的,突然有點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
周棠如今越長越像母親了,他的眼眉溫潤,笑容清雅,雙頰的小酒窩比起小的時候淺了些許,卻在英氣之上多了一些靈動。
他還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就已經要娶妻生子了,周媚的心裏舍不得。
“大姐,你是不是想哭了?”周棠看著眼前的大姐,心裏也覺得有些酸澀,想到不知道經過幾代,他和大姐這兩個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就要變得沒有關係,似乎雙腿都灌滿了鉛一般,挪不動腳步。
上前,撫了撫他並不亂的發絲,喟歎道:“是啊,你是大姐從小帶大的,如今也到了娶妻的年齡,大姐心裏覺得有些失落。”
“即使娶妻了,我也是大姐的弟弟,即使以後我頭發都白了,還是大姐的弟弟,這是一輩子都不變的。”
“嗯,你說的是。”她點點頭,然後抿緊唇瓣,隨後鬆開笑道:“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去迎接新娘子了,以後兩個人要互敬互愛,畢竟是要生活一輩子的。”
“我知道,大姐的話我都記得。”
隨後,他看了看屋子裏的爹娘和奶奶,轉身就出去了。
“母後!”葉晞走上前,她察覺到母後有些傷心。
將女兒抱起來,看著她擔憂的小模樣,周媚笑道:“固倫擔心母後嗎?”
“嗯,固倫覺得母後很傷心。”她伸出小手包裹著周媚的臉。
“母後沒有傷心,今日你舅舅大喜的日子,母後是開心。”
“真的嗎?”那開心為何要哭?
“母後何時騙過固倫呀?”
看到母親的笑容,也許這才放心了。
周府門前,車輛如流,人如潮湧,不斷的衝著周府而來,門口錢鴻擺下桌案,將前來賀喜的賓客帶來的賀禮登記造冊,而府裏的下人更是忙碌的不可開交,就連周媚帶來的幾個丫頭,也全部都去幫忙了。
知道今天皇後娘娘也來參加周家大郎的大喜,所以命婦來了之後都會先來和她請安,然後再去找趙氏說話。
這幾年在京城,趙氏身帶一品誥命,和那些個京中的命婦也是多有來往,平時更是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也都變得熟識了很多,再加上她和承北侯府以及國公府是親眷,而且還是當朝皇後的生母,皇上的嶽母,所以在這些人中間還是無人敢惹的。
“固倫,你皇兄呢?”
“皇兄和其他府裏的人都在演武場,固倫不喜歡,就來陪陪娘親。”
周媚點點頭,看來曾經的那一幕又要重演了,隻是如今京城的小公子們都長大了,也多少都有點功夫了,不知道周妘那孩子還能不能“力挫群雄”。
“娘娘,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曲老太太走進來,笑著說道。
如今曲老太太已經滿頭白發,再也看不到一根青絲,但是精神還是很好,周媚以前也和趙氏說了很多保養的方子,看來都起了作用,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活到百歲。
“奶奶,您怎麽一個人過來了,身邊也沒有個伺候的人,趕快坐。”
葉晞則是在旁邊乖巧的喊了一聲太祖母,讓曲老太太差點沒有高興壞了。
“府裏的人都忙活,婆子年紀大了,也就不去給他們添亂了,至少讓身邊的人過去搭把手。”
“碩哥兒回來了嗎?”這些年一直都跟著商隊到處跑,不知道曆練的如何了。
“回來了,今兒是棠兒大喜的日子,他怎麽舍得缺席。”
“那碩哥兒的婚事,奶奶是作何打算的,娘和我說曾經和碩哥兒提過,但是他說要去參軍,沒有同意。”
曲老太太歎口氣,她其實想抱曾孫想瘋了,奈何那孩子是個野的,很少在家不說,就算回來,也是每日見不了哦多久。
“是啊,說今年等棠兒的親事結束之後,他就要趕赴西北大營,不成功不會來,也不娶妻,婆子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
“奶奶,您也別擔心了,陳碩是個懂事的孩子,他想必也知道您老定是個長壽的,所以也不著急,既然他都那麽說了,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出事的,您就在家裏安心的等著他榮歸故裏,再讓您抱曾孫。”
“是啊,如今也隻能這麽辦了,光說不聽,咱們也沒轍。”
“是是是。”
這邊說著,外麵傳來了歡笑聲和嗩呐聲,葉晞頓時就跳下榻,對周媚道:“母後,舅舅接新娘子來了。”
她站起身,攙扶著曲老太太,笑道:“那咱們就出去看看。”
外麵一係列的踢轎門跨火盆之類的周媚並沒有跟著去看,隻是看著周圍圍滿了一些孩子,就知道她就算是想過去,估計也難,就在正堂裏等著。
她將曲老太太扶到右邊的椅子上坐下,而旁邊坐著周三壯夫婦。
沒等多久,周棠就帶著被紅色嫁衣包裹的新娘子進來了,官媒在旁邊扯開嗓子就連氣都不喘的說著各種吉祥話,之後就是拜堂,隨後新娘子就被送進了洞房。
而周棠也被那些平日裏交好的兄弟給直接拉走喝酒去了。
葉瑖就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果然他一出現,滿大堂都跪倒了一片。
他走到周媚身邊,讓他們都起身,然後笑道:“今兒周棠成親,朕是來送賀禮的,至於喜宴就不在這裏用了,免得你們顯得拘束。”
說完,廖凡就在旁邊手持一個單子,念了長長的一大串,然後各種賀禮就在大堂裏閃過。
廖凡念完之後,周媚就對周三壯夫婦道:“爹,娘,今兒我就先回宮了,明日再和周棠兩人好好的說說話就好,明日爹娘也一起進宮吧。”
“是!”
隨後,帝後二人就帶著女兒回去了,至於兒子估計是沒有玩夠,今兒這種日子,就讓他放縱一會也好。
周府裏,周棠的院子,趙氏給幾個孩子單獨開了幾桌。
上麵擺放的果汁,沒有酒水,畢竟還隻是很小的孩子。
周妘舉著果汁看了看,然後一嘟嘴:“大姐的婚宴,讓咱們和果汁,大人還真是小瞧了咱們。”
周銳的心裏“咯噔”一下,看著自己更顯得霸氣不凡的妹子,輕聲道:“別亂來。”
“我哪裏亂來了,就是想喝點酒。小恪,你說呢?”
宣小恪皺了皺小眉頭:“咱們還是別亂來的好。”
“此言差矣,我覺得咱們都是男子漢了,喝點怕啥?”旁邊一個小胖子齜著牙搖晃著手指頭。
一說完,一個巴掌拍在他的肩膀,差點沒有把他連凳子一起拍在地上。
周妘大叫一聲:“說的好,不愧是我的好哥們,真男人。”
殷連玉的牙呲的更厲害了,這女人下手不知道輕重?
說完,她就站起身,對這三桌的同齡兄弟姐妹道:“都一個也逃不掉,我這就去拿酒來,都不許給我慫知道不?”
話音落,人就衝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連玉,你就瞎鬧騰,等你回去,看你大祖父不教訓你。”周銳繃著小臉說道。
殷連玉縮縮小脖子,然後看著周銳嘟囔道:“咱們都別說,誰知道,再說了,就算我不插嘴,妘妘也不聽呀。”
周銳無語,他說的是對的,自己這個妹子是什麽性子,他可是比誰都清楚,在場的最大的不過十歲,估計都沒有沾過半點酒,萬一到時候大人們過來接人,看到醉倒一片,那還了得?
看來,明兒周妘的名字,要再次在京城被廣為流傳了。
前院,周棠被幾個兄弟拉著挨著桌的敬酒,等兩桌過去,他就有些頭暈了,畢竟不是個嗜酒之人。
“碩哥,你幫我。”他漲紅著臉看著身邊的陳碩。
陳碩看著弟弟那張大紅臉,也想著不能在這種日子讓他不省人事,隨後接下來大部分的酒水都進了他和身邊幾個兄弟的肚子,一直等一圈下來,周棠才終於跑出去,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狂吐一番,才休整一下繼續回來喝第二圈。
“可還好些了?”陳碩上前問道。
“吐了,現在好多了,碩哥,你什麽時候成親,奶奶和爹娘都著急了。你這些年不在家,他們也都惦記著,我這一成親,你就要趕赴西北,現在雖說看似太平,但是帝國的鐵蹄卻虎視眈眈,爹娘會擔心你的。”
“正因為不太平,我才更要過去盡自己的綿薄之力,亂世出英雄,時勢造英雄,為了振興陳家的家業,我不得不這麽所,再說大丈夫何患無妻,你不用太過擔心了,到時你,我不在家的時候,奶奶就隻能勞煩弟弟照顧了。”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那又不隻是你一個人的奶奶,再說還有爹娘呢。”
“是,你說的是,雖說我姓陳,但是早已經把自己當成是周家人了,你不靠著家族福蔭,我自然也不想,等到什麽時候真的天下太平了,我自然會娶妻的,總不能讓以後的妻子跟著我吃苦。”
“既然大哥堅持,我就不多說什麽了,去了邊關之後別忘記經常寫信回來,免得讓家裏人掛念著。”
“好,趕緊進去吧,今兒你可是新郎官。”說著陳碩就拉著他往裏走。
周棠在後麵微微的掙紮一下,看著陳碩,語帶哀求道:“大哥,待會可要幫我擋酒。”
“行,會幫你擋的,不會耽誤你洞房。”
說完看著被自己弄了一個大紅臉的弟弟,心裏也笑的厲害。
喜宴過後,等各府的老爺夫人去接自己的兒子孫子的時候,看到醉的不省人事的場麵,所有人的臉差點沒有當場崩潰了。
周三壯夫婦更甚,這裏可是他們家,明明給準備的果汁,如何就能聞到滿室的酒氣。
周妘今晚足足渴了三大杯,此時已經是美眸迷離,險險的沒有睜開。
“嗝,嘿嘿嘿,娘啊,你來了,嗝……”
趙氏又氣又好笑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趕忙上前將她攙扶住,聞到:“妘兒,這到底怎麽回事,娘不是給你們準備的果汁的嗎?”
“嗝……”
“妘兒……”
“娘啊,果汁有什麽好喝……的,嗝,要喝,嗝,嗝,要喝就喝酒,還要大碗大碗的,嗝,大碗的喝,嘿嘿嘿!”
說完,小腦袋一歪,整個人就醉倒在自家老娘的懷裏,氣的趙氏差點沒有張嘴在她臉上咬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老夫看上的小孫媳婦,果然有女中豪傑的風範,不錯,果汁算什麽,要喝就喝酒,還要大碗大碗的喝酒。”鎮國公老將軍笑的前仰後合。
趙氏滿臉的無奈,看著老將軍道:“殷老爺子,讓您看笑話了,諸位大人,夫人,今兒是小女的錯,改日定當準備賀禮,上門請罪。”
“請啥罪,這有什麽好請罪的,誰不喝酒呀?喝酒就要從娃娃抓起,在場的這些喝酒的小娃娃,都是個頂個的好。”老將軍聲音渾厚的說道。
眾人見到這個樣子,也著實是不好說什麽,隻得上前把自家的孩子該背的背,能抱的抱,紛紛準備打道回府。
不過看到那些醉兮兮的孩子,還是略微有些喜感的,反正也隻是喝醉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酒醒之後也就沒事了。
鬧劇在各府的馬車離開之後才結束,而因為宣小恪同學也醉了,安國公府的眾人就決定今晚歇在這裏了。
至於最清醒的周銳,則是和孫英一起扶著有些朦朧的葉珵回他在周家的院子去了。
他還以為老將軍會發怒呢,誰想到還樂的止都止不住,真是個奇怪的老頭。
洞房內,喜帳鮮紅,紅紗浮動,小兒手臂粗的火紅喜燭正在靜靜的燃燒,偶爾還會發出劈啪的聲音。
今晚是洞房花燭,她將從少女蛻變成女人,葉婉寧的心很緊張,以至於翻攪著衣襟的手都泛白了還猶不自知。
趴在門內觀望的侍女看到從遠處進來的幾個人,趕忙合上門扭頭對葉婉寧道:“郡主,姑爺來了。”
葉婉寧的手頓住,然後才對她們道:“知道了。”
幾個丫頭之後就從旁邊的浴間收拾好就出去了。
房門被推開,然後是雜亂的腳步聲,還有淡淡的酒香,和快就在室內縈繞開來。
“今兒,周棠大婚,咱們總是要見見新娘子的……不過碩哥,你放心,咱們兄弟可是親兄弟呀,鬧洞房那麽沒德行的事情,咱們定是做不出來的,就看一眼……真的就看一眼,看完咱們馬上走。”說話的是京城新晉貴族禮部侍郎的小兒子。
“沐陽,今兒可別搗亂,否則我抽你。”
“嘿嘿嘿,放心吧,絕對不會。”
之後媒婆上前,把喜秤遞給周棠,說著喜慶話讓他挑起了新娘子的紅蓋頭,然後還沒等眾人看個自己,陳碩就直接帶著眾人離開了。
“哎哎哎,碩哥,咋回事呀?咱們還沒看到新娘子呢。”
“就是啊,碩哥,不帶這麽苛待兄弟的。”
陳碩被氣笑了:“行啊,你們繼續留下來,要你們你們可都沒有成親呢。”
房門關上,陳碩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到時候我可不會手軟。”
“碩哥不是要去西北?我們兄弟幾個就趁著那個時候。”
“就算是走到半路,你們成親哥哥也要回來,所以說……”
葉婉寧的心髒跳動的很厲害,震動的耳膜都有些難受,甚至還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回事。
喜婆已經忙活完一切,然後就笑眯眯的走出去,將洞房花燭留給了這一對新人。
周棠看著麵前一張嬌豔的容顏,覺得雖然比不得姐姐美,但是卻也自有一股韻味,讓人覺得心裏暖暖的,也很踏實。
他轉身走到桌前,端起係著紅絲綢的酒壺,倒了兩杯,其中一杯遞給她。
“郡主,交杯酒。”
葉婉寧抬頭看著他,那張俊朗的年輕臉龐帶著淺淺的笑容,雙頰的酒窩很深,讓她還沒有喝,整個人就醉了。
接過來,和他手臂交纏,然後兩人仰頭喝下去,但是下一刻,自己的後腦就被人扣住,然後帶著溫熱的薄唇湊上前吻著她,清冽的酒香灌入她的檀口,讓她不由得"jiao chuan"一聲。
看著她嬌美的容顏,聽著那酥骨的低喘,周棠將她抱在懷裏,走向旁邊的洗浴間。
從微熱的水裏,到洗浴間的屏風,然後到喜房的大床,他細碎的吻如同陳釀的千年美酒,讓葉婉寧舒服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衣衫脫落,在地麵旖旎流瀉,紅帳垂下之後,火紅的鴛鴦交頸肚兜也被扔出來。
“郡主……”
“叫我婉寧,我不叫郡主,周大哥,叫我婉寧。”她咬著牙,忍著羞怯說道。
“……婉寧,我現在還是白身,而你是王府郡主,隻要你對我好,我就會對你好。”
葉婉寧在他白皙卻不瘦弱的懷裏點點頭,輕聲道:“我不止要對周大哥好,還會對奶奶和爹娘好,對弟弟妹妹好,你放心吧,我已經是周大哥的人了,以後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周棠聽到她的話,看著她強忍著的怯意和羞澀,以及麵前這白花花的少女嬌軀,讓他的理智瞬間崩斷。
“婉寧,我可能會不知輕重,你暫且忍著,若是有不適的地方,盡管告訴我一聲。”
說完,還沒等葉婉寧點頭,疾風驟雨辦的熱吻就將她堵得連呼吸都困難,灼熱的喘息在兩人之間縈繞,而他的手指也在自己的身上燃起簇簇的火焰,將她灼燒的連求饒都無法說出口。
當疼痛傳來,她忍著那撕裂般的痛楚,緊緊的抱著他,不肯鬆開一分一毫。
不論多痛,不論多苦,她都不在乎,她愛周棠,從淳親王府的那一眼就再也難以忘記,從此幾年來,心心念念,如今終於成為他的妻,娘也說過初夜會很痛,但是痛過之後就好了。
她記得,也深深的印在心裏。
周棠不明白這種痛是什麽程度,但是也多少有耳聞,他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和朋友在一起總會說點葷段子的,卻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有*份的事情。
此時看到妻子那張煞白的小臉,才停下了動作,給她逝去眼角的淚痕,柔聲道:“婉寧,你放心,我隻會讓你痛這麽一次。”
“嗯!沒關係,隻要能和周大哥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夜色更深,燭火依舊在靜靜的燃燒,窗外蟲鳴之聲此起彼伏,彈奏出時間最神奇的曲子,紅鸞帳內,春色蔓延,不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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