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信箋的封皮上隻寫了兩個字“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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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走出清苑小築的時候,迎頭對上了守在北苑門口的寧羽然。

    沒人想此刻見到她,不約而同,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如果不是她算計王爺……,一切因果孽緣都不會出現了!

    而一路知情的襲夜更是幽暗了眸光,那一夜王爺喝的太醉,他當時陪著,看實在不行,就轉身去廚房吩咐熬點醒酒湯,等回來的時候,寧羽然已經進屋子了……,細心一想,都知道定然是有眼線盯著他,也算計好了王爺每年定期的守喪日,才趁虛而入窀。

    但他作為一個下屬又實在沒辦法進去轟人。

    到底……,那也是王爺的女人,人家兩人在屋子幹什麽,他怎麽去阻止?

    第二天他也是親眼看著一碗濃稠的藥端進屋子的……,王爺因為被算計心情很差,還因這事下了死令,北苑沒他口令,拿先皇令牌都不準進!之後就是忙碌的政事,以及……輪流帶著他們東奔西走的找一個他們都不知道是誰的人。

    三月未回府院……。

    有幸的是,居然是江風陪同南下的那一次,找到了王爺想找的人!可又是江風那呆貨居然扣押王爺的信箋,讓那兩人差點生死相別!

    半年前突然的消息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寧羽然捂的太好!至始至終沒有一個人知道。

    直到三月胎穩後,又算計最疼王爺的皇上,讓皇上來保這一胎,才真相大白!

    當時襲夜想到自己的失職,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活到二十六歲!王爺從沒想過要孩子,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對於不知情的江風等人以為是幸事,但是他,江淮,景南三人都知道,王爺寧願斷後,也不想要。

    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王爺沒有苛責過他半句,隻是一個人默默去了皇陵。

    他們都知道,王爺每次隻有特別難受,卻無法跟任何人交流的時候才會去那……。

    那一次……,王爺太難抉擇。

    眾人眼神無聲的控訴讓等候一早上的寧羽然煞白了麵色,冰冷指尖,她從未感到如此萬箭穿心過!一直被眾星捧月的她何時遭受過這麽多厭棄?

    他們赤.裸.裸的眼神好似片片刀刃,想要將她生吞活剝。

    緊咬牙關,她高傲抬起下巴,毫不懼色道:“你們誰通傳一下!我要見王爺。”

    “隻怕王爺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你!”襲夜毫不客氣的淬冷語氣,微傾的身子恨不得將這個算計王爺,殘害自己姐姐的女人弄死!

    景南抓住他手腕示意他別衝動,末了對著寧羽然冷淡道:“王爺現在的確不想見人,寧側妃還是請回吧。”

    寧羽然隻微微一杵,沒想好要不要等會再來的時候。

    空中白光一閃,帶著寒冷的殺氣,一道利劍穩穩直抵上她的喉管。

    “滾!”青蘿猩紅了眼眸,緊繃的唇角帶著修羅般的冷冽。

    眾人一怔,氣氛如力拉的弓弦,彈指及崩。麵麵相覷後,竟沒有人再阻攔,或許……每個人都是這個想法罷了。

    寧羽然凝視著所有人的怒視,心中微微顫抖,他們為什麽這對自己!憑什麽這麽對自己!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她為了北宮晟付出了什麽!

    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隻有北宮晟!

    難道她現在還不夠慘嗎?為什麽他們還要再來踩一腳?

    心不自覺裂開一道口子,暗沉眸子後,她冷冽的上前一步,將脖子湊近一些。委屈的淚瞬間迸出,怒吼的聲音幾乎震裂空氣。“來!來刺啊!你們憑什麽!納蘭芮雪愛北宮晟,我就不愛嗎?你今天倒刺試試!”

    “你以為我不敢?”青蘿幽轉眸色,身子一傾,劍鋒隻與她喉管差一根頭發絲的距離。

    寧羽然這邊除了貼身丫鬟幽蘭,墨蘭,往日的一大票妃妾一個都沒跟隨,此刻看到這一麵,嚇的尖叫起來。

    寧羽然的確沒想到青蘿真的敢這樣做,寒冷的劍氣縈繞在她的脖頸處,她心中一怵,但想到見不到北宮晟,她不將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等納蘭芮雪醒來,他們兩鶼鰈情深的時候,自己就更沒機會去接近北宮晟!

    她有好多心裏話想私下對他說!

    便冷絕了心情,眸光一抬,她一把抓過利劍劍鋒,將劍鋒直抵上她的肚子。

    十指連心,那切肉斷筋之痛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不由自主冷顫了下身子,煞白了麵容,淚凝結而出,不知是痛的,還是難過的。

    “你敢!你先從我肚子刺過去!青蘿,我給你一千個膽子,你來!”

    血跡的滲出讓青蘿不屑一笑。“才這點傷就痛成這樣?”

    王妃後背到現在還有淺淺的,此生無法再消除的鞭痕!當時後背那狼藉的皮肉翻滾的模樣,晚上隻能趴著睡的痛苦,王妃可是自始至終都沒吭過一聲,更沒跟王爺提過半句!

    嘲諷的笑意讓痛到心碎的寧羽然心顫抖不止,不甘心的怒火從心底彌漫而出。

    兩道對殺的眸光交織在空中,誰也沒讓半步。

    江風瞧著尖峰頂著的位置,輕輕蹙眉,不爽的瞟了眼寧羽然,走上前拉了拉青蘿的衣袖。“算了,到底是王爺的孩子!”

    青蘿惱怒大罵。“你哪邊的!”

    江風愕然……,微微怔愣後,悶悶低頭,跟小媳婦般委屈道:“我隻是覺得這事讓王爺來處理更好些~!”

    景南景辰對視一眼,也淡淡道:“是啊,青蘿,等王爺來處理吧!”

    青蘿狠狠一唾。“誰知道王爺會不會又心軟饒了這賤人!”

    襲夜掃了眼那即將臨盆的肚子,雖然不明緣故,可也看到了景南景辰交匯示意的神色,轉了轉眸色,冷笑道:“算了!青蘿,你也知道她是賤人,你還怕王爺對賤人有心思嗎?”

    青蘿微杵,怒氣的一把抽回劍,揚出的一片血珠讓寧羽然痛呼出聲,想哭出的眼淚又怕這些人那將她最後自尊踐踏的笑意,緊咬牙關,幾乎都將牙齒咬碎吞咽,才憋出了眼眶的淚。

    怨毒瞪去的神色讓青蘿冷笑。“你盡管找機會墊著你這些讓人作嘔的小委屈去跟王爺告狀!我隻告訴你,除了王妃的命令,我誰也不聽!就算今天我殺了你跟你孩子,大不了就是我把命賠給王爺就是了!你能拿我怎樣!”

    江風聞言大急。“蘿兒,不要!為了這賤人搭上你,我怎麽辦?你是我的唯一,我沒有你活不下去的!”

    突然其來的表白讓眾人一愣,本都義憤填膺的心瞬間有種跳鏡的感覺……,無語的掃了眼江風,有種你還是哪涼快哪呆著去吧的心態!

    青蘿大大白了一眼從來不會說甜言蜜語,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迸出這種話的二愣子,大罵道:“站一邊兒去!這沒你說話的份。”

    “哦~!”江風乖乖的站到了身後。

    寧羽然聽著他們一口一句賤人,顫抖的心恨不得將他們都生津扒皮!

    幽蘭與墨蘭急切的想給她包紮手,卻被她一下揮開。她就是要告訴北宮晟,讓他看看他這些下屬都是怎麽對她的!她為他的付出,他應該會心疼的!

    正在這時,端著藥悶頭走來的蘇子安正在疑惑一群人堵在苑門口幹嘛呢,走進一看,瞬間臉黑成了鍋底,將藥碗往景南手中一塞,抓過漠北與斬雷吩咐道。“你們兩個拉住我!”

    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漠北跟斬雷對視一眼,按照吩咐抓住了蘇子安的肩膀。

    然後……!

    蘇子安開始瘋狂的從身上掏藥,粉末的,藥丸的,藥水的!都發了瘋般往寧羽然身上砸,身子也更不受控製的往前衝,如果不是漠北跟斬雷下意識緊抓肩膀,可能真會被他一個健步衝過去。

    “寧羽然!老子當時怎麽就不弄死你,他嗎的!老子有上千種毒藥,殺你分分鍾跟玩似的!毀容的!爛肉的!生瘡的!老子恨不得先把你做成活標本浸泡鳧水裏看你滿臉生蛆!你以為你真漂亮嗎?老子跟你呆三天三夜都沒推倒你的原始衝動,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讓我感到惡心!你惡心了老子跟北宮晟整整十二年!”

    “八歲就知道玩著心機引北宮晟注意,十歲就知道勾搭少年去體現你的魅力,十二歲都知道陷害別人去襯托你那虛偽的高雅,十四更不知道從哪搞了個信物逼北宮晟娶你!你他嗎真是有能耐!最後還能被你算計出孩子!”

    “做作你嗎啊!少惺惺作態點能死啊!真他嗎以為全世界都得圍著你轉啊!沒那傾城牡丹的心就別舉著你那鞋拔子臉充國花!沒那波濤洶湧的胸就別去故作賢惠的裝量大!”

    “別以為幾個男人圍著你轉就覺得你美貌不可方物,你充其量就是糞坑邊一坨新鮮造型獨特的屎,別以為屎殼郎喜歡,人就也會愛舔!”

    “你現在憑什麽來找北宮晟?你把他害成這樣還不夠嗎?要不是你生事,北宮晟沒法對你下手,雪兒會以為北宮晟想要孩子,然後拚死去保胎嗎!雪兒會以為誰給北宮晟生孩子都行,然後委屈自己去忍受你,忍受那些女人嗎?”

    “我妹妹是你惹得起的人物嗎?你還以為她怕你,寧羽然!臉呢?老子要是你先人,肯定羞的滿田石壩跑,挖個坑把自己頭埋進去!待來年看屁股能不能長出羞仙草!”

    伴隨著怒吼,數十個瓶子因寧羽然的快速倒退而砸在地上,頓時,五光十色的粉末,色彩斑斕的藥水浸泡一地。

    猶如花紋的毒蛇,亦如彩色的蜘蛛,讓人看著都不寒而栗。

    “你奶奶的以後離雪兒跟北宮晟遠點,老子告訴你!你再攪合他們兩個,老子連你孩子一起殺!每天讓你嚐一種毒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老子讓你三百六十六天都不帶重複的!”

    蘇子安怒罵完,叉著腰沉重的喘著粗氣。

    所有人都如同被灌鉛般傻愣原地,全都被那一鼓作氣的滔滔海口震驚,思維處於短路狀態。

    誰也沒想到平日裏腦袋總是缺根弦的蘇子安罵起人來竟然如此的……厲害!

    寧羽然也被嚇到了,但不是被蘇子安的話,而是被那一道道怒砸的毒物!煞白著麵色,心跳到了嗓子眼。

    蘇子安喘完氣晃了晃頭,看著眾人驚愕的臉,突然一怔,懵了腦袋,轉過頭看向漠北。“我剛說什麽了?”

    “……”

    漠北無語的看著蘇子安,眾人更是無語……。

    頓了頓,蘇子安完全忘了剛才自己說什麽了引得大夥如此表情,想到屋內還昏迷不醒的人,從景南手中又接過藥碗,蔫了心情。“我去送藥!”

    正在這時,從裏內跑出來一個小身影,北宮芊惠眨巴著大眼睛看了一圈眾人,微撅嘴不滿道:“你們在鬧什麽?還嫌皇叔不夠煩麽?”

    大家麵麵相覷一眼,想到裏內需要安靜的人,都懊惱的垂了頭。

    他們也不想如此大吵大鬧,提及舊事惹王爺更加生悔難過的……,隻是看到寧羽然就有氣!

    寧羽然覺得自己是徹底被逼到了角落,就差被眾人生吞活剝了,從來沒有這麽委屈過,更從未如此受辱過!看到北宮芊惠如同見到了救星,頓時眼淚奪眶而出。“芊惠,芊惠!你最乖了,你進去告訴你皇叔一聲,我想見他,我想見他啊!”

    潺潺的眼淚訴說著她解不開的難過,隻有他的寬慰才能緩解她那近乎崩潰的心痛,就算知道希望微乎其微,但她沒有退路了!她一點退路都沒了!隻有北宮晟是她的全部,哪怕再微緲的希望她也要緊緊攥住!

    北宮晟會原諒她的!會接納她的!她不信這些人嘴裏說的,這些人一定是為了納蘭芮雪,見不得她好,見不得她的特殊!見不得北宮晟對她的特別。

    她不信!她不信!!!

    癡纏的話語讓蘇子安抖了抖唇,差點又破口大罵。

    北宮芊惠有些麵帶不喜的看了寧羽然一眼,悶悶道:“皇叔讓你進去!”

    什麽!

    所有人一怔,寧羽然大喜,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急匆匆奔了進去。

    眾人不置信的看了北宮芊惠一眼。

    她心中咯噔一跳,撅著包子嘴煩躁道:“我這次沒說謊!”

    ……

    寧羽然一路欣喜跑進,奔走中快速抬手理了理頭上的珠釵,看了看自己血跡斑斕的玉指,疼痛間,她眼底也掠過一絲激動。

    她有機會的!她為了北宮晟受這麽多傷!這麽明顯的傷痕,他不會不動容的!

    而且……,她還有這麽大的消息告訴他!

    她有信心,即便她以前做過錯事!隻要把這件事告訴北宮晟,她有信心一定可以挽回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的!

    腦海裏,她甚至開始幻想著等會他會不會心疼的拉著她的手說對不起,讓她受傷了。

    會不會聽到自己與父親斷絕關係的消息後決定照顧她的下半輩子,跟她廝守到老?

    她這麽愛他,敢於拋棄她曾經最在乎的寧氏!

    為了他,她什麽都能舍!他不會絕情的!不會!

    走進湖心苑落的時候,她進門就被這清簡又充斥著古樸雅致的設計所吸引,她以前來過清苑小築,湖心房屋並非這樣……。

    此刻白雪飛舞下,小院透著一股淡淡的美,雕花的小窗不似北方建築的那種吉圖飛獸,而是浮水輕舟,碧水蓮荷。

    不如皇宮金雕勾簷的美侖大氣,卻透著一種近乎水鄉的舒婉心寧。

    寧羽然一眼就看上了這個地方,想到這是北宮晟的私人居所,湖心庭她從未上來過,想到裏麵此刻靜躺的女人,她心中還是不由自主泛起一縷嫉妒。

    苑落不大,一共八間房屋,此刻,隻有主屋的門微微輕掩,她整理好心情走了進去。

    屋內,北宮晟坐在羅漢椅的一端,紅木雕刻的水羅紋樣跟院落是一種風格。

    時隔多日,她再一次見到他,心情已經不是激動可以形容,蘊含著淚,她盈盈欠身想要行禮。

    他淡淡的嗓音傳來。“不必了,坐吧。”

    欣喜抬眸,她看著他手擺的方向心更是猛然一悅,倩步到羅漢椅的另一側,輕輕落座。“晟……。”

    才吐出一個字,她就看著他從袖筒中掏出一封信箋,沿著中間的香案推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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