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舌燦蓮花

字數:17177   加入書籤

A+A-




    外麵風言風語傳得沸沸揚揚,米豆豆卻翻著醫書研習煉丹之術不為所動。

    聽完錢三的稟報,米豆豆眯起雙眼:“查不出,怎麽會查不出呢。”

    錢三歎了一口氣,麵露擔憂:“是屬下無能,隻是那謠言傳播之人背後似乎有人慫恿。而那個人在這翰林城的權勢隻怕是不容小覷。”

    米豆豆合上醫書,纖細的手輕輕敲擊著桌麵,纖長的睫毛輕垂,淡淡地說:“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錢三皺眉,麵露擔憂:“豆豆姑娘……”

    米豆豆擺了擺手:“無礙,我沒事。”無關緊要的謠言,那幫人願傳便傳,她也不是什麽大人物,要你不了多久謠言就會不攻自破。更何況,這謠言對她其實沒有絲毫影響,這類事情她根本毫不在意。

    看著被合上的醫書,米豆豆滿意一笑。這幾日通宵達旦,總算是把莫軒給的那本醫書看完了。如今她躍躍欲試,隻想煉出些丹藥來,更沒空去管外麵的風言風語。

    帶著幾個人出了門,打算在這附近的商鋪買些煉丹之物。誰知走著走著竟被人圍了起來。

    眾百姓原本隻是指指點點,到最後說的盡興,漸漸的就人如潮湧,生生把米豆豆等人圍成了一個圈。

    “看,就是她,被土匪綁架了,失了清白,還整日裏出來拋頭露麵。”

    “就是啊,一個失了清白的女人,還敢來參加醫者大賽,這讓我們這些君子如何自處?當真是笑話。”

    “嘖嘖,別說,這女人倒還真有幾分姿色。就這麽被土匪糟踐了著實可惜。”

    “嗨,這種不知羞恥的女子,有什麽可惜不可惜。不過這般姿色,若是我是土匪,也不會放過。”

    “哈哈,兄台說的好,我也這樣想……”

    毫無顧忌的嘲諷貶低一字一句皆傳入米豆豆耳中,她皺起眉頭,冷冷地掃過每一張因無知而惡毒的臉,對著一幫隨從淡淡道:“我們走。”

    可這幫人不知是約好了還是受人煽動,竟生生堵住了米豆豆去路。

    一個滿身肥肉,長著一雙眯眯眼的中年婦人上前一步,指著米豆豆言語惡毒:“哼,作為一個女人,不在家裏相夫教子,竟跑出來拋頭露麵丟人現眼。”

    米豆豆皺眉,冷冷地看著那婦人並不說話。平白無故,即便是風言風語傳的滿城,也絕不會到一出門就被人圍堵的地步。很顯然,是有人刻意慫恿。

    那婦人見米豆豆沒有回應,來了興致,瞪著一雙眯眯眼語氣越發尖利:“聽說你在土匪窩失了清白。咱們女人,餓死是小,失節事大。別說是你已遭人玷汙,即便是被相公以外的男子摸了一下手,也該自覺髒汙,從此無顏見人。可你倒好,牝雞司晨,竟還來參加我們蕭夏最盛大的醫者大賽!”

    身後的隨從眼看著就要動手,被米豆豆伸手攔住。她上前一步,臉色平靜:“同為女人,不知這位大嬸這般詆毀她人,你快樂嗎?”

    那肥胖婦人臉色一僵,又立刻叉著腰道:“哼,我說的事實。”

    “事實?”米豆豆輕笑,“我的確被土匪綁架過,卻蒙上天庇佑,沒有受傷地逃了出來。同為女子,我遭人言語侮辱,用對女人來說最惡毒的話詆毀貶低,你沒有為自己的同胞感到悲哀同情,竟還加入其中,做這極其難看之事。這大嬸,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那胖婦人臉色一僵,沒想到這姑娘小小身板竟有這般伶俐的口齒,臉色難看有些接不上話來。

    “嗬,女人說不得,那男人總說得吧。世人皆道男主外女主內,醫者大賽向來沒有女子參加,不知是哪個地方的鄉野村婦,買通了當地的官府讓你出來拋頭露麵。和你這樣一個早已被土匪玷汙卻還苟活於世的下賤女人一起比賽,簡直有辱斯文!”

    “就是,女人滾出去,滾出去!”一幫自詡君子的男子神情激動,看著米豆豆的臉上滿是不屑。

    米豆豆擰眉,眼看著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正毫無顧忌地對她侮辱詆毀,卻無法進行反駁。

    這些人的目的,不過就是等著你惱羞成怒,跑去和他們爭論。然後七嘴八舌地大肆進行嘲笑奚落,他們人多勢眾,若真去逞這口舌之利隻怕是說幹了嘴占不到半分便宜。

    可光天華日之下被人圍起來指指點點的滋味,著實不好受。

    米豆豆正皺著眉想著脫身之法,便見人群中來了一位勇士。

    “倒是熱鬧。”冰冷的聲音傳來,整條街的氣溫幾乎都低了幾度。北流冰手拿賬簿,撥開人群走了過來,寒夜般的眸子看著米豆豆。

    然後轉身對那婦人冷冷道:“米姑娘心地善良,醫術高明。即便是對路邊的乞丐也有悲天憫人之心。每月定期舉行義診為看不起病的百姓布醫施藥,即便麵對你們的言語侮辱也並未真與你們計較。這樣的女子是你們女人中的佼佼者,你們即便不為她叫好,也不該這般言語侮辱。你們侮辱她,那不如她的你們又當遭受怎樣的侮辱?綁架米姑娘的土匪,本就是凶神惡煞,無恥之極之人。你們不去指責他,反倒來侮辱謾罵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莫不是嫉妒心作祟,自己身為女子受道德條令束縛,隻能在家相夫教子。便不能容忍她人光彩明豔做這行醫救人之事。我曾聽人說,長舌婦都是要下地獄勾舌頭的。你們這般毫無善念,用最惡毒的言語來侮辱一個弱女子,就不怕死後被厲鬼勾了舌頭,再不能談人長短,說人是非嗎?”

    米豆豆看著眸色冰冷卻口舌燦蓮花的北流冰,眼裏露出驚異和敬佩的神色。但看她幾乎合不攏的嘴巴明顯是前者過多。這個冰山男,不是之前還反對她報名廚藝大賽,寒氣逼人如冰凍三尺的嗎?怎麽如今倒幫起她來,還如此字字珠璣,言語犀利。

    米豆豆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北流冰冷著一張臉對著在場的一幫長舌婦說了又說。實在難以想象一個千年寒冰似的人物,能這麽喋喋不休地說出這麽些長篇大論來。那感覺太詭異,卻偏偏就發生在眼前。

    而被他說的人原本麵露厭棄鄙夷,可在他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眸光之下,隻覺得寒從腳起,漸漸地連背脊都開始戰栗,紛紛不屑地低咒了幾聲偏過臉去。

    北流冰掃視了人群一眼,又看了看那幫男子。上前一步神色冰冷,口中的言辭卻如冰箭咻咻射的歡快:“你們是在嫉妒一個女子竟能有這般高超的醫術吧。為君子者,謙和有禮,善待他人。女子行醫又如何,總好過你們這些一身醫術救人身體卻害人精神的偽君子來的光明磊落。被土匪綁架又怎樣,且不說你們口中的侮辱詆毀之詞毫無證據,即便是有,別人之前的是非功過又與你們沒有半點幹係。自持君子,卻恃強淩弱如此羞辱為難一個弱女子。若你們不怕口舌生瘡,就繼續做這長舌婦才常行之事,造這口德之業。隻怕你們以後的娘子會又老又醜,毫無善念,倒也配你們今天這張嫉妒惡毒,笑人富貴譏人窮的嘴臉……”

    北流冰冷著一張臉,眼神所過之處皆激起一片霜花。眾人隻覺得被那冰冷的眼神看上一眼,連血液都要凝固。紛紛或麵露不屑,或麵露退卻,拂衣而去。

    卻也有人鍥而不舍嫌這事情鬧得還不夠大,想要上前與他理論。可被那冷如數九寒冬的眸子冷冷一看,便隻覺得一句話梗在喉頭,凍得說不出來。隻得故作不屑地挺起胸脯,罵罵咧咧地轉身走了。

    米豆豆吃驚地看著他以一敵百舌戰群雄的精彩場麵,算是深刻體會了什麽叫做不說則已,一說驚人。原來看起來冰山一般的人物,也能一口氣說出這麽多話來。雖想不通為何僅僅見過幾次這個原本還對她冷漠的北流冰便如此鼎力相助,米豆豆仍是上前一步,真誠地道謝。

    “北公子,多謝你……”

    可話才說了一半,便見北流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寒夜一般的眸子漆黑一片,不帶半點起伏。然後,就那麽淡漠地轉身走了。

    米豆豆看著他的背影抽著嘴角笑容僵硬在嘴邊,最後在心中輕歎,怪人。

    屋漏偏逢連夜雨,外麵的風言風語傳得沸沸揚揚,醫者大賽的賓客所也嘈嘈雜雜熱鬧的很。

    “城主,那米豆豆不過區區女子,如何能有資格參加醫者大賽,和我等一爭高低。還請城主明鑒,廢去她參賽的資格。”

    “城主,這位兄台說的有理,自古便沒有女子參加醫者大賽。那米豆豆又這般下賤無恥,被土匪玷汙苟活於世也就罷了,卻還出來拋頭露麵絲毫不知羞恥,實在是有辱斯文!”

    司徒鼎摸了摸下巴上長長的灰色胡須,沉穩地笑:“諸位稍安勿躁,這醫者大賽向來倍受聖上重視。入選名單一旦出來就會被送往宮中,並非我等能擅自改得。更何況……”司徒鼎捋了捋長長的胡須,“這蕭夏雖曆來沒有女子參賽,卻也沒有女子不得參賽的律令啊。”

    一幫自詡君子的男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能讓女子參賽的決心。倒不是他們和米豆豆有什麽深仇大恨,而是蕭夏男尊女卑的觀念根深蒂固,行醫救人之事更是倍受推崇。這些男子常年身居高位,突然有向來為他們所不齒的女子來和自己站在同一個高度,甚至聽說還醫術精湛,有超過自己之勢。恐慌和那可笑的自尊結合起來,便成了這不把米豆豆逼走誓不罷休的情況。

    “城主,若是讓這等不知羞恥的女子和我等一起參賽,實在是有辱斯文。如若城主不肯取消此女的參賽資格,請恕在下無禮,自請退出醫者大賽!”

    米豆豆剛來便見到這般情形,她勾著唇冷笑,一幫膽小如鼠,毫無容人之量的螻蟻,竟敢還敢妄稱君子,妄談斯文。

    “如此,還請公子自便。”米豆豆優雅地笑,衝司徒鼎得體地行禮,“城主有禮。”

    司徒鼎和善地點頭,看著米豆豆的眼裏露出讚賞。不愧是二皇子看中的人,果然風姿出眾,與眾不同。

    米豆豆看了看那麵目和善的司徒城主,想到蕭冀陌臨走前曾跟她說過的話:“翰林城這邊我已經派人打點好,你盡管放心。”

    “城主,這女子如此不知羞恥,我等議事之處竟這般貿然闖入。還請城主做主,把這女子轟出去。”那男子見米豆豆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裏,抱著拳對她百般刁難。

    偏偏此話一出,竟是一呼百應。

    “請城主做主,把這女子轟出去。”

    米豆豆麵露不屑,對著那目中無人的男子冷哼:“此乃醫者大賽參賽者的議事之所,小女不才,偏偏在選拔賽中晉級了。既然身為參賽者,那麽這個地方如何待不得?公子儀表堂堂,怎的就心胸狹隘到如此地步。”

    那男子憤怒地看著米豆豆,然後故作瀟灑地嗤笑一聲,對司徒鼎作揖道:“大人,恕草民無禮,若要與這不知羞恥的女子共處一室,在下寧願離開。還請大人做主。”

    司徒鼎捋了捋胡須,看著那男子的目光淡淡的,語氣平靜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此處的確為參賽者的議事之所,米姑娘前來並無任何不可。賢侄儀表堂堂,怎得就沒有半分容人之量。若賢侄要走,本城主也無法阻攔。”

    那男子驚愕的看著司徒鼎,滿臉的不敢置信。議事廳裏的眾人,也都抱著得理不饒人,無理辯三分的心態。可他們所倚仗的,就是司徒鼎礙於他們參賽者的身份對他們的照顧。

    如今司徒鼎的態度如此明顯,便立刻有一大半的人垂頭不語,不再提把米豆豆除名之事。

    那方才當了出頭鳥的男子此刻也是後悔的很,他受人煽動,又看不起女人。所以自視甚高,咄咄逼人。卻怎麽也沒想到司徒鼎會偏幫一個女子,此刻他騎虎難下,若是此番離去,隻怕會招人恥笑他連一個女子的份量都不如。可若是不走,方才他說過的話還猶在耳邊。

    米豆豆看著那男子麵露為難甚至急出冷汗的模樣隻覺得有趣的很,可是議事廳的眾人明顯還對她參賽的事存有異議。垂下眼眸,米豆豆衝那男子得體道:“這位公子,不知公子是否認為自己學藝不精會輸掉比賽。”

    那男子立刻憤怒地抬起眼,隻覺得受到了侮辱:“你胡說,我三歲便開始學醫,豈會輸給你一個女流之輩。”

    米豆豆滿臉不信地點頭:“是嗎,既然如此,不知公子為何要這般為難我一個弱女子,非逼得我退賽不可?”

    那男子拂袖冷哼,滿臉不屑:“和一個女子一同參賽,有辱斯文!”

    米豆豆冷笑:“斯文。翩翩君子者待人謙和有禮,心胸豁達,平易近人。公子如此心胸狹隘,為難我一個弱女子,恕小女眼拙,實在看不出公子有半分斯文。”

    “你。”那男子氣急,指著米豆豆大罵,“你不知羞恥,被土匪玷汙卻還……”

    “我們談的是醫者大賽的事,且不說街上的流言是真是假,那都是小女的私事,和公子有半分幹係?”米豆豆擰眉,麵露不屑,“若不是公子怕輸給我一個小小女子,恕小女不才,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其他理由。”

    那男子瞪著眼咬著牙急得麵紅耳赤。他心裏的確是存著這種心思的,聽說這女人醫術精湛,若真輸給了她,豈非太沒麵子。還沒來的及反駁,便聽那邊道:“自然沒有其他理由。”

    歐陽茗修輕笑一聲風度翩翩地上前,他衝司徒鼎行了一禮,恭敬道:“司徒城主,在下來遲了,請城主恕罪。”

    司徒鼎麵目和善:“無礙,歐陽公子乃醫者大賽中勝出的佼佼者,請上座。”

    歐陽茗修又行了一禮,姿態優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對那男子道:“米姑娘說的沒錯,自稱君子,卻沒有半點容人之量,又怎談得有辱斯文?公子若不是自認為學藝不精,覺得會輸給一個女子,所以才這般激烈地反對米姑娘參賽,在下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理由。”

    那男子臉色一僵,隻覺得再待不下去,維護顏麵地冷哼一聲:“本公子學醫多年,豈會懼怕一個女流之輩,無稽之談,簡直笑話。司徒城主,關於這位姑娘參賽的事在下沒有異議,這便告辭了。”

    餘下的眾人還有心懷不滿者,但看那領頭的男子碰了一鼻子灰反倒自己離開了議事廳,誰也不想再上前自討沒趣。

    也有心有不甘私下裏拜訪司徒鼎想要勸說他廢除米豆豆的參賽資格的。可司徒鼎之前受蕭冀陌囑咐,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媳婦。是以對關於此事前來拜訪的參賽者一律裝病不見。

    李妙妙在司徒鼎身邊伺候著,溫柔地問:“城主,那米豆豆不過一介女流,和您非親非故,不知城主為何要如此維護她。”

    司徒鼎閉目養神,聽到李妙妙的問話後輕笑:“此事你別多問,管好你分內的事即可。”

    李妙妙連忙聽話地點頭:“是,城主,妙妙一定盡快給您生個大胖小子。以報答您的救命之恩。”她垂著頭姿態恭敬,可眉眼裏卻全是怨毒。自己遭那賤人算計,在雲風寨倍受土匪淩辱,最終不堪受辱跳河自盡。身體隨著河水漂流被路過的司徒鼎所救。一問才知他竟是翰林城城主。她忍住心裏的惡心,大行狐媚之術,去勾引一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終於成了他的侍妾。

    司徒鼎妻子早逝,正妻之位一直空懸,她又極為受寵,所以私下裏下人們紛紛稱她為夫人。

    李妙妙捏緊了拳頭,眼底的怨毒濃的讓人毛骨悚然,這榮華富貴她要,對米豆豆的仇,她也非報不可。

    本以為被土匪綁架的事就這麽過去,誰知沒幾天翰林城裏又沸沸揚揚地傳出了其他消息。

    “唉,你聽說了嗎。那個米豆豆,就是被土匪玷汙了還跑去參加醫者大賽的那個。”

    “怎麽了,那個事我早知道了,可是人城主護著,不肯把她除名,這有什麽辦法。”

    “哎呀,不是這個,聽說那女人生性下賤,不僅被土匪玷汙了,還和城主的公子,司徒劍有一腿。”

    “什麽?你聽誰說的,這也太扯了吧。”

    “嗨,有人親眼看到的,隻說這司徒劍是個出了名的紈絝子弟,調戲良家婦女是常有的事。不知怎麽這兩個人就勾搭上了。聽說昨天還有人撞見那二人在小樹林裏親嘴脫褲子呢。”

    “天,這是在野外啊……如此有傷風氣,敗壞風俗。唉,咱們翰林城來了這麽個不知羞恥的女人,隻怕是要倒了大黴嘍。”

    “可不是嗎,你說,這女人有司徒城主護著,難不成是因為他勾引了司徒劍?”

    “八成是的,你別說,這女人如此風騷放蕩,我都想試試了。”

    “切,去你的吧,你一個小小商販,哪來的這等美事。”

    米豆豆擰眉聽著錢三的稟報隻覺得心煩意亂的很。怎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

    錢三氣得虎目噴火,咬牙切齒:“豆豆姑娘,我這就派人去教訓那幫亂嚼舌根的王八蛋。”

    米豆豆搖了搖頭:“事出必有因,定是我得罪了什麽人。你帶幾個人去,聽見有人議論我也不要動手,隻無聲無息地把挑事的那幾個記下名字,然後逼他們說出幕後主使即可。”

    錢三退下後,米豆豆心煩意亂地合上醫書,這煉丹之術她鑽研了許久,可終究隻學了點皮毛,隻怕要贏這場醫者大賽,難啊。

    “豆豆姑娘。”柳芸香溫柔的聲音傳來,她看著正兀自歎息的米豆豆麵露擔憂。

    米豆豆挑眉,連忙上前相迎:“柳姑娘,貴客貴客,快請坐。”說著就給柳芸香倒茶,邊把茶杯遞到她麵前邊道,“最近發生了一些事,你想必也知道。一直沒來得及專程去拜訪,柳姑娘近來可好?”

    柳芸香微笑著點頭:“豆豆姑娘,我是專程來跟你道謝的。”說著咬著唇甜蜜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米豆豆挑眉,看著她的動作心領神會地露出喜悅來:“竟然這麽快,恭喜恭喜。茗修知道嗎?”

    柳芸香甜蜜的搖頭:“我暫時還沒告訴他。”說著溫柔地摸了摸自己尚還平坦的小腹,臉上全是即將為人母的柔光,“等到他贏了翰林城的醫者選拔賽再告訴他。”

    米豆豆點頭戲謔道:“歐陽茗修真是該罰,自己娘子懷孕了這麽大的事竟然都沒有察覺。”

    柳芸香笑得溫和,臉上全是甜蜜的光彩:“茗修他對我很好,隻不過眼看著比賽在即,他最近忙。對了豆豆姑娘……”說著仿佛想到什麽似的猛地抓住豆豆的手。

    米豆豆訝異地挑眉,輕笑著問:“怎麽了?”

    柳芸香麵露為難,試探著開口:“豆豆姑娘,你有沒有考慮過,離開翰林城。”

    米豆豆垂下眼瞼,對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猜出了個大概。還是淡笑著問:“為什麽這麽說?”

    柳芸香麵色沉重:“城裏的那些,那些風言風語雖然都是無稽之談。可是你一個姑娘家,整日裏被人這般言語侮辱,隻怕是難受的很。其實,你和你相公感情很好,也未必非要去那醫者大賽爭一個高低。如果可以,倒不如離開翰林城,離開這些是是非非自由自在地生活來的痛快。

    米豆豆搖搖頭:“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隻是這醫者大賽,我有非贏不可的理由。”為了九玄醫經,也為了自己的榮譽。

    柳芸香歎了一口氣,眉眼中全是擔憂的神色:“豆豆姑娘,你太好強了,這樣下去……”

    米豆豆看著她擔憂的臉色輕歎:“或許是吧,可是我從小到大都是一番風順,尤其是在醫術上,還未出現過能勝過我的人。如果我真的輸了那麽一次……”米豆豆搖了搖頭,不願去想那種可能。

    送走柳芸香,米豆豆回到房間裏繼續研習煉丹之術。翰林城裏全是關於她的風言風語,可是眼看著大賽在即,米豆豆也沒有心思去管那些無聊的事。

    終於該來的總是要來,這天天氣很好,空氣裏濕度不大,很適合煉丹。

    由於煉丹對火候的要求極高,一點點的風都有可能影響煉製出來的丹藥。所以此次的醫者大賽是在封閉的情況下舉辦。

    北流冰拿著賬簿和筆垂頭記著些什麽,淡漠地站到人群裏等待結果出來。隨著一聲躁動,一個官差模樣的人宣布了此次醫者大賽的晉級名單:“歐陽茗修,勝;煉製丹藥,上等。莫軒,勝;煉製丹藥,上等……”

    隨著名單公布完,北流冰寒夜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竟然,沒有米豆豆。

    備受矚目的醫者大賽浩浩蕩蕩地結束了,勝者自然飽受尊崇,倍受矚目。但是更受矚目的還有一個人,這醫者大賽中唯一的女參賽者,之前飽受人們貶低詆毀的米豆豆。

    一時間流言便像瘟疫一樣在這翰林城裏傳開了。

    “唉,你聽說了嗎?就那個米豆豆,被土匪玷汙又勾引了城主公子的那個。”

    “嗨,早知道了,城裏傳得到處都是呢。那女人之前不是趾高氣昂地還說什麽別人不準她參加醫者大賽是怕輸給她嗎。還以為她多有本事,結果倒好,那女人簡直是慘敗而歸啊。”

    “咦,隻聽說是輸了,怎麽個慘敗法,你快跟我說說。”

    “哼,那天比賽的時候我們家公子也在。你可知這丹藥並不是普通的煉製出來即可,它也分等級。”

    “切,這種事誰不知道啊,快,挑重點的說。”

    “你別急啊,我家公子回來說,這次的考題是煉製讓人提升內力的丹藥。丹藥的等級為從一到十,級別越高,提升功力的效果越明顯。聽說這次成績最好的兩個人,是叫什麽莫軒和歐陽茗修的,煉出來的都是八級的丹藥,難得的很啊。”

    “哎呀,我不想聽這個,你隻告訴我,那女人是怎麽回事。”

    “切,那女人啊,這參賽者之中,煉製的丹藥最差的也有三級。可是那女人卻偏偏練出了個零級的丹藥,還妄稱什麽醫術精湛,當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零級,天啊,那是連一個普通醫館的學徒都不如啊。”

    歐陽茗修聽著眾人的談論,沉重臉眉頭緊鎖。那天從賽場出來時便見米豆豆臉色不太對,話也不說就走了。之前聽香兒說她太過好強,這次的打擊,對她隻怕是不小啊。

    歐陽茗修走在大街上,眾人見了他紛紛行禮讓道,就差點點頭哈腰了。

    “呦,歐陽公子,您先走,您先走。”一個和歐陽茗修撞麵的男子連忙側身想讓,看著歐陽茗修的眼中滿是恭敬。

    歐陽茗修謙和地頷首:“多謝。”

    “歐陽公子,醫者大賽大獲全勝啊,真是英雄出少年,恭喜恭喜。”

    “歐陽公子,恭喜恭喜啊。”

    來往恭賀之聲絡繹不絕,歐陽茗修朝眾人輕點著頭臉上越發凝重。

    這翰林城的百姓對醫者大賽的重視遠比他想象中的高。米豆豆之前又被人那般詆毀謾罵,本想著隻要贏了比賽,所有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誰知……歐陽茗修擔憂地歎了口氣,連忙加快了腳步。

    錢三正在米豆豆門前發愁,見歐陽茗修來了連忙恭敬地迎上去:“歐陽公子,您來的正好,您快去看看吧。豆豆姑娘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天了。飯也不吃,也不見人,這可如何是好啊。”

    歐陽茗修點頭,上前敲門道:“豆豆,是我,你開開門。”

    裏麵安靜一片,良久才傳來米豆豆低落而沙啞的聲音:“我今天不見客,你回去吧。”

    歐陽茗修歎了口氣,盡量緩和道:“豆豆,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是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又是第一次煉丹,能有這個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米豆豆在房間裏抱膝,頭埋在膝蓋上苦笑,心道,我哪裏是第一次煉丹,已經沒日沒夜地在房間裏練習了很多次了。沒想著一定能煉出多高級的丹藥,但也沒想到偏偏是最差的結果。

    一時間隻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心裏酸酸澀澀的苦。米豆豆看著手裏那顆被她煉製出來的零級丹藥,猛地握起手把丹藥攥在掌心。她抽了抽鼻子,癟著嘴眼裏全是委屈。雙臂抱著膝蓋把自己蜷縮得更小了些,米豆豆眼底一片琉璃般的星光,蕭冀陌,你在哪,回來陪陪我好不好。

    歐陽茗修見裏麵沒有聲音,皺著眉眼底的擔憂更重:“米豆豆,別這樣,不像你!不過是一場醫者大賽,輸了就輸了,來日方長,何必爭一時的長短!”

    米豆豆在屋子裏苦笑,聲音淡淡的有些飄渺:“歐陽茗修,你煉製出第一顆一級丹藥前,學了煉丹術幾天?”

    歐陽茗修垂下眼瞼,歎息:“三天。”然後連忙寬慰道,“可是豆豆,這種事情也是需要天分……”話剛說了一半,便悠悠住了口,自己這麽說,豈不是平白惹她更傷心嗎。

    米豆豆在房間裏輕歎,是啊,需要天分。她一個二十一世紀最受人推崇的名醫,十二歲便博覽群書熟悉各種疑難雜症的醫學天才。如今卻告訴她,她絲毫沒有煉製丹藥的天賦。

    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無能至此,米豆豆重重地歎了口氣,把頭埋在膝蓋裏,聲音淡淡的:“歐陽茗修,我累了,不想見客,你回去吧。”

    歐陽茗修擰眉,還想再說什麽,終究是歎了口氣,擔憂地走了。

    米豆豆在房間裏抽著鼻子,猛地眨巴眨巴兩下靈動的大眼,然後垂下纖長的睫毛,喃喃道:“蕭冀陌……”

    “難得見你有這麽頹廢的時候。”一個不著調的聲音傳來,米豆豆不悅地擰起眉。

    “趙明誠,本姑娘現在沒空搭理你,出去!”

    趙明誠輕佻一笑,完全你不在意她的疾言厲色。

    他半蹲在她麵前,一襲繡竹白衣的下擺就鋪落在身後。狹長的眉眼淡笑著看著她,好好的話卻偏偏被他用欠揍的語氣說了出來:“人生如夢,轉瞬枯榮,何必把得失成敗看得太重。”

    米豆豆嗤笑一聲,抬眼瞪他:“站著說話不腰疼。”

    趙明誠輕笑,就這她身邊屈膝坐下,手隨性地搭在膝蓋上。低下頭似自言自語:“真難得,倒也有我開導你的時候。”

    米豆豆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皺了皺鼻子語氣不屑:“可惜你好像沒有成功。”

    趙明誠挑眉:“哦,可以嗆聲了。那就說明沒什麽事。其實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每個人都會有不擅長的地方。就像我,文采出眾,可武功卻一直一般。”不過後來學了速成之法又靠著蕭冀陌給的長生丹功力大增,這個他沒說。

    米豆豆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翻著白眼取笑他:“倒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麽麵不改色地說自己文采出眾的。”

    趙明誠輕佻一笑,滿臉的妖妖氣氣:“我說的可是事實。做人還是誠實點好,要知道,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

    米豆豆垂下眼,額角滑下黑線,懶得跟這個自戀的男人逞口舌之利。

    趙明誠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為輸掉比賽的事煩心,輕笑:“其實有些事情又何必非爭他個第一。人再強,也難免有做不到的事,盡力了就夠了。”

    米豆豆撇了撇嘴,對他那種自我安慰的觀點嗤之以鼻:“趙明誠,你說你文采出眾,我隻問你,這蕭夏最高的山是什麽?”

    趙明誠興味地看著她,答道:“西馬山。”

    米豆豆輕笑:“那蕭夏第二高的山呢?”見他但笑不語,冷哼,“所以屈居第二和默默無聞沒有差別。”

    趙明誠垂下眼瞼,露出投降似的笑容:“好好好,我說不過你。可是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一直頹廢下去嗎?”

    米豆豆歎了一口氣偏過臉去。“這翰林城的百姓是怎麽說的,你也都知道了。我現在……”米豆豆心裏一酸,抽了抽鼻子不再說話。

    趙明誠垂下眼,狹長的眉眼裏滿是陰鷙。“其實,這一切都不是平白無故的,有人在暗中慫恿。”

    米豆豆苦笑:“我知道,可惜此人在翰林城好像權勢很大,我到現在都查不出他的真實身份。”

    趙明誠眉眼裏的妖氣漸濃:“這人你認識,昔日的李妙妙,如今的城主夫人。”

    米豆豆詫異地挑眉,李妙妙,她不是跳河死了嗎?剛想再問,卻見那邊趙明誠已沒了蹤影。

    搖著頭歎了口氣,米豆豆依舊烏龜一般蜷縮在一起,不想出門,不想見人。就這麽慘敗而歸,還要被眾人那般議論,好丟人。

    北流冰拿著賬簿走在春風得意樓的過道上,拿著狼毫筆不停地記著什麽。突然“啪”的一聲,他手中的狼毫筆再次被捏斷。

    寒夜般的眸子冷冷地望向那一片正在把酒言歡的公子哥,眼底的寒意讓整個春風得意樓都降了幾度。

    “切,我就說嘛,一個靠身體上位的女人能成什麽大事。怎麽樣,零級丹藥,真虧得她煉的出來。”

    眾人皆一聲附和的嗤笑,有個打著酒嗝的公子哥接著道:“可不是嗎,如今滿城的百姓都在議論這個笑話。丟人到這種地步,我倒要看看,那個女人還有沒有臉見人。”

    “哈哈,她怎麽會沒臉見人呢?被土匪玷汙了她都能活下來參加醫者大賽,勾引司徒劍的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卻不見她有半點羞愧。如今不過是輸了一場已經預料到結果的比賽,有什麽可傷心的。”

    “對了,聽說那女人醫術精湛的很啊,在蕭縣可是出了名的。”

    “嗬,出了名?她在翰林城靠勾引司徒劍上位,誰知道她在蕭縣有沒有不知羞恥地勾引那縣太爺。”

    “哎呦,那蕭縣的縣太爺可是老頭子,比咱們城主年紀還大,她到真狠得下心。”

    說著又是一陣下流的嬉笑,接著便聽有人咬牙切齒地說:“哼,當日在議事廳他讓我飽受羞辱,我倒要看看,這下她還怎麽抬得起頭來。”

    北流冰聽得煩躁,突然有人前來對他低聲說了些什麽。他眉頭緊鎖,冰冷的聲音後隱藏著幾不可查的著急:“她不來參加廚藝大賽了?這是為何?”

    這邊錢三也敲著米豆豆的房門滿臉著急:“豆豆姑娘,這好好的,您怎麽不打算去參加廚藝大賽了呢。街上那些亂嚼舌根的,屬下已經派人揪出除妖煽動者狠狠地教訓了。您隻管放心出門,誰敢說您半分不是,屬下便打斷他的腿!”

    米豆豆在房間裏看著手中的零級丹藥病不說話,她的手握緊又伸開,然後握緊,反複幾次衝錢三淡淡道:“沒什麽,隻是暫時不想見人,你們別管我,過幾天就好了。”

    錢三苦著臉,心道您這麽不吃不喝還能撐幾天,要是主子回來時發現您餓瘦了,到時估摸著得把我撥皮拆骨給您熬湯。

    正想著就見馬飛過來,然後低著頭對他說了些消息。錢三眉頭擰的死緊,在心裏低咒,米豆豆,你就是個禍害。麵子上卻還是笑道:“豆豆姑娘,主子接到消息,已經往這邊趕了。要不您趕緊出來吃點東西?免得主子擔心。”

    米豆豆心裏咯噔一下,皺著眉暗歎,蕭冀陌,我又給你添麻煩了。歎了口氣,她看著手中的被稱為敗筆的丹藥,放在鼻子前又聞了一遍,終於決定去找歐陽茗修看看。 -田園致富之醫品農家妻

    零級丹藥,太不可能!

    ------題外話------

    咱們豆豆的性格對勝負有些偏執,總的來說就是太過好強。

    這章之後她會成長起來滴~

    感謝wiwlz的兩顆鑽鑽,五朵花花,一張月票。

    真耐啊,親耐的,來讓我蹭蹭你。

    親個,木馬(づ ̄3 ̄)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