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覬覦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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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的兩天,樓逆果真沒再見到鳳酌。

    起先,他還沒當一回事,心裏想著,總歸師父氣勁消了,又放心不下他的傷勢,自然就會出現,哪知,鳳酌那兩天壓根就沒回鳳家宅來。

    他覺得不太對勁,在床榻上躺不下去了,這日一早,便找來門房老叟,問了問這幾日龍溪是何情形。

    那老叟雖然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可耳目通靈著,便是白家那邊出入多少人上山尋玉脈都記得一清二楚,至於鳳酌下落,卻是不知。

    樓逆不擔心鳳酌會出事,她拳腳厲害,在安城就沒人能奈她如何,這小小的龍溪,即便有那日的老嫗在此,也是傷不了她。

    他遂放下心來,專心對付白家人,以及忙著給隨後要到來的鳳家人挖點小坑。

    他換了輕便的玄色長袍,長發一束,脖頸中衣間圍一同色方巾,必要的時候,一拉起來就能蒙住臉,如此拾掇妥當,他才從宅子後垮塌的罩房那邊悄然溜了出去。

    樓逆半點不停留,直直往山上坑洞那邊去,他先是隱晦的到子玉玉脈附近查看了番,見那玉脈並未被人發現,後才在相反的方向尋了一坑洞密布,土層又鬆軟的地兒,瞅著四下無人,一貓身就鑽了進去。

    一刻鍾後,他再出現時,身上土屑沾身,麵帶機警,腳步匆忙,且懷裏還抱了好些石塊,盡是拳頭大小,有那沒抱穩當的,落到坑洞口,他似乎也沒注意。

    待他轉過坑洞,走的來背影不見,立馬就有幾道黑影衝的過來,爭搶那塊石頭,隨後更是數人入到坑洞裏,裏裏外外摸索起來。

    樓逆尋了一無人的坑洞,扔了懷裏的石頭,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身上塵土,嘴角掛冷笑,端的是讓人背脊生涼。

    他將脖頸的玄色方巾拉起來遮麵,長袍擺胡亂挽起來紮到腰間,像靈活的野狼一般,幾個起躥,就回到那還有人在爭搶的坑洞口,他屏住呼吸,瞅機會,猛地彈出去,從數人中搶了那塊石頭就往坑洞深處跑。

    “快追!”

    “龍溪子玉被搶啦!”

    “這裏麵一定就是玉脈所在!”

    ……

    其他人一愣,皆緊隨其後,追了進去。

    樓逆隱進凹陷處,捏著鼻子,甕聲甕氣朝著外麵道,“龍溪子玉是我白家之物,識相的都滾開,覬覦者,死!”

    說完這話,他一縮身子,拐進另外一條坑洞,飛快的消失不見。

    這條坑洞,他本就是特意挑選過的,出口看似隻有一個,可入到裏麵,好幾條的坑洞相連,不僅有老坑洞,還有他費了好生力氣專門打通的,繞來繞去,說是迷宮都不為過。

    一夜無話,樓逆等了鳳酌一晚上,還是沒見她人回來,他終於坐不住了,正欲出門到鎮上打聽一番,然才出門,就差點沒和剛進門的鳳酌撞到一塊。

    “慌裏慌張做甚?不成體統!”鳳酌一身夜行衣打扮,如綢青絲像男子那般一股腦栓在腦後,露出嬌豔麵容,仿若初春花蕾,帶著點水潤露珠,可人得十分稀罕。

    “小師父,你這是?”樓逆跟著到偏廳,趕緊倒了茶水奉上,立在一邊乖順的很。

    鳳酌接過茶盞,呷了一小口,細細打量他麵色,眼見氣色不錯,這才放心道,“白家暫無動靜,放心。”

    這一句話,就讓樓逆生出百感來,他不是鳳寧清之流,從不懂鳳酌的真心,反之,他有七竅玲瓏心,很多東西,隻肖一眼便能辨出真情假意。

    自然,他也就聽出鳳酌那簡單話語之下暗藏的諸多好,“莫不是小師父這幾日都守在白家那邊……”

    唯恐白家對他不利?

    剩下的半截話,樓逆聰明的沒說出來,可彎彎的狹長眼梢,泄露出他由內而外的真心討好。

    鳳酌默不置否,不過還是心口不一的道了句,“白家姊妹都不是好人,特別是白元瑤,為師觀之,此女頗有心機,明著來,我倒是無礙,隻……”

    說到這,她非常嫌棄地斜了他一眼,“你拳腳不行,暗地裏為師總有疏漏的時候,是以,為師是懶得節外生枝。”

    總歸一句話,不是專門為他就是了。

    樓逆笑,他殷勤的為鳳酌續茶,嘴裏應和道,“弟子會越發用心的,日後總也能有護師父的一天,務必不成為師父的拖累。”

    鳳酌昂著下頜,“哼,曉得就好。”

    那副神情,就和一昂首闊步驕傲非常的西域尺玉宵飛練的白奶貓差不多,分明身形還小小的稚嫩的,卻定要擺出老成姿態。

    樓逆瞅著心裏歡喜,加之兩三日未見,竟開始心有掛念,遂有一句沒一句的與鳳酌搭話,隻盼她能一直如此喜厭分明又直接。

    叫他說,這般的性子,縱使處世會因不夠圓滑世故而不妥,可那又有什麽幹係,凡是他都會多思量一二,有他周旋,他的小師父,就合該一輩子活的這般肆意才是。

    不說樓逆心思如何,單就龍溪鎮來說,不過半日功夫,茶寮酒肆就有人在悄聲言傳,白家尋得了子玉玉脈,且還口出惡言,隻道那玉脈已是白家之物,旁人沾染不得。

    如此謠言一出,不忿之徒大有人在,更有甚者,大半夜的摸進白家宅子,企圖綁了白家姊妹,威逼出玉脈下落。

    白元霜再是張狂,麵對這樣的情形,也是百口莫辯,不得不吞了這苦果,當即就要來找鳳酌,即便手傷未愈。

    還是白元瑤會審時度勢,她好言相勸,加之言語之間,多有體貼白元霜的傷勢,再是姊妹情深不過,隨後更是自告奮勇,道,她是白家嫡次女,有無臉麵都不在意,便可替白元霜來懇求鳳酌,求的玉脈下落,以解眼前危機。

    如此法子,白元霜一口應下,還假意好心的撥了十來個護衛護送。

    白元瑤過來之時,恰鳳酌聽聞傳言,不放心玉脈,又樓逆在旁多說了幾句,她便上山準備在玉脈那邊蹲守,直到鳳家人過來才是,總不能讓這到嘴的肥肉,給旁人叼了去。

    故而,鳳家宅子裏,唯有樓逆一人在。

    他似乎專門在等白元瑤,還特意將門房老叟給支使開,將人引進廂房,閉門密談,足足一個時辰後,才見白元瑤衣衫稍皺的出來。

    這般事,鳳酌是不知道的。

    白元瑤回去,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便去找白元霜回稟,末了,便可見二三十人的護衛從白家宅子裏出來,奔四個不同的方向,往鎮外廢坑洞去。

    便是尋常龍溪鎮百姓,都察覺到風聲鶴唳的味道,更勿論那等一直密切注意白家動靜的不軌之徒,猶如嗅到腥味的豺狼,跟在白家護衛的後頭,相繼上山。

    待到亥時末,夜色如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才見兩道鬼祟的人影從白家宅子裏出來,隱約能聽聞其中一人聲有質疑的道,“你確定,鳳酌那小廝沒哄騙你?”

    聽那清脆鸝音,確是白元霜無疑,此刻,她拉著白元瑤手臂,腳下帶踉蹌。

    似水夜色之中,白元瑤隱晦地勾起嘴角,眸中陰冷一閃而逝,她轉頭看向白元霜,卻做出一副卑微的小委屈來,“大姊莫不是不信我?”

    白元霜沉默。

    白元瑤抽出帕子揩了揩眼角,“那小廝,大姊也不是不曉得,端是可惡至極,我去求玉脈下落,任憑如何說破嘴皮,他也不鬆動半分,後來還是妹妹我舍去姑娘家的清白,讓他占了點甜頭,並許諾日後更有諸多好處,他這才肯透露一二。”

    “如今倒好,妹妹這般委曲求全,本想大姊得了這份玉脈之功,看在情麵上,日後妹妹的婚嫁之事,大姊也能為我多多考慮一番,隻不要下嫁與人續弦妾室便可,哪知大姊竟然不信我。”

    “我活著還有什麽盼頭,隻望幹脆今晚就死在這坑洞遍地的地兒好了,也算有處埋骨……”

    說著,她還當真嚶嚶的小聲抽泣起來。

    白元霜被這嗚咽聲擾的煩了,可麵上不顯,她盯著腳下,緩緩前行,並道,“二妹妹胡說什麽?生死之言,豈能隨意掛在嘴邊,你今日受的委屈,大姊都曉得,待玉脈得手,我定殺了那小廝為你出氣,況,你我同為嫡女,雖不是一母所出,可一筆寫不出兩個白字,哪裏會虧待你去。”

    白元瑤感激的哽咽了聲,她望著白元霜,眸子漸漸發紅,“有大姊這話,妹妹便安心了。”

    話畢,兩人都不在多說,隻專心避開腳下石塊,往從樓逆口中得到的玉脈方向去。

    到了地兒,白元霜四下環顧,確實無人,她這才理了理裙擺輕笑一聲,“不枉咱們大半夜的上山,白日裏那些護衛果然引走了礙事的,待會入坑洞,確定裏麵有子玉玉脈,你便在這守著,我下山叫人過來,將此處徹底圈禁了,天一亮,縱使整個龍溪鎮的人都曉得了,也不怕!”

    白元瑤眼底迸發出晶亮的芒光來,在沉沉夜色之中尤為明顯,她伸手掠了下鬢角,輕言道,“大姊,那就趕緊進坑洞看看。”

    白元霜不疑有他,她率先進了坑洞,摸出事先準備好的火折子,點燃白元瑤手裏的火把,適應了光亮後,兩人才一前一後往坑洞深處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