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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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宓姿色甚是不俗,柳葉細眉,水汪杏眼,瓊?紅唇。加之一身灑金水紅的高腰襦裙,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身係著掌寬櫻色玉帶,舉手投足之前,自是說不出的大家閨秀韻味,往外一站,誰都要讚聲,鳳家姑娘教導的好。

    然而此刻,她那話一落,當即向來淡漠的鳳缺,眼梢瞥了她一眼,盡管還是麵無表情,可那細微的變化,足以讓鳳宓心頭微詫。

    那三位尋玉師無人吭聲,都不好在這當符附應。

    鳳酌冷笑了聲,她正要說什麽。樓逆輕扯了她袖子一下,站出來,笑著道,“聽聞明日賭石盛典,會有玉雕師當場現雕為之助興,五長老,不知這可屬實?”

    鳳缺雙手背剪在身後,他望著樓逆,輕點頭,“確有此事,且明鳳家助興的玉雕師,便是我與鳳宓。”

    “哦?”樓逆斜長的眉梢一挑,目光落到鳳宓臉上,就說不出的古怪。“五長老是安城大名鼎鼎的甲級玉雕師,這眾人皆知,原大姑娘居然也是會玉雕的。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鳳宓揚起下頜,眉目有倨傲。

    風無過摸了摸唇上八字胡。對樓逆笑著解釋道,“你當有所不知。咱們鳳家大姑娘的天份,那在安城是獨一無二的,是以,大姑娘其實不會玉雕,可對玉雕師的裨益,卻是不可或缺的。”

    鳳缺心起狐疑,經龍溪一遭,他哪裏不曉得樓逆是何性子,不過他還是多說了句,“但凡玉石者,天下皆無相同之處,所謂玉雕師,便需通過雕法,讓其趨於完美無瑕,鳳宓會的,便是從玉石本身視之,保證每一枚的玉石,有最合適的形態。”

    聽聞這話,鳳酌不屑的譏笑了聲,若是樓逆沒與她分食過玉母,鳳宓這天賦,確實能算獨特,可如今的樓逆,隻怕這本事根本在鳳宓之上,況且他本就自個還會玉雕,心中對玉石的形態構想,定然要勝出鳳宓與鳳缺去。

    畢竟,無論鳳宓與鳳缺再有默契,總歸是兩個人,便不能真正的做到心意相通。

    果然就聽樓逆道,“雖然連五長老都如此讚同,可止戈不才,想就鳳大姑娘擅長之技,先行比鬥一番,若是明日有甚意外,想必這助興之舉更關乎鳳家的顏麵。”

    此話一落,驚了所有的人,唯有鳳酌表情淡淡,無什反對。

    鳳缺心裏那股子的狐疑越發明顯,揣測不出樓逆究竟想幹什麽,他轉頭去看鳳酌,企圖從她臉上瞧出端倪來,然十分可惜,鳳酌安安靜靜的,仿若不在局中。

    鳳無過等三位尋玉師,老臉被倍覺尷尬,又吃不準樓逆與鳳酌的關係,隻得一致將目光投到了鳳宓身上。

    就見鳳宓不屑的輕笑了聲,她站在兩丈外的堂口,居高臨下地看著樓逆,仿若那就是隻不用放眼裏的螻蟻,“憑你?”

    “你是何身份,與我比鬥,我若勝了,旁人也會說我仗勢欺人,勝之不武。”言語之中的蔑視"chi luo"裸,像是明晃晃的尖刀,專往人心窩紮。

    樓逆對這話倒是半點不惱,可鳳酌不見不得在自個麵前,也有人敢給她徒弟委屈受。

    是以,她往前一步站出來,昂首挺胸,姿態比鳳宓還倨傲又逼人的道,“他的身份,足夠與你邀鬥,還是大姑娘就那般篤定自個不會輸,照我說,你若輸了又當如何?”巨帥長弟。

    鳳宓見鳳酌出聲,她心裏起先還因鳳缺在旁,不願他瞧見自己那副心胸狹窄又尖酸的刻薄模樣,故而還收斂幾分,這下,見鳳酌如此沉不住氣,暗暗道了句蠢貨,麵上笑容卻越發大度包容。

    當別人瞧不出她的小心思,故而揚起笑靨柔聲道,“三妹妹怎的如此說,咱們都是鳳家人,相互切磋,輸贏哪裏有同族情分來的重要。”

    當下,出了鳳酌與樓逆兩人,其他人包括鳳缺在內,皆對這話點頭讚同,如此就顯得鳳酌得理不饒人,實在是跋扈了些。

    鳳酌哪裏會管他人如何作響,她冷笑一聲,眸色銳利,十分維護樓逆,“如何不管輸贏了!既然剛才大姑娘都提議我與三位前輩及時比鬥一場,怎的到了大姑娘這,就推三阻四,要我說,這般沒魄力,鳳家嫡女的尊貴都讓你給丟盡了,若支撐不了,就趁早換人得了。”

    這話說的很是不客氣,且多是囂張狂妄。

    鳳缺是見識過鳳酌這麵性子的,故而是半點都不驚訝,隻風無過三人,多看了鳳酌兩眼,也瞧不出是何作想。

    偏生樓逆還唯恐天下不亂,他見鳳宓臉色漸次難看,竟還嗤笑道,“原來大姑娘最喜做隻允官洲點火,不許百姓點燈之事,還要拉帶上三位尋玉師前輩,也不想想三位前輩為鳳家勞苦尋玉了一輩子,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仿佛是半點都不憐惜老人家,就是咱們大夏朝的第一位始帝,江山大定之後,還對麾下老臣百般恩義,這到了大姑娘這,怎的就如此寒人心呢。”

    說到這,樓逆還朝著鳳無過三人感同身受地唏噓道,“小子人言微輕,隻心疼三位前輩的很,旁的卻是無法了,果然是世風日下,往日鳳家的先祖列宗也定然是羞愧的。”

    幾句話的功夫,樓逆就往鳳宓身上潑了好幾盆的髒水。

    這才是真刀子不可怕,軟刀子才最是厲害。

    鳳缺一轉念,就反應過來,樓逆是在膈應鳳宓,他餘光掃了臉色不好的鳳宓一眼,微微搖頭,也不曉得她是如何得罪了這小人,怕是要不安生了。

    心如明鏡,可鳳缺半點都沒說幫襯鳳宓一把,他性子淡泊,是隻認玉雕,哪怕身後洪水滔天也能不管的主,故而他深深看了樓逆一眼,後對鳳酌招手道,“跟我進來。”

    盡管心有疑惑,鳳酌還是跟了上去,她也就沒看到樓逆霎那就不暗沉了的眸色,像是古井死水,黑如濃墨。

    整個玉園院子裏,就隻剩下風無過三人和鳳宓,以及樓逆。

    風無過不好再呆下去,他們也不是傻子,哪裏看不出其中的古怪之處,故而找了個油頭,約好明日一道去白家,便相繼離去。

    再說樓逆,四下無旁人,他也就懶得再端著臉麵,隻冷冷地看著鳳宓,將那點由鳳缺激起的不快活盡數遷怒到鳳宓身上,“鳳宓,鳳大姑娘……”

    他尾音拉長,微微上翹的卷舌音,帶出一股子危險又蠱惑人心的點滴邪佞來,映著那張讓人移不開眼的俊美皮相,便有泠泠冰雪從他鳳眸之中簌簌而落,“剛才之事,隻是叫你記住,莫惹我小師父,不然,你當曉得跌落塵埃是個什麽滋味!”

    鳳宓眸色連閃,她臉白的近乎透明,紅唇也僅僅抿著,帶出淩厲不懼的風姿,可唯有隱在寬大袖中輕顫的指尖,泄露出她的色厲內荏,“小師父?你們竟然是這等讓人惡心的關係,真是說出來也不怕叫人笑話。”

    “哼,我就是惹了又如何?”鳳宓唇若朱砂,她翹起嘴角,就帶出勾人的嫵媚來,“還不知是誰將誰打落塵埃!”

    樓逆忽的笑了,那笑帶著天際雲卷雲舒的寫意,然而細看了,便能發現他眸子底下波濤洶湧的乖戾,“那……拭目以待!”

    第一場的交鋒,竟是毫無輸贏。

    不過半刻鍾,鳳酌提著裙擺踏出來,鳳宓已經離開了,整個院子裏唯有樓逆站在陰影之中等著她。

    瞅見她,他那雙狹長的鳳眼瞬間就亮了一分,猶如見著肉骨頭的狼崽子。

    鳳酌嘴角揚了半分,爾後反應過來,又猛地拉下,板著一副小臉走過去,淡淡的道,“回了。”

    樓逆跟上,他回頭看了一眼,不見鳳缺身影,遂問道,“小師父,五長老喚你進去是所為何事?”

    說起這個,鳳酌就淺笑了聲,她伸出緊握的左手,便見一如水汪藍的碧玉雕琢而成的雙股玉釵。

    那玉釵,分做雙股,或粉或白的錦花團簇,碧綠枝葉下,垂吊的同是玉製的朵朵小巧鈴蘭,微微搖晃,便叮咚作響,好看的很。

    樓逆死死盯著那玉釵,隻恨不得奪過來給遠遠地扔了,然後,他就聽鳳酌在說——

    “五長老說,明日盛典是大事,我未及笄,不好妝扮太過,可又不能太素,免得被人小瞧了去,往日見我沒甚頭麵,故而送了這個鈴蘭錦花雙股釵給我壓髻。”鳳酌翻來覆去的看那雙股釵,越看越覺得喜歡。

    不管是玉質還是雕工,都挑不出一絲的錯來,且最為難得還是整個玉釵,都是玉製,就是銜接之處,都處理的來圓潤無瑕疵。

    樓逆磨了磨牙,將心頭的不甘壓下,轉而就裝模作樣,不動聲色給鳳缺使壞,“這玉釵好看是好看,可小師父五長老為何要送你頭麵?他從前對鳳家小輩都這樣的麽?”

    這話倒提醒了鳳酌,她想了想搖頭道,“不是,五長老性子淡,從沒聽說與誰親近,以前,也沒見他對我哪裏特別的……”

    說著,鳳酌自個都覺得困惑起來了,她看了看那玉釵,就問樓逆,“你說,五長老為何送我這般貴重的物什?”

    樓逆雲淡風輕地沉吟片刻道,“弟子也不知,不過弟子曉得坊間有句話說的很是有道理。”

    見鳳酌等著他說,他這才慢吞吞的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話驚的鳳酌差點沒將手頭的玉釵給扔了出去,她琉璃眼瞳睜地大大的,皺著眉道,“五長老,人不錯來著……”

    知道再說就過了,樓逆眼神遊離一瞬,就無比老實的跟鳳酌說,“小師父明日需要的物什,一應衣裳頭麵,弟子早就準備妥當了,隻是還沒來得及讓小師父自行挑選,弟子也是時時都為小師父著想呢……”

    他卻是個不肯吃半點虧的,神不知道鬼不覺的坑了鳳缺一記,轉頭還要在鳳酌處展露出自己的好,討的她的歡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