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這才是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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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一夜無話。
卯時中,鳳家石麒麟的大門口,風無過和鳳著相以及李梭三人已經等著了,就是鳳缺也過來了。隨後是一襲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的鳳宓款款而來,她今日綰了俏麗的朝雲近香髻,插赤金佛手提藍的簪子,另眉間一梅花鈿,端的是風姿卓韻,窈窕優雅。
她衝五長老鳳缺行了一禮,後才對眾人微微頷首,緊接著,是手持金粉玉骨折扇的鳳修玉,他身後還跟著宛若青蓮的鳳寧清。
眼見大多的人都到了,他當先朝鳳缺拱手相抱,後才與鳳宓對視一眼。
又是過了約莫半刻鍾,身穿碧色冰綃絲緞蟬翼披紗裙的鳳酌才悠悠然出來,當下,便讓人眼眸一亮。
往日見慣了鳳酌綰螺髻的秀雅可人模樣。今個怎麽說也是盛典,單是螺髻,便顯單薄,故而一早起來,赤橙就給鳳酌扮了個垂鬟分肖髻,垂發覆目,隻露出一點豔囂的眉尖,頂發分股結鬟,尾發自然垂下,越顯身條若拂柳,並一套圓潤珍珠的頭麵,將她襯得猶如滄海明珠,清雅脫俗,傾城豔麗!
清透的琉璃眼瞳四下一掃。鳳酌一聲不吭的就與眾人見禮,就是看見了鳳寧清,也沒說要上前親厚一番。
鳳缺淡淡的往鳳酌發髻瞥了一眼。沒見那鈴蘭錦花雙股釵,他收回目光。淡淡道了句,“走吧。莫誤了時辰。”
當即,該上馬車的上馬車,該騎馬而行的翻身上馬。
鳳宓在婢女攙扶下,動作優雅地率先上了馬車,上去之間,誰也沒見到她隱晦地看了鳳修玉一眼。
鳳修玉心領神會,他翻身上馬,目有驚豔地多看了鳳酌幾眼,後才對鳳寧清點了點下頜。
鳳寧清麵有遲疑,她猶豫半晌,還是走到鳳酌麵前,扯起僵硬的笑臉道,“酌姐兒,莫非還與為師慪氣?自昨日後,為師回去也反省了,酌姐兒說的沒錯,是為師魔障了。”
鳳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腳避過她就要往馬上上去。
哪知,鳳寧清趕緊一步,擋了她的路,眼神期艾,楚楚動人,她解下腰身懸掛的一海棠金絲紋香囊,對鳳酌道,“酌姐兒今個打扮的真是好看,為師瞧著你這披紗裙還差個壓裙,這香囊配碧色,為師替你掛上。”
聽聞這話,鳳酌眉目抖升不耐,她揚手就要將那香囊拂去,豈料,一直跟她身後的樓逆躥出來,一把接過那香囊,疏離而有禮地笑道,“師公的好意,止戈代小師父收下了。”
鳳寧清目光在那香囊上轉了轉,又看了看鳳酌,終無奈地上了馬車,那馬車卻不是鳳宓那一輛。
鳳缺從頭看至尾,他也沒說什麽,轉身拂了拂七寶楓葉滾銀邊長衫,翻身上馬,走最前邊去了。
鳳酌見樓逆接了那香囊,轉過背來,三兩下就將那香囊給撕開個口子,擠出裏麵的幹花香料嗅了嗅,臉色倏地就玩味起來。
“有何不對?”鳳酌自來是信任徒弟的。
樓逆動作利落的將那香囊裏的香料盡數抖了出來,複又撿起地上的石子胡亂塞進去,全部替換掉以後,他才親手將那香囊掛到鳳酌腰際,並小聲的道,“香囊裏麵的,不是什麽好東西,小師父莫管,一切有弟子。”
鳳酌點點頭,直到有車把式在催了,樓逆才將她送到馬車上。
瞅著鳳家人浩浩蕩蕩的往白家去,樓逆這才抽出一方絲帕,將掌心那撮香料盡數包裹了,抬腳就往嶽麓書院的方向去。
卻說鳳酌和鳳宓同乘一輛馬車,兩人分坐兩邊,幾乎一上來,鳳酌就閉目養神,看都不看鳳宓一眼。
而鳳宓隱晦地瞧著鳳酌腰間掛的海棠金絲紋香囊,嘴角勾了絲弧度,她竟十分自然的道,“三妹妹,今日可是有把握?”
鳳酌眸子虛開一絲縫,像是在瞧她,又好似沒有。
鳳宓自行斟茶了盞茶,也為鳳酌倒了杯,後雙手捧著,小口的呷了,又道,“我聽父親說,這次讓三妹妹務必摘得冠首回來,要我來說,父親也是為難三妹妹了,縱使三妹妹身上流的血脈不是鳳家的,可總歸還擔著這鳳姓,就是使喚阿貓阿狗也得量著力而行,就比如……”
說到這,她望著鳳酌,臉上就漾起不懷好意的淺笑來,“非要讓阿貓會水,可不就是叫人為難麽?”
這話卻是將鳳酌給比作了畜生,端的事險惡的很。
哪知,鳳酌緩緩張開眸子,一雙瞳色淺淡的眼瞳好似日光下清透的琉璃,精致的無比漂亮,她微微傾身過去,下臉上端出冰水般單薄的笑意,然後——
迅猛無比的拳頭,咚的就砸在鳳宓耳鬢邊的馬車壁上,將好生生的馬車也打出個洞來。
呼嘯的風躥進來,擾亂鳳宓的細發,她就那麽呆住了,不成想,起先還給了她個笑臉的人,不及眨眼,就甩了她一個拳頭。
心裏騰起驚懼與憤怒,鳳宓這還是第一次領教鳳酌的膽識。
鳳酌則輕描淡寫地吹了下拳頭,她斜睨鳳宓,臉上輕蔑不屑,“再跟我廢話,下次這拳頭就砸在你臉上,看到底是誰沒臉!”
聽聞這話,鳳宓臉色十分難看,青青白白了又轉紅,她纖指指著鳳酌,“你……”
鳳酌冷笑一聲,她懶懶地靠在軟墊上,隻睥睨的眼神都叫鳳宓惱怒到至極。
這般動靜,外麵隨行的人自然是聽到了,然鳳缺過來,撩起一看,見兩人安然無恙,遂不再多管。
不出半個時辰,便到了白家的地兒。
白家中門大門,有那機靈的小廝眼見是鳳家人到了,居然往府門裏跑,卻是要先去給家主回稟,須知,白鳳兩家,這裏頭還夾著仇怨呢。
縱使是賭石盛典,可這是安城的大事,隻不過恰好今年輪到了在白家府門開辦而已,故而白家即便再不想讓鳳家人上門,那也是沒法的。
白家家主白淵哪裏咽的下這口氣,下了決心,明的不能來,暗地裏也要膈應死鳳家。
故而,鳳缺帶著一行人彩泥踏上中門台階,就見幾十個白家護衛衝了出來,穩穩當當的將中門給堵了,唯留個西側門,用意再明顯不過。
鳳缺是帶鳳家人來參與賭石盛典的,故而其實與鳳一天等人並不一路,瞧著眼下,是不能妥善了,若他今個帶著人走了西側門,不出半個時辰,便會成為整個安城的笑話。
鳳酌跟在最後頭,這種時候,她才不會出頭,鳳缺輩分最高,才沒她的事。
果然,就見鳳缺麵無表情地看了這些護衛一眼,清冷高卓的就和山巔玄冰一樣冷漠無情,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揮了揮手,就見不知從哪冒出更多的鳳家護衛來。
鳳家護衛興許早得了令,拿著隻會仗痛人的木棍,上去就往白家護衛身上招呼,一個照麵,就將中門撕了個口子出來。
如此,鳳缺才不慌不忙地領著人抬腳大大方方的進門。
這般手段,端的是凶狠無比,偏生由鳳缺使來,不僅不見跋扈違和,還覺雲淡風輕。巨節女號。
鳳酌眸色一亮,她看著鳳缺走最前頭的背影,頓覺這才是狠人哪,從前都看走眼了,以為五長老就果真是個食飲朝露的謫仙,哪裏會懂凡夫俗子的煙火色。
這一動靜,鬧的極大,可等白家家主白淵敢過來的時候,鳳家的護衛已經一哄而散了,唯留一地呻+吟哀鳴的自家人,簡直說不出的憤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