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如實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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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酌呼出一口濁氣,緩緩睜眼,有瞬間的茫然,爾後琉璃淺瞳轉了轉。漸漸的有了光彩來。
“師父……”有呢喃如蚊呐的嗓音在她耳邊輕喚,那股子噴灑的熱氣叫她很是不適,然而一身都痛,像是鏽住了般,哪裏都動不得。
她斜眼看過去,就見一下頜都生出了淺胡渣,鳳眼通紅似兔子的徒弟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習慣地想皺眉,然連著等輕微的動作都牽扯到傷處,遂疼的她齜牙。
“哪裏痛了?師父莫動,有什弟子來就是。”誰也不知樓逆心頭洶湧而起的失而複得的喜悅是如何的磅礴,他緊緊拉著她完好的右手。近乎貪婪地看著她得麵龐。
鳳酌輕輕地哼哼兩聲,伸出舌尖舔了舔幹涸的唇尖。
樓逆一下反應過來,趕緊倒了盞溫水,他也不是要親手喂她,反而是自己抿了口,低頭脯給她。
當涓涓細流從幹到起火的唇瓣間順喉而下,鳳酌都還睜大了眸子,瞪著他。
徒弟怎可這樣做?如此羞恥難當的事,實在叫她羞憤欲死。
她壓根就不知,在她昏迷的時日裏,更為羞恥的事,樓逆都做了,哪裏在乎這點嘴對嘴的喂食。
再一口的時候,鳳酌就閉了唇,不肯在喝了。
樓逆撚起自個袖子。小心翼翼地給鳳酌揩了揩濕潤的嘴角,這才望著她道,“師父,弟子都說要給師父置備玉棺來著,日後弟子走哪都背身上。”
可憐才清醒的鳳酌叫這話給驚嚇的不行,她不過就是這次傷的重些,可也不是斃命的厲害之處。她心裏清楚是看著凶險,可隻要及時止了血,多半就無礙。
哪知昏迷半月有餘,在睜眼,好生生的徒弟怎的就成這副陰陽怪古裏古怪的模樣了,說點話很是嚇人。
她張了張唇,起先被水潤了點喉嚨不那麽澀疼後,才艱難地吐出字音來,“以下犯上!”
樓逆低笑了聲,不甚在意鳳酌的嗬斥。他單手稍稍掩住赤紅的眼梢,不讓其中掩藏不住的瘋狂偏執嚇壞了她。
待這樣不能為人知的陰暗情緒緩緩沉澱到心底最深處。樓逆這才感覺到疲憊,可他仍舊不敢合眼,隻怕再睜眼之時,如今麵前已然清醒的人根本就是夢境一場。
他依然倚靠在床沿下的腳踏上,那腳踏如今被下人鋪了軟褥,不管是坐還是躺,倒還舒服。
“師父,再睡會?弟子守著師父。”他輕手為她掖了掖被角,單手撐頭,眼都不眨地看著她。
鳳酌抿了抿唇,這一昏迷就是好些時日,眼下叫她再閉眼,卻是睡不著的。
樓逆索性就講了些這半月以來的大大小小的事,諸如他殺了很多蠻夷,如今外麵人的看他如看修羅,朱雀營根本沒人敢反駁他的話,再如,京中聽聞後,有些不好的傳言。
他並不瞞她,好的壞的都不顧及。
而在這樣輕言細語的講訴中,樓逆再撐不住,緩緩閉了眼,如很多個晚上一樣,就那麽趴在床沿睡了過去。
鳳酌自是心疼的,她的心也是肉長的,初初睜眼之際,徒弟眼裏的恐慌和絕望她看的分明,而向來風華不二的人,如今這樣一副麵色蒼白,還有短胡渣的落拓模樣,一看就是根本沒心思打理自個。
她緩緩抬起完好的右手,輕輕碰觸了他的發,手就那麽搭在樓逆腦袋上,昏昏然又閉眼養神。
整個府上的人,明顯感覺得到,自榮華縣主轉危為安後,那等如閻王的端王殿下,恍若一夜春風來,脾性不暴躁了,也不會動不動就要拿劍砍人,更不會不分場合的放殺氣,總歸恍若隆冬之後的三月初春,甚至還會笑了。
聽聞這消息的許拜和禦從遠等人,明顯也是同樣鬆了口氣。
不過禦從遠卻是不敢往京中上表,就是樓逆殺了盤刹一事,他也沒向往常那邊寫奏請,至於皇後知曉這事,也是從旁的得到的消息。
如今,他就在端王的眼皮子底下,有那麽端王將劍擱他喉嚨上的一遭,他是如論如何都不敢私自妄動。狀估廣號。
別說他怕死,他擔心的是惹惱了端王,整個朱雀大營,會落個不好的下場。
畢竟那樣視人命如草芥,是真的骨子裏涼薄,他可不會顧及手下將士的性命。
如此一等,禦從遠就又等了十日,這才見半月有餘未出門的端王,俊美無雙的來刺史府。
人雖清瘦了些,可精神大好,尤其那雙鳳眼,比之從前還深邃幾分,黑漆漆的,一眼望過去,根本不曉得他心裏頭在想什麽。
彼時,禦從遠與許拜正在對弈,端王踏進來,他的目光同時在兩人身上掃過,嘴角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兩人起身行禮,見過端王。
樓逆這才擺手道,“今日過來,是勞煩禦都督寫封奏表上京。”
禦從遠並不意外,他斂下眉目,還算恭敬的道,“謹遵殿下之令。”
樓逆一手背身後一手擱腰腹,皮笑肉不笑的道,“禦都督太過客氣,你我二人,可是生死情誼,比之旁的要好上太多。”
禦從遠隱在袖中的指尖一動,真想直接說,見鬼的生死情誼,誰敢和一修羅有情誼了。
一邊的許拜也抽了抽嘴角,他一向就不喜這樣的彎彎道道,可眼下,又算是見識了堂堂端王殿下的厚臉皮。
“不知這奏表要如何寫,還請殿下指點。”話到這份上,且形勢比人強,禦從遠也就順勢低頭,直接問道。
樓逆輕笑了聲,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禦從遠一眼,心裏頭就有點慌了,這會已經過去一刻鍾,他出門之際鳳酌在用粥,也不曉得這會用完沒有,是何人伺候的?也不知盡不盡心?
他滿腦子都是鳳酌,也就沒了寒暄的心思,直接道,“直言便可,禦都督不會隱瞞。”
禦從遠一驚,這還沒上表,京中就有人曉得樓逆在邊漠的所作所為,就他曉得了,早有人在朝堂參本了,眼下,竟還要如實上表。
樓逆沒功夫理會禦從遠,吩咐完畢,他一揮手又如來時般匆匆回去了。
禦從遠愣了愣,他回頭看了看許拜,“端王,走了?”
許拜看了他一眼,懶得回答這等白癡的問題。
禦從遠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歎息一聲,重新坐回棋盤邊,皺著眉頭,摸著臉上的半張銀紋麵具,近乎喃喃的道,“他,想幹什麽?”
許拜可不會想那般多,即便眼下再想的多,在這遠離京城的綏陽,從來都是手裏又兵的人說話份量重,故而他對禦從遠的杞人憂天嗤之以鼻,“端王想做的事,是你我之流能阻攔的?若有此心,還不若回做個京官,多的事陰謀詭計讓你想。”
被這樣一噎,禦從遠也就放下了,不管怎麽說,許拜的話還是說的很對,冒著惹惱端王的危險行事,還是不若安安分分的,那人可是……惹不的,興許還不如去討好榮華縣主來的有用。
說到鳳酌,她在玄十五的伺候後,慢條斯理用完半碗山藥紅棗粥,才剛擦了擦嘴,樓逆就急忙忙的回來了。
她如今已能起身坐在床榻,隻是左邊半個身子還不怎麽能動的,右手卻是無礙的,且一雙腿也能行走,不過昏迷太久,身子弱,走也走不了幾步。
見鳳酌疑惑看著他,樓逆進來,他便揮手讓玄十五出去,親自拿了外衫給鳳酌披身上,“弟子不放心,到刺史府吩咐了幾句就回來了。”
刺史府距離眼下這宅子還是頗有段距離的,根本不是一刻鍾就能來回的事,除非當街縱馬。
“弟子當街縱馬了。”
果不其然,鳳酌才這樣想,樓逆就交代了。
鳳酌睨了他一眼,這種事她也不好說什麽,故而並未有嗬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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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樣一噎,禦從遠也就放下了,不管怎麽說,許拜的話還是說的很對,冒著惹惱端王的危險行事,還是不若安安分分的,那人可是……惹不的,興許還不如去討好榮華縣主來的有用。
說到鳳酌,她在玄十五的伺候後,慢條斯理用完半碗山藥紅棗粥,才剛擦了擦嘴,樓逆就急忙忙的回來了。
她如今已能起身坐在床榻,隻是左邊半個身子還不怎麽能動的,右手卻是無礙的,且一雙腿也能行走,不過昏迷太久,身子弱,走也走不了幾步。
說到鳳酌,她在玄十五的伺候後,慢條斯理用完半碗山藥紅棗粥,才剛擦了擦嘴,樓逆就急忙忙的回來了。
她如今已能起身坐在床榻,隻是左邊半個身子還不怎麽能動的,右手卻是無礙的,且一雙腿也能行走,不過昏迷太久,身子弱,走也走不了幾步。
見鳳酌疑惑看著他,樓逆進來,他便揮手讓玄十五出去,親自拿了外衫給鳳酌披身上,“弟子不放心,到刺史府吩咐了幾句就回來了。”
刺史府距離眼下這宅子還是頗有段距離的,根本不是一刻鍾就能來回的事,除非當街縱馬。
“弟子當街縱馬了。”
果不其然,鳳酌才這樣想,樓逆就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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