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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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芃還沒在燈下仔細的看過暗七暗八的臉,以後就是溫涼的隨身侍衛了,她認真的認了認兩人,以防出了門都不認識。

    楊芃聽溫涼說過暗七暗八從他小時候就一直守衛著他,那兩人的歲數少說也得三十多了,可看著卻比二十多歲的江虎城更年輕些,瘦勁高佻,穿著護衛的衣服也是一身俠侶氣。

    “喂。”溫涼拉了拉她袖子,“看好久了,再看我要生氣了。”

    楊芃聞言把視線收回來落到溫涼身上,“他們娶親了麽?”

    暗八漲紅了臉,暗七卻是噗嗤笑出聲,“咱們都一直藏在暗處,上哪裏和姑娘對上眼,真娶了親要別在腰上帶著飛麽?”

    溫涼與他們邊往外走,邊懊惱道,“都怪我,耽誤你們娶親了,今後你們隻做侍衛,回京以後幫你們尋個住處,你們也像常人那樣娶親生子。”

    “宅子不用您操心,哥倆有錢呢。”暗七忽然覺得好笑,“您沒下山之前也沒想著娶親的事不是,怎麽現在還想著給我們娶了?”

    暗八則是有些傷感的樣子,“再說我們過得是刀口舔血的活計,仇家太多,娶了親隻會害了人家姑娘。”

    話題忽然變得沉重,楊芃先看見了扛著糖葫蘆走街串巷的小販,跑過去買了幾串,一人一根的分了,“我在燕棲巷住的那會兒,每次看見賣糖葫蘆的走過家門口,都想著要是我有錢了就天天買頓頓吃,結果現在真有錢了我反倒不稀罕了,誰能預料到以後的事呢。”

    覓縣是個小縣城,到了晚上東西市都關了,就沒什麽可玩的了,幾個人往茶樓走,那裏有說書的。

    路上楊芃嫌糖葫蘆酸,把外麵的糖脆都吃了,留著裏頭的山楂又覺得丟了浪費,就給溫涼消滅,溫涼把自己的那串也給她吃糖脆,等她吃完了再把山楂自己吃掉。兩串酸酸的山楂下肚,溫涼隻覺得牙都酸倒了。

    楊芃趁著天黑沒人,和溫涼落後暗七他們兩步,扯著他領子親了親他嘴。

    溫涼隻嚐了個香,羨慕的說,“你好甜啊。”

    進了茶樓,發現人並不太多,幾個人坐在大堂的正中央,老板看溫涼和楊芃的衣著貴氣,親自來接待,“少爺,夫人,來壺什麽茶?可要聽書?這會兒客少,您可以單點書目的。”

    暗七很懂行的沒看茶單,“府裏什麽好茶沒喝過,你也別拿這些次貨充好了,就你們店最新鮮好喝的上了就行。把說書人請出來,讓我家主子相相。”

    老板知道這些人賞錢缺不了,隻讓小二上了覓縣炒製的米茶,又把說書先生給叫出來。

    那說書的是個鶴鬢白髯的老先生,坐在台子上撫著胡子問,“少爺、夫人想聽什麽?”

    “你會說哪些書?有沒有新故事?”楊芃在紅袖館聽過不少書,那些經典的都聽膩了,想聽聽新的。

    “新的?有啊,仙靈情許紅袖娘,夫人聽過麽?”

    “呃……”溫涼一聽仙靈兩個字就覺得頭大,這名號跟了他好些年,哪怕還了俗成了親,聖上還要求他每月十五在聖壇為百姓祈福。

    “這個聽著有趣,你說說。”楊芃饒有興趣的看看溫涼,朝說書先生點頭。

    “話說佑臻二年八月初一這天,百姓宰牲燒香供奉江龍王祈求風調雨順,忽見宮牆之內紫雲升騰,巨大的白雲籠罩在長欣宮上方宛若飛升的長龍……”

    故事從溫涼出生就被當作江龍王轉世的仙靈講起,說他被供奉在興隆寺裏,保佑著國泰民安,直到十六歲下山遊曆,誤打誤撞的進了燕棲巷紅袖館,燕棲巷是世間聞名的溫柔鄉,溫柔鄉裏有個叫花娘的女子是紅袖館的頭牌,人長得美若天仙,歌聲曼妙舞藝超群,卻是隻賣藝不賣身。花娘一眼就相中了仙靈,拿所有身家贖身從了良,跟著仙靈一起普濟蒼生,救助地動裏的難民,還曾經替仙靈擋過山上滾下來的巨石,自己身負重傷。仙靈感念花娘的深情厚誼,又得知了花娘可憐的身世,她竟是忠良之後。兩人互訴衷腸,最後由當今聖上成人之美賜了婚,有"qing ren"終成眷屬。

    “說起這仙靈本是一心向佛,奈何花娘人美心善,如那觀世音轉世,小龍女再生,這佛和佛是一家,龍王和龍女也是一家,命裏定的姻緣如何能拆散?”

    溫涼笑著聽說書人講完了故事,好幾次都差點笑出聲,等人說完了,直跟暗七說,“賞,賞,說的真好。”

    楊芃忍著別扭的情緒聽完了這跟自己完全不搭邊的故事,除了想笑也不知道還能有什麽表情了,喝了茶時候也不早了,幾人往客棧回走。

    楊芃一直摸著胳膊說“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又去質問溫涼,“你笑什麽!”

    “哈哈哈,還頭牌,還能歌善舞,他們從哪裏聽來的,真能編啊。”溫涼壓製不住的笑出聲,“原來你是小龍女啊,還替我擋過巨石,傷好了麽,還流血麽?不是染紅了一丈的雪麽?”

    楊芃捶他,“怎麽不流血,前天還流呢!”

    溫涼耳朵一紅,伸手擋她嘴,“噓”了一聲,“還有人呢,不許瞎說。”

    “你先瞎說的,怎麽就不許我說了!”楊芃的聲音含含糊糊的透過溫涼的手傳出來,見他一直不鬆手,朝他手心舔了一口。

    溫涼被蟄了一樣立馬鬆開,轉而攬住她的肩,“回去再說,別鬧啊,乖。”

    等回了房,楊芃便跑去翻她那個盛了衣裳的箱子,翻騰了半天才滿意的拿了兩件出來,朝著剛洗好澡的溫涼淡淡的笑,跑去後頭洗澡了。

    溫涼靠著床頭看翔安侯寫的書,看了沒一會兒,聽見像是鈴鐺一樣叮叮當當的聲音傳來,他放下手朝著屏風後頭看,看見楊芃穿了件半身隻到胸口的紅色抹胸,身下是短短的紗裙,裙子上縫著一串串金色的小鏈子,鏈子上串著小小的銅鈴,走路搖曳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頭發散開披落,擦得半幹的發梢偶爾還有水珠低落,一步一步的走到床邊,赤著腳跳上了床,跪爬到溫涼手側,“誰說我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了?”

    她還是侯府嫡女的時候自然有教導歌舞的先生,隻是她現在這裝扮和她接下來要唱的曲兒卻不是先生教得陽春白雪,而是在紅袖館的時候學會的那些靡靡之音。說書的不是說她頭牌麽,頭牌哪裏會唱大氣的曲兒,不就是些情愛纏綿麽。

    她拉著溫涼的手在自己頭發上輕撫,紅唇一張就流瀉出婉轉誘人的歌聲。

    “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閑言也唱歌,聽我唱過十八摸~

    伸手摸姐麵邊絲,烏雲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前邊,天庭飽滿兮癮人……”

    她一壁唱著曲兒,一壁拉著溫涼的手順著自己的臉往下摸,唱到哪裏就撫到哪裏,溫涼全程都傻愣愣的由著她拉手,看她扭著細腰晃動銅鈴還有身上的曼妙,除了咽口水讓發幹的嗓子舒服些,話都說不出來。

    “睡到半冥看心動,五枝指兒搓上搓……”一直唱到最後,楊芃身上也已經出了一層細汗,身上的每處都被她牽引著的溫涼輕輕的拂過,連最隱秘的地方也曾落下。

    她趴在他手邊,對還處於靠坐狀態的溫涼問,“我唱的好不好?會不會跳舞?”

    “好。”溫涼挪動著身子躺下,手上還有些黏滑的感覺,解了自己的衣裳又開始懊悔,下午給她塗藥的時候說好了今天不再碰她的。

    “你還疼麽?”他遲疑著問。

    “疼著呢,你不是看了麽,腿那裏還破皮了。”楊芃知道他不會動自己,便得寸進尺的張狂,腿貼著他腿在他身下磨蹭,“唱首歌你就又動念頭了?你心不靜啊。”

    這種時候,擱誰誰能靜下來啊?!

    溫涼深吸了口氣,放下床幃後就緊貼著她親吻,把之前撫摸過的地方全都親了一遍,隻是這次把那略等於無的小衫和裙子也給脫了,更為親密的和她相貼。

    到最後是沒真幹什麽,可兩個人卻也都冒了一身的汗,楊芃聲音都啞了,為他剛才那不害臊的舉動,還真是哪裏都親啊……她拉起被子縮在被窩裏背對著溫涼,聽他抱著自己平複著衝動,最後還是守著開始的保證沒動她,迷糊著睡過去了。

    除了覓縣,車馬也就在沿途近便的三四個縣城歇過,大多數時候還是在趕路,來時幾個月的路途,被他們壓到了不過一個月。出了大晉的邊界就是角國境內,越往北越冷,他們把春裝又換了冬裝,還時常覺得手凍腳涼的。

    這日,車馬在路途中停靠。

    楊芃下車透氣的時候看見李樹欣正扶著暖陽在路邊,走近了才發現暖陽在吐,也沒吐什麽,似乎就是幹嘔。

    “你這是著了涼?”楊芃替過李樹欣,扶著暖陽替她拍背。

    “有點兒,還有些暈馬車,咱們這都走了將近一個月了,每天這麽坐著誰受得了啊。”

    “我倒還好,就是之前走荒漠那會兒,那是真暈,一眼望不到邊,全是風沙,就覺得自己要埋在那裏了。”楊芃想想之前在沙漠裏的兩天還心慌。

    暖陽笑她沒出息,自己又幹嘔了會兒,問楊芃,“我那裏的梅子吃完了,你那邊還有甘梅子沒有?我吃點酸的壓壓。”

    “有,我也就是吃不下飯的時候吃兩口,還有不少呢,我叫紅綺拿給你。”楊芃轉身前又想到什麽,“要不叫溫涼給你把把脈吧,他懂一些,你可別拖出什麽大病。”

    “行了行了知道你家相公什麽都會,咱們還有隨行的大夫呢,不舒服了我會叫人看的,你別瞎操心了,快去給我找點梅子。”暖陽揮手笑道。

    那隨行大夫裏有一個就是公主府帶來的,每天都會幫她診脈,說是胎坐的穩著呢,就是這孩子有些調皮,這兩天開始折騰暖陽了。

    楊芃回車邊叫紅綺去拿梅子給暖陽,坐回車裏跟溫涼說,“公主不舒服,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怎麽的?”

    “頭暈吐呢。”

    溫涼應了一聲,“你之前過沙漠那裏不是也這樣麽,在車上坐久了是不舒服,多出去透透氣就好了。”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似的。”楊芃說不上心裏的怪異感是怎麽回事,隻能催促溫涼,“你去看看吧。”

    “行。”溫涼順從的下了車,四處沒看見暖陽,李鄺給他指了指車裏,“上去了。”

    溫涼於是就走到車邊詢問,“姨母,我上去看看公主,方便麽?”

    “姨母不在,你上來吧。”暖陽打開簾子朝他探頭,“小花叫你來的吧?真心酸,我看著長大的弟弟現在不是媳婦說都不帶看看他親姐姐的。”

    溫涼在她佯裝心酸的表情中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扯過她胳膊搭上手去,“這是怎麽了?聽說吐了?”

    “沒怎麽,懷孕了。”暖陽另一隻手托著腮,任溫涼把脈。

    “……”溫涼本以為自己醫術不精把錯了呢。

    “你要當舅舅了,高興麽?”暖陽還是托著腮,說話的語氣像是談論前麵還有多少裏能碰上村莊。

    “挺高興的。”溫涼鬆開她手,“我這個姐夫是誰?”

    “你管他呢。哎,其實我還沒想好你外甥出來怎麽辦,放你府上養著吧,你和小花先給他當著爹娘。”

    “……”溫涼有些生氣,“怎麽回事到底?”

    “到底也沒怎麽回事啊,就是你要當舅舅了。”暖陽打著馬虎,“你先別告訴小花,我可不想她後頭天天跑我馬車上煩我,你也不想她不陪你玩了對吧,嗯,達成共識,等孩子要生了再跟她說,哎,總算要到王宮了,再坐車這孩子還得鬧我。”

    溫涼都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麽心情聽完了暖陽的東拉西扯,又是怎麽回去敷衍過了楊芃。隻是還沒想太明白暖陽的事,就聽見暗七在車窗外喊了聲,“不好!有埋伏!”